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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叫我威廉三世》第21章 橋(四)-第25章 坦克星球
第二十一章橋(4)

 在博內茅斯海灘以北4英裡處的一小片平地上停著好些坦克和裝甲車,裝運油料的後勤卡車正在為它們補充燃料,坦克手們則將一枚枚37毫米炮彈和一條條機槍彈帶搬進坦克。令負責後勤的士兵感到奇怪的是,這些坦克自登陸之後還遠未耗盡燃油和彈藥,卻非得提前在這裡進行補充。另外一些士兵則在將一箱箱子彈、手榴彈、迫擊炮彈還有一些食物搬上裝甲車,不遠處槍炮聲密集,這些人卻像是要去遠行一般。

 在這些坦克裝甲車旁邊,矗立著一位非常年輕的坦克兵上校,他那敏銳的雙眼正注視著這個忙碌的場面。

 7輛“石頭”型坦克、5輛“大刀”型輪式裝甲戰鬥車、12輛“特洛伊”型輪式裝甲運兵車和4輛戰場維修裝甲車,這就是古德裡安組織的裝甲突擊隊。這支特別部隊不禁令人想起在法國戰場上的裝甲偵察小隊,它們執行的同樣是非常危險的任務,所不同的則是這次裝甲突擊隊鐵定要面對大股敵軍。

 “上校,集團軍指揮部發來電報,同意您按照3號方案行動!”

 古德裡安接過電報簡單的看了一遍,隨即叫來這支突擊隊的指揮官叮囑了幾句。不一會兒,步兵們紛紛登上自己的裝甲車,在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中,這些坦克和裝甲車默默踏上征途。沒有人預料到自己將會遭遇英軍的秘密武器,並就此展開一場劃時代的戰鬥。

 這個時候,太陽已經悄然爬到了這片大地的正上方。

 英國,福丁鎮。

 憑著長久以來的戰鬥經驗,海裡姆少尉猛地將身體趴帶地板上,一大梭子彈隨即穿過他剛剛所在的那個窗台並在房間的牆壁留下一大串彈孔,一個鑲著玻璃的畫框哐啷一聲摔在地上,地板上頓時徒增無數的玻璃碎片。

 海裡姆這時終於有點後悔自己沒有戴鋼盔了,推進到鎮口的英軍步兵和機槍都在拚命向鎮裡射擊,一些槍法比較準的英國士兵對躲在窗台上射擊的德軍傘兵構成不小的威脅,德軍一方的開始出現傷亡。

 “第435個!”

 現在每擊中一個目標,希爾德蘭都在刷新世界狙擊記錄(歷史上狙擊手排行第一的是芬蘭人西蒙.海耶,截止1940年他一共狙殺了542名蘇軍)。這次他剛剛確認自己的目標斃命,幾發步槍彈便朝他所在的閣樓射來,中距離射擊的步槍彈很輕易的射穿了薄薄的木質牆板,盡管英國人沒有傷到這位德國王牌狙擊手,但希爾德蘭知道英軍已經注意到了這裡,他現在必須換個地方了。

 背起那支加裝了瞄準鏡的毛瑟1898,希爾德蘭整整衣領迅速沿著梯子爬下閣樓,在這棟房子的一樓,兩個傘兵和一挺“火鳥”仍在努力的阻擊前進中的英軍,機槍聲此時顯得很急促,而副機槍手戴著厚厚的手套隨時準備給機槍更換槍管。

 第二波英軍很快與前一波進攻部隊殘留在西面鎮區的士兵會合,數量眾多的英國和加拿大步兵在己方機槍的掩護下不顧一切的向鎮內衝擊,有些街面很快鋪滿了屍體,不久之後屍體甚至開始重疊。

 砰……

 在一棟臨街的房門口,一個大個子加拿大士兵一腳踹開大門,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邁出進入屋子的第一步,隨著砰砰兩聲槍響,兩發9毫米的魯格手槍彈先後沒入他的身體,加拿大人甚至沒來得及看一眼自己胸口的鮮血便直直向後倒去。旁邊的另外幾名加拿大士兵則站在門外拚命用步槍向裡面射擊,末了一個家夥還將一枚黑爾手榴彈拋進房間。轟的一聲巨響之後,整個屋子裡硝煙彌漫,房間角落裡的人不停的咳嗽著。借著這個機會,加拿大士兵們一下子全都衝了進去,他們很快在一個沙發後面發現兩個德國傘兵,黑洞洞的槍口一時間全部對準了德國人。

 “不許動!舉起手來!”

 加拿大士兵一個個青筋暴起的大喊著,仿佛他們面前的兩個德國人是十惡不赦的魔鬼一般。在加拿大人衝過來之前,這個屋子窗口的那挺機槍少說也射殺了數十個英、加士兵。雖然聽不懂這些加拿大人在說什麽,但這裡的狀況已經顯而易見,在這種激烈的戰鬥中被俘並不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其中一個被熏得烏黑的德國傘兵舉著手站了起來,另一個則因為受傷而只能躺在地上。

 對這兩個被俘的傘兵進行仔細的搜身之後,領頭的加拿大中士和另外一個下士心滿意足的收起了他們攜帶的那兩把魯格手槍,魯格08在當時算是極品好槍了,而且由於工藝繁瑣這種手槍的產量並不大,為了給G-1空降師的每個士兵裝備一把魯格08,德軍後勤部門不論在財力還是人力物力上都費了一番功夫。

 企圖衝進旁邊一棟房子的英格蘭士兵就沒有這些加拿大人好運了,他們剛踹開大門,兩枚木柄手榴彈便從裡面飛了出來,門口十幾個士兵頓時死傷一片,接下來外面的英軍士兵和裡面的德國傘兵就隔著一個房間對射起來,雙方使用了魯格08手槍、李.恩菲爾德步槍、威伯利左輪、黑爾手榴彈和木柄手榴彈。這棟房子臨街的房間算是徹底報廢了,戰鬥結束之後房間裡沒有一樣完好的東西,滿地的碎玻璃不說,就連所有的桌椅櫃子也被炸爛。直到英軍抬來一挺維克斯機槍並極其暴力的向裡面掃射,英國人才以壓倒性的優勢迫使裡面的德國傘兵放棄戰鬥。

 “不要開槍!”

 從靠裡的房間裡扔了出來三支毛瑟步槍和三支魯格手槍之後,外面那挺維克斯機槍這才停止射擊,這種重機槍在近距離射擊時射速和威力都是驚人的,裡面的德軍士兵沒有穿牆的子彈擊中已經算是萬幸了。一小隊手持步槍刺刀的英軍步兵衝進裡屋之後,三個狼狽的德國傘兵舉著手無可奈何的走出來,其中一個連鋼盔都弄丟了,他那一頭褐色的頭髮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另外兩個臉上也滿是汙漬。在搜走他們身上的刺刀和彈藥之後,兩個英軍士兵拾起地上的步槍和手槍,這幾支槍在之前的戰鬥中也索取了不下三十條英國人或者加拿大人的性命。

 第一個傘兵被押著走過門口時,一個英國士兵憤怒的衝上去給了他狠狠一拳,圍攏在門口的其他士兵眼神中基本都在冒火,門口那十幾具屍體中,好些都是他們親密的夥伴。這個時候,英軍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在凶猛的攻勢下,進入鎮區的英軍步兵越來越多,他們開始逐戶清理隱藏在民居裡的德國傘兵。不多時,最西面的兩條街道便落入了英國人手裡。希爾茲少校和他帶來的援軍已經加入到戰鬥中,他們將和鎮裡其他的德國士兵一道憑借剩下的4條街道和百余棟房屋繼續阻擊那些正在前進的英、加步兵。

 站在福丁河大橋上的加裡斯中校憂心忡忡的看著那片被槍聲和爆炸聲籠罩的鎮區,英軍如此凶猛的攻勢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傘兵們在那裡的防守雖然還不至於一下子崩潰,但令加裡斯不安的是西面剩余的英軍部隊和他們能夠動用的全部火炮也在向鎮區推進。

 “給指揮部發報,我們所面對的那2個英國步兵師正在全力向我軍防線進攻,請求海軍航空部隊提供空中支援!由於英軍攻勢凶猛,為了保險起見我們隨時可能炸毀大橋!”

 加裡斯的告急電報很快通過電波傳到博內茅斯外海的德國艦隊,通訊兵隨即將無線電訊號代表的意思寫在紙上,電報紙經過集團軍參謀、總參謀長的傳遞最終來到辰天手裡。

 每次想到這支空降部隊和他們的任務,辰天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些與橋有關的電影,二戰美軍登陸諾曼底的時候也曾派出空降兵前去佔領某些大橋以切斷德軍的交通,只不過諾曼底可用於登陸的海灘要比英吉利海峽北岸的南英格蘭多得多,由於海灘狹窄和登陸艦船有限,辰天這裡的登陸進度如同預料中的一樣緩慢。幾座由博內茅斯海灘向海中延伸的棧橋已經陸續搭建完成,整個海灘也是一片繁忙的景象,不斷有登陸艦將步兵和坦克運上海灘,小型貨輪也依次靠上棧橋和海灘西端部分被修複的小碼頭卸下部隊和屋子。截止中午12點,佛朗索瓦的第1步兵軍超過一半的部隊已經登上海灘,奧爾格所部的先頭部隊也開始了向博內茅斯東側B登陸區的進攻作戰。

 在27日的整個上午,航母編隊的機勤人員和飛行員都是全軍最忙碌的人,航空母艦的甲板上幾乎每一分鍾都有飛機起降,海面上不時可以見到飛往內陸進行支援以及攻擊完畢正在返航的飛行編隊。在大空戰結束之後,海軍艦載機部隊的第一任務就是協助古德裡安的混合裝甲師徹底殲滅海灘防線的殘余守軍。

 古德裡安的部隊雖然名為混合裝甲師,但這支部隊和其他坦克師、裝甲師以及機械化師一樣,遠達不到傳說中“閃擊戰”的要求,這個時代跑跑就拋錨的坦克首先無法進行大規模和長距離的奔襲,就算正常行軍,各坦克部隊中也必須攜帶相當數量的維修人員和維修裝備;各裝甲師和機械化師的裝甲運兵車、卡車和摩托車數量有限,目前還無法讓全師的士兵進行機械化行軍,卡車的主要作用就是拖曳火炮、裝運物資以及供步兵們輪流乘坐。

