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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緣》第11章 搶奪般的偷竊
空曠、安靜、濕膩膩的黑暗,讓長而幽深的通道更顯幾分詭異。這不但沒有使陳燃畏懼,反到讓他的‘勢’如滾雪球般,在每一次呼吸,每一次邁動腳步時增加、壯大!

 最後,就連陳燃自己也不曉得到底是心中的哪根弦被觸動,竟然衝動欲狂、一難收。

 當陳燃現情況正在逐步失控時,他已經無法抑製自身的變化。全身鼓脹欲裂,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在咆哮,讓他懷疑是否是某種叫做線粒體的東西正在生‘政變’。

 一個莫名的聲音在陳燃心頭呼喊,呼喊著力量的解放!呼喊著毀滅的開始,呼喊著一個猖狂的論調:這世上,沒有任何存在可以阻擋他的力量!

 陳燃覺得自己象是密閉空間裡不斷增溫的水,如果不能及時釋放,將會形成一種他無法承受的爆。

 卸去蟲甲、脫掉幽魂裝甲、褪去來自主宰空間的複合戰鬥服,甚至連身上僅剩的內衣也一一脫掉、收起。陳燃從沒有想過,自己會在某一日自我達成戶外‘裸奔’的標準,但直覺告訴他這樣做是完全正確的。

 果然,就在下一刻,如同流轉的風,無數黑色的光芒,從四面八方的虛無中向他身體周圍匯聚,形成龍卷般的螺旋光帶。然後,光芒逐漸形成烈焰似的熊熊焚燒。

 仿佛被瞬間置身於熔爐,即將燒焦、熔化,體表的每一處都在出痛楚的呻吟。‘火浴’中的陳燃能清晰的看到他周圍被灼到焦裂、最後化成飛灰飄散的蟲殼牆、和蟲土上正在迅蔓延的燃燒。古怪的是,神經雖然向大腦傳遞了肌膚被灼燒的信息,但並沒有與之相匹配的焦化現象,陳燃的皮膚依舊光潔潤滑,甚至比之平時更多了一層水質的柔光。

 似乎是嫌陳燃所受的刺激不夠強烈,又似乎是為了呼應體外的灼熱,徹骨的冰冷從他的腦海深處滋生蔓延,瞬間遍布全身,使陳燃的意志徹底煎熬在冰於火的夾縫中,痛苦的想要昏厥,想要崩潰。

 火焰般灼熱、堅冰般冷酷,充斥著毀滅與吞噬**的意志……

 短短幾分鍾之後,陳燃終於明白自己身上生了什麽事:他體內的惡魔——深淵君王正在蘇醒!

 “不是說很穩定麽?不是說睡的很深沉麽?不是我耳朵有問題就是主宰***在說謊!”陳燃對即將成為失控核彈的命運感到無比抓狂。抓狂的理由有千萬條,但最重要的只有一條:不受自己控制、不屬於自己的力量,再強大,也沒有意義!

 與上次深淵君王覺醒、本體意志進入沉眠不同,這一次,陳燃能清晰的體會到身體從痛覺、到觸覺、到控制權,一項項第次消失,清晰的感覺到另一個自己以不可逆轉的強勢姿態客佔主位。那種被剝奪權利、被活生生囚禁在自己的**中的滋味,讓他生出莫名的惶恐和憂慮。

 陳燃試圖掙扎,可惜他現在連掙扎的定義都不明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做,才能重新拿回身體的控制權。

 “但願,另一個自己是台‘大耗油量的機車’,當他將身體中的能量燒乾,或達成了某種目的後,能換自己再次登場、收拾破爛攤子。”陳燃無比懊喪的想著……

 低沉的、帶著某種逃脫監牢後的嗜血興奮的雄叫從惡魔陳燃(惡魔=,惡魔陳燃=)的口中出,響徹寂靜的廊道。

 對於這裡的蟲族來說,這聲嘯叫就如同決鬥時扔在對方腳下的白手套,充滿了挑釁的味道。

 蟲族並沒有讓失望,一陣唏嗦的聲音後,無數的刺蛇、獵犬從黑暗中洶湧而至,將蟲廊完全封死。

 幽暗中,一雙雙紅色眼睛釋放著死亡的光芒,緊盯著獵物,沒有嘶嚎低吼,它們以集體的沉默醞釀出戰鬥前夕的肅殺氣氛。

 燃燒的烈焰中,信步向前,黝黑亮的殼甲在他體表以肉眼可見的度生長著,那如水般流暢的線條、比金屬更致密的質地,無處不體現著完美與自然的定義。犄角、翅膀、尾巴……非人的特征逐漸凸顯,場中僅剩的一個人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頭來自遠古的凶獸。

