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7 她很好

　電影產業無論在哪個國家都是娛樂市場的吸金利器，工業化、商業化的製作流程由好萊塢開始影響了全世界，特別是突出市場性的模式對於電影產業產生了極大的刺激，但是卻缺乏了那種電影獨有的、可以引起觀眾共鳴的藝術性。

　市場的反彈從06年韓國電影產業集體赤字就不難看出，東西文化的不同讓商業化進程在亞洲未能取得好成績。但就算是如此，韓國三大電影公司卻還是把持著大量的院線，這些院線和相應的人際關系形成了一張無形的大網，而薑尚佑的獨立電影則只能猶如無頭的蒼蠅般一頭撞上去。

　韓國的獨立電影產業已經瀕臨絕跡，在這樣的情況下依舊一意孤行，甚至連薑尚佑都沒有感覺到他富有薑俊昊口中的賭性，在他看來，一切的美好生活都是要自己去拚出來的。不屑於繼續做一個公關人，他一頭就扎進了這張仿佛沒有出路的大網裡。

　想要找到出路的念頭因為電影題材涉及的方面為很多人所不喜已經是不可能了，所以薑尚佑知道他需要從這張大網中殺出去。他需要將自己武裝到牙齒，只有這樣才能從撕扯開一條出路，然後讓自己衝出去。

　“院線分成我們會拿走四成，在這段時間你可以通過我來使用樂天的資源，審查的問題已經不用擔心，我們有非常專業的剪輯師，他一定可以和洪基善導演配合的很好。”

　“在加上薑俊昊的分成和我投入的資金，這部電影的觀影人數如果不過百萬的話，我連成本都收不回來。”，薑尚佑帶著不屑的表情笑道，他面前的煙灰缸裡滿是抽了半截的煙蒂。

　“這就是選擇和樂天合作的代價，如果不是金羽誠先生親自擔保這部電影，相信我，樂天不會對這種片子有任何的興趣。”

　直接靠在了沙發上，隨意的扯開了自己的領帶，薑尚佑乾脆的問道，“還有什麽事沒告訴我?”

　“你是這部電影的公關人，發行人由樂天選出，這是底線。”，來人周身帶著冰冷的專業氣息，他仿佛不會憐憫，“在宣傳方面由你和樂天共同合作，但是只有兩周時間，如果電影不能達到預期的成績，就會開始全線下映。並非我們不相信你，因為這部電影裡沒有太多的商業氣息。”

　“底線是多少?”

　“一百五十萬的觀影人次，兩周時間達到就可以加映一周。”

　聽著這不像話的提議，薑俊昊‘呵呵’的冷笑出聲，“你們能排開檔期?還是韓國根本沒有那麽多的電影?”

　“你不需要知道這些，你需要知道的是樂天擁有韓國百分之五十的院線資源，上映的第一天在首爾就有一半的市民可以就近看到你的電影。在周六周日這部電影的宣傳海報會被貼在樂天旗下所有的產業廣告欄上，這裡不需要你支付一分錢。”

　薑尚佑輕輕的、不斷的點著頭，這張大網還沒有讓他開始武裝自己就已經在發揮著它的威力。而且看上去無法抵抗，他甚至都不能提出自己的建議。

　帶著仿佛救世主姿態一般的專業人員，樂天的確有這樣的實力。但是他們也有不會去做的事情，因為這不是他們的電影合約的條件早已經商談完畢，薑尚佑叼著煙卷，瞪著猩紅的眼睛。一偷亂糟糟的頭髮早已經幾天沒洗，在這種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高利貸追債的高壓之下，他卻依舊沒有絲毫的懼意。

