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林灌了口胡姬MM遞過來的馬奶酒,清了清嗓子,壓了壓怒火,接著安排棒子國運:
“其二,我中原上國一向注重人倫,講求天人合一,道法自然。而道家陰陽魚圖,更是玄妙無表,汝可一並傳之。此圖日後將成棒子國旗,溯其源,實汝所授,也算功德一件!
其三,聞高麗之屬,三千裡赤地,冬日尤長,其生民少有蔬食,僅以鹽拌辣椒為食。吾今有秘製泡菜之法,專於夏秋多產之季,采新鮮百蔬,再以數十味上好食料佐製,以大壇儲之,隆冬冰封時啟而食,甘美莫名。現書其方賜汝,異日可授予高麗黎庶,解其冬日無食之困,以彰我大唐好生之德。”
聽得甘林又要寫出另一張異方,倆胡女趕忙捧起桑皮紙飛至馬前,舉手呈上。甘高人依舊取筆書就,遞予胡姬,轉賜仁貴。
細節決定成敗,意外無時不在。古亦如此!
誰知倆胡姬於轉呈之際暗撕密方,待交到仁貴手中時,僅有泡菜秘技前三成之法,而後林林總總二十余步關鍵所在,皆為胡姬攥在手心,偷偷掖入懷中。
誠惶誠恐跪在地上的薛仁貴大氣不敢出,頭也未敢抬,他啊裡知曉,甘林所授秘方到手裡已成殘品。
數十年後,薛仁貴任檢校安東都護,治理高麗。尊師命,開設“百家講壇”宏播文明,其中單有“舌尖上的大唐”一節,即專授甘林所書泡菜之方。
因為此方少了後三分之二,只剩前三分之一準備食材之論。故整個精妙泡菜流程傳到高麗之地,僅有醃漬大白菜之備料前奏,原本鮮美之味從此也唯余醴酸一項。
哪知此殘方殘法所泡之菜,倒也在缺果少蔬之高麗風行如飆,千年不絕。時光荏苒,當二十世紀的太陽普照地球,此不全泡菜竟成棒子國寶,鼓呼申遺!
甘林和薛愛徙若知個中緣由,必得撞牆!
七竅聰明、手腳麻利的胡姬無疑是整個事件的最大受益者。
倆人自得了甘林的醬料秘方,又截下大半泡菜之法,遂棄了青春飯,收行囊、偽裝束,夤夜奔回故鄉。
其高者為姐,得醬料之方。以之為據,開了家“巴扎嘿”烤肉店,名聲大噪,三月之內即成為西域諸國首富,上了“服不服”名人榜。
其矮者為妹,雖隻得泡菜殘方,也欣喜若狂。謄於金冊,施於果蔬,開了家“咕嚕嘿”素食屋,成了專營果蔬的不二泰鬥。
二女感恩甘林,繪影遙拜,每每望甘哥英姿,芳淚如雨,隻恨上天弄人,壞了大好姻緣。
後可汗聞兩女盛名,欲納為左右閼氏,攜使親至,以萬金相聘。還未近前,店中飛出羊蹄、胡瓜類,繼而倆女奔出,斥其使、啐其面:“吾心所屬,豈爾等俗人可及!”,可汗感其貞烈,賜以“蹄瓜見貞”匾額一副,悻悻而返!
自此,秘料烤肉、秘製果蔬在西域大行其道。後人推而廣之,及於其它,遂成就當今中亞諸國美食。
時至今日,在中亞諸國餐廳中抬頭可見“神人賜予古方,神秘蔬菜神秘肉”的招牌標語,即是倆姬心聲。而店中菜品,如牛柳灼菜心、馬可肉丸、油浸炒肝等完全是中式做法。至於“可拉嘟”、“發團子”等面食,完全就是中原大號的餃子或餛飩。上述種種,不一而足,均是此段穿界秩聞的歷史遺存。此自是後話,按下不表!
卻說薛仁貴抬頭從胡姬手中接過泡菜之方,卻隻有半個巴掌大一片桑皮紙,尾部還犬牙交錯,似被人扯去大半。心中有惑卻不知就裡,哪敢多言,趕忙叩頭代什麽“棒子”謝過!
