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茹默然點了點頭,心裡十分感激。雖然李恩華說的輕松,但她卻知道這短短幾句話的一句承諾,要讓這位國際巨富承擔怎樣的壓力。
李氏雖然自己並不出品電影,隻開發電子電腦等後期技術供好萊塢各大影業財團使用,但是身為好萊塢的影業大同盟的一員,李氏國際以低廉價格向一家中國影業公司租售最頂尖的美國技術,這無論在好萊塢還是在任何一個商業同盟實體中,必然都是大為犯忌的舉動。遭來美國同行的非議還是輕的,弄不好可能還會被踢出美國影業同盟。
以李恩華今天的生意規模,李氏旗下所有的生意都必然和美國各大影業公司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如果因為扶助華星而遭到美國同行的排擠而被邊緣化,這裡面的經濟損失恐怕動輒是以億來計算的。
仿佛是看穿了孫茹的擔憂,李恩華連忙補充道:“其實所謂的好萊塢同盟,一直都是以北美及歐洲市場作為主要發展的對象,當然,這些地方消費水青高,觀眾對電影的需求**強烈,電影的中低階層普及率高;可是現在,整個西方市場都已經逐步飽和了,看電影已經成為西方絕大多數平民家庭日常必需的文化生活,現在的美國人、歐洲人的家庭哪個星期不看兩三場電影?在這個基礎上,要想再在遠有地利潤基礎上再賺到這些人的錢,已經是不太可能了。所以。未來好萊塢這些大公司的發展主攻方向必然是亞洲市場。”
孫茹認同的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們這次就叨擾了,承情之至。從明天開始,我們就先借用您李氏國際地辦公地點購置器材和各種材料。一方面準備具體的文件文案。三天后,等我們華星的主席易總到了,我們再正式和李氏國際簽定租售條約,開始製作電影《花木蘭的後期。至於這個研究所這邊,我們隻留下兩三個聯絡員幫助把需要的相關技術輸出就行了。”
孫茹這番話可謂是在商言商,說的非常得體。她自己雖然是〈花木蘭的監製,五億預算之內她可以隨意支配,更何況大家心裡都知道易青跟她簡直就是兩個人如同一個人,但是她還是在形式上尊重易素這個導演,並且一切從公司的利益出發。
李恩華點頭道:“一切細節我跟易青都已經有了初步的默契了。李氏和華星將會簽署一個長達二十年的長期合作合約。至於這次。我會請劉鎮奎先生作為李氏研究所地代表全程協助你們。另外,李氏國際所有熟悉研究所研發技術的技術人員,比如電腦程序師和電子設計員等等。都可以歸你們使用,租用期間的薪資水平按照你們中方地標準,低於國際或美國標準的部分,由我們李氏國際補齊。”
華星的人一聽後面這條,立刻吃驚的議論起來。也就是說。如果美國李氏的一個技術人員加班十天地薪水是一千美圓,而中國華星的同等職員加班十天是二百美圓,那李氏這邊在十天之後要補貼這位工作人員八百美圓??這種合作條件簡直就是李氏白貼華星在做了。世上哪有這樣佔盡便宜的生意?比起張一謀他們在美國做後期時動不動就要支付美國人三倍四倍地薪水,換來的往往還只是二流的貨色,這種條件簡直是做夢都不敢想。
孫茹一聽李恩華這麽說,馬上接口道:“這樣可不行。美方的薪資水平當然還按美國的標準支付,這一點錢我們還出的起。做生意必須要講規矩,有來有往才行,人情歸人情,數目要分明!”
“好!不愧是我孫老師調教出來的巾幗豪傑!說話做生意有模有樣,這樣說起來。倒是我太婆婆媽媽了。”李恩華大拇指一豎,大笑道:“隨著歐美市場的飽和,李氏下一步的目標就是亞洲市場,主要還是一邊扶助以電影業為首地文化娛樂產業,同時出售電子和網絡上的各種技術支持。比起美國的許多大財團,我們的步伐已經慢了很多了。這次和華星簽約,李氏等於是把整個財團幾萬人的飯碗綁在了華星的亞洲戰車上,要是華星失敗了,李氏可也就完蛋了。”
華星的人聽了李恩華這話,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楊嫻兒平時也經常聽易青說一些所謂的市場分析,心說李恩華果然是和易青一個老師教出來的,連說話的語氣都一模一樣。
做生意誰都要講個挖掘市場,搶先進入無競爭領域。歐美的市場已經相當穩定了,電影早已普及到中低收入水平的各個平民家庭中去;但是在亞洲,尤其是中國這樣的國家,情況則大大不同。
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總要把人民的溫飽問題解決了,能夠生存發展下去,才會去考慮文化生活和精神消費的問題。比起北美和歐洲的富裕,亞洲包括中國在內的大多數發展中國家長期以來一直都在致力解決國家人民的生存發展問題。看不看電影,有沒有豐富的文化生活,對發展中國家的老百姓來說並不是什麽重要的問題。
早幾年,一場電影的票價動輒幾十元人民幣,對許多中國家庭,尤其是中低收入水平的工薪階層來說,看場電影還是件相當奢侈的事情??一家三口每周看一場電影的話,一個月要消費掉將近四百元錢,在當年相當於一個城市標準職工半個月的收入。
所以即使有文化和精神上的需求,人們也情願在家看不花錢的電視劇和電視節目。因此,偶爾看兩場電影,用地也是看電視劇的欣賞習慣。張冠李戴之下對這種文化消費形式必然產生諸多錯誤的消費方法——想象一下,就好比用打羽毛球的規則去打網球,時間長了之後地結果,必然是網球運動逐漸在不滿和批評中被弱化甚至消失。因為相對羽毛球的規則,網球實在太笨重了。
