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9 新世界(6)

　薑俊昊的舉動雖然出人意料，但是卻又在大部分人的情理之中，就好像他不出頭條新聞便不再是薑俊昊了一般，在消息爆發的當晚，記者就開始關注起各方面的反應。

　簡單的改變髮型卻牽連甚廣，首當其衝的就是日本艾回，被人好奇於兩者之間存在著何種糾紛，其次就是S.M，不知道薑俊昊此次的行動是不是他們的授意。而最後一個也是最被重視的一方便是，不知道在消息公開之後，他們會做出何種的反應。

　三方之間用合約構建了合縱連橫的關系，而這個聯系三方共同利益之間的關鍵便是薑俊昊，現如今，這個關鍵有了自己的意識。

　對於伯納德來說薑俊昊的舉動讓他震驚，心頭之間的感覺就仿佛是和最近的天氣一般越發寒冷起來。加裡亞諾對這個模特非常重視，他甚至親自為薑俊昊裁定身材，親手去剪裁服飾。

　現如今，在模特簽訂合約之後連體重都不能增長或縮減一公斤的情況下，這個混帳小子居然在沒有通知任何人的情況下擅自剪短了頭髮，而且還是那種注定不適合的髮型。這已經不是一套假發的問題，而是對方根本就沒有認為值得尊敬。

　伯納德和加裡亞諾一行人都居住在‘櫻開’酒店，這裡顯然成為了媒體關注的焦點之一。面對不停的追問，跟隨著他每一步行程的記者們，伯納德刻意的面帶微笑，將一隻手放在鏡頭看不到的地方緊緊握拳，保持著英國人的風度和紳士，鄭重其事的說道。

　“我們希望薑俊昊知道他在做什麽，和艾回的合約處理結果待定。”

　做為被關注的三方之一，的率先表態就等於是丟開了包袱。剩下的只有S.M跟艾回，前者太過遙遠，而後者卻又如同老龜一般四平八穩，沒有展現出任何的恐懼。

　其實薑俊昊的舉動早已經驚動了艾回董事會，和這樣的品牌扯上關系是每一個日本經紀公司都想要做到的事情。不知道是誰得罪了薑俊昊，讓這個家夥居然做出如此的舉動，在那麽一瞬間，不知道是感覺到就在眼前的機會飛走，還是因為薑俊昊的舉動太過激烈，就連部分董事會成員，也開始感覺部分資本家真不是個東西。

　松浦勝人承受的壓力首當其衝，聯系經濟小組詢問緣由卻是一問三不知，最終可以解答這些問題的人還是來自韓國的金永旭，沒有人再去刺激薑俊昊，因為他此舉鎮住了所有人，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也沒有人知道他會再去做出什麽事。

　“難道我們就不能坐下來談談麽?”

　得知了原因的松浦勝人無奈苦笑，商人逐利，他們做的也無可厚非，只是沒有想到擅作主張出來的結果居然和薑俊昊的猶豫撞在了一起。如果小室拓哉在此一定可以看出這是每一個創作者必定要邁過的一道門檻兒，也就是中國神話傳說中的心魔，可惜的是他不在這裡。

　薑俊昊就仿佛是成為了一隻碰不得刺蝟，艾回已經在做出努力，他們主動聯系並願意賠償此次事故造成的損失，而得到的消息卻還是處理結果待定。

　薑俊昊不受控制，他用自己的舉動再次證明了這一點，不管是MV還是舞台設計，只要是和音樂無關的東西，他都很抗拒。

　明白了這一點的松浦勝人也沒有絲毫的辦法，損失已經造成，接下來就是評定局勢，並行動起來彌補損失，懲罰之類的事情已經於事無補，反正艾回的威嚴也早就在濱崎步、安室奈美惠等歌姬的自作主張中只能掃地。