 前臂一揚,手已經變化成了巨大的爪,根根如剃刀般鋒利。

 亮爪,似乎在宣布著殺戮的開始,即使接下來是血腥殘忍,也依舊充滿了王者的傲然和對卑微者的蔑視。

 耐不住寂寞的刺蛇群噗噗噴射酸液,熒綠色的液體用了o.4秒在空中交織出一面嚴密的網,罩向。然而,的動作比酸液的噴射更快,貼著地面,他已向前飛竄而出,身後帶起一道由幻影連成的黑線。

 嚓!一抹鮮血高高飆起,擋在最前的兩頭獵犬被切成了數塊。利爪緊跟著由下揚起,將湊上來的一頭刺蛇的頭顱從下頜處整個掀飛成了一團血肉,那刺蛇伸出的、鐮刀般的前肢再無準頭可言,呼嘯著落了空。

 前方,等待的是密如槍林的前突骨刺,那是數十隻刺蛇組成的如浪攻勢。空中,獵犬們嘯叫著撲跳而至,那張開的利爪、流著口涎的利口,借著正緩緩熄滅的火焰余光,顯得猙獰、凶狠。

 嘴角掛著輕蔑而殘忍的微笑,揮動巨爪在身前劃下一道道匹練般的烏光,金屬切削般的交擊聲中,槍林般的骨刺盡數斬斷,飛撲來的獵犬被捅穿、切斷、扯裂、或者摟摔於地、喀嚓聲中,一腳踏死……

 的尾巴同樣是一件有利的凶器,如鞭似戟,似柔還剛,那形似《異形大戰鐵血戰士》中皇后的尾端尖銳一次次在撲上來的蟲子身上留下致命的創傷。

 野獸間的廝殺,最是慘烈淒厲。如同一個闖進狼群中的獸王,撕咬、撕裂、撕碎一切敢於擋在他面前的敵人,每一步前進必伴隨著殘肢斷體、血肉橫飛、內髒流溢,其中,以大耳光般的動作尤為狠烈凌厲,配合著迅猛的衝勢,無數的蟲子被這式直截了當的橫扇抽碎、掃飛了頭顱,那種無可抵擋的勢頭,仿佛前邊就是一座山,也逃脫不了被粉碎的命運。

 以第一視角看著這種殺戮的陳燃給處了一個極為中肯的評價:,酷似Zerg族的一員那種狂野的凶性,簡單、原始,讓人深感畏懼,讓靈魂在他的面前都感到戰栗。

 嗷!的左爪插在一頭刺蛇的口腔中,爪尖透體而出;右爪將另一頭刺蛇的頭顱自頸部以上捏的稀碎,血液混著體液噴湧的到處都是。他在仰身長嘯,嘹亮的雄吼壓製了一切聲響,聲浪猶如颯颯的風,向四面擴散,從來不知恐懼為何物的Zerg第一次出現了群體退縮。

 這是所有生物一種本能上的、對強者的畏懼,就仿佛很多小動物在嗅到獅子的氣息會不由自主的顫抖一樣。

 鮮紅的血液、刺鼻的血腥味進一步刺激了的凶性,他的雙眸散著刺眼的藍紫光芒,比天空最璀璨的星辰更加明亮,周身的殼甲自動褪落,取而代之的是無數從身體中滲出的、如同細小遊浮的猩紅色光斑。

 這時,受到了腦蟲的強製命令,畏縮不前的刺蛇、獵犬們再度衝撲了上來。

 猩紅色的光斑如同以血肉為食的血虻,呼的一下子四散開來,飛卷向每一隻活動的生物,從它們的口腔、呼吸道、耳孔甚至甲殼的柔軟處滲入,下一刻,如同引了革命、暴動,被入侵的蟲子開始痙攣著從身體中滲出、湧出、噴出更多的光斑,愈演愈烈,那種效果就像火焰在燃燒。