　“不送了”，回應他道別的只是‘呯’的一聲，關上門的聲音。

　‘呵’，輕輕的碎了一聲，薑尚佑從沙發上站起。他來到衛生間，擰開了水龍頭。臨時的住所並沒有熱水，流淌出來的地下水冰冷刺骨。

　剃須刀，泡沫，潔白的洗手池被日光燈映射的泛著光，胡須的落下讓這場景看起來不怎麽乾淨，但是鏡子中的薑尚佑卻是完全換了一副模樣。

　拿出最後一套西服，將自己打理的井井有條，出門之時薑尚佑還特地清理了身上幾天來都帶著的煙味。

　既然已經一無所有，那為什麽不去拚一拚?壓上了全部身家，乃至今後全部人生的賭徒從不懼怕任何賭局，畢竟，在謎底揭開的那一刻，誰都不知道結局

　……

　……

　揮汗如雨的練習室，碩大的落地玻璃，和第一次巡回不同，樂團的出現讓這巡回演唱會可以證明東方神起的實力。日本歌迷對於的迷戀由來已久，雖然主打偶像形象的日本組合都並非是以實力著稱，但他們卻都不是東方神起。

　一曲結束，六個年輕人對著身邊的伴舞熟練道謝著，接下來還有和樂團的合練，他們需要在極短的時間內構建那可以維持很長時間的默契。

　“薑尚佑的電話。”，金永旭第一時間遞上了毛巾，順便將電話交到了薑俊昊手裡。

　一行人在長廊中行走著，成員們不時從身邊的助理手中接過清水或者毛巾，跟樂團合練的地點就在地下室裡，已經去過一次之後，薑俊昊隻留下了寬敞、大氣的印象。或許，這也變相的體現了艾回的實力。

　“首映日期定下來了，就在兒童節的第二天。”

　“六月二日?”，頭髮上還耷拉著半邊毛巾，薑俊昊露出的那隻眼睛卻是帶著疑惑的目光，“你怎麽了?聽你的聲音好像是出了一些問題。”

　“沒有，就是要和你確認一下行程。”

　“那你和永旭哥說就好了，說實話我第一次不想看自己拍的電影。”，說完了自己的話，薑俊昊直接就把電影遞給了身後的金永旭，示意對方可以自行處理。

　一行人飛快的走著，從現在開始他們需要抓緊每一分，每一秒。不管會有怎樣的成績，對於武道館東方神起充滿了期待，每個人的眼神裡，都帶著濃鬱的向往。

　看著最後一個助理走過拐角，金永旭這才重新拿起了電話，“關於服裝的問題是找樂天，還是找你?”

　電話裡明顯停頓了一下，不到幾秒鍾又是傳出一個聲音，“找我。”

　“那就好，到時候需要邀請明星的話也是要你來負責，雖然在人脈上我們需要盡力，但是你要知道，這些都是人情。”

　“恩。”

　金永旭仿佛也和那專業人士一般，渾身都帶著冰冷、決絕的氣息。全然忘記了在不久前，他們還是吃住在一個劇組裡。這些都是因為薑俊昊和他說過，只有這樣才是生意人應該做的。

　薑尚佑痛快的答應著，心中湧起了一陣怒意。他好像就是被拋棄了，不被所有人看好一般。握著便當的手又是不自覺的緊了緊，曾經在公關領域的經歷讓他有了人人都會將市儈的一面隱藏在心底的錯覺，沒想到，現實的一面卻是如此的冰冷和血淋淋。

　“緋聞的事情，我要借用一下。”

　聽出了這聲音中被抑製的怒意，金永旭立刻皺起了眉頭，他前後的看了一圈，確定自己是在一條人跡罕至的長廊裡，“你說什麽?”

　“緋聞，薑俊昊和寶兒。”

　“瘋子你難道想坐在輪椅上去參加首映式?”，金永旭扭曲這表情，語速極快的威脅道，他深知這緋聞對薑俊昊的意義。

　電話那邊又是停頓了一下，轉而傳來了更加理所應當的聲音，“我需要一個噱頭，不然沒有辦法調動媒體。他在日本，這方面的消息想要知道就要通過你。。。”

　“不要拉著我和你一起瘋，我們之間沒有那麽深的關系”，金永旭的回答如同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

　緊接著，電話那邊傳來了瘋狂的聲音，“我也沒有辦法。”

　“你在威脅我?”