　或許薑俊昊此時還沒有這些天后的影響力，但是他卻先具備了這些天后惹事的能力。

　相比之下S.M可謂是處之泰然，他們第一時間發出消息安撫粉絲，通過東方神起的成員在CY上更新發布薑俊昊的最新消息，安撫粉絲的手段一個接著一個，就連薑俊昊會出席12月10日MKMF頒獎典禮的消息都被當做‘誤導彈’發了出來，一時間韓國網絡上到處都是薑俊昊的消息，因為被提前公布了嘉賓之一，Ment也是被弄了個措手不及。

　比起應對媒體，S.M首先就是利用媒體安撫粉絲，然後通過在薑俊昊身邊的成員們獲得最新谘詢。一時間S.M展現出了優秀的危機公關能力，讓日本媒體無不讚歎的同時，更是讓艾回對這種幾乎駕輕就熟的模式讚歎不已。

　如果讓金英敏得知了日本人的想法，他也只會自嘲的感歎一句。

　“什麽事情如果做的多了，那自然也就熟練了。”

　關於媒體的混亂薑俊昊不想關注，正如同金英敏所想象的一般，他對於和公司之間的相處也已經無比的熟悉。回到宿舍中他第一件做的事情就和成員們呆在一起，通過牌局，聯機遊戲，交談，喝酒來展示出自己的精神狀態良好，沒有任何瘋狂的可能和動機。

　接下來他又是給堀北真希打去電話，告訴對方不用擔心，只是簡單的理發而已，有些事情他必須要自己去處理。

　行動起來的薑俊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所有人都震懾起來，他不想要更多的麻煩，他隻想去做自己的事情。他這一次是做了自己從未做過的事，效果斐然的同時，也讓人精力充沛起來。

　讓他最難以預料的就是這類仿佛行為藝術般的舉動居然帶來了絕好的靈感，他甚至將自己為‘Only Human’已經完成的編曲全部推翻，用一夜的時間完成了難度很高的重新編曲，他從沒有感覺到過這種樂章在腦海中流動，最後又躍然於眼前的感覺，這是一次極大的創新，也是一次非常態的巨大突破。

　完成之後的歌曲成為了中川悠太口中的又一神曲，但是在完成的那一瞬間，薑俊昊居然惡趣味的想到，如果這樣的方式可以讓他創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那麽這頭髮，不要也罷。

　時間過去，媒體的鼓噪化作耳邊的紛紛擾擾，這些絲毫都不能影響到薑俊昊的狀態，再一次的爆發雖然沒有新曲，但是卻讓他對音樂的理解更添加了一分情緒。

　這就是薑俊昊那獨特的精神烙印，這種烙印將存在於他的音樂之中，讓他的音樂再沒有任何風格可言。因為它們有一種統一的稱謂，那叫做薑俊昊的作品。

　錄音室中的機器仿佛在輕微嗡鳴，薑俊昊發現自己可以聽到更多的聲音，這就好像是一種幻覺一般，讓身為創作者的他停留於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這是一種藝術家在塑造經典時都會進入的狀態，什麽專輯的發行時限?如果作家們上面沒有可惡的編輯，那麽他們永遠都不用按時交稿，這種狀態比起舞台更加讓人沉迷，因為此時的薑俊昊已經不單單是在發泄情緒，而是在享受創作的樂趣。

　將自己的情緒寫出來，讓它們躍然紙上，給所有人講述一個關於自己，關於自身情感的故事。這就是薑俊昊過去的創作動機，甚至是他靈感的唯一來源。

　而現在他卻是有了創作渴望，他想要知道更多的故事，然後將它們化作音樂，以CD或者數據為載體，在更多人的耳畔響起。

　一首再次完成了重新編曲的‘Only Human’播放完畢，雖然沒有他薑俊昊的‘海妖之聲’，但還是得到了中川悠太稱讚的那一聲‘神曲’。

　這一次的猶豫從韓國開始，到現在結束，薑俊昊得到了創作實力的又一次提升。在藝術這條道路上永無止境，如果說他會因為造成的這些麻煩而感到抱歉，那麽他唯一抱歉的人就只有加裡亞諾，正是這位老人給了薑俊昊莫大的鼓勵，而趙若然的到來則是仿佛足球場上的臨門一腳，讓那‘猶豫’劃出一道完美的弧度，最後準確的進入到了球門裡。

　“我們現在就開始錄製?”