 燃燒,以生命為能源,當熊熊的‘火光’尋找新的燃燒體時,剩下的只是一堆堆枯朽的殘屍,沒有光澤、沒有水份,所有能量被焚的乾淨,燒的徹底。

 在繼續衝鋒、殺戮,猩紅色的光斑感染的度並不能令他滿意,況且,久困囚籠的他需要泄,也喜歡屠戮的感覺!於是,長長的廊道上,伴隨著蟲子們一再的淒厲慘嘶,鮮紅的血液猶如風中掀飛的錦緞、一路飄揚,殘肢斷體好似火山口噴薄的熔岩礫石,不停被拋起、拋棄。

 的身後,熊熊的焚命之火以病毒席卷的態勢蔓延擴散,用一簇簇、一團團、一片片紅色的光亮演奏著死亡的節拍……

 蟲巢地表孵化基地的核心內部,形似一根下粗上細的煙囪,空蕩蕩的、黑洞洞的,巨獸的呼吸腔般輕輕顫動著,除了滑膩光潔的有機壁,這裡空闊的讓人看著別扭。現在,便是傻子也能看出,此地是徒有其表的幌子。

 難以計數的蟲子已經塞滿了巨大的空間,森嚴緊密,排列有序,如同一支列陣的軍隊,隨時準備著向出現的敵人動致命的進攻。

 嗤!哨響般的尖嘯打破了寂靜,象隻衝破雲霧的大鳥,從蟲廊中竄射突入,人在空中,以身體為核心,寒息凝結,於呼吸之間形成一顆碩大的水藍色冰鑽,隕石般衝墜而下。

 噗噗噗!刺蛇群拚力向噴吐酸液,一時口水集射,蔚為壯觀。無奈,強勁如箭的酸液敵不過身周似風流轉的螺旋寒息,剛一接觸,便被卸去了力道,卷甩潑灑開來。

 來的突兀,去的爽快。如雨中陀螺,鑽射沉落,破開蟲群,空的一聲,從孵化大廳的中央破地而入,直墜下層。留下大片蟲子享受自己製造的酸雨……

 並不了解蟲族基地的構造,他只是依靠戰鬥本能決定如何達到目的。腦蟲,就是他目前所要尋找的第一目標,理由很簡單,它是本區域內最強大的生命。當然,強大是相對而言,於來說,它只是極賦吞噬價值的一道大餐。

 腦蟲控制蟲族戰鬥單位的方式雖然特殊,但對於精神力達到一個恐怖數值的來說,如同使用普通對講機在特工專用通訊頻率搜索儀器前賣弄一樣幼稚。

 逆流而上,目標即是源頭。殺死、吞噬、吸收,深淵君王的三部曲,迅的,有條不紊的被執行著。

 破地而入的位置本就是蟲族地表通往地下基地的主通道之一,由數隻形似蚯蚓、內有乾坤的巨型鑽土蟲連接,充當升降機。

 通過一頭鑽土蟲大張的口腔,闖進它的頂部艙囊中後,鑽土蟲接到腦蟲的命令,一邊迅下潛,一邊將體內囚有的艙囊下調,試圖將他帶入極深的土層之下。怎奈衝進來時已有所覺,冰鑽沿棱角生出數根巨大的冰刀,直接捅破了鑽土蟲的皮囊,不僅如此,借著下墜的猛烈力道,冰刀將鑽土蟲的身體向下切出了幾道數米長的豁口。

 體液迸流,鑽土蟲並沒有所謂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頑強生命力,它很不容易受傷,但受傷了,也很不容易活。只見這頭鑽土蟲抖得幾抖,肥大的身軀便漸漸寂然不動了。

 撕開其中一條豁口,從逐漸僵硬、有石化跡象的鑽土蟲腔體中躍出,肩背處的翅膀一展,在巨大穹窿中破風翱翔。臨飛之前並沒有忘記通過豁口處流淌的體液吸收鑽土蟲強的潛地本領。

