易青雖然覺得有點怪,怎麽第一次見面這位孫老師就要傳授衣缽,還把一切教給我,我能學的完嗎?這位老人也太古道熱腸了吧。
沒等他多想,裡面孔儒就叫開飯了。
孫茹站起來,幫孔儒一盤盤把菜端上來。
易青看著孔儒的一舉一動,怎麽都覺得他不象個平常人。
孫茹笑道:“孔儒哥哥是路川導演他們那一屆的導演系研究生。”
易青吃了一驚,管家都是導演系的研究生,真夠牛的。
孔儒笑道:“中國四十歲以下的導演不多,四十歲以下的好導演就基本沒有,所以我想歷練一下,跟在孫老師身邊可以學很多東西。”
易青點了點頭,心想:這人可真有心計。呆在老爺子身邊,天天見得都是大場面大人物,學東西又快,人際基礎又好,將來一出去,打著孫老爺子的旗號,指定要飛黃騰達的。
他一看桌子上就明白了,孫老爺子的管家肯定是很多人搶著當的,這個孔儒能呆在老頭子身邊,一定是他做的一手好菜。
桌上除了易青的荔枝肉之外,都是孫茹買過來的菜做的尋常菜式,卻極見功力:橘汁文昌魚是脫骨的,一點魚刺都沒有;烤小乳豬皮刷得是野蜂的蜂蜜,甜中還有股爽口的辛辣味兒。
其他的菜色也是精細考究,這一頓,真是滿口余香。易青現在知道孫茹為什麽從來隻去三樓食堂,還老抱怨東西難吃了,她不是奢侈,是實在被練的嘴刁了。
說過了飯,易青知道老年人精神不濟,可能要午睡,連忙起身告辭。
孫老爺子道:“小茹開車送小易回去。”
孫茹心想這還用說?
兩人下了樓,孫茹拿車出來,兩人一路向電影學院而去。
易青抱著十萬塊錢的大袋子,跟做夢一樣。
孫茹興奮的嘰裡呱啦說了一路話也不知道說了什麽。
車子停進電影學院停車場。
易青下車剛站定,孫茹忽然從車裡探出頭,鼓起勇氣問了一句,道:“我爺爺那句話,你當時聽懂是沒聽懂啊?”一問完,臉就微微紅了。
易青看著她的神態,覺得非常奇怪,問道:“哪句?”
孫茹道:“吃飯前那句!”
易青努力的想了想,搖頭道:“忘了!”
孫茹傻呆呆的看了他三秒鍾,氣得一按喇叭,叫道:“易——青——你去死,死人頭,木乃伊,大木頭,笨豬!”
孫大小姐一關車門,一個倒車出去,轉眼開出停車場,,沒影了。
易青一頭霧水,呆在原地,喃喃的道:“為什麽老說我笨?我笨嗎?”
……
孫茹走後,易青總覺得的拿著這麽多錢不塌實,連忙走路去最近的銀行,開了戶,把十萬塊放進去,換了張卡出來,這下放心了。
辦完這件事,易青看看手機,時間還早,他又回到圖書館想看會兒書。這一次,他借得全是有關管理系的,有關發行製片這方面的書了。
既然拿了孫老爺子的錢,就得盡心的做事,等一開學,就該著手做這方面的調查了。雖然有三年的時間,但是這麽大一個課題,還是得抓緊的。
易青看了會兒書,差不多到了晚飯時間,孫茹來電話了。
易青接起來一聽,孫茹道:“大木頭,你現在還去不去打工了?”