　中川悠太驚訝於薑俊昊的提議，這個弟子做到的一切是他這個師傅都沒有做到的，他不但丟掉了自身的猶豫，更是丟掉了所有會影響到他音樂的東西。這是一種極度自私的情緒，卻是讓他的音樂充斥著盎然的靈性。

　如此的充足，就好像都要溢出那般，讓人感覺到沁人心扉的驚喜。

　“我們要完成的是音樂，所以現在就開始。”，薑俊昊平淡著說道，他的眼神卻迸發出了絕對的躍躍欲試，足足有兩天的時間沒有合過眼，這讓薑俊昊的臉上開始展現出一種病態的嫣紅，但是精神上的亢奮讓他無法抑製，就仿佛是不停的被注射著興奮劑，大腦皮層完全的興奮起來，讓他全身都仿佛過電一般的持續亢奮著。

　這種時候沒有掃興的人回來要求他休息，不管公司的處理態度如何，薑俊昊再次上交了完美的作品。

　當廣本坐在操作台前，他這才想起這是自己第三次為這年輕人錄製，每一次的工作都不需要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培養歌手情緒，讓他這錄音室中的導演簡直是成為了由血肉組成的機器。

　這是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讓廣本覺得他自己好無用武之地。一身的技藝都仿佛要生鏽了一般，他有時甚至想要薑俊昊多多的失誤幾次。

　但是每一次他卻都不能拒絕這份工作，只是因為薑俊昊的聲音，對於那象征著他職業生命的耳朵來說，多聽到這樣的聲音就仿佛是在那蒸的人隻想死去的夏季裡喝上一杯涼爽的冰啤酒，通體的冰涼舒爽。

　他認為‘海妖之聲’的外號只是棄之可惜，完全沒有‘賽壬之聲’來的富有詩意，只因為賽壬是雌性就將海妖之名強加在薑俊昊的身上，現狀讓廣本不斷的感歎著年輕人的鑒賞能力日漸低落。

　而當這聲音再度回蕩起來，他再次努力的捕捉著這其中每一絲震顫的含義，充沛的感情就體現於這而震顫之中，歌唱其實也就是震顫的藝術形式。當這種震顫可以直達心靈，引起一種感官上的共鳴，那麽流行歌曲也就可以和古典音樂一樣，從商品升華為藝術，最終被歸納為人類最質樸的感情。

　比起通過視覺引發感官共鳴，聲音一直都處於弱勢地位。而當那應該被賦予賽壬之名的聲音響起，廣本隻覺得自己在見證奇跡。

　以聲音為主體，樂聲為輔助，不知道為什麽，在開始的那一段演唱中，間奏的短暫空白也被廣本的大腦自動描繪出了場景，那是一片一望無際的空靈。

　仿佛是場景，又仿佛只是幻覺，當這種空靈沁人心扉的時候，越仔細去聽，就越能體會歌者的感情。

　這首‘Only Human’的詞是薑俊昊創作以來寫的最好的一次，彷如讚美詩一般的編排只有兩句重複，這體現出了他的文采，和站在舞台上演繹一般，薑俊昊輕輕的閉上了眼睛，腦中回蕩著的那副場景就是他想象中的MV場景，這一切還都沒有拍攝出來，卻是現存於他的大腦之中，然後通過他的歌聲，再傳達到聽者的心裡。