 穹窿跨度延綿數公裡,頂高過一千米。在這壯闊的地下世界裡,蟲族的建築單位參差林立、此起彼伏、繁雜眾多。

 穹窿並非完全天然形成,支撐這巨大空洞的除了有天然形成的鍾乳石柱外,還有很多鑽土蟲的屍體,這些巨大的蟲子一頭頭位相接,並讓自己的艙囊中塞滿挖掘出的泥石,然後在‘頂天立地’中死去,於是才形成了眾多的柱體,勾勒出地下泰坦神殿般的柱廊空間。

 穹頂之上,鍾乳石之間,懸吊著無數類似鑽土蟲的渾圓腔體,風巢,它們是有生命的,血脈般的蟲土網絡如藤蔓繞石柱蜿蜒而上,接通了這些腔體,使其成為蟲族飛行單位的家兼給養站。此時,這些倒懸的巢穴已經全部打開,飛龍、吞噬者、自殺蝙蝠蜂擁而出,它們得到腦蟲的命令:不惜一切代價,乾掉入侵者。

 對付這些空中的敵人,采取的方法很簡單,他的身體上生出十數根長而鋒利的刀刺,然後讓自己變成一台在空中作業的絞肉機。時而收緊肉翼,悍勇衝殺,時而展開翅膀,穿梭盤旋,度之快,動作之靈敏,飛行路線之詭異多變,就連以追蹤索敵聞名的自殺蝙蝠也望塵莫及。

 但蟲子們多,多到讓這巨大的空洞顯得無比擁擠;蟲子們還不怕死,它們用同伴的生命束縛的動作,用自己的生命給地方製造傷痕,攻擊不到就用身體去接近、去堵截、去碰撞,自殺蝙蝠撞擊己方的空中單位,用爆炸時的余波換取半秒鍾的停滯,積少成多,直至達成最完美的一次本體撞擊。衝到哪裡,慘烈的自殺爆炸就跟到哪裡,一路轟轟烈烈,形成一條鮮血與碎肉的降雨帶,看著驚心,想著動魄。

 這樣凶狠的招數無疑是有效的,經由無數的犧牲,一隻自殺蝙蝠終於得償所願的撞到了的身上。轟!巨大而猛烈的爆炸,熾白的火團顯得格外炫目。身在地下孵化基地的腦蟲索拉一直陰沉的面頰上、終於綻放出一絲殘忍的笑容。

 索拉是數小時前趕到荒涼山蟲族基地的腦蟲,送走重傷的薩特的它正在接手這個爛攤子,入侵者便來了。

 陳燃的預感沒有錯,不久前那次最大規模蟲族間信息交流,便是索拉現了死去的刺蛇,進而一路追蹤,得知了入侵者的動向。

 自負聰明絕頂的索拉設下陷阱,以為自己可以再為擒獲一個擁有強大精神異能的人類,哪知陳燃突然惡魔化,以無可匹敵之勢衝殺而來,就在索拉考慮著情況可能失控,自己是否該將這一幕戰鬥信息傳遞給,並迅脫離基地的時候,終於被自殺蝙蝠撞了個正著,以自由落體的姿態從空中墜了下來。

 入侵者很強悍,索拉承認,但自殺蝙蝠爆炸的威力,連人類大和戰艦的合金甲板都能輕易的熔出一個大洞,索拉有理由相信,現在這個入侵者即使不死,怕也丟了多半條命。

 自認是‘人類通’的索拉對人類神話傳說中的惡魔相當有印象,由此,它始終認為,是人類‘幽靈計劃’後期延續的某個突變產物。

 雖然未能生擒有些不夠完美,但以蟲族的生化基因科技水平,只要入侵者身上有一片細胞群是活著的,就有辦法將其克隆復活,蟲族需要的是入侵者身體獨特基因鏈,至於他腦袋裡的那些信息,索拉並不怎麽在意。人類,在它眼裡終究只是卑微的低等生物……

 自殺蝙蝠的爆炸確實給造成了傷害,但並不如表現出來的那般嚴重,在下墜過程中,強的自我修複能力已經讓身上的創傷悉數愈合,他有意識的選擇了墜落點,一處聳立的蟲族防空塔。

