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滾!我永遠唔想再見到你!”女主角聲嘶力竭的喊著,一巴掌掄了過去。
男配角側對機位借了個位置,好象被打得很慘似的挨了一下……
“Cut!”
星爺大喊一聲。三個攝影師同時抬起頭了來,面現喜色。跟星爺工作過的人都知道,這條一定行了。
“!收工,派飯!”星爺好容易臉上有了點笑意,拍手站了起來,大聲對男配角道:“不錯不錯,我相信你還是行的。”
全組人一聲歡呼,一起原地鼓起掌來。
說著他拍了拍身邊的易青,點了點頭道:“你真行了啊!我們這些老東西的飯碗都被你搶光了。”
易青大笑道:“那星爺你要請我吃飯了吧?”
星爺笑道:“到酒店樓上的餐廳去吧。這裡的生蠅很不錯。”
星爺揮手招呼了他的製片也是星輝的董事田奇文和胖子聰等一共七八人走進酒店大堂,進了電梯……
眾人一起進了餐廳,用餐的人看到星爺立刻紛紛側目,有的則站起來鼓掌,不過一會兒,就有兩個自稱影迷地人過來要簽名。
易青在一旁微微點頭。心想這才叫做巨星。比起星爺在香港幾十年累積起來的人氣,自己雖然是風頭正勁的青年才俊,那氣勢上就差得遠了。
這家餐廳中午做的是海鮮冷餐自助,檔次華貴,不是五星級套房的客人根本不能上來,所以品流並不複雜,只有寥寥十幾個客人,冷餐的形式又正適合談事情。令易青十分滿意。
大家拿了些紅酒、生蠔、魚片、龍蝦等食物,找了處角落的位置*著落地窗坐了下來。星爺的兩個保鏢站在要道上,助理拿著盤食物坐在大家背後,此時再有什麽影迷過來打擾星爺,也會被這三個人禮貌地攔住了。
易青先舉杯祝了星爺健康。星爺大笑道:“我還沒老到要讓人擔心身體的地步吧?”
大家笑著喝了一杯,胖子聰就忍不住好奇的問道:“易導,你剛才到底跟那個演員說了什麽,怎麽你一說他就會演了。”
他這話其實是替星爺問的。以星爺的身份當然不好意思向比自己年輕得多、資歷淺得多地易青請教,話從胖子聰嘴裡問出來就得體多了。
易青明顯感覺身邊的星爺關注的直了直上身。等待著他的回答。
易青笑道:“其實也沒什麽。我告訴那個年輕人,說星爺太凶了,不過不用怕,星爺其實也不敢跟他來真的。要是在星爺手下混不下了,可以來華星。我一定會簽他。”
易青這話一說完,田奇文和胖子聰等人都傻了。不安地看著星爺,生怕脾氣不好而且今天一天心情都不好的星爺會把一盤子食物都扣在易青臉上。
沒想到星爺看著易青哈哈大笑起來,易青也跟著笑個不停。
易青知道星爺雖然給人的感覺很凶很苛刻,據說在他的片場裡幾乎沒有人敢笑一聲的,無論拍多好笑地喜劇;但是易青更知道星爺的“凶”和他地“黑面鐵口”其實都是為了電影一一為了電影的品質能好,為了自己的電影能做到最好、做到極至。
星爺也是一個為電影而生的人,他為電影可以說完全達到了犧牲一切,將之看做自己全部生命的地步。
在這一點上,星爺在香港電影圈無疑是寂寞的,包括他身邊最親近的屬下和助手們都不了解他。
但是易青知道他。易青了解他。因為在對待電影這方面,本質上他們兩個根本是同一種人。
易青邊笑邊對星爺解釋道:“你對新人太凶啦。他們壓力太大,心裡老是怕怕的,所以對著機器就會喪失水準,這就是學院派的人講的‘本能喪夫’。其實只要給他一個放松發泄地渠道,那段表演根本就是他能力范圍以內的事。我告訴他華星肯簽他,給了他一條後路,他一下就放松了,就演好了。”
星爺豎起大拇指道:“還是你行。這麽簡單的道理,我努力的十幾年就是學不會怎麽對他們笑一下,太累啦,實在太累了。”
