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沒有好東西

　說不清是爭吵打鬧還是打情罵俏的艾華與東方雲，不但忘記了此行漢宮的最初目的，似乎也忘記了甄英雄消失前留下的最後口信，漢宮外面，應該是被人監視著的。

　好在，就如艾華難得天真一次的想象一般，這場大雨為他們提供了掩護，加上他們又是直接出入於漢宮內部的停車場，監視工作無法做到嚴密的托尼等人並沒有發現他們，或者說，即便發現了，恐怕也騰不出人手去跟蹤。

　也許托尼等人隻把艾華和東方雲當做了普通的客人了吧，畢竟，他不認為甄天會乘坐一輛普通的寶來轎車。

　事實上，托尼和克拉拉現在根本就是抱著敷衍的心態在‘上班’，目的在於‘混工資領薪水’，並不會關心公司是倒閉還是贏利，除了甄英雄，他們對任何人出入漢宮都提不起興趣，早上被甄英雄擺了一道之後，兩人的心情已經鬱悶到谷底了，因此蘇影才能很輕松的從他們眼皮底下堂而皇之的溜走，說到底，蘇影在這方面也算是有點‘職業技能’的人。

　艾華和東方雲絕對是撿了個大漏子，讓悄悄跟在他們後面很長一段距離的項嘯鳴白白緊張了老半天，艾華離開漢宮的時候，甄天對他什麽也沒說，卻叮囑項嘯鳴在後面跟上一段距離，掃掉可能跟在艾華後面有‘尾巴’，現在看來，已經沒有必要了。

　艾華和東方雲大概做夢也沒想到被項嘯鳴這家夥看了一場免費的大戲，老項跟了甄天多年，當然知道他和艾華與蘇影之間比較特殊而曖昧的關系，雖然剛才離的稍微遠了一點，聽不到聲音，也無法判斷具體發生了什麽，但他卻清楚的看到艾華和東方在大雨中摟抱在一起，項嘯鳴高興啊，他是替甄天感到高興。

　在項嘯鳴看來，甄天不僅是自己的老板，也是亦父亦兄般的存在，他對甄天充滿了景仰，因為只有距離甄天最近的他才知道，這個男人是偉大的，他是黑社會，但他從不違逆自己心中的正義，他忠於‘義’字，忠的讓人無法不去敬佩。

　最近品嘗到了愛情滋味的項嘯鳴，隻覺得和韓慧恩分開一天，時間都顯得那樣的漫長，而秦夢謠去世已經多年了，甄天的心中到底有孤獨呢?項嘯鳴越是這麽想，就越希望甄天能夠和蘇影終成眷屬，因為他相信，在天上望著他們的秦夢謠也是這樣期望的。

　蘇影對甄天的情意從來都不加以掩飾，而項嘯鳴也能看的出來，甄天對蘇影也並非無情，兩人的關系似乎只差那麽一條橫在中間的三八線而已。

　項嘯鳴在感情方面是個老粗，他以為，甄天所以不接受蘇影，問題就是那條名叫艾華的三八線。

　甄天好象總覺得愧對艾華，只要艾華一天還愛著蘇影，甄天就不會‘橫刀奪愛’，項嘯鳴是這麽以為的，所以，當老項看到艾華把東方雲抱在懷裡的時候，心情才那麽激動，他以為，那條三八線終於被可愛的東方小姐給擦乾淨了。

　滿心歡喜的回到漢宮，項嘯鳴這一路上，腦子裡都在思考，該怎麽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甄天。

　“老板，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

　“恩，好，我知道了......”

　項嘯鳴興奮的推開辦公室的門，卻猛然發現裡面自己的心情和屋裡的氣氛極度不符，滿腔熱情的他險些被沉悶的氣氛給頂出來，甄天一邊對他做著噤聲的手勢，一邊對著話筒說道:“沒什麽，是嘯鳴，你接著說......”