 對於目前的狀況,辰天也有些茫然,畢竟這是他和所有德軍官兵所參加的第一次大規模登陸實戰,瞬息萬變的戰場是演習所無法模擬的,歷史更不可能提供非常細節的參考。雖然與諾曼底登陸相比,這次德軍的登陸進攻只是方向上調了個個,但登陸條件和進程卻有很大的差別。

 “混合裝甲師那邊還要多久解決戰鬥?”對於登陸的進程,辰天還算滿意,在午夜卸完所有人員和物資的計劃基本可以按時完成,對於何時殲滅博內茅斯守軍則沒有具體的計劃時間了,英國守軍在炮擊時的調動將直接關系到戰鬥的進程,如果英軍大部都死在德國戰列艦隊的炮火之下,戰鬥自然很快就會結束,像今天這樣一小半在海灘、大部分在後方的局面,算不上最好的結果,但也不算太糟糕。

 “殿下,在得到大部分車輛和火炮之後,古德裡安上校進展的很順利,只是英軍還有大約1萬5千人在進行抵抗,所以樂觀的估計至少需要1個小時!”在霍夫曼看來,古德裡安開始的時候是用1個師對抗英軍的2個半師,大半個上午打到現在這種程度已經非常厲害了。隨著佛朗索瓦步兵軍陸續加入戰鬥,德軍才逐漸在數量上趕上並超過英國守軍。

 “1個小時……”

 對於古德裡安,辰天同樣無可指責,就算是剛剛出發的那支裝甲突擊隊,抵達福丁河大橋也是2個小時後的事情了。也就是說,堅守大橋的5000名傘兵短時間內仍需要面對數量眾多的英軍部隊。英軍想要奪回大橋不僅是為了渡河,他們還需要通過這座鐵路橋將他們從多切斯特到南安普敦的戰線聯接起來。如果空降部隊炸毀了大橋,英軍仍可以通過搭建浮橋來保證戰線之間的部隊調動,只不過比起用通過大橋和鐵路來運送部隊,用浮橋進行的兵力調動既緩慢又不利於運送重裝備。因此只要那座大橋仍完好無損,英軍必將全力奪回它,越晚炸橋就越能拖延英軍完成有效部署。

 “我們現在可以出動的艦載機有多少?”

 “呃……現在除了一個戰鬥機中隊之外,各航母甲板上沒有立即可以起飛的飛機!最快的話……是第2轟炸機中隊,它們預計在15分鍾後可以完成燃料和彈藥的補充!”

 霍夫曼能夠迅速報出數字並不代表著他有超能力,集團軍指揮部多達50余人的參謀團不僅負責匯集戰場上各地面戰鬥部隊的情況和傳達上級命令,也需要密切關注和協調海空軍對戰場的火力支援,各種各樣的情報和數據使得集團軍臨時指揮部裡一片熱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知道了!下一波轟炸機就調往福丁河大橋進行支援,另外提醒加裡斯中校及時為轟炸機編隊指明轟炸目標!”辰天此時是多麽希望自己手裡擁有幾十艘航母和上千架艦載機,那樣的話德軍地面部隊不論是進攻還是防守,都能佔到相當大的便宜,這就是製空權的作用。可惜戰前的國際環境並不允許他和德國海軍大量建造航空母艦,不然勢必引起各國的極大關注,加上普通航母造價高、建造周期長、艦員和飛行員需要大量時間進行訓練,只有在哥尼斯堡這種不起眼的小港灣裡偷偷摸摸建上兩艘航母,才能讓空襲英國海軍基地的行動具有足夠的突然性。

 至於此時地面部隊引導己方戰機對敵方地面目標進行打擊的方式也很簡單,由於攻擊機和轟炸機大都采用低空的水平轟炸和掃射,士兵們只需要向目標地點發射信號煙火,或用煙火和旗幟等事先約定好的標識物組成一個指示方向的箭頭即可。

 “是!另外,回到瑟堡的飛艇編隊向您請示它們的下一步行動!”霍夫曼的意思很簡單,這次讓飛艇裝運傘兵還是炸彈。

 “讓它們裝上炸彈對英軍縱深目標進行轟炸吧!”

 辰天的命令也意味著這次登陸作戰中空降行動的結束,不出意外的話,剩余的1萬名空降兵將全部撥去配合興登堡第5集團軍在兩天之後發起的登陸作戰。

 在沒有遠程轟炸機的年代,飛艇應該是進行原始戰略轟炸的最佳工具。

 不一會兒,戰艦上預備射擊的警鈴聲響起,辰天和其他將領隻得離開艦橋回到指揮室。這時戰列艦上的主炮全都昂首指向西面,那裡是計劃中的C登陸區,戰列艦隊將對那座叫斯文格的海港小鎮進行炮擊,掃雷艇則開始掃清英軍在這座民用小港附近部署的水雷。在炮擊和掃雷行動結束後,辰天的第3步兵軍將在那裡進行登陸,屆時德軍的這次登陸行動將在3個登陸場全面展開。

 在福丁河大橋西側的鎮區,隨著英軍不斷推進,攻守雙方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鎮區西面的第一個十字路口。小鎮的十字路口並沒有斑馬線或者紅綠燈,這裡的道路也不比其他地方寬闊,當路口的英軍屍體越來越多的時候,更沒有人出來清掃垃圾。德軍從東北、東南兩面的房子射出的子彈形成一道密集的火力網,將蜂擁而來的英軍士兵死死的壓製在十字路口西面。

 福丁河上那座鋼鐵大橋此時對於英軍官兵們來說是如此接近,但這個路口就像是一個瓶頸地帶,數量眾多的英軍雖然已經徹底圍住了橋西側的鎮區,但只有衝過這裡,他們才能繼續逼近大橋。

 “將大炮推過來!”一個英軍少尉讓後面的士兵將剛剛運到鎮口的速射炮推過來進行火力支援,在巷戰中,小口徑火炮往往能夠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那個少尉話音剛落,一顆從遠處射來的子彈便噗的穿入他的身體,這個肺部中彈的家夥隨即被一旁的士兵拖下去急救。

 500米開外的希爾德蘭面無表情的將下一發子彈送入槍膛,英國人想在街口開炮,先要問過他手裡這杆步槍。

 第二十二章橋(5)

 “長官,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橋!”

 “那我們要繞開前面的英軍嗎?”

 “不!”

 “我們可以衝得過去嗎?”

 不喜歡回答問題的軍官扭頭看了一眼自己旁邊這個極喜歡發問的士兵,隨即又將視線轉回到對面那些士兵身上。裝甲車在行進過程中很多時候都顛簸得非常厲害,相當一部分士兵最初經常暈車嘔吐,雖然這種症狀隨著他們乘車次數的增多而逐漸消失,但這些人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在車上保持沉默的習慣,看來這個軍官也是其中一個。

 在這輛體積與普通卡車大致相同的“特洛伊”式裝甲運兵車的車廂裡,10名步兵面對面的分坐兩排,中間則是一箱箱彈藥。車廂四壁是半人高、8毫米厚的鋼板,駕駛室頂部、車廂兩側各有一挺水冷馬克沁,加上保護駕駛室、油箱和輪胎的裝甲,整輛車要比普通卡車沉重許多,幸好它的公路速度略快於“石頭”型坦克,在與坦克一同前進時還不至於掉隊。

 “也許可以吧!”

 軍官雖然參加過羅茲-華沙戰役的坦克裝甲突擊戰,並在這次登陸後隨同他所在裝甲突擊小組一同參加了戰鬥,但這種單支小隊完全穿透對方防線的行動他還是第一次參加。或許只有只有古德裡安這種對坦克裝甲車性能和戰術有專門研究的大師級人物,才敢於制定如此大膽的行動計劃。

 “可是就算是凶猛的熊,也不敢隻身進入狼群吧!”愛發問的士兵依舊不依不饒,其他士兵已經不高興搭理他了,大家一個個表情嚴肅的背靠車廂壁端坐著,手裡的步槍則槍托向下拄在車廂底板上。

 “前方進入英軍控制區,大家注意警戒!”

 這句簡單的話從車隊最前方開路的坦克上傳出,並很快傳到了車隊尾部斷後的坦克上,裝甲車上的士兵們再次檢查了一遍自己的頭盔並將子彈上膛。不過車隊尚未與英軍交火,後方忽然響起了隆隆的炮聲,緊下來的聲音就好像一個鋼琴家的手指在鍵盤上從最高音掠過最低音一樣,一眨眼的功夫人們耳邊便充斥著密集到令人感到壓抑的爆炸聲。

 裝甲車上的幾個士兵扶著鋼盔將眼睛探出車廂,一團團或大或小的火團不斷在前方的平地和山丘上升起,似乎德軍所有的大口徑野戰炮、重型榴彈炮都在為這支車隊開路,大量火炮的炮擊場面總顯得這樣令人振奮,再說這原本就是一個屬於大炮機槍和塹壕的年代,坦克飛機的出現並不能完全奪走火炮在戰場上的戲份。

 在凶猛的炮火下,連大地都在微微的顫抖,空氣似乎也在迅速升溫。高空中,兩艘身軀龐大的灰色齊柏林飛艇像是德軍炮兵的眼睛一般,它們指揮著己方的炮火沿著車隊的方向朝後延伸。

 不多時,幾架海軍戰機低空略過車隊上空,步兵們只要抬起頭就能看到它們機翼下那醒目的鐵十字標志。

 在重磅炮彈爆炸的巨大聲響和氣浪中,這支小小的車隊則在略顯泥濘的雪地中繼續向北面前進,坐在裝甲車車廂裡的步兵們紛紛壓低腦袋和張大嘴巴,他們的裝甲車也因為炮火的緣故顛簸得更加劇烈,前方的道路開始變得坑窪難行。

 經過炮火洗禮之後,英軍自己控制區域臨時構築的掩體和戰壕變得殘破不堪,地面上隨處可見在炮火中喪命的英軍士兵和被炸壞的槍械、馬車等裝備。不過要讓這附近的英軍銷聲匿跡,光靠火炮是遠遠不夠的。在發現這支德軍裝甲部隊之後,英軍的步槍和機槍子彈不斷從四面八方飛來,在一些殘存的戰壕和掩體裡、山丘上甚至是德軍炮彈炸出的彈坑裡,英軍士兵那黃色的身影隱約可見。

 對於普通的子彈,德軍的坦克和裝甲車並不發怵,英軍少得可憐的反坦克槍正好部署在這裡的幾率也是小之又小,這裡可以對車隊構成威脅的,就只有英軍的手榴彈、少數師屬野戰炮,以及極少數能夠幸運的從數百米外擊中裝甲車要害部位的子彈。

 車壁的裝甲一次又一次被子彈重重擊中,而英軍的手榴彈、小口徑炮彈不時在車隊附近爆炸,坐在裝甲車裡面的步兵們心情緊張極了,大部分人都在默默祈禱自己的車子不要倒霉的在這裡拋錨。坦克利用自己的火炮和機槍盡力壓製外面的英軍火力,裝甲車上的機槍也在拚命嘶吼,加上己方戰機的轟炸和掃射,這支裝甲車隊像是在大海中勇敢向前行進的戰艦,雖然周圍看似波濤洶湧,但它走的卻是一條有驚無險的航道。

 “長官,我們是要去博內茅斯嗎?”