胖乎聰和田奇文等人都默默的點了點頭,他們都知道星爺說的是什麽意思。一個人如果象星爺這樣,整天在戲裡搞笑、逗觀眾笑;可是生活中卻逼得自己非要板著個臉,在片場非要大吼大叫發脾氣一一這麽多年下來,這人在精神上當然是夠累的。
“不要緊,”易青笑道:“我派我手下最好的導演助理和副導演過來幫你。就明天吧,派一個過來給你當助理,薪水我來開。”
“真的?”星爺眼睛一亮,頓時大喜。華星在整個華語影壇的迅速崛起,評論家一致認為最關鍵的因素是網羅了一批業內頂尖的人才。
以往電影業的人才格局是有專業才華和學院派基礎的人才,住往缺乏商業頭腦和實踐操作能力;而有實踐能力和商業頭腦的又缺少文化藝術修養和深厚的專業功底一一比如星爺的班底就屬於後者。
只有華星的這個易家班,似乎隨便拿出一個二流角色都能獨當一面,又能賺錢、專業學問上又過硬。所有影業公司都恨不得去華星挖幾個這樣地人才來給自己的公司那陳舊的人力資源結構打一劑強心針。
別小看臨時給星爺派一個導演助理。這個人雖然不熟悉劇情也不熟悉星爺的劇組工作情況,但是一個成熟又有才華的導演助理根據現場情況在星爺旁邊提醒兩句——就象易青剛才做的那樣,並不介入星爺劇組的工作,僅僅是以旁觀者的身份做個智囊,那就能給星爺省大工夫了。
要是這樣,估計星爺這部《外星寶貝》也能如期殺青,如期上映了。給自己的競爭對手創造有利條件,這種事情大概也只有易青這種牛人才肯做。那是因為他自己心裡清楚這次《花木蘭》的主攻市場在北美,國內市場有韓山平這種人物坐鎮出品發行,無所謂對手多強。
星爺一聽,高興的一拍胸口道:“你的人,不要講什麽你開薪水。他要是來幫我。我給他雙薪!”
田奇文在“星爺黨”裡一向是以精神和善於經紀算計而聞名,他一聽就聽出這話裡的文章來了,世上哪有白吃地午餐?年初那麽大的檔期之爭,還有幫著對手拍戲趕進度的道理?別是有什麽交換條件吧?
他生怕星爺答應的太快而吃虧,連忙貌似漫不經心的提醒道:“還是聽聽青哥今天來找你是什麽事吧!老是說我們自己地事。太失禮青哥了。”
星爺也是久闖江湖,心竅玲瓏的人,一聽這話立刻反應了過來,連忙問道:“阿青,你今天這麽急找我。都找到片場來了,一定是有事。說吧,有什麽我能幫忙你的。”
易青微笑道:“星爺,我最近做的幾件事你應該都知道了?香港電影這麽大好的世界,我不想叫姓洪地都撈完了,所以才那麽做。現在江山打下了,就剩些殘兵敗將要掃一掃,不知道星爺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來撈世界。”
星爺和田奇文對望了一眼,在香港娛樂圈,凡是沾上一個“黑”字,誰都得加三分小心。易青說的“姓洪地”。就是香港藝人對黑幫“洪門”的簡稱。
星爺猶豫了一下道:“你自己不是乾得很漂亮了嗎?還需要我做什麽。”
易青道:“我要在香港演藝人協會搞一個反黑的章程,正式宣布香港電影完全脫離黑社會操縱,以確保電影品質、不參與洗黑錢為保證,拉動明年的影市。”
此言一出,田奇文、星爺、胖子聰已經(以及)在座星輝的重要人物們齊齊動容!
要知道“跟風、狗仔隊、洗黑錢”三大頑症,是香港電影日慚敗落最重要的原因,其他講什麽制度什麽影院分成之類的根本都是電影公司在媒體制造出來的托詞。這點恐怕香港業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現在香港的電影人如果真的站出來,集體表明立場,對明年地影市乃至未來整個香港電影市場的發展格局,都會是一個極大的震撼,必將有效的提高投資人和觀眾對香港的信心。
不愧是易青!星爺打量了(下)易青,想起易青來香港後乾得幾件事,心中豪情頓生,心想這麽個年輕人想的做的全部是大事,自己身為老前輩豈能輸給他?