　完全沉浸於音樂的官能中不能自拔的薑俊昊並沒有感覺到，經過了此次的猶豫之後，他對唱功的理解，也仿佛進步了許多。

　薑俊昊的歌聲將廣本和中川悠太的精神都吸引到了音樂所營造的感官世界中，而當他們徹底脫離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是第二天一早，難得的通宵工作讓兩人都有一種不知道身在何地的感覺，而薑俊昊這一次的創作，也有一句歌詞最吸引人。

　“‘試圖用沒有羽毛的翅膀飛向天空’，我感覺他是羽翼豐滿，我們都要抓不住了。”，廣本輕笑著說道，薑俊昊的實力還是讓他只能感歎。

　“這首歌他不是寫給自己的，或許曾經的薑俊昊也這樣努力過。”，中川悠太如此評價道。

　“沒有羽毛的翅膀，這種形容多半被用在小孩子身上，再就是身處於絕境之中卻還要努力微笑的人。不知道他在哪裡見到的人可以給他這種靈感，但是那人一定對他很重要。”，中川悠太放下了手中的樂譜，他疲勞的揉了揉眼睛，臉上的笑容越發和藹起來。

　“他這麽著急是要去哪?”，廣本再次問道。

　“我不知道，這也不關我們的事。”

　……

　晨光微亮，此時正是早上五點，堀北真希剛剛起床，即便昨夜的失眠也不能讓她放棄自己的習慣。當然，薑俊昊的留宿除外。

　每天早上五點起來做早操，這是從她出道之後就開始努力保持的習慣，或許是從運動員的時代就已經開始，堀北真希持之以恆的堅持了下去。

　如果說薑俊昊的舉動對她沒有影響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她的嚴肅由內而發，白皙的皮膚仿佛也因為這情緒而變得黝黑起來，做操的動作越來越大，使用的力量越來越足，她可是名副其實的運動少女，雖然在保齡球上並不具備一絲一毫的天賦。

　門鈴響起，此時方才五點三十，這個時間會出現的人是誰?堀北真希並不知道，她謹慎的來到門前，看著答話器上那疲憊蒼白的臉，驚訝的捂住了嘴。

　她焦急的跑到門前，剛剛打開門，卻是和一束鮮花抱了一個滿懷。

　“對不起。”，這是一束很大很大的花束，裡面的花朵將近有一百多隻，它的存在遮住了堀北真希的視線，本能的接了過來，卻是讓她做不了任何事。而薑俊昊的這一句‘對不起’，也是讓她愣在了當場。

　當堀北真希將花束收好，那花朵上的露珠仿佛還帶著泥土的清香味道，這是薑俊昊在五點就趕去東京近郊的花室購買的，就算是有高速公路，他也是肆意妄為的開了快車。

　堀北真希這才親眼看到電視中說的那份‘瘋狂’，薑俊昊的頭髮都已經被剪短到只剩下將近三厘米，削弱了俊美的面龐，卻是增添了一些男子氣。那雙綠色的眼眸之內還有鮮紅的血絲，看上去是通宵沒睡。

　“為什麽道歉?”，她悄聲問道。

　薑俊昊指著自己的頭髮，玩笑著回答道，“東京的花太貴了，我去買的時候那人說一定要我的頭髮， 為了給你送花我就只能交出頭髮了。這個髮型怎麽樣?下一次我再想這樣的時候，一定會先告訴你。”

　玩笑般的開始卻有著認真的結束語，堀北真希不知道為什麽感覺鼻子發酸，她的擔心有誰知道?她擔心的那個人知道。這讓她一下子就抱在了薑俊昊的身上，任由對方在自己的額頭留下一個吻。他一定是結束了工作之後就立刻趕來的，堀北真希感覺得到。

　“我餓了，再不吃飯，我就真的要暈過去了。”，薑俊昊的身體已經停止了分泌腎上腺素，器官機能開始大幅度下滑，疲勞逐漸襲來。第一個反應就是餓了，他感覺自己餓壞了。

　當堀北真希飛快的跑進廚房，薑俊昊卻是坐在沙發上不可抗拒的閉上了眼睛，開始了三天裡第一次的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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