 “是的!不過在這之前,我們先要攻下一座橋!”

 “橋?”

 “對,福丁河大橋!”

 對話者一個是英軍少尉,一個是普通的列兵。他們身處一列正在向西行進的列車上,而他們所在的這節平板車廂上,用帆布蒙著兩個身軀龐大的水櫃狀物體。

 “聽說德國人的坦克很厲害,它們打得過我們的小遊民嗎?”隔著厚厚的帆布,列兵用手夠感覺著裡面那個物體的堅硬程度,從外觀上看這個大家夥高大約2米,寬超過3米,長將近7米。

 “我想應該可以吧!”

 在這個少尉看來,“小遊民”是一種極其令人吃驚的武器,它擁有普通裝甲車所無法比擬的攻擊力和防禦力(1855年,英國人J.科恩在蒸汽拖拉機的底盤上安裝機槍和裝甲,製成了第一

 一輛輪式裝甲車,並獲得專利權,但這種裝甲車未能實際應用。1899年,英國人西姆斯在四輪汽車上安裝了裝甲和一挺機槍。1900年,英國把裝甲汽車投入到了正在南非進行的英-布戰爭中)。

 對於德軍的坦克,絕大多數英軍官兵還沒有見過實物,英國研究人員對它們外觀和性能上的了解也只是來自於法國戰場。

 早在大戰爆發初期,英國的陸軍上校斯文頓在拜訪國防委員會秘書漢凱時,就建議在美國霍特爾履帶式拖拉機上安裝武器和裝甲板,製成能夠越野的履帶式裝甲車輛以對付德國機槍,以及彌補裝甲汽車越野能力的不足,這種車輛上安裝的武器包括機槍和火炮,在進攻和防守時都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漢凱當即將斯文頓的設想向陸軍大臣基奇納作了匯報,恰好德軍為了攻陷凡爾登而第一次在西線投入坦克,這種新式武器隨即引起各國極大的興趣,尤其是正在與德國交戰的英法兩國。英國陸軍部隨後成立了“履帶戰車委員會”,並任命斯文頓上校為這種武器研究負責人,同時召集一大批參與研究和發展裝甲汽車的技術人員,這裡麵包括陸軍上校克勞姆,一位戰前就在從事裝甲車輛研究的資深軍官。幾乎與此同時,法國人也成立了專門的研究機構,在法國戰敗投降之前,英國間諜從法國人那裡得到了相當一部分研究和設計資料,英國海軍甚至還派出潛艇將數名研究反坦克槍和坦克裝甲車的法國專家偷運到英國。

 隨著德軍進攻的日益臨近,英國陸軍部在全力備戰的同時,也加快了這種新武器的研究進度。由於這個項目的高度機密性,德國盡管知道英國人在研究與坦克類似的武器,但對於這種武器的情況幾乎是一無所知。雖然國內資源已經達到匱乏的程度,但英國人還是趕在德軍登陸前趕製出一批原型車,然而和“雕”式戰鬥機一樣,“小遊民”也是在沒有經過足夠試驗和改進的情況下被倉促推上戰場。

 冬日裡即便是正午的陽光,也不會給人們帶來熱的感覺,在這列火車中部的其他平板車廂裡,百余名英國士兵靠在一個個帆布堆旁邊享受著日光浴,在另外一些車廂頂上,還有由沙包和機槍組成的防空戰位。在用過以罐頭和麵包為主的午餐之後,這些士兵大都昏昏欲睡。在這條南安普敦通往多切斯特並經過福丁河大橋的鐵路線上,還有另外幾十列火車在快速行駛,它們有些是從湯頓出發然後在多切斯特轉線,有些則是直接從南安普敦出發。

 這些火車有的滿載步兵,有的裝運著大批火炮和彈藥,它們不時超越一團團沿著鐵路線前進的騎兵。在距離這條鐵路線不遠的公路上,一隊隊步兵、一輛輛拖著大炮的馬車則以相對較慢的速度行進著,這其中還夾雜著少量滿載士兵的卡車。

 雖然行軍方式、速度和成分各不相同,但這些部隊都有個共同的目的,那就是經由福丁河大橋奔博內茅斯而去。在他們頭頂,偶爾會有一架英國偵察機低空飛過,現在英國航空部隊所能做的,就是在避免與德國空軍接觸的前提下進行小規模偵察。

 在從瑟堡而來的德國機群離開之後,福丁河大橋上空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飛機出現了,就在這片只有雲朵和飛鳥的天空下,那場奇怪的戰鬥仍在繼續。攻守雙方爭奪的不過是半個鎮子,十幾門重炮就能在幾個小時內將這裡徹底夷平,然而雙方卻投入了上萬名步兵,而且戰鬥還打得異常激烈和殘酷。

 在鎮西的那個十字路口,攻守雙方隔著南北方向的街道已經對峙了近半個小時,在這期間密集的槍聲幾乎一刻也沒有停止過,間或還有英軍的小口徑炮彈和德軍的迫擊炮彈落下,街面上到處都是碎磚塊、玻璃和木屑之類的雜物,有些地方的屍體甚至開始層疊。

 暫時對這個路口握有控制權的,是德軍的12挺“火鳥”、136支毛瑟1898、6門迫擊炮和N顆手榴彈,另外還有9個職業狙擊手,包括1個超級王牌和3個王牌。如果英軍再發動幾次之前那樣的衝鋒,剩下的5個人很可能將在這裡加冕成為王牌。(在辰天建議下陸軍部制定的一戰標準,射殺50人成為王牌,戰果超過百人則晉升為超級王牌,在裝備專門的狙擊步槍和開辦狙擊學院之後,這一標準將適當提升)

 戰後,英國人稱這裡為“死亡路口”,德國人則稱之為“狙擊手加分點”。

 在這個十字路口西面那條街的街口擺著一門英製57毫米速射炮,旁邊躺著好幾個手中沒有任何武器的英國士兵,看樣子是這門炮的炮手,大炮後面還放著半箱炮彈,地上連一個空炮彈殼都沒有。很顯然,這門大炮被推到這裡之後一炮未發。

 盡管獵殺了三個炮手並迫使英軍到目前為止都無法使用那門大炮轟擊對面的房子,希爾德蘭的心情卻並不是很爽。一條街上有如此多同行搶生意,他提高記錄的速度降低了不少,原本打算在這場戰鬥結束千達到450人的新記錄,現在看樣子有點懸了。英軍在付出了大量的傷亡之後士氣已經出現下滑的跡象,雖然平均下來每個德國傘兵隻射殺了不到4個英軍,但英國人卻足足損失了一多半的兵力。

 希爾德蘭現在所在的地方空氣清新、視線開闊,而且身下的積雪還能令他保持頭腦清醒,唯一令他擔心的就是偶爾落在附近的炮彈。他右手握槍,左手則搭在

 瞄準鏡前防止鏡片反光,街面上剛才還在地上掙扎和挪動的幾個英軍士兵已經已經被舉著白旗的醫護兵搬走,在連續三波衝鋒失敗之後,英軍官兵似乎退到他們佔領的那兩條街道上醞釀新的進攻。

 如果從更高處看的話,希爾德蘭的灰色軍服在白色屋頂上非常顯眼,屋頂上唯一的遮蔽物就是他旁邊那根粗短的煙囪。在觀察過街面的情況之後,他又慢慢挪回到煙囪後面。

 在希爾德蘭所在那棟房子後面的幾個巷子裡,希爾茲少校集結了近五百名傘兵,而且這些傘兵全都在槍口裝上刺刀,他們也是福丁鎮防禦戰中第一批打算使用刺刀進行肉搏戰的德國士兵。

 “大家不用擔心,英軍人數雖然很多,但這裡道路寬度有限,他們沒有辦法一下子展開!就算和俄國人交手的時候我們也不落下風,英國人就更沒什麽了!”