　木子華那老鬼不再像剛才似的吊郎當，而是面色沉重的坐在沙發上，有些嗔責的瞪著項嘯鳴，顯然是對他的冒失非常不滿，目光中的銳芒讓項嘯鳴忍不住心中一凜，冰，把他火熱的心情都凍成了冰坨。

　剛才艾華在的時候氣氛還好好的啊，怎麽這麽一會工夫，就變的這麽凝重了?項嘯鳴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卻突然意識到，莫非，剛才老板和老鬼在艾華和少奶奶他們面前露出來的輕松，是裝出來的?！

　項嘯鳴頂著一腦袋問號，輕輕關上門，走進來坐到了木子華對面，剛才跑的太猛了，有點口乾，他自己斟了一杯茶，端到嘴邊，見老鬼還在瞪他，這茶是怎麽也送不到嘴裡，媽的，這氣氛，到底怎回事啊?老鬼好象是故意針對老子啊！

　“是嗎?好，我知道了......這件事情你知道就可以了，既然那臭小子不願意讓我知道，你也就不用和他打招呼了，免得他對你也所有隱瞞，那我就真的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麽了......我明白，你了解的也不是全部，但你告訴我的這些已經足夠了，好，就這樣，如果那臭小子有什麽新動向，你再聯系我，恩，我掛了。”

　從甄天的表情，看不出喜或者憂，臉上標志性的笑容也消失不見了，項嘯鳴知道，這才是甄天認真的一面，“老板，您知道少爺的下落了?”

　項嘯鳴不知道甄天剛才是和什麽人聯系，但可以確定，他口中的‘臭小子’，絕對是甄少爺。

　“不知道，”甄天拉開抽屜，拿出了一根雪茄，“現在，恐怕柳絮她們也不知道那臭小子藏到了哪裡......”

　項嘯鳴一怔，“那，剛才那電話......”

　“呵呵，是紛飛，英雄那小子到底是太年輕了，以為不讓他們說話，他們就真的不會說似的，不過我還是沒想到，阿東上次出賣過英雄一次，這次嘴巴閉的緊緊的也在我的預料之中，但驍勇和海天兩人的嘴巴也被縫上了，確實是我沒想到的，”甄天把椅子轉過來，望著窗外的雨幕，點燃了雪茄，話題一轉，突然問道:“嘯鳴，漢克死了，你知道嗎?”

　“漢克?蘇老板那個氣焰囂張的手下?”項嘯鳴顯然對漢克的印象很差，“不會吧?是冰恨天下的手?！”

　“哈哈哈哈——”甄天一聽，忍不住大笑，吸進去的那口煙嗆的他連連咳嗽，項嘯鳴有些莫名其妙，卻發現木子華望著自己的臉色更難看了。

　“小項，你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

　“木老，你這麽問是什麽意思?”項嘯鳴有點受不了木子華質疑的目光，有些不爽。

　“木老，你多疑了，”甄天止住了咳，笑道:“我說了，嘯鳴和那群小子不同，不會對我隱瞞什麽的，他應該是真的不知道。”

　項嘯鳴聽甄天如此說，感動啊，憤憤的回瞪著木子華，他心裡猛的一跳，“啊！難道是......少爺?！不會吧?少爺跑到渤門市去了?！”

　有此猜想為前提，今早發生的事情豁然而通，項嘯鳴一拍手，道:“原來如此！怪不得蘇老板要突然回美國呢，艾華說過，他幫助少爺，唯一的條件是鏟除諾森家族以及幫蘇老板脫離黑道，高！真高！漢克和他的手下都不太服蘇老板，少爺這時候把他給做了，是一石二鳥，一舉兩得啊！”

　木老鬼歎了口氣，道:“是夠高的，在冰恨天動手的同時，那小鬼下手將漢克解決，根本不需要刻意去掩飾，這筆帳自然而然就被記在冰恨天，也就是諾森家族頭上了，蘇丫頭本來就是他們這群人的主子，不管他們是真服假服，這時候只要她振臂一呼，趁諾森家的大部分勢力都集中在朗朗市，他們回美國去諾森家後院點火，在目的一致，報仇機會難得又當務之急的情況下，漢克那些親信也樂得有人牽頭乾這種事情，如此一來，英雄那小子的目的就達到了。”