 如標槍般一頭插進防空塔內,帶起大捧的血花和防空塔的痙攣。當附近的蟲子接到命令上前搜尋時,他雙臂上舉合並,擬態鑽土蟲,潛入了冰冷的地下。

 蟲子們並不知道它們的敵人是頭可以‘即吃即用’的恐怖生物,它們還在拚命的剖開那個倒霉的防空塔,而已經悄悄接近了他的獵物……

 腦蟲的本體確實形似一坨肥而彎的大便,不過為了適應旅行、轉移、乃至戰鬥的需要,越來越多的腦蟲將自己從‘固定靶’的狀態中解放了出來。當然,這也要歸功於Zerg種族整體生物體系進化的更上層樓。

 一系列的改良給了腦蟲們一個選擇,那就是不必再象從前那樣以笨重的‘雷達站’形態控制部下,而是改成了袖珍型製控系統,體型變小了,控制能力卻增大了,這是歷時一年多的三方戰爭之後,蟲族取得的科技方面的重要成果之一。

 作為新一代蟲族將領,索拉的外形非常酷似神族的黑暗聖堂武士,紡錘般的腦袋,細小到不可見的鼻孔和耳孔,欣長的體型,象牛馬一般的反關節下肢……就連蟲族最典型的外骨架甲殼也模仿的猶如神族體表層疊的細鱗。

 雖然外觀有惡趣味的嫌疑,但不得不說,索拉確實有著出色的戰鬥力。在某次戰鬥中,它曾獨自一人殺掉7名暗黑聖堂武士和一名執政官,神族五次懸賞它的腦袋而不得。

 即便是這樣,索拉心裡仍明白,它不是入侵者的對手。因為索拉清楚的知道,為了擊敗這個入侵者,已經有多少蟲族的戰鬥單位喪命。所以,當一線的部下遲遲沒有傳回找到入侵者屍體的消息,當它感應到從腳下傳來的異常振動時,直覺告訴它,危險!撤離!但,仍晚了半拍。

 那隻很有特色的巨爪扯住了索拉的腳踝,索拉回身,用可與神族精神力光劍媲美的腕刺直捅剛從地下竄上來的胸部。

 噗!正中目標,前後對穿,然而竟恍若未覺,另一爪一摟索拉後頸,同時嘴角撕裂大張,吭哧!咬下了索拉的半邊頭顱……

 地下孵化基地的另一室中,一隻銀甲刀蟲適時睜開了眼眸。這場戲它已看夠,是該離開的時候了。強大的能量在它身周流轉,它的面前不遠處,空氣如水波般一陣扭曲,散著淡淡柔光的橢圓時空門開啟。

 銀甲刀蟲剛展開翅膀,的巨爪再度從地下探出,扯住了這隻奇特刀蟲的一隻爪足。

 沒有絲毫猶豫,銀芒一閃,刀蟲切斷了自己被扯住的那條下肢,衝進了時空門,導致故伎重演的另一爪落了個空,探出半截身體的吃雞腿般啃著新到手的爪足,冰冷的目光注視著時空門那已縮成一顆珠玉般大小的亮點,若有所思……

 失去了腦蟲,蟲族基地一下子陷入了癱瘓。啃食完爪足,又回去生吞了索拉的另半邊腦袋,能力結束。片刻之後,荒涼山基地的蟲族易幟,腺素分泌,所有單位俱都成了漆黑油亮之色。

 一頭蠍子被召喚至地下孵化基地並吞食,然後,無數根鮮紅的、如電弧的光線單項連通了地下基地的每一個蟲族單位和,這是蠍子的‘生命奪取’技能的變種,深淵君王在毫不留情的殺掉所有活物,即使對方俯稱臣。

 地表,肆虐的冰雨無法撲滅荒涼山蟲族基地熊熊的光焰,那無聲的燃燒,蠶食、剝奪、抽離著它所碰觸到的每一個生命的生存權利,好在它們的蔓延需要活物作為媒介,荒山中冰冷的岩石能夠有效的組織這種赤色災禍造成更光范圍的破壞。

 蟲族地下基地中無數的戰鬥單位皆化成了枯朽殘渣,但仍不滿足,他的利爪變成了五根蚊蟲口器般的吸管,然後,狠狠的插進了孵化池的有機壁。由邊緣向核心,包括蟲土在內的所有蟲族單位,都在一種唧唧的仿佛是痛苦呻吟般的響聲中顫動著、枯萎著,消亡著。