 希爾茲用“狹路相逢勇者勝”的道理給士兵們鼓勁,他自己手裡也拿著一杆上了刺刀的步槍。在比亞韋斯托克戰役之後,很多東普魯士軍團的官兵都會自豪的說起其中幾場硬碰硬的刺刀戰,畢竟他們的對手是號稱刺刀戰最強的俄隊。

 不過希爾茲組織這些士兵準備拚刺刀並不是為了擺酷或者顯示德隊的刺刀戰能力,英國人在街口使用大炮進行近距離火力支援的企圖雖然被德國狙擊手破壞,但鎮口的英軍火炮、攻守雙方的手榴彈以及德軍自己的迫擊炮使得街口大部分房屋都遭到嚴重破壞,好幾棟已經坍塌,半坍塌狀態的房子也不在少數,據守在房子裡的德軍士兵則不是死傷就是被迫撤退,封鎖街口的火力相比最初已經下降了許多,剛才英軍最後一波衝鋒距離成功奪取這片區域就只差一口氣。

 更加重要的是,此時加裡斯中校已經無法再調撥更多的預備隊支援這裡的戰場,兩團英國騎兵和一列火車先後從南安普敦方向趕來,現在騎兵正在緩緩逼近橋東鎮區,火車運來的部隊和火炮則在陸續卸車。

 當東面傳來一陣微弱的嗡嗡聲時,希爾茲和他的士兵紛紛用期盼的眼神仰望天空,哪怕來的只是一架德國偵察機,他們也會非常高興,屋頂上的希爾德蘭側過身來尋找那種飛機發動機轟鳴聲的製造者,然而隨後飛過他們頭頂的,卻是一架不折不扣的英國偵察機,簡陋的機身、草黃色的塗裝還有機翼和機身上的徽標,沒有一樣和德國空軍掛得上勾。

 希爾德蘭略抬槍口對準那架正在遠去的英國飛機,他從瞄準鏡裡能夠看到英國飛行員的身影,300多米的距離也在他的射程之內。兩秒之後,希爾德蘭滿懷期望的開了一槍,然而他等待中的場面並沒有出現,那架英國偵察機依舊晃晃悠悠的向前飛,不一會兒開始右轉盤旋。即便是超級王牌的稱號,也沒有讓他用一支步槍擊落一架飛機。

 年輕的射手心裡頓時感到無比失落,而下面的傘兵們心頭也蒙上了一層不祥的陰雲。

 噓……

 尖銳的哨子聲忽然打破人們心中短暫的平靜,英軍士兵和加拿大士兵一下子從各處湧出來,數米寬的街道上頓時人頭湧動,趁著這個機會,四、五個炮手迅速跑到街口那門大炮後面。一個炮手剛剛奮力的打開炮栓,胸口卻在瞬間被2顆子彈穿透,他想找個東西支撐自己後退的身體,可是被地上一具屍體絆了一下,最終只能無助的伸開雙臂向後倒去,倒在這條灑滿陽光卻無比陰鬱的街道上。

 第二十三章橋(6)

 噠噠噠……

 持續的射擊使得機槍兵的肩膀承受著很大的後座力,輕機槍的槍身連同機槍兵的身體都在有節奏的顫動著,機槍前端雙腳支架的鈍角由於來回摩擦而在窗台上留下兩道明顯的劃痕,從槍膛蹦出的子彈殼像是斷線的珠子般成串成串落在地板上。

 隨著一條彈帶完全被機槍“吞入腹中”,機槍手已經能夠感到槍管的炙熱,他迅速將機槍拖下窗戶放在地板上,戴著厚手套的副機槍手當即更換那根熱得快要變形的槍管。對於一個訓練有素的機槍手來說,這個過程只需要花上30-40秒,加上裝新彈帶的時間,1分鍾就能讓這挺輕機槍重新煥發活力,然而“火鳥”這種與劉易斯機槍相似的粗糙槍管在美感上遠無法和傳說中用衝壓技術製成的G-42機槍相比,受到射速和射程的限制,“火鳥”並不具備成為通用式機槍的條件。

 當這挺機槍重新回到戰場時,英軍步兵仍在前赴後繼的衝過街口,在街口周圍的幾棟房子裡隨即爆發了激烈的爭奪戰,然而英國人佔有巨大優勢的數量使得這種逐屋爭奪的戰鬥毫無懸念。

 樓下傳來大門砰然被踢爛的聲音時,樓上的這兩個機槍手大感不妙,他們的機槍雖然在之前的幾分鍾裡射殺了不下於50名英國和加拿大士兵,但英國人和加拿大人仿佛吃了興奮劑一般不顧一切的向前衝,即便不計成本的投擲手榴彈,德軍傘兵們仍有種抽刀斷水的感覺。

 如果辰天看到這個場景,一定會想起某個遊戲裡面的狗海戰術。這裡的英軍的確已經陷入狂熱狀態,他們無視自己的生命,毫不猶豫的踏過死者或將死者的身體,很多人不再停下來瞄準和射擊,步槍上的刺刀成為他們眼中唯一的武器。

 “小夥子們,該我們上場了!”

 衝到街道上的時候,希爾茲左手持槍,右手拿著一枚已經旋開底蓋的手榴彈,緊跟在他後面的傘兵也是同樣的姿勢,更後一些的人則雙手緊握步槍。這些傘兵都是十裡挑一甚至百裡挑一的優秀士兵,在這個時候用他們進行刺刀戰是對是錯已經很難說清楚,畢竟他們過了他們身後的街道,福丁河大橋就觸手可及了。

 在用牙咬出導火繩之後,希爾茲沒有費多大的力氣便將手榴彈甩進20米開外的英軍人群中,傘兵們投擲的第一波手榴彈讓英軍衝鋒的隊列頓時倒下去一片,陸續進入街道的德軍傘兵用身體和刺刀阻擋在英軍繼續前進的道路上。在德軍士兵們面前,後續的英軍也一個個無所畏懼的衝過手榴彈爆炸後形成的煙牆,他們斜端著的步槍上,尖銳的刺刀同樣散發著駭人的寒光。

 “喔……”

 兩軍相交之前,雙方隊列中都不約而同的爆發出一陣聲勢震天的呐喊。兩種截然不同的顏色瞬間交匯在一起,狹窄的街道頓時被兩片人潮擠的水泄不通。在冷兵器時代,兵力處於劣勢一方有時會選擇在地形不開闊地帶迎擊兵力佔優者,以利用對方無法充分展開之機彌補己方數量上的不足,這一戰術時隔多年在機槍大炮時代仍然能夠起到不可忽視的作用。

 擁擠的街道使得肉搏戰根本沒有足夠的回旋空間,希爾茲準確的格開面前那個英國士兵刺來的刺刀,然而對方的刺刀並沒有被格遠,希爾茲隨後的反刺也被對方用槍身格擋。兩柄刺刀當當輕磕幾下之後,希爾茲小碎步前進並用槍身格住對方的步槍,雙方都想借著這個機會將對方推倒,兩張面孔隨即拉近到不到20厘米的距離,他們甚至能夠看清對方眼睛中因為暴怒而產生的條條血絲。力量略佔上風的希爾茲奮力一推,迅即右手一揚朝著英國人就是狠狠一槍托,被砸中者面部骨骼斷裂的聲音異常清晰。那個英國兵一聲慘叫之後捂著臉倒在地上,希爾茲毫不猶豫的一刺刀下去讓他徹底安靜下來,殺人者身上頓時沾滿被殺者噴湧而出的鮮血,站著的人面目猙獰,斷氣者死不瞑目。

 就在希爾茲旁邊,殺人者換成了一個英軍士兵,被殺者的灰色軍服在染上鮮血之後顏色沒有太多的變化,然而那一瞬間的痛苦卻絲毫不減。

 參加刺刀戰的士兵幾乎沒有開槍的機會,因而街道上槍炮聲和爆炸聲稀疏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勝者的嘶吼、敗者發出的聲聲慘叫以及將死者無助的哀嚎。盡管刺刀戰給雙方直接帶來的傷亡速度還不如一挺機槍掃射來得快,但英、加軍隊黃色的進攻潮流幾乎因此而停滯,為數不多的德軍士兵則像是一道灰色的堤壩死死攔在街道中央。

 這個時候應該是狙擊手們發揮的最佳時機,暴露在街道上的進攻方軍官們按照軍銜由高到低一一被射殺,有時候一顆中距離射出的子彈在擊中的原定目標後,還能來個漂亮的串糖葫蘆。希爾德蘭第一槍便正中一個加拿大少校,然而旁邊的加拿大士兵卻發現了他藏身的地方,十幾支步槍拚命向著他所在的屋頂射擊,那種子彈擊中木板的噗啦噗啦聲迫使希爾德蘭不得不再次轉移,木質的閣樓和屋頂被那些子彈完全打爛只是時間問題。

 數千名英、加步兵使得附近幾條街道像汛期的河道一樣滿的幾乎要溢出來,在路口附近殘余的一些德軍火力點裡,防守方的士兵們已經不需要多作瞄準了,他們所要做的就是射擊、扔手榴彈、再射擊,對方士兵就像是秋天麥田裡的麥子一樣等待收割。

 終於,整個鎮子隨著這場惡戰而變得瘋狂起來,一天之前這裡還是個寧靜的地方,現在卻成為戰鬥者的聖殿和屠戮者的宰殺場。很快,德軍傘兵們手榴彈耗盡了,步槍子彈也打光了,他們紛紛拔出手槍朝下面連連開火,當僅有的幾排手槍彈也耗盡之後,他們毫不猶豫的操起步槍一面裝刺刀一面往外面衝。

 終於的終於,英加聯軍在總共付出了近2萬人的代價之後,成功的清除了這片鎮區大部分德軍火力點,防守方的火力已經無法遏製聯軍前進的步伐。街面上的德軍士兵們仍在頑強抵抗,然而剩下的兩千多名聯軍步兵卻用身體組成一柄大錘,它漸漸開始撼動那道僅剩下不到300名德軍傘兵組成的血肉堤壩。

 隨著代表撤退的3顆紅色信號彈冉冉升起,德軍空降部隊在福丁河大橋西面鎮區的抵抗宣告失敗。

 “1連2連殿後!其余人撤回大橋!”

 盡管戰鬥的血液正在全身湧動,但希爾茲還是理智的遵守了撤退的命令,再說這裡的形勢已經相當清楚,英加聯軍在前進過程中不斷清理街道兩側的房屋,部署在這附近的德軍機槍和機槍手不是戰死就是被迫撤離原來的戰位,步槍兵大都直接加入到街上的肉搏戰,狙擊手們多數已經停止射擊並向更靠後的射擊點轉移。

 值得慶幸的是傘兵們並沒有將這個撤退演變成潰退,畢竟鎮區只是守衛大橋的第一道防線,在百余名後衛士兵的掩護下,這片鎮區殘余的德軍士兵紛紛退向大橋,那裡有相對堅固的橋頭防禦陣地。

 西面鎮區丟了,首位東面的鎮區的德軍傘兵部隊也面臨著非常艱巨的考驗。最先到來的兩個英國騎兵團發動了一次試探性進攻,在丟下百來具人和馬的屍體之後,英軍騎兵便放棄了進攻,他們轉而協助後面的步兵搬運裝備,以及在附近區域進行警戒。從第一列火車上下來的英國步兵人數不多,從他們行進的隊列來看不過10來個步兵連,然而他們火車上所攜帶的火炮卻是德軍傘兵們最不願意看到的東西。

 從望遠鏡中看到英軍士兵們將一門門大口徑野戰炮推到鎮外3、4英裡處,加裡斯中校的臉色非常難看,然而在步兵和火炮附近遊蕩的兩千多名英國騎兵斷絕了他任何想要主動出擊的念頭。