　“嫁禍冰恨天，將漢克除掉，既幫蘇蘇鏟除了脫離黑道的障礙物，又引燃了漢克手下那些家夥報復諾森家的怒火與仇恨，蘇蘇只要稍微烘托一下氣氛，那些腦袋發熱的家夥根本不會去想這是一個陰謀，”甄天吐了口煙，淡淡笑道:“在舊金山的唐人街，蘇蘇是地頭蛇，諾森家又何嘗不是?兩條地頭蛇要拚出個你死我活，組織受創是難免的，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蘇蘇縱然能勝，組織也難免受到重創，英雄那臭小子簡直太損了，不是義字會自己的事情，他就一點‘義’也不講，居然把所有黑社會都當成了敵人，變成了任他擺布的棋子啊，大概在他眼裡，黑社會沒有一個好東西吧......”

　甄天的話頗有些感慨，喃喃的重複道:“在他眼裡，黑社會都不是好東西吧，或許，他心裡在想，如果黑社會都死乾淨，那該多好啊......”

　項嘯鳴呆了，隱隱的，他覺得少爺確實有那樣一種心態，蘇影與諾森家族開火，結果必然是慘烈的，甄英雄不可能預知不到。

　木子華苦笑道:“也許，是因為他想不到其他的辦法，也許，他真的是借此發泄，畢竟，他才二十二歲，我們沒有資格對他要求太多，壓在他心裡的東西已經太多太多了啊，他從來把那句‘討厭黑社會’當成一句玩笑話來講，可他說的到底是不是玩笑，又有誰比你我更清楚呢?”

　甄天搖了搖頭，望著雪茄的青煙，無奈的笑著，“恐怕蘇蘇和英雄的想法也差不多吧，所以明知道英雄做的如此過火，她依然沒有反對......”

　“那是黑幫組織發展的一種必然，”木子華望著甄天，若有所指的說道:“人性是貪婪的，黑道這個沒有法則的環境，釋放了那種貪婪，早晚有一天，稍有理智和人性的人會發現，組織不斷膨脹的貪婪與**已經不是自己所能夠駕禦，自己遲早會被吞噬掉，於是，他寧願親手將其毀滅，我想，蘇丫頭就是這種人吧。”

　“木老，你這話好象也是對我說的吧?”甄天一笑，卻並不在意。

　木子話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繼續道:“當然，也有另一種可能，或許蘇丫頭是有苦不能言吧，英雄那小鬼利用冰丫頭，趕鴨子上架，不給蘇丫頭拒絕的機會，呵呵，這很難講，姐妹情深，依照蘇丫頭的性格，這根本是一個不需要考慮的抉擇，畢竟，現在只有英雄有能力左右冰丫頭最後的結局啊，我們也不正是為此才任由英雄折騰的嗎?”

　甄天似乎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然後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道:“蘇蘇這次回去，可以名正言順的正面攻擊諾森家族，砸場子，搶地盤，鬧出大動靜是免不了的，打的太熱鬧了，警方肯定不會坐視不理，從黑道利益來講，我想和他們有些關系的幫派，大有可能改變幫忙的主意轉而作壁上觀，諾森家找不到幫手，只能向冰兒的冰恨天求援，冰兒回去也不是，不回去也不是，這樣一來就難免自亂陣腳了，不過，最著急的人應該不是冰兒，而是將冰兒視為傀儡的幕後黑手，畢竟，冰兒若決定回美國，他們的陰謀就前功盡棄了，為了阻止冰兒回去，大有可能露出馬腳，即便他能忍住，軍心大亂的冰恨天也很難對我們形成威脅了，因為他們會想，如果諾森家族沒有了，在朗朗市的冰恨天又失敗了，他們何處容身呢?”

　木子華掏出自己的煙頭在茶幾上敲了敲，道:“他們注定無處容身，不止他們，連蘇丫頭也是一樣，她和諾森家拚個你死我活，正是無數窺視唐人街的家夥所期待的，即便蘇丫頭贏到了最後，也無非落得鷸蚌相爭，魚翁得利的結局，作壁上觀的家夥會一擁而至，把他們趕出唐人街的，英雄那小子期待的，無非就是這個結果，到時候組織都被滅了，誰還會去關注蘇蘇呢?只要換一個身份，不要讓警察追到，藏上幾年，倒確實不失為一個徹底擺脫黑道的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