 短短的十數分鍾,偌大的地下基地徹底陷入死寂,只剩下生命力最頑強的主孵化基地枯朽著外殼,等待死亡的臨近。

 地表基地數以兆計的光斑,凝縮成一條條緞帶般的光流,消亡著,一路喧囂著,從破開的通道湧入地下,最終湧入; 似乎很滿足於這次能量吸取,他分解了爪、翅,修複了身體,並使之還原為正常體態,然後在陳燃的顱腔內結出一粒米粒大小、血脈相連的瘤塊,隨即主動讓出了身體的操控權。

 只有列席權的陳燃從始至終、無奈的以第三者角度看著這一切,心中頗有幾分人們所說的‘百感交集’的滋味抑鬱不去。

 分析,他的戰鬥風格屬於霸氣的正面強殺,凶狠凌厲、勇悍無畏。最關鍵的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沒有廢話,不需要別人的意見,也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感受,用最簡單直接的方法不斷向完美、強大,這一目標前進!孤獨的、持之以恆的數億年如一日……

 在這樣純粹的如同鑽石的意志面前,陳燃第一次生出渺小卑微的怯懦,真實的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時刻都有可能被取代的壓力。

 以前,他試圖說服自己將‘人格取代’這個嚴峻的課題交給主宰去處理。而這一次,主宰隱晦的給出了他答案: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道理,它的生就是道理。主宰提供的只是一種‘道具’般的幫助,一切可能,一切結果,最終仍取決於自己。

 這不得不讓陳燃重新考慮的成長問題,越強大,陳燃本身也會獲得更多的好處,但彼此之間的差距也會隨之加大,終有一日,將完全壓製陳燃的意識,成為這軀體的絕對主宰,陳燃相信,按現在這種情況展,這一天絕不遙遠。

 雖然此刻陳燃並不知曉顱內已經建立了一個‘意志侵奪點’,但稍動動腦子,就能揣測出; 肯主動讓出身體的控制權,怕是能量已經達到了第二次飽和,進入了新的蛻變休眠期。

 兩相比較,這次荒涼山之行的勝利,被突的‘人格病變’所引出的種種惆悵,衝刷的如同落在水缸中的一杓蜜糖,淡的幾乎毫無所覺。

 從思緒中回歸現實的陳燃想要站起來,剛一挪動身體,萬千鋼針刺體的疼痛讓他險些疼暈過去。陳燃的身體生了質變,但留給他的是一副嚴重體能透支的軀殼。就仿佛一個能量充盈的B極品蛻變成了空殼的a級品一般。

 “very e11!”陳燃心中強烈鄙視了一下的行為,果然是交給他一個爛的不能再爛的攤子!

 赤身**的他像個羊癲瘋患者般,在孵化池僅余的一片膩滑蟲土上痛苦的抽搐著,那淒涼的勁頭就像被損友糟踐了一圈、變得破爛不堪的摩托車或是神經病院中飽受蹂躪之後的患者。

 正常營養能源共給的破壞讓這最後殘喘的孵化基地迅失去活力,陳燃知道,用不了多久,這裡將徹底成為空有其殼的‘遺跡’。

 兩隻幼蟲無助的在最後的這一小片蟲土上徘徊,它們是不久前誕生的,沒有遭到滅絕政策的打擊。不過,脫離了生存體系,盡管它們有著無與倫比的厚實甲殼,仍逃脫不了死亡的命運。

 黑色的幼蟲……陳燃看著它們,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就在這彈丸之地,利用最後的一點養分,兩隻幼蟲開始孵化。控制蟲族,這是吞噬腦蟲索拉後,留給陳燃的禮物之一。

 殊途同歸,陳燃通過另一種方法消除了普通精神力者和Zerg腦蟲之間的種族障礙,成為了擁有腦蟲能力的人類。從此,即使沒有能量射器,陳燃也可以隨心所欲的控制屬於他的蟲群了。