 1點剛過,從海灘方向飛來的18架艦載轟炸機如同救世主一般出現在福丁河大橋南面的天空,連續的起降和轟炸使得飛行員和飛機都漸顯疲態,但他們還是來了。

 面對德軍機群,之前在附近盤旋的那架英國偵察機早已逃之夭夭,而剛剛佔領橋西鎮區的聯軍步兵則毫不理會,他們不等清理戰場便像受傷的野獸般不依不饒的攻向大橋,裡瑟將軍和他的加拿大盟友目的很明確,乘勝追擊,一鼓作氣將守橋德軍徹底擊潰。橋東的英軍沒有太多的表示,這些英軍官兵都是都是頭一次在戰場上遭遇對方飛機,附近也沒有掩體供他們躲避,他們最多是駐足觀望德國轟炸機群,或是在軍官們的叱喝下繼續推動沉重的火炮。

 此時,轟炸機群對何處進行轟炸的決定權已經交到加裡斯中校手裡,是將標識信號彈扔到橋西,還是組成箭頭指向橋東,他必須盡快拿定主意。斟酌再三之後,加裡斯決定引導己方機群轟炸東面英軍步騎兵,同時將一個營的預備隊調往橋西的橋頭陣地加強防守。

 很快,傘兵們在橋東的鎮口點燃十幾支紅色的信號煙火,從空中看來,一個並不標準的箭頭指向東面那條鐵路上一列已經停下來的火車,那附近還有數千英國騎兵、步兵和好些大炮。

 看到地面的引導信號之後,轟炸機群的指揮官作出右轉進攻的手勢,他那架領頭的“鴕鳥I”率先轉向並開始降低高度。

 看到此情此景,站在福丁河西面的裡瑟將軍一陣心酸,若不是遭遇德軍猛烈的轟炸,他的大炮大概早已用炮火摧毀了這片鎮區,現在鎮子裡滿地躺著的就應該不是他的士兵了。

 和裡瑟所部當初遭遇轟炸一樣,東面的英軍也當場被炸蒙了,德軍飛機的炸彈大都投向那列火車,不一會兒,被炸壞的火車頭蒸汽四溢,後面的車廂也被炸爛炸倒好幾節,布置在幾節車廂頂上的維克斯機槍拚命嘶吼,然而面對呼嘯而過的德國轟炸機,它們的子彈卻顯得勢孤力單。已經下車的英軍步兵紛紛拋下大炮分散躲避,騎兵則被炸得四處亂竄,地面在德軍航空炸彈和英軍彈藥的爆炸中不斷顫抖著。

 當英軍好歹組織起像樣的防空火力時,德軍機群的轟炸也接近尾聲,火車附近一片狼藉,地面上依舊到處是零碎而令人作嘔的東西,潔淨的雪地上露出東一塊西一塊的泥土,附近幾座小山丘像是癩痢頭一樣難看。

 德國海軍艦第2載轟炸機中隊的戰果是炸癱英國火車一列,炸毀英軍120毫米火炮2門、炸壞3門,報銷英軍彈藥35箱、英國步兵37名、騎兵29人、馬26匹,英軍蘇格蘭第13、17騎兵團和英格蘭薩利托步兵團的戰果則是擊傷德國轟炸機一架。

 當德軍的轟炸結束之後,滿臉雪塊、泥汙或是血跡的英軍士兵們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他們並不忙著收拾殘局,而是一個個眼巴巴的看著西面,看著那架拖著黑煙滑向福丁鎮方向的德國轟炸機。那架飛機上實在承載了他們太多的怨念,當它越飛越低並最終落在距離鎮子數百米的地面上時,英軍官兵們像是取得一場偉大的

 勝利一般歡呼起來。這種氣氛甚至感染了橋西面的英加聯軍,他們乘勢組織起新的一波衝鋒,可惜在德軍收縮防守的橋頭陣地前丟下兩百多具屍體之後,他們再度敗退下來。

 英國騎兵們此時好像一隻隻饑餓的狐狸,而那架躺在地面上的德國轟炸機就像是受傷無法飛行的鴿子,面對如此美味而難得的食物,狐狸們自然不想放過。不等重新整隊,騎兵們便三三兩兩的衝了過去。鎮裡的德軍迅即派出一小隊傘兵前往救援,而德軍轟炸機群並未急著離開,它們不斷用後部的機槍掃射英軍騎兵,騎兵們隻得一次次躲避或是駐足用騎兵短步槍還擊。

 當傘兵們趕到那架飛機旁邊時,他們發現裡面兩個飛行員都傷得不輕,飛機的發動機仍在冒著黑煙,緊急迫降使得它差點機毀人亡,還好它只是在滑行過程中向斜右側並折斷了自己的右翼。在將飛行員們救出之後,傘兵們朝機艙裡扔了幾顆手榴彈將其炸毀。

 “在地面上俘獲一架飛機也沒什麽了不起吧!”

 看著正在燃燒的德國轟炸機,酸狐狸們一臉不屑的互相安慰著。

 在耗盡所有彈藥之後,德國轟炸機群踏上了歸航,它們在精神和物質上都給英國人造成不小的損傷,但這些遠不能遏製英軍的進攻。不久之後,第2列、第3列火車陸續抵達福丁河大橋東面,在正面的英軍炮兵陣地上,越來越多的火炮將炮口對準那座小鎮。

 “傳我命令,鎮區裡的士兵全部退回大橋附近!”

 加裡斯毫不懷疑英軍會夷平這座小鎮,盡管鎮裡還有不少的英國居民,畢竟區區數百人的性命遠比不上一場很大程度上決定一個國家命運的戰役重要。英軍唯一不會炮擊的,就只有這座對他們來說具有極其重要的戰略意義的大橋。

 果然,駐守在橋東鎮區的2個傘兵營還未完全撤離,英軍凶猛的炮火便劈頭蓋臉的砸了過來。在密集得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劇烈爆炸中,一棟棟建於上個世紀甚至上上個世紀的房屋變成廢墟,隨著英軍炮擊的持續進行,就連廢墟中的石頭和磚塊也逐漸被碾成粉末。守衛在大橋周圍的德軍傘兵們冷冷的看著這個場面,看著這個極不起眼的小鎮被摧毀,看著數百個生命在烈焰中消逝。

 45分鍾之後,英軍的炮火停息了,那片鎮區已經看不到一棟完整的房屋,所有的殘牆斷壁都不超過一人高,爆炸的高溫蒸發了人們的血液,也烤焦了人們的軀體,以致於瓦礫堆裡根本看不到死亡的痕跡。

 加裡斯為自己及時撤回部隊而感到慶幸,然而他知道接下來的戰鬥只會更加殘酷。

 27日下午2點35分,由南安普敦來的第一批英軍步兵列隊向福丁河大橋發動進攻,20分鍾的激烈戰鬥之後,3500名英軍步兵死傷過半並被德軍擊退。在這期間,西面的英加聯軍發動了他們最後一次進攻,在損失了近千人之後,從湯頓而來的這兩個師已經無力再度發起衝鋒,在後續軍隊抵達之前,英軍在這一面的進攻暫時停頓下來。

 下午3點25分,大橋東面的英軍發動第二波進攻,此次投入的兵力多達6700人,其中包括1200名騎兵,英軍一度推進到距離大橋不足20米的地方,最後德軍士兵們通過慘烈的肉搏戰擊退對手。次戰過後,守橋的德軍傘兵僅余2000人,總體損失達到60%,德軍指揮官加裡斯中校再度做好炸橋準備。

 下午3點50分,第8列從南安普敦方向而來的列車抵達福丁河大橋附近,這列火車上運來了18輛裝甲汽車,以及5輛英軍最新式的小遊民坦克,這個時候,古德裡安混合裝甲師的裝甲突擊隊已經成功穿過英軍防線,並在第2、3空降團的配合下推進到了距離大橋僅2英裡的地方,人類歷史上第一場陸上鋼鐵碰撞將使這場大橋之戰成為大戰中最經典的戰鬥。

 第二十四章最原始的裝甲聚會

 由南安普敦而來的第8列英軍火車停穩之後,車上手持武器的英軍士兵在下車後不是立即集結起來然後向戰場前進,而是在四周部署嚴密的警戒哨,同時在火車平板車廂與地面之間用鋼板或厚木板搭成簡易卸車梯板。

 在那些平板車廂上,士兵們則忙著掀去那些特殊貨物上面的帆布,一輛輛布滿鉚釘、樣式並不完全一致的鋼鐵戰車逐漸呈現在人們眼前。駕駛員們迅速進入到屬於自己的戰車裡,他們很快將這些鐵家夥們發動起來,熟悉的發動機轟鳴聲和排氣口噴出的青煙這次來自英國製造的戰車。

 從這列火車所在地向西看去,福丁河大橋的身影清晰可見。

 “往前,往前,穩一點!好!”

 一個身穿黃色卡其布軍服的英國士兵不停揮動著雙手,他指引的是那輛裝甲汽車正在緩緩駛下火車。從外觀上看,這輛被命名為M10的裝甲汽車不過是在民用汽車的底盤上鉚上裝甲板,除去車頂上那個裝有一挺維克斯水冷機槍、可回旋、全封閉的圓筒形機槍塔之外,它的大小、輪廓與普通的民用轎車並沒有太大的差別,方形笨重的前置發動機、4個車輪且只有2個是驅動輪。發動機和駕駛室用裝甲包得嚴嚴實實,它只有駕駛室正面留下兩個狹長的方形觀察孔,兩側還各有1-2個小射擊孔,車門位於駕駛室的兩側,在車門旁邊還放著兩個備用輪胎。

 與德軍的“大刀”和“特洛伊”型裝甲車一樣,英軍的M系列裝甲汽車使用的也是實心橡膠輪胎。英軍這些以民用轎車為地盤的裝甲汽車特點就是靈活機動,其中1910年生產的M10公路時速達到60公裡,現役最老的M07時速也有45公裡,這些裝甲車的缺點則是火力和防護力較弱,它們通常只有3到4名成員和一挺重機槍,其裝甲厚度一般只有4-5毫米,車組成員另外可攜帶輕機槍、反坦克步槍、普通步槍和手槍等少量武器。

 “移動,移動,保持方向和速度!”

