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是軍隊士兵的靈魂,如今夏侯淵已死,山上兵將看誰還能有勇氣抵抗?李蘭等軍士稍作休息,便領高平以搶挑起夏侯淵首級在前,揮軍再次攻上山來。又命軍士高聲大呼:“夏侯淵已死,降者不殺。”
山上曹軍都是夏侯淵部曲,平日對其敬若天神,聽得川軍如此喝喊都一起爭相上前打探究竟。一旦見到夏侯淵首級,莫不心膽俱裂,看著川軍殺來,都是略作作抵抗便往後撤,更有甚者便倒戈投降。高平引軍在前,李蘭與張飛在後接應,眼見便至半山,定軍山曹軍大寨唾手可得。
李蘭心中正暗自高興,就見曹軍後面衝出二將,其一正是張合,旁邊一人年紀輕輕,國子方臉,滿面剛毅之色。看到曹軍不住後撤,那年輕將領立時拔劍斬殺一名後退的校尉,大聲道:“夏侯將軍已亡。吾等當奉張將軍為主將,努力殺敵,上報魏王大恩,下報夏侯將軍之仇,再有後退者斬。”
張合也在一旁斬殺一人,喝道:“吾等誓與此山共存亡。殺敵一人,賞絹一匹;後退不前,左右皆斬。”曹軍士兵於是發喊一聲,又轉頭殺回。此山本來地勢就極難攻打,若非曹軍剛才主動後撤,根本不能突破防線。如今曹軍無路可退,拚死堅守,高平帶人衝突幾次,都不能再上前半步。
李蘭此刻已經想起那名年輕將領便是後來與薑維對決的曹魏名將郭淮,因見士兵死傷過多,於是下令收兵。張飛卻極為不願,力勸道:“此山旦夕可破,先生何故收兵?”李蘭看著眼前殘酷的戰陣,答道:“如此攻打徒損士卒性命,就算能攻破此山,我軍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張飛卻不以為然,道:“高將軍部下都是曹營新降士卒,死之何惜?”李蘭頓時大感不悅,就算是新降之人,卻也是父母所生,難道比張飛的部下就要低上一等?正色道:“既然投降便是主公部下,將軍何出此言?”張飛卻重重哼了一聲,道:“怕是先生的部下吧?”
李蘭頓時暗驚,原來張飛對自己不滿,並不是因為高平建功比他多,而是自己讓高平統率了曹氏降卒,這樣不又是在擴張自己的勢力麽?李蘭雖然無此心,但連張飛這樣的腦筋都能這樣來看,旁人看了卻應該作何想?李蘭又覺得頭大如鬥,不再理會張飛,便下令鳴金收兵。以高平親自斷後,大軍徐徐而退。
回到營中,李蘭命人將夏侯淵首級送與劉備,又將眾將功勞一一具明送去請功。剛才他與張飛言語不悅,馬超又有傷在身,是以軍帳之中冷冷清清,隻隨便交代幾句,讓眾人各自緊守營房,便起身回自己帳中。
走進帳中,卻見關鳳,容兒都在,而且相談甚歡。李蘭也暫將張飛之言拋到腦後,笑問道:“你們在聊何事,竟如此開心?”關鳳笑道:“聽說高大哥斬將立功,我們都為他高興。”李蘭也點了點頭,道:“已經譴人稟告主公,他日定有升賞。”容兒卻問道:“怎麽不見你為高大哥設宴慶功?”
張飛本來就如此不悅,李蘭哪裡還敢提慶功之事?卻不能給二人明言,隻得推言道:“今日一戰疲勞,我竟將此事忘了。”容兒不疑有他,便笑道:“無妨。我就去請高大哥前來,我們三人為他慶功如何?”說完就向外跑。
“不可。”李蘭急忙出聲喊阻,聲音卻不免大了些,就見兩人面色驚訝不定,忙又解釋道:“高大哥征戰辛苦,現在就讓他好生休息。慶功之事改日再說。”見容兒仍舊有些不悅,李蘭便上前柔聲道:“去弄些酒菜來,我已經很餓了。”容兒默然點頭出帳。
關鳳卻知李蘭心中必然又事,等容兒出去,才問道:“又有何煩心之事?”李蘭自己捶了捶腰間,道:“前幾日天蕩所降士卒,我都分撥高大哥統領。這本是無心之舉,卻又讓張將軍誤會了。”說著便歎氣坐下。
關鳳走到他身後,輕輕揉捏肩膀,道:“你做事常常不考慮周全。高大哥是你引薦而來,且伯父連面都不曾見過,怎能隨便就授與兵權?”李蘭苦笑道:“此處兵馬本就是張將軍統率,孟起部下多為騎兵。所降皆是步卒,我自然想到讓高大哥統領。再者讓高大哥統兵,不正是又為主公收攬一員虎將?”關鳳輕笑道:“只怕別人都當你為自己又收攬了一員虎將。”
“所以我如何敢再請高大哥過來, 為他單獨慶功?”李蘭話音落下不久,就見容兒端著酒菜入內。關鳳也忙著幫她將酒菜放置好,隨後三人一起食用。
用完之後,李蘭見容兒一直不悅,又道:“容兒,身在營內,我也多有不便。剛才的事,你也不要介意。”容兒點了點頭,卻並不言語。李蘭便拉著她的手,再道:“高大哥是你的兄長,也就是我的兄長。其謀略無藝,我心裡佩服的很,絕對沒有半分的不敬之意。”
容兒臉上一紅,將手抽回,低聲道:“鳳姐姐還在,也不怕被笑話。”
“她笑什麽?”李蘭一手拉著容兒,另一手便去拉關鳳,四隻手放在一起。看著兩女都低頭不語,李蘭心中大喜,這就是所謂的齊人之福。
定軍山上仍有不少軍馬,張合,郭淮也都是曹軍名將。李蘭愛惜士卒生命,始終不肯聽從張飛意見強攻。大軍一直駐扎在山下,又每日派馬超,高平二人輪番帶兵在去南鄭的大路上巡視。只要定軍山上不要給南鄭城中送去一粒糧食,李蘭就算是功德圓滿。張合,郭淮因見曹軍連日戰敗,而且夏侯淵也死,士氣不振,更加不敢妄動,隻得嚴守各處關隘,於是兩軍相持數日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