 另一個禮物無疑就是知識和信息,來自索拉的記憶讓陳燃了解了大量Zerg族的資料,也知曉了一個腦蟲是如何統帥一方蟲族的,也就是說,理論上,陳燃現在可以建立屬於自己的蟲族部隊了。並且,荒涼山基地生的腦蟲叛逃事件也被他悉數得知。

 第三個禮物來自於那隻‘雞腿’。蟲族的腦蟲,是以掌握基因鏈的等級高低來區分強大與弱小的。簡單些理解,掌握越高級的基因鏈,即擁有的蟲族進化體系越完整,分衍出的下一級基因鏈越多。最直觀的區別就是有的腦蟲可以建立高級基地以及孵化最新的強力戰鬥單位,有的卻只能蓋個初級孵化池,養養獵犬、刺蛇之流聊以自慰。

 通過那隻‘雞腿’,陳燃獲得了最高檔次的基因鏈,這意味著他的孵化基地可以誕生除腦蟲之外任何種類的蟲族單位。當然,這同樣是一個理論。因為建立基地還有兩樣至關重要的東西,時間,能源。

 最匪夷所思的是,這條基因鏈的融合和身體的質變,使得陳燃的精神力獲得了幾近翻倍的成長。陳燃想放聲一笑以示慶賀,但他做不到,因為他知道,的所得,恐怕強於他十倍都不止,依靠自己的能力吃慣了大魚大肉的他,跟著只能揀些餐湯剩飯,還搞的一副瀕死狼狽,他實在高興不起來。

 陳燃大口的吸著拙劣的空氣,重新掌管了身體的控制權這沒錯,但他能做的動作仍局限在眨眼、呼吸這類簡單的動作范圍之內。適才吸收能量時懸浮在空中,隨後得償所願、不管不顧,害他從二十多米的高處狠狠摔落。無處不在的疼痛讓他無法辨出自己的髒器、肢體有沒有在摔落中造成嚴重的傷勢,不過,他明顯感覺到了周圍溫度降低所帶來的不適,這是自身體能嚴重損耗所造成的結果,就像台一級棒的動機缺少燃料一樣。

 陳燃忽然意識到了溫度的重要性,這裡的通風條件真的很好,好到在失去了蟲族體系的保護後,溫度正迅的跟地表看齊。再這樣下去,他很有可能會被凍死。

 生命彼此之間的關系總是很奇妙,陳燃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活命的機會會寄托在兩隻孵化的蟲子身上。

 一隻工蜂,一頭王蟲,這是主孵化基地徹底死亡前陳燃所能要求其產生的最基礎單位。

 分鍾,工蜂孵化完成,分鍾,王蟲孵化完成,陳燃有足夠的時間在這個逐漸喪失溫度的巨大空間中思考。或者說,他只能借助將意識沉浸在思考中來緩解來自**不間斷的痛楚和慢慢逼近的死亡的威脅。

 先是關於他一直掛念的周漪的推斷,她的原行程被一隻忠於舊主宰的腦蟲破壞,對方需要的不再是‘刀鋒女王’,而是一個盛納主宰的完美軀殼。

 陳燃知曉了生在太空中的那場人蟲大戰,僅以腦蟲納耶拉什長期隱忍潛伏、一朝難的秉性推測,陳燃就不相信它會將周漪大張旗鼓的放置於蟲群中,一路轟轟烈烈的前往目的地。更何況精神力的提高讓他更清晰的感應到了周漪的確切位置,那與納耶拉什蟲族的移動方向絕非一致。陳燃確信,納耶拉什玩的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把戲。

 不管過程如何,這次荒涼山之行的主要目的總算達成了。周漪的近況和下落已確定,這為下一步行動明確了方向。

 再者,就是關於體內惡魔的問題。細細回憶這次變身的過程,陳燃認為,的覺醒是被某種力量誘導致的。其中最大的嫌疑者就是自斷一腿、借時空門逃逸的那隻銀甲刀蟲。

 以基因鏈的等級推斷,這隻刀蟲應該是腦蟲級的存在,並且,還是腦蟲中的資深者。就近比較,那個死去的索拉所擁有的基因鏈便遠不如它。這也是在剛一現它的存在後就不顧一切的殺過去,想要吞噬它的原因。