 對於面前這個難看的大家夥,正在引導它前進的士兵不知道該用什麽詞語去形容,它和一般的裝甲汽車雖然都有鉚釘裝甲車身和燃油發動機,但它的外形要奇怪許多。它的身軀龐大,高1.9米,寬3.1米,長6.7米,從上往下看依次是裝有一門40毫米火炮的可回旋炮塔,炮塔體積不大,看上去僅能容納一人;接下來是近似長方形的車身,最前部有一個大約45度、斜面向上的傾角,傾角到車頂還有一小段垂直的車壁,戰車的觀察孔就布置在那裡,車身正面和左右兩側各布置有一挺機槍;最引人注目的要屬它的鋼質履帶,這是以往任何一種英國戰鬥車輛未曾使用過的技術。(歷史上英國的第一輛坦克尚未采用著名的菱形車體設計,它的外形更像是沒有炮塔、火炮設置在車壁的履帶式裝甲運兵車,19年研製成功的馬克I型坦克才是第一輛外觀呈菱形並采用外圈式履帶的坦克)

 這5輛由斯文頓上校的技術小組研製的戰車在英軍內部被稱為“小遊民”坦克,它簡直算是集合了英、法、德相關設計理念的混血兒。“小遊民”的底盤是在拖拉機的基礎上加長驅動履帶,然後在豎起的角鋼架上焊接上鍋爐鋼板,這一點是英國人最初的設計,而車頂上的回旋式炮塔則借鑒了德國人和法國人的設計理念。“小遊民”總重量達到18噸,幾乎是德國坦克的兩倍,1台功率80千瓦的戴姆勒直立式水冷汽油發動機布置在車身後部,其裝甲厚度為6毫米,時速僅6公裡,最大行程30公裡。(這與歷史上的小遊民坦克有一些差異,畢竟戰爭進程已經改變,許多歷史細節也該跟著發生一定的改變了)

 當英軍的這18輛裝甲汽車和5輛小遊民坦克先後卸車完畢之後,戰場上出現的第一支非德軍裝甲部隊開始向福丁河大橋前進。這些刷著米字旗的“小遊民”們在行進時不僅發出巨大的噪音,速度也是慢得出奇,下車地點到大橋約有4公裡,光這一路程它們就需要走上大半個小時。德軍在法國戰場上采用的坦克配裝甲車的突擊戰術已經引起了各國關注,英國陸軍對這種戰術也是推崇有佳,在6輛準備配合步兵發動攻擊的裝甲汽車疾馳而去之後,剩下的12輛就只能陪著“小遊民”們慢慢悠悠的向前挪動了。

 盡管大橋在望,激烈的槍炮聲也在述說那裡德國傘兵們戰鬥的艱苦,然而德軍裝甲突擊隊卻不得不在路旁停了下來。

 “見鬼!”

 一個上士車長狠狠的踢了一腳他的坦克,可是這個鐵家夥非但不領情,還讓踢它的人痛得呲牙咧齒。

 這已經是這輛坦克在行動中的第二次拋錨了,此前已經有一輛坦克因為短時間內無法修複而被突擊隊放棄,幸好那時候還在德軍的2、3空降團的控制范圍內,那輛坦克暫時由傘兵們幫忙照看著。可是這個地方卻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既沒有英軍布防,又遠離德軍實際控制區。

 從裝甲維修車上下來的十來名士兵隨即圍著這輛倒霉的坦克檢查起來,坦克兵上士在一旁悶悶不樂的抽著煙,其他坦克手們則抓緊時間爬出來透氣和維護檢修自己的坦克,連續行軍近30公裡將他們和他們的坦克都折騰得夠嗆,畢竟在這個年代坦克技術還很不完善,車體內沒有減震裝置,行駛過程中成員和車體都要要承受巨大的顛簸,車內噪聲極大,發動機產生的熱量相當一部分滯留在車內,如果再進行持續射擊,車艙內的溫度有時可以達到六、七十攝氏度。

 趁著這個機會,乘坐裝甲車的步兵們也紛紛舒展一下顛簸得有些酸痛的肢體。不論是“大刀”型裝甲戰鬥車,還是“特洛伊”型裝甲運兵車,這些德國裝甲車采用的都是卡車底盤,其速度自然無法與英國裝甲汽車相比,一般的公路時速只有20-35公裡,然而它們的特點就是皮糙肉厚、火力強大以及可搭載較多步兵,它們一般是4車輪,少數也有6個車輪,但是作為驅動輪的只有其中一對,因此它們和英國裝甲車一樣在越野性能有待提高。

 “上士,你的坦克怎麽樣了?”

 突擊隊的指揮官、一位身材略顯單薄的坦克兵上尉滿臉無奈的走到這輛拋錨的坦克旁邊,馳援大橋固然刻不容緩,但他也不能讓這輛坦克和上面的坦克兵獨自留在這種隨時會有英軍出沒的地方,更加重要的是車隊裡的其他車輛也需要休息和檢修了,在這裡進行維修總比在戰場上拋錨好。

 “發動機似乎有些問題,幾個變速齒輪好像也不能正常運轉了!”

 上士說著將手裡尚未抽完的半根煙扔在地上,煙頭隨即嗤然熄滅在雪地裡。盡管這些坦克在從法國港口出發之前就進行過一次檢修,然而戰前的訓練和演習實在太過頻繁,許多發生損耗的零部件在出現故障之前很難一一檢查出來。

 上尉抬手看了看表,“給你們3分鍾時間,修不好就只有把它炸了!”

 上士愣愣的看著轉身而去的上尉,好一會兒才嘟囔了一句:

 “乾!炸了也不能留給英國人!”

 說完之後,上士和他的坦克兵也撅起袖子擠進正在檢修坦克的維修兵當中,久病成良醫,這些坦克兵們修理坦克的技術絲毫不比專業的維修兵差。

 3分鍾之後,滿頭大汗的士兵們正式宣布這輛坦克在大修之前無法再前進一步了,雖然作出這個決定是痛苦的,但那個上士車長還是親自將一捆手榴彈扔進坦克艙裡,之後他和另外兩個坦克手將坐上一輛裝甲車像步兵一樣戰鬥。

 成捆手榴彈的猛烈爆炸將坦克炮塔上的艙蓋炸飛到十數米的空中,坦克內部的炮彈和子彈隨即發生殉爆,整個炮塔都被掀翻過去,鉚釘裝甲的好幾處車身也發生了不同程度的崩裂,最終在油箱殘余汽油的作用下,這輛坦克變成一堆燃燒的廢鐵。

 盡管由於技術原因再次損失一輛坦克,裝甲突擊隊的官兵們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沮喪,他們此時更加擔心大橋那邊的傘兵部隊,聽著越來越近的槍炮聲,就連他們的戰車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太陽逐漸西沉的時候,5輛坦克、21輛裝甲車以及139名德軍官兵組成的車隊終於出現在滯留在橋西鎮區的英加聯軍士兵的視野中。

 自從凌晨6點加裡斯空降團突襲大橋守軍開始,福丁河上這座鋼鐵大橋籠罩在戰雲之下已經十幾個小時了,透過硝煙的間隙,陽光仍能撫摸到它每一寸都完好無損的軀體。大橋附近躺滿了無數交戰雙方士兵的屍體,不論是穿卡其布軍服的,還是穿灰色傘兵裝的,數量都多得讓人惋惜不已,如果沒有戰爭,這些人裡面應該有數千名勤勞的工人和農民,敬業而健康的職業軍人也是少不了的,或許還有醫生、學者、科學家,甚至會出幾個大臣和首相,可惜他們年輕的生命都在這裡消逝,對他們來說一切都已經無可挽留的結束了。

 加裡斯中校不知何時換上了一頂M鋼盔,在雙方四處亂竄的子彈中,這種東西的確能夠大大提高士兵的生存能力。此時德軍傘兵們還控制著大橋兩側近百米的區域,穿過鎮子的鐵路早已被炸成一塊塊碎小的木屑和一段段扭曲的廢鐵,只有靠近大橋的一段還能稱之為鐵路。之前英軍守橋部隊構築的橋頭防禦陣地現在已經成為德軍最後的防線,這條防線包括鎮在靠近大橋的河堤上挖掘的戰壕和掩體、鎮區靠近大橋一帶尚未完全成為廢墟的房屋以及在大橋兩側用沙包堆建的簡易堡壘。

 顧忌到福丁河大橋的重要位置和作用,英軍重炮始終不敢向大橋附近的德軍陣地進行炮擊。

 在經歷了英軍的兩次進攻之後,德軍不僅傷亡了大批士兵,防禦工事也損毀嚴重,剩余的傘兵們正在抓緊時間修複戰壕和掩體,來不及掩埋的眾多陣亡者以各種各樣的姿勢分布在陣地周圍,經過肉搏戰之後的場面總是令人觸目驚心,血肉、刺刀與生死纏鬥是那場殘酷戰鬥的主旋律,留下的自然也是凝固的鮮血、靈魂已去的軀體與臨時還搏殺在一起的雙方士兵。

 德軍傘兵們手裡的彈藥已經降到了最低限度,迫擊炮彈早已告罄,每挺機槍上掛著的是最後一條彈帶,士兵們不得不從陣亡者身上搜尋子彈和手榴彈,有些人則乾脆使用英軍的李.恩菲爾德步槍,因為這一帶英軍士兵的屍體比較多。

 由於大橋兩面都有敵軍,擺在加裡斯中校面前的道路只有兩條,炸橋並突圍,或者炸橋然後死戰到底,通過電報得知指揮部已經派出裝甲突擊隊前來援助之後,加裡斯決定等待這支援軍的到來,否則光靠自己突圍,離開固定陣地之後這些只有輕武器而且彈藥無多的傘兵將遭到英軍騎兵無情的殺戮。

 “看,我們的裝甲部隊!”負責觀察橋西情況的傘兵帶來的是好消息。

 “看,英軍的裝甲車!”監視東面的傘兵則發現了糟糕的情況。

 在大橋西面,留守鎮區的英加聯軍開始用少量火炮向正在逼近的德軍裝甲車隊射擊,殘余的步兵也在陸續向鎮區南面集中,從湯頓而來的後續軍隊在黃昏時分才能感到,英軍的裡瑟將軍必須用手裡的千余英加士兵抵擋德軍坦克和裝甲車的進攻。

 在大橋東面,英軍以剛剛趕到的6輛裝甲汽車為先導,5000余名步兵為主力發動了第三波進攻,他們在進入鎮區之後,那些之前進攻中留在廢墟後面的英軍步兵也加入到進攻的隊列中。有裝甲汽車開道,英軍步兵們的皮靴似乎踏得特別響亮,代表傳統的風笛聲與代表現代技術的發動機聲配合在一起形成一種獨特的曲調。