　“是”

　用憤怒的眼神看了一眼窗外，金永旭用力的深呼吸，“入戲，我唯一能給你的噱頭。”，說完，金永旭直接就掛掉了電話，重新警惕的看了看長廊的兩端，整理了上裝的同時平複了情緒，這才向著地下室走去。

　沙發上的薑尚佑這才感受到一陣暖意，對於他來說，這個五月真的是冰冷的夏季。

　……

　……

　入夜，東方神起和樂隊的合練剛剛結束，演唱會的導演是張老面孔，再次見到久保彩乃，薑俊昊卻並不是很開心。

　“她很好。”

　“我知道。”，得到了薑俊昊有些冷淡的回答，久保彩乃只是輕輕的歎了口氣，多余的話一句都沒有說。

　簡單的布置了一下演唱會進行的程序，久保彩乃特別在演唱會中添加了環節，比起武道館的場地，這是讓成員們第二感興趣的東西。

　“你們沒有太多時間，不過舞台也可以很簡單，演唱會的氣氛你們也已經熟悉了，日本的歌迷很富有節奏性。所以，不要太擔心，也不要緊張，這是你們用自己的努力換來的成績。”

　“我們知道了，謝謝”，六個成員一起鞠躬，表達著興奮的謝意。

　……

　……

　“我們是不是把他逼得太緊了?”，合練結束，金永旭擔心的提起了這個話題。

　看著對方那副思慮過多的模樣，薑俊昊拉著他的胳膊，從行進的人群中退了出來。等著他們過了一個拐角，方才開口說道，“我這樣是為了讓電影更加大賣，你要相信薑尚佑的能力。”

　“什麽能力?”

　“賭徒的能力”，薑俊昊輕松的說道，拐角的位置仿佛將他的半邊面孔都遮到了陰影裡，“他是壓上了全部身家的賭徒，我們雖然曾經合作過，但是現在不能給他半分的借力。”

　“壓上了全部的賭徒就是掉進了大海裡的求生者，我們手頭沒有救生圈，沒有繩子，有的充其量就是一塊浮力不足的木板。如果將這個給他丟下去，他就會死死的抱著這塊木板不松手，然後和木板一起沉下去。”，說著，薑俊昊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他發現，自己好像愛上了這個東西，“我們也不能下水去救他，不然他會帶著我們一起沉下去。”

　金永旭的耳朵後面直接滑下一滴冷汗，他在這之前做的，就仿佛是給了薑尚佑一塊木板。浮力不足，還會讓他更快的沉下去。

　“當然，事事無絕對，我也沒有想到我會在拍攝的時候進入到那種狀態裡。好像到現在都有影響，還是有些不太活躍。”，想起自己當時的樣子，薑俊昊彎起嘴角苦笑了一下。然後輕輕的搖了搖頭，這才想起了他今天晚上就要做的事，“對了，在中哥說他們找到了一個不錯的地方，不知道是酒吧還是Club，我們會晚點回去，不用擔心。”，說著，薑俊昊還拍了拍金永旭的肩膀，“其他的經紀人就拜托你了，中井日向不知道怎麽了，變得這麽麻煩。”

　重新走回了幽靜的長廊裡，薑俊昊覺得自己在漸漸變得多疑，在拐角下，金永旭的整張面孔都被隱蔽在了陰影裡。但是對方的語氣，這樣急切的找到他交流，直到最後薑俊昊都覺得對方是有事情在瞞著自己。

　想起了拍攝時對方的悉心照料，他只能是暗道自己的多疑，加快了腳步的同時更是想到了其他的事情。不知道金在中要讓他們看的是什麽，希望可以驅散他重新見到久保彩乃之後，所感到的憂鬱。

　……

　……

　‘她很好。’，重新回到了隊伍裡，薑俊昊的腦子裡所縈繞的全是久保彩乃所帶來的訊息。

　舞團的人也和東方神起一齊行動，本以為是一次私下聚會，沒有想到卻成為了例行公事一般的交際。還好，兩年來的生活已經讓他們熟悉了日語，在語言上沒有了障礙，金在中和鄭允浩的交際能力有了更多發揮的余地，而薑俊昊所做的，只是讓出那個空間而已。