 一在明,一在暗,陳燃認為,銀甲刀蟲跟納耶拉什屬於同一陣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這個隱藏於基地內部的腦蟲明顯是此次行動的‘保險栓’,陳燃相信,如果有必要,它會二次奪取荒涼山蟲族基地的控制權,以掩護納耶拉什的行動。

 “統帥的新Zerg,問題多多啊!這麽大的魚隱藏在眼皮底下,竟然沒有覺……”

 不痛不癢,甚至有些幸災樂禍的感歎Zerg面臨的嚴峻內部矛盾之後,陳燃的思緒又回到了那頭比納耶拉什更善於隱藏的腦蟲身上。

 一個可以施放空間門的腦蟲,一個擁有強效增幅精神力基因鏈的腦蟲,極有可能也是一個擁有特殊精神異能的術者。

 陳燃不奇怪這個家夥是如何喚醒自己體內沉睡的的。因為他已經從深淵君王和Zerg族兩者間找到了太多的共同點,比如進化理念,又比如為達到目的而使用的方法手段……Zerg的主宰和深淵君王可以理解成一種模式下的兩種形態體現。兩者都是為達到‘完美’不擇手段,都認為弱者注定被淘汰,而淘汰的結果即是死亡,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基因鏈的純潔性。以掠奪和殺戮為手段,Zerg信奉團體力量至上,深淵君王認為個體的絕對強悍和靈活多變更具生存力。

 陳燃奇怪的是這個家夥是如何知道自己的特殊的。僅僅是通過觀察那場小山谷的戰鬥和潛入荊棘地獄的特殊方法就斷定自己體內潛伏著惡魔?又或者只是一次誤打誤撞的巧合?真要這樣,那就不止是倒霉的問題,而是太扯了!陳燃想破了腦袋,百思而不得解。

 人都有自我驚嚇的天性,陳燃也不例外,隱然間,陳燃有一個不好的預感,似乎一個更大的陷阱在,就前方等待著他望裡跳……

 收攝心神,將種種有些不著邊際、八卦嫌疑的推測放到一邊,陳燃知道,關於惡魔化,最迫切需要知道的只有一條,那就是要使用怎樣的辦法來遏止和對抗; 作為一隻特殊的實驗小白鼠,主宰早在上次強化時就封死了他洗白白的可能。就是說,由於特殊基因跟陳燃身體的深度結合,就算陳燃肯放棄所有的強化效果和能力提升,也無法再度成為初進冒險世界時的普通人了。

 還是因為這個原因,主宰空間提供的強化方案和人物狀態穩定程度,存在接近%的不確定性。簡單的理解,象這次的惡魔覺醒一樣,主宰並不保證類似的事件不生或不再生。如果向主宰詢問諸如:我該怎麽辦之類的問題,主宰同樣無法保證它提供的相關信息是絕對正確無誤的。

 總結:母豬隨隨便便就能上樹了,主宰的話也靠不住了……

 身體的疼痛依然在繼續,仿佛是每一寸肌膚, 每一段筋肉都在被拉扯、撕裂。度過了最初的劇痛敏感期,現在感覺也不是那麽無法忍受了。但是,移動肢體對陳燃來說仍是間奢侈的事,他只能繼續跟冰冷的地面,冰冷的空氣親密接觸。

 以前聽說有人在一碟湯中把自己淹死時,他覺得很好笑,現在,當他自己很有可能以另一種方式演繹類似的笑話時,陳燃笑不出來了。他覺得窩囊,隨之而來的是對; “**!老子掛了難道你他媽還能復活不成?”對於的不愛惜身體,陳燃再次嚴重鄙視了一把。同時,他想到了一個乾掉; “敢把老子逼急了,老子就耍無賴,以自殺來威脅!”

 陳燃又想:“雖然這樣做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但能拖得一時是一時!”

 呲牙咧嘴的呼吸了幾口氣,“但願別到那一步,強弩之末的最後殘喘,那已是身在末路時的不甘了!”……

 空曠、死寂、黑暗,又是這種詭異、壓抑的氣氛,陳燃孤獨的躺在泛著徹骨寒意的滑膩蟲土上,象小時候一樣,努力依靠繁雜的思緒苦挨著時間。

 等待活命,或,等待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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