“你是要我牽頭?”星爺問道。
易青點了點。他的目的很明確。本來要是其他事,無論要錢還是要人力,他都可以自己做,華星現在絕對有這個實力。但是這件事情最關鍵的條件是“德高望重”這四個字。
這個帶頭站出來的人必須能令香港觀眾和香港電影業界內部的人兩方面都信服;而且這個人不但要有資歷,還要有社會地位,比如象梁超偉、梁佳輝這樣的資歷是夠老,可是講到地位和號召力,劉德樺、曾之偉、文俊、吳司遠這些人。
而在香港,有這種地位的人,除了此時遠在大陸已經發展多年的吳司遠之外,易青幾乎一個都不算太熟。唯一一個當年的舊交,曾經向他許下男人間承諾的“大人物”就是星爺。
易青剛到香港創業的時候,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都沒去向星爺開口,一來是他的傲氣所至,不願意沾星爺的光;二來就是不想浪費這次機會,要把這個信諾用到關鍵的大事上。
星爺聽了易青說了來意,遲疑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老夥計田奇文,心裡拿不定注意。
田奇文拿著一個生蠔的殼,邊咀嚼邊搖著頭,好象是在讚歎這個生蠔的美味。易青微微一笑,他知道田奇文這個動作其實是搖頭給星爺看,叫他不要答應。
易青都看出來了,星爺怎麽會不了解老兄弟的用意。
他們的顧慮是有理由的。
星爺這麽多年在香港娛樂圈半黑半白的灰色地帶裡屹立不倒,*得不但是自己夠努力夠實力,更要緊是江湖人面光,做人做的到位,黑白兩道各處堂口都對他沒意見。
可是這次要是公開站出來表態,給自己歸了位定了性一一象當年的程龍大哥那樣,那可就等於是下了賭注。
誰知道開寶之後是大是小,是豹子還是別十?
萬一要是易青這小子最後還是撐不住,被人家反攻了回來,被那些社團給新義安報了仇;那易青他跨了不要緊,第一個站出來給他撐腰的星輝公司不是也得跟著倒霉嗎?
這還不是最要緊的。
更為要緊的一點是,當年星爺還未大紅的時候,受過新義安的向五很多照顧。而他紅了以後也曾為當時向五操縱下的永勝電影公司拍過幾部很賣座的戲,而這些戲都是洗黑錢用的。
這一來一往,兩人也算惺惺相惜,要是他現在站出來幫助親手搞挎新義安的易青反黑,那道上混的人豈不是要說他兩面三刀,見風使舵?
當然,其實星爺心裡必然是恨黑社會的, 因為當年受了這些人一點小恩小惠,被逼著不知道幹了多少違心的事,吃了多少說不出來的暗虧。但是這些都不足為外人道了,普通人更不會知道,他們只會議論星爺是忘恩負義的小人。
還有,一九九三年星爺以自雇移民的身份申請移民加拿大的時候,就是因為這個理由而遭到拒簽的。加拿大當局說星爺曾參與黑社會拍電影洗黑錢,是三合會成員,具有高度危險性。
這個說法當時令名聲大損的星爺非帶氣憤,還曾經兩次上訴加拿**庭,為自己申辯,但是都沒有成功。
這事情當時鬧得沸沸揚揚,星爺好不容易又用錢又托關系,才讓媒體在這件事情上緩上一緩,終於慢慢在香港人的記憶裡淡去了一一現在如果舊事重提,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大的風波呢!
星爺左思古想,剛要開口拒絕,突然眼前一亮,只見坐在他對面的易青放下了盛食物的盤子,手裡正在把玩著一枚道具硬幣。
這枚硬幣在易青的手裡大概不知被撫弄了成千百次了,顯得光澤圓潤,熠熠生輝。
男兒一諾,當值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