　就連最小的沈昌珉都到了可以合法飲酒的年齡，在今年他剛剛過了成*人禮。只是此地並非是用酒水溝通友誼的好場所，而且薑俊昊也沒有想到，在這裡他居然碰到了這麽多的熟人。

　“你看起來是格格不入的，和他們相比。”，龍一熟練的給薑俊昊調製了一份濃度不高的威士忌，然後推到了薑俊昊面前，“我們這裡沒有飲料和果汁，如果你不能喝的話，就可以回去了。”

　薑俊昊低頭輕笑，拿起了木質吧台上的酒杯，然後一飲而盡。的確，他很不合群，因為這樣他才可以做自己的事。帶著憂鬱的眼神和表情在人群中總是有些煞風景，而薑俊昊最討厭煞風景的人，甚至還包括他自己。

　“你們不是要組地下樂隊麽?還有，怎麽通過他們找到我的。”，薑俊昊微微側了側頭，示意了一下距離他不算太遠的東方神起。

　看著和舞團、樂團聊在一起的其他幾人，龍一唏噓的呼了口氣，“地下樂隊還在，不過我們也要生活。你離開之後不久我們就畢業了，正好我家裡有這間酒吧。”

　“沒看出來，你還算是富家子弟。”，薑俊昊閉著眼睛低頭輕笑，睜開眼睛，面前的酒杯裡又多了些橙黃的液體。

　給薑俊昊續了杯，龍一這才繼續說道，“這些是我父親的，不是我的。再說找到你也不是什麽難事，我們合作過，東方神起在宣傳的時候也經常有機會和我們遇到。”

　“因為還沒有發行的三月九日?”，薑俊昊一語中的。

　‘三月九日’到現在為止都只有配信下載，艾回沒有任何做成單曲出售的意向。從本質上說，這首‘三月九日’更類似於音樂小品，它不能成為主打歌，但是卻格外突出了薑俊昊的實力。

　那猶如海妖一般，可以魅惑人心的聲音。

　龍一點頭確認著，然後道，“恩，三月九日還沒有發行，你還欠著我們一個承諾，所以你要快點寫歌，然後再出單曲。”

　“說到寫歌，龍一我需要借用一下你的樂隊。”，金在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這裡，打斷了兩人的交談卻渾然不覺，渾身都帶著濃烈的喜意，“我有首歌，可能很適合樂隊。”

　薑俊昊驚訝的眨了眨眼睛，“你什麽寫的?”

　“你寫歌的時候我當然也會用心，別忘了你那首神曲的編曲裡也有我一份。”，金在中輕描淡寫的說道，卻始終掩飾不住眉宇之間的炫耀之意，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然後繼續道，“他們快來了，你們繼續”

　說完，金在中就直接離開，閑著門口的方向走去。那背影，透著濃濃的興奮之意。

　突然出現，說了一句話之後又突然離去，這金在中好像也具有了讓人鬱悶的能力。

　遠遠的和樂隊成員點頭致意，老面孔的頻繁出現讓薑俊昊的心情有了極大的緩解，此時方才打量起酒吧裡的環境，這龍一也不怕失火，酒吧裡到處都充滿了木質的器具。

　放眼望去，木質的牆壁，圓桌，地板和有些發暗的燈光一起形成了輕柔且富有格調的氛圍，每個人都是在輕聲交談著，在這樣的氣氛裡，每個人都仿佛會自然的遵守起秩序。

　還在觀察著裝潢的格調，龍一卻是敲了敲薑俊昊身前的吧台，面對那疑問的目光，揚了揚下巴微微示意，然後道，“美女，一看就是來找你的。”

　轉過頭，薑俊昊的確看到了一位美女，而這位美女更是大大方方的坐到他身邊，改變了男女間固有的搭訕順序。

　“她很好。”，聽到這熟悉的語句，薑俊昊飛快的收斂了驚喜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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