 趴在戰壕裡的德國傘兵們大都一臉血汙,鋼盔下一雙雙眼睛裡雖然布滿血絲,但經歷了血與火的洗禮之後,他們的目光已經變得更加堅毅。面對自己子彈無法威脅到的英軍裝甲汽車,他們雖然感到詫異,但沒有一個人在怯懦或是顫抖。

 頭部受傷的海裡姆少尉腦袋上纏著厚厚的繃帶,那支因為將英軍後方攪得天翻地覆而威名遠播的突擊隊此時只剩下20余人,然而生者毫不畏懼死亡,亡者心裡毫無怨念,他們的精神使得突擊隊的重建變為可能。

 已經將自己的狙擊記錄提高到451人的希爾德蘭少尉此時也在這條戰壕裡,剛才的肉搏戰是他所參加過最近距離的戰鬥,他那把魯格手槍已經射光了所有子彈,現在只能呆在他的槍袋裡成為這場戰鬥的紀念品了。

 這時不論是空降團的普通士兵、各級軍官、後勤炊事人員、迫擊炮手還是狙擊手,還能戰鬥的人現在全都匯攏到了僅有的幾條戰壕裡,每個人都手持武器全神貫注的瞄準著那些正在逼近的英軍,他們不再去想自己是否能夠活著離開,更多人將這當作自己的榮譽之戰,或許也是最後一戰。

 在大橋東側的一個掩體裡,兩個傘兵緊緊守護在引爆器的旁邊,而大橋西面也有一個具有相同作用的引爆器,只要將任何一個引爆器上面的木質手柄往下一按,這座大橋就會在一陣絢麗而燦爛的煙火中消失。此時根據加裡斯中校的命令,幾個工兵正在對大橋各部位的炸藥和引線做著最後的檢查,以確保這幾噸炸藥不至於成為一顆大啞彈。

 尚未逼近德軍陣地,英軍裝甲汽車上的機槍就掃射起來,這些子彈並沒有傷到幾個德國傘兵,然而卻能夠極大的安定英軍步兵們的心緒。在5000多名英軍步兵後面,十余門口徑在60毫米以下的輕型速射炮已經停下來做著射擊準備,當先頭部隊距離德軍陣地不足千米時,它們開始轟擊德國傘兵們所在的戰壕和掩體。

 此時橋西的鎮區卻比橋東的戰鬥更加熱鬧,德軍裝甲突擊隊的坦克和裝甲車不作停留便衝進鎮區,它們的全速推進以及強大的火力都讓裡瑟指揮的英國和加拿大士兵感到恐慌,因為他們手裡的幾門速射炮和黑爾手榴彈幾乎毫無作用,暴露在廢墟中的士兵們很輕易的遭到射殺,“石頭”的37毫米坦克炮不斷清理鎮裡剩下的維克斯機槍。

 在橋東側,希爾德蘭幾乎在一槍一個的高效獵殺對方軍官和士兵,其他傘兵手裡的步槍和機槍也在奮力射擊,然而他們可以嚇倒英軍的步兵,卻無法阻擋英國裝甲汽車前進的步伐。當第一輛英軍裝甲車衝到距離德軍陣地僅百米的地方時,它上面的重機槍幾乎每一秒鍾都在掠走德軍傘兵的性命。

 隔著小片小片碎冰漂浮的福丁河,英德兩軍的裝甲部隊第一次在戰場上看到對方的身影。領頭那輛“石頭”上的坦克兵顯然注意到了河對岸的情況,它的炮塔隨即順時針旋動起來,並對德軍陣地前的英軍來了一個跨河射擊。那枚37毫米炮彈並沒有命中任何一輛英軍裝甲汽車,不過它卻拉開了這場裝甲聚會的序幕。

 此時,英軍的5輛小遊民仍在努力的向大橋前進,與德軍的坦克一樣,它們也出現了不幸的拋錨者,然而這一切都無法阻止歷史上首場坦克遭遇戰的發生。

 第二十五章坦克星球

 “各位,我在這裡預祝大家旗開得勝,同時也希望各位牢記每一個士兵都是軍團最寶貴的財富!”

 “邊境總督”號的甲板上,辰天等人正為第3步兵軍的高級將領們送行,這時在場的人與上午相比少了好幾個,佛朗索瓦將軍已經率第1步兵軍登陸並支援古德裡安的裝甲混合師作戰,奧爾格將軍率部在博內茅斯東面的B區登陸,此時正向內陸攻擊前進。戰列艦隊對C區斯文格港的炮擊早已結束,炮火幾乎夷平了港口的民用建築和英軍防禦工事,幸好相當一部分碼頭還能使用,此時第3步兵軍的士兵和物資正在陸續登岸。

 將領們臉上並沒有太過複雜的表情,至少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現在雙方都在爭取用盡可能短的時間完成自己的部署。

 夕陽那略帶紅色的柔和光線靜靜的灑在甲板上,這片海面上雖然聽不到槍炮聲,不計其數的中小型艦船忙碌的穿行於艦隊與港口之間,放眼望去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殿下,加裡斯中校來電!”

 參謀拿著電報走來的時候,站在辰天身旁的舍爾等人紛紛投來關注的目光,今天空降部隊的作戰行動令所有人大開眼界,現在大家都想知道這些會飛的步兵究竟能夠創造什麽樣的奇跡,如果沒有他們固守福丁河大橋,英軍的先頭部隊大概已經和博內茅斯守軍會合了。

 辰天讀了一遍加裡斯發來的電報,裡面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

 “今天具有紀念意義的事情還真多,巨艦大炮時代最大規模的登陸作戰,戰術空降第一次用於實戰,現在是兩軍裝甲部隊遭遇!我想這場戰役將要宣告一個新時代的開始!”

 辰天說罷將電報紙遞給霍夫曼,以滿足一下這些家夥的好奇心。裝甲突擊隊的及時趕到無疑將大幅提高傘兵部隊的士氣和戰鬥力,根據那裡的戰局,現在是傘兵們炸橋然後從大橋西面撤退的最佳時機,壞消息則是英軍裝甲部隊已經突入傘兵們的第一道防線,如果在擊退英軍這次進攻之前炸橋,那麽相當一部分傘兵將成為英軍的俘虜。

 “他們碰到的英軍裝甲汽車應該是M系列的吧!”

 對於英軍裝甲車的出現,霍夫曼和其他陸軍將領並未感到意外,在大戰爆發之前,英國是為數不多將裝甲車投入實戰的國家之一,除了英國的殖民地戰爭之外,戰場上出現過裝甲車的戰爭就只有巴爾乾戰爭了,不過交戰國投入的裝甲車數量少得可憐。從世紀初開始,英國的M系列裝甲汽車就一直受到各國的關注,比利時、法國、俄國的裝甲車身上大多能看到英國裝甲車的影子,直到大戰前幾年,德國的裝甲車才在辰天的主導下飛速發展並在數量和性能上大大超過世界各國。

 “英國人似乎沒有必要花費巨大的人力物力來研究新的裝甲車型,我擔心的倒是他們的坦克和反坦克武器,對此我們幾乎一無所知!”

 盡管英德雙方都試圖通過間諜竊取對方的機密情報,然而受到技術手段的限制,這時的間諜戰遠沒有二戰那麽精彩(一戰最有名的女間諜是靠和法德軍官上床竊取情報),而且在戰爭爆發之前,無論是英國還是德國的政府首腦,大多數人並未料到兩國真的會兵戎相見,德國政府將大批德國間諜都派往法國,英國人則忽略了東普魯士這個偏僻的小地方。至於有“先見之明”的辰天,其間諜機構由於建立的時間不長,他派往英國的間諜尚未打入到英國政府政府的高層或是要害位置。

 現在辰天還沒有為“石頭”們配備反坦克炮和穿甲彈,畢竟這個時候坦克的主要任務是對付步兵和騎兵,對於裝甲厚度為4-5毫米的英國M系列裝甲車,成捆的手榴彈就能將它們乾掉,另外在每輛“石頭I”和“石頭”上都有兩條特殊的子彈帶,這些子彈仍是通過坦克上的馬克沁機槍發射,但這些子彈含有一顆碳化鎢彈芯(也就是歷史上一戰的時候德軍為機槍手和狙擊手配備的“K”型子彈,專門用於對遠距離目標和帶有防護的目標進行精確射擊),它們在200米以內能夠擊穿英國M系列裝甲車的車壁。

 不過由於進攻英國的準備時間緊促,德國後勤部門還沒來得及生產出足夠的“K”型子彈配備給每一名士兵,否則英國人的裝甲車將寸步難行。

 至於反坦克炮和穿甲彈,此時在技術上已經日趨成熟,德國最新式的“怪獸”坦克上就裝有50毫米口徑的專用坦克炮,它使用的炮彈包括穿甲彈、次口徑彈和爆破榴彈,穿甲彈具有鋼質厚壁殼體,內裝炸藥、彈底引信和曳光劑,可穿透相當厚度的裝甲板;次口徑彈由堅硬金屬製成穿甲彈心並將彈心固定在彈體內,這種彈比一般穿甲彈輕,初速較高,其穿甲能力也很高;爆破榴彈又分為瞬發引信和延期引信兩種,瞬發引信炮彈用於消滅未經掩蔽的運動目標或部分掩蔽的掩體內目標,裝有延期引信的則用於消滅野戰掩體和工事。

 可惜的是同樣出於時間的原因,新式的坦克炮和“怪獸”坦克尚未投入量產,還好“怪獸”的3輛樣車的測試過程較為順利,它們將有機會運到英國本土進行實戰試驗。

 加裡斯在電報中並未提到那些還未進入戰場的英國“小遊民”坦克,他只是在自己的望遠鏡中遠遠看到一些身軀龐大的鐵疙瘩在緩慢的向戰場移動,從外觀上看,,“小遊民”倒有些像縮小版的裝甲火車。加裡斯並不清楚坦克與裝甲車之間究竟通過什麽來區分,因此直到戰鬥結束後,辰天和軍團指揮部才意識到那並不只是一場單純的裝甲遭遇戰。