正是因為這樣,當年喬治報告才會把中國和亞洲列為最不適合發展文化娛樂產業的市場。好萊塢的各大公司也不過是在中國政府的大力封堵之下,象征性的每年進口十部左右的所謂大片也就作罷。
但是隨著中國等亞洲原第三世界國家的經濟不斷發展,綜合實力不斷增強,民眾的經濟收入和消費能力也一步步提高;尤其是2008北京奧運會以後,中國融入世界經濟的戰軌越來越明顯——整個亞洲區地文化精神消費呈現出一股蓬勃向上的發展勢頭。
就消費市場而言,亞洲的消費人口幾乎佔了世界市場消費人口地一半之多,所以早在幾年前,美國一些大型的財團類似美國宇通、迪斯尼、微軟等企業就瞄上了亞洲市場。
在電影業方面。隨著電影票價在城市居*風*語*小*說*民平均收入中的比重逐漸降低,在許多發達城市,吃一頓路邊攤的價錢就足夠全家三口看一場電影的——票價便宜了。老百姓看電影地機會逐漸多了起來,欣賞水平也逐漸提高了;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出生的一批青年人逐漸走上消費的主體舞台,這些人對電影地理解顯然又比父輩高出一頭。尤其是,亞洲各國的衛星電視台和國家電視台早在二十一世紀初就逐漸完成了電視節目收費化、產業化,連速度最慢的中國也在2010年開始了電視產業正規化的步伐。當電視和電影一樣開始收費了。看電影自然漸漸成為民眾文化娛樂消費的主要形式之一。
僅中國一個國家而言,在二十一世紀初的統計數據裡,就有潛在電影觀眾消費市場2乙多人。這個數字無論放在那個一種產業、哪一種行當中,都是極為驚人的。21億中國觀眾只要每人每年看一部票價為五十元人民幣的美國大片,毛利就可以達到一百億人民幣;如果是十部八部呢?
所以,好萊塢的那些影業巨頭們當然個個垂涎三尺,不斷地通過世界經貿組織以世界經濟一體化為借口向中國政府的電影局、廣電部以及文化部門施加壓力,企圖影響中國政府的民族產業保護措施,讓中國實現無差別無限制的對美國影片進口——換句話說,在中國境內,美國大片享受跟國產電影相同的待遇。另一方面。則加大對亞洲各國尤其是中國的文化傾銷,謀取利潤。
在這樣的一種勢頭下,美國各個相關產業中的大型實體都制定了相關的戰略。李恩華早在兩年前就已經和中國大陸政府的相關部門接洽,簽下了一系列合約,制定了一個七年投資三十億的計劃。計劃的主要內容是先扶助中國電影業的相關實體,包括辦一些側重藝術基礎教育的學校等公藝活動,等這些單位被扶助起來了,再向他們租售李氏的技術。
不過李恩華最初在美國注冊的公司中文名叫聯合國恩電子集團,後來逐步發展各種產業最後才組成李氏國際財團。而他和大陸其他影業的合作用的還是聯合國恩的名堂,其實只是個煙霧彈,讓好萊塢的同行以為他還在摸索大陸市場,其實他私下早已和易青聯系上,簽下扶助租售條約聲
這種合作方式在高級經濟實體向低級經濟實體的傾銷中,是十分常用的一種手段。也就是說,剛開始的時候,中國的影視企業或者單位的水平還不夠高,就算給他們最尖端的技術他們也用不上。掌握了高科技優勢的高級企業,要想賺這些單位的錢,就要先把他們培養起來,使他們進步到能用這些東西的水平。而作為低級實體一方,當然也迫切希望借助外來的資金和力量來提高自己的檔次。於是兩邊就會簽署一種先扶助後租售的合約,由高級實體一方貼錢扶助低級實體一方,等低級實體達到了能用高級實體一方的技術的程度,就必須用相對高的價錢租售他們的技術來用,並且不能拋開最初扶助自己的合約夥伴去租買別人的技術。
比方說吧,易青一開始拍的《潛龍於淵,藝術水準雖然很高,但是用不上那麽多的高科技手段,等得到李氏研究所的扶助之後,已經可以獨力製作〈花木蘭這樣真正意義上的大片了,那他就要完全使用李氏的技術——其實這種合約形式本來就象不平等條約一樣,對低級實體一方都是非常苛刻的,因為你弱小,你要接受扶助, 未來就要多付出代價;雖然對於實力不高,發展緩慢的企業來說,不失為一種雙贏。
但是這種合約形式一旦用在李恩華和易青師兄弟之間,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易青跟李恩華商量的合約,扶助部分李氏可謂下大了本錢,而後來租售部分最多只能算公平交易。
所以剛才李恩華最後才會對孫茹有那麽意味深長的一說,因為遵照孫老爺子當年的安排,李氏這一次付出的代價和押上的注碼實在太大,要是未來華星不賺錢的話,整個李氏的虧損會遠遠大過華星本身。
當下聽李恩華這麽一說,楊嫻兒他們還根本聽不明白,孫茹就已經心領神會了。她轉頭衝楊嫻兒和華星的同事們道:“各位,具體操作部分,就要看你們了。以前中國電影人總抱怨技術不好、機器不好、工業水平不夠,現在讓你們跟美國人在一條起跑線上,這部《花木蘭》要是再不能大揚國威,那就是我們自己的過失了。”
楊嫻兒驕傲的昂了昂頭,看了一眼那活靈活現的孫悟空,然後轉向華星美術、錄音、導演組的後期製作人員們,微笑的、帶著強烈煽動意味的說道:“電影是一個夢幻,它讓我們相信,你家閣樓上那破舊的樓梯,也可以通向睡美人的古堡……各位,下面是魔術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