易青連忙道:“當然要去。”本來他既然拿了十萬塊,就不缺錢了。可是拿孫茹爺爺的錢去給依依交學費,他總是覺得別扭。
孫茹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把我爺爺的錢花在自己的事情上面。徐曉君那個藝術學校,開了個中專部,簡直就是瞎胡鬧。他們那裡缺一個正經老師,你去帶周末班吧,你好歹有點正經電影學院系統的東西,帶個影片欣賞和表演課還行吧?我都跟她說好了,那個女人高興的什麽似的。”
易青一想帶中專的學生有什麽問題,還是周末班,不就跟興趣小組一樣?而且最重要的是,以後周末就可以明目張膽的跟依依見面了!他高興的道:“好啊,太謝謝你了。”
孫茹幽怨的道:“跟我還說謝謝……”
……
沒多久,依依就從家裡來北京了,年前易青把身上所有剩下的錢全給她帶回去,希望她把年過好一點,誰知依依居然只花了一百來塊,還帶了許多家鄉的零食特產回來給易青。
所謂小別勝新婚,兩人自然是如膠似漆,天天膩在一起。易青說起等她考上以後在外面租房子的事,依依也沒什麽異議,乖巧的象隻小貓。
易青第二天就帶著依依在三環附近找了房子,付了定金。北京房價極貴,一室一廳的房子,不到五十平米,居然要一千五一個月,還是磨破嘴皮子講下來的價錢,而且一次要付半年的房租。
好在易青知道還有徐曉君那邊的收入,估計也不會太差,出手也就闊綽了許多。
一轉眼就到了開學的日子,楊嫻兒、羅綱、李佩佩陸陸續續都返校了,大家隔了月余沒見,都覺得分外親切。
易青意外的發現,是何風陪著李佩佩來的。何風人稍稍結實了一點,變得神采飛揚,簡直象換了個人一樣,而且跟李佩佩神態親密,感覺大是不同。
李佩佩說起何風已經在中央音樂學院作曲系和指揮系報了名,準備今年考研究生,大家都替他高興。
大家等到孫茹來了,便一起去北影廠接了依依,興高采烈的找了個地方大吃了一頓,以示慶祝重逢。
吃過了飯,易青送依依回北影,順便要找徐曉君說開課的事。
易青把依依送回房間,自己來到宿舍走廊的盡頭那一間,是徐曉君的辦公室。
推門進去,裡面滿滿堂堂的坐滿了人。徐曉君和她老公梁小剛坐在辦公桌後頭。沙發上坐著個暴發戶模樣的中年胖女人,一身珠光寶氣,她和她的胖女兒坐在四人位的沙發上,一臉的驕傲相,誰也不敢上去跟她們一起坐。
旁邊的折合凳上,坐著一個衣衫樸素,面黃肌瘦的母親,帶著他的清秀文弱的女兒;還有兩個學生模樣的一男一女,*窗站著,正在聽他們說話。
徐曉君一見易青,立刻熱情如火的叫了起來:“哎呀,我說眼皮直跳,敢情是我們小易來了!哎呀呀,真可是想死我了,快來快來,外頭多冷啊!喝不喝茶?吃不吃水果?”
易青心裡暗笑:你這裡有茶有水果嗎?嘴上還是敷衍了一下:“徐老師、梁老師,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徐曉君嘴都合不上,笑著道:“過了一年,你又壯了些,也帥多了,哎呀呀,看見咱們小易,就象見了自己弟弟一樣,我這心裡呀,哎喲,呵呵呵……”
說著,徐曉君對那個胖女人道:“您別見怪,我是見到易老師太高興了。幾位同學,這是你們易老師,他可是電影學院導演系畢業的,大紅人,你們別看他年輕,在你們地方上,全省也難找出這麽一個老師來!我跟這些本院的老師呀,親著呢,都是自家人。”
易青撇了撇嘴,心說我什麽時候成了導演系畢業的電影學院老師了, 他知道徐曉君這是在拉生意,也沒好拆穿她,隻好坐在旁邊等一會兒。
兩個家長和四個學生果然信以為真了,那一男一女的學生趕緊上來跟易青鞠躬:“易老師好,我們是來報名考前輔導班的。”
易青點了點頭,忽然回想起去年,自己也曾是萬千考生中的一員,真是恍如隔世,不僅感慨。
徐曉君趕緊趁熱打鐵,對兩個孩子道:“你們兩個把學費都帶來了嗎?”
兩個學生連忙應了,拿出一大疊錢來,一人是六千四。
徐曉君見了錢,一臉的正色,非常嚴肅的點點頭,道:“其實你們都是因為熱愛藝術來的,都是好孩子,我跟梁老師要是能不收你們的錢,再多讓些孩子能學到東西就好了。可是沒辦法,我們請的都是電影學院的正牌老師,課時費很貴的!”
兩個學生感動的連連點頭,交了錢出去了。
易青心說二十天的補習班收人六千四,還說自己不賺錢,媽的真他娘的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