 當第一輛“石頭”拐上大橋時,3輛推進到德軍戰壕前的英軍裝甲汽車正瘋狂掃射附近的德國士兵,經過多年的技術積累之後,這些裝甲汽車由於自身故障半路拋錨的情況已經較少出現,不過它們薄弱的裝甲和並不堅固的車體結構最怕落在近處的炮彈,若是單個或者成捆手榴彈在它們旁邊甚至車底爆炸,它們也難逃損毀的命運,英軍投入進攻的另外3輛裝甲車就是被德軍手榴彈炸癱在陣地前方,不過它們的機槍仍可以繼續射擊。

 尼克拉斯上尉和他的1號坦克沿著大橋上的鐵軌隆隆的向前推進著,跟在他後面的是裝甲突擊隊中編號為2號和3號坦克,一同抵達的另外2輛坦克留在大橋西側協助傘兵防守,裝甲車也分成兩部分,2輛“大刀”、4輛“特洛伊”和1輛維修車留在橋西,剩余的則跟隨尼克拉斯向橋東前進。

 尼克拉斯上尉早在東普魯士軍團建立伊始就加入了坦克部隊,大戰爆發時他是一名中尉連長,在貢比南之役著名的公路血案中,他的連隊參加了堵截俄國第2集團軍後路的戰鬥,後來他率部進入俄屬波蘭作戰,由於指揮果敢和作戰頑強而得到一枚二級鐵十字勳章。在這之後,尼克拉斯連和舊坦克師的另外一些連隊一道調入新組建古德裡安坦克師,並跟隨古德裡安轉戰法蘭西,法國之役結束後他獲得一枚一級鐵十字勳章並晉升為上尉副營長。

 看到傘兵們在英軍裝甲汽車的掃射下傷亡慘重,尼克拉斯怒火中燒,他操起機槍便朝百米開外的英國裝甲車掃射。然而半條普通子彈帶打完,那輛英軍裝甲車非但沒有啞火,反而將槍口對準他這邊,英國人在百米距離上的射擊顯得相當準確,他們的機槍子彈打在尼克拉斯1號車的正面裝甲上當當作響。

 在發現大橋上開來的不速之客之後,另外2輛英國裝甲汽車和許多英軍步兵都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這個滿身鉚釘裝甲的鐵疙瘩上,無數子彈蜂擁而來,英國人似乎想用無數子彈將德國坦克壓垮,可惜令他們感到無比失望的是,這輛德國戰車就像那個民族一樣不屈不撓的向前推進。在開過橋東之後,尼克拉斯的1號車拐到一邊停了下來,炮塔上的炮管隨即開始調整,炮口最終對準了那輛突在最前面的英國裝甲車上。

 砰……

 聽覺還未從巨大的聲響中恢復過來,尼克拉斯便迫不及待的將注意力放回到瞄準境上,爆炸的硝煙很快散去,令他懊惱不已的是那輛英國裝甲車的身形未變,顯然剛才那發炮彈並沒有直接擊中它。

 100米的距離上沒有擊中轎車般大小的物體,尼克拉斯的確有感到懊惱的理由,然而“石頭”上面37毫米火炮的短身管以及這種火炮所發射炮彈的弧線彈道,都限制了這門火炮準確的命中移動目標,不過那輛英國裝甲汽車上的機槍已經不再射擊了,汽車內部的成員很可能已經受到彈片或衝擊波的傷害。

 炮手迅速打開炮膛將彈殼退了出來,濃烈的火藥味隨即彌漫在坦克艙內,尼克拉斯和他的坦克手們隻得將模樣古怪的防毒面具戴在臉上。作為一名理性的將領,辰天從來不排斥化學武器的使用,到目前為止尚未投入戰場是因為還沒有使用它們的必要,同時他也知道歷史上那場戰爭中,交戰雙方都使用了毒氣彈,沒有人能保證在這種情況下英國人不會率先使用毒氣,因此在登陸作戰之前,全德國現有的防毒面具都用來優先裝備登陸部隊,各工廠也在全力生產這種結構簡單但可以拯救無數士兵生命的工具,到目前為止足夠的防毒面具已經提供給了辰天的第8集團軍和興登堡的第5集團軍,一旦英軍使用毒氣,這些防毒面具將用最快的速度分發到士兵們手裡。

 2號坦克很快從1號坦克旁邊開過,它不作停留的朝前開去,上面的機槍則不斷向暴露在陣地前方的英軍步兵掃射,在這個時候,大多數坦克手似乎都沒有想起放在備用彈藥箱裡的那兩條特殊彈帶。由於之前沒有在大橋附近發現德軍裝甲部隊,這次進攻的英軍步兵也沒有攜帶反坦克武器,而他們手裡的黑爾手榴彈對德軍坦克的威脅並不比機槍子彈大。

 尼克拉斯的第二發炮彈終於正中了之前那輛已經停止的英國裝甲汽車,它5毫米的正面裝甲根本擋不住37毫米口徑火炮的近距離攻擊,由鉚釘聯接的裝甲板被炸出一個大口子,汽車的駕駛室裡頓時濃煙滾滾、血肉模糊。

 3號坦克車開過之後,幾輛“特洛伊”裝甲運兵車上的步兵紛紛跳下車,這些生龍活虎的家夥迅速進入到橋東的防守陣地,傘兵們搖搖欲墜的防線隨即穩固下來,在德軍坦克和裝甲車的攻擊下,英軍步兵一時間傷亡慘重,幾乎每一秒都有數個穿著黃色卡其布軍服的人倒在橫飛的機槍子彈下,英軍剩下的裝甲汽車開始一邊射擊一邊倒退,然而德國坦克上的37毫米火炮以極快的射速將一發發炮彈射向它們,並最終將它們一一打廢,幸存的英國裝甲兵狼狽的跳下車與步兵一道向後退去。

 在這之後,3輛德國坦克又將炮口瞄準英國步兵後面那十幾門小口徑速射炮,這些英國火炮火力要遠強於德國坦克,然

 而它們對於“石頭”正面20毫米厚的裝甲幾乎毫無辦法,德軍坦克卻可以輕易的殺傷毫無遮擋的英軍炮手,這場火炮對射很快以英軍炮兵倉惶退卻而告終。

 看著英軍官兵漸漸遠去的身影,尼克拉斯和坦克手們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為了守住這條防線,傘兵部隊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從鎮區到橋頭這片不大的區域內躺著了數千具雙方士兵的屍體,與其稱這裡是戰場,不如說是一個大墳場,現在坦克每移動一米都要碾過好幾具陣亡者的軀體,其中有相當一部分屬於英勇的傘兵們。

 在匆忙加入戰鬥並進行持續的射擊之後,隨同裝甲突擊隊一道前來的步兵們終於有機會仔細的打量這個地方,地上隨處可見雙方士兵的槍支、帽盔等裝備,那幾堆已經成為廢墟的英軍裝甲汽車還在燃燒和冒煙,不少垂死者仍在呻吟和掙扎。

 活著的傘兵大多受了不同程度的傷,他們或是倚靠在戰壕壁上閉目養神,或是幫助與旁邊的戰友相互包扎,為數不多的醫護兵們則在戰壕附近忙個不停,身受重傷的傘兵在接受緊急救治之後被抬上裝甲運兵車,這其中包括德國陸軍的第一狙擊手希爾德蘭,人們發現他的時候他渾身是血的躺在戰壕底部,雖然性命無憂,但他在這場戰爭中的狙擊記錄也停留在第489人,直到英倫之戰結束也未能有任何一名狙擊手超越他的記錄。在經過數月的養傷之後,希爾德蘭重新歸隊,他將用自己的經驗帶領德國狙擊手們在日後的戰鬥中創造新的輝煌。

 參與進攻的英軍並未完全退出人們的視線,他們在鎮外重新收攏和整隊,補充了新的部隊之後,英國人準備投入進攻的軍隊看起來依舊人數眾多。部署在後方的英軍重炮重新開始轟擊,重磅炮彈再度耕犁了一遍鎮區附近的地面,不過英國人仍舊沒敢將炮火延伸至距離大橋很近的地方(有人說炮擊和轟炸一樣很難精確擊中大橋這種目標,可是在密集的重炮火力下,沒人可以保證無心插柳的事情不會發生,只要一枚重磅炮彈擊中橋面,這座橋就夠嗆了)。

 英軍炮擊開始後,尼克拉斯的裝甲突擊隊後退到橋東防禦陣地後方,在那裡他見到了空降部隊的指揮官加裡斯中校。對面數量佔據絕對優勢的英軍,加裡斯中校在與指揮部聯絡之後,決定帶著剩余的傘兵從大橋西面突圍並向海灘方向撤退,而尼克拉斯的坦克裝甲車負責開路和斷後,另外指揮部在電報裡特別提到了坦克上那兩條備用子彈帶的用途。

 英軍的炮擊持續了大約10分鍾時間, 在這期間十幾個灰黑色和綠色的鐵疙瘩已經來到準備進攻的英軍步兵前方(英國人有時會將裝甲汽車塗成深綠色,灰黑色則是未進行塗裝的車輛),炮擊剛一結束,數千英軍步兵便在戰車的引導下再度向大橋推進。

 在大約1500米的距離上,3輛負責斷後的德國坦克向英軍進攻部隊最前方的英軍裝甲部隊開火射擊,英國人的小遊民花了近一個小時才爬到這裡,而且路上還壞了兩輛,剩下的三輛自然是滿腔怒火的用大炮回擊,德軍坦克的37毫米口徑火炮與英國坦克的40毫米口徑火炮射速相當,德國坦克使用的是普通炮彈,而英國坦克特別準備了穿甲彈,不過由於雙方坦克數量都不多,而且都在不斷的移動當中,因此雙方從1500米一直打到200米也未能直接命中對方(對於鉚釘裝甲的坦克,即便是普通炮彈直接命中也有不小的殺傷力,輕則受損,重則失去戰鬥能力甚至報廢)。

 在英軍裝甲部隊進入“K”型子彈的有效射程之後,3輛“石頭”紛紛改用機槍射擊,歷史已經證明這種子彈在近距離能夠穿透薄鋼板,因此英軍裝甲汽車裡的成員遭到了災難性的打擊,德國坦克無所畏懼的一面向英國人逼近一面射擊,英軍的一輛輛M型裝甲汽車則先後癱瘓在地,而小遊民近距離射出的炮彈也不時驚出德國坦克手們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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