扶起如墜五裡迷霧的薛仁貴,囑處亮免了五十以上軍中老者陣仗之危,甘林再次翻身上馬,回身一看,連護兵正好四人,湊了一桌麻將,行色又壯。
一拱手,搜枯腸尋酸詞,喑自慶幸當初和媳婦談戀愛時業惡補唐詩三百首,記憶尤在,正好抵擋:“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時光匆匆,袍澤之情常在,再相逢定有期,各位保重!”
縱是程外亮這般剛烈果決,殺人如斬瓜切菜的猛士,聽得甘寧之言,雖不全解,道也悟得其中多是惜時惜情之語,想起過往多少兄弟倒在沙場,不禁生出視流血則掩面,聞殺戮乃色變的悲情,那兩個胡姬更是拽著甘林的馬尾,又是芳淚淋漓,悲聲大放。
甘林也學唐軍作派,曲指在口,一聲忽哨。薛仁貴立即縱馬而躍,頭前開道,兩個護兵一左一右擁著甘寧,鞭起蹄落,就此啟程。
馬躍如電,身後眾軍中忽又衝出一人,仗刀持弓攔在馬頭,目睚盡裂,大有忿色:“薛小子何德何能,竟隨了高人,某家願與之比武,勝者得此殊遇!”
甘林趕快勒住疆繩,座下赤駿驃騎馬本已飛馳而出,受此約束,立即前蹄騰空,昂首嘶鳴。待蹄落之際,卻是回避不及,碗口大的前蹄直向地上怒目而立的軍漢頭上踏去……
眾人一陣驚呼,那軍漢卻不慌不忙,隻把右臂一揮,“砰”的一聲悶響,鐵臂竟將疾落之蹄生生擋開,疼得赤駿龍駒巨蹄落地後還打著響鼻不住騰躍。
甘林在馬上一臉驚奇:一臂之力竟能如此,何人神勇若斯?!
程處亮卻是虎目圓睜,心下暴怒:“這又是誰在砸場子?!”,定睛一看,怒喝如雷:“皮三定,還反了你了!”縱馬揚鞭,舉手要打。
甘林攔住處亮:“兄長莫惱,此人倒也魯直可愛,且看他有何能忍與仁貴相較!”
地上的皮三定聞聽此話,知道有門。遂仗劍前視,盯著薛仁貴:“兄弟下得馬來,但使得平生本事,與俺大戰三百,定要分出雌雄!”
正說間,天空中忽然傳來一陣清亮的叫聲,原來是一隻巨鷹飛掠上空,雙翅怒張,體量之大,也是少見。
皮三定“嘿”了一聲,咧嘴而笑。立馬收刀入鞘,舉起手中勁弓,彎弓盤射,弓弦響處,那巨鷹立即就像斷了線的風箏,盤旋著摔落在甘林的馬前。
“三定,好箭法。”薛仁貴翻身下馬,拾起落鷹,獻到甘林的面前:“公子,此人乃河間府第一勇士,因打死鄉間惡少,與仁貴同投程將軍帳下並結為異姓兄弟。雖是蠻魯,卻是難得的忠勇之士!”
甘林俯身接過落鷹,眼中一陣驚異,卻見皮三定這一箭正好由巨鷹雙眼直貫而過,真是神乎其技!而更讓甘林感到詫異的是那支羽箭,箭頭三棱,箭尾三翎,箭杆上以精細的線條烙出一隻粗獷的狼頭圖案,製作十分奇特,與中原雕翎長箭明顯不同。
甘林忽然想起,這種三棱箭,此前也曾在程處亮大帳裡見過。程兄講過,這是突劂軍隊的專用羽箭,其名“曳雷刺”,隻有頡利鷹帳佐領以上的勇士,才配有這種三翎箭。這人卻如何得到?
“你卻如何有此突厥之物?”甘林俯身而問。
“這小子先祖是突劂人,世代為可汗製備弓箭,其父因罪逃入中原,定居河間,他也承續了祖上的手藝!”身後響起程處亮的聲音,語中頗是驕傲自豪。皮三定的神射也算是橫水關一絕,這手活讓他在甘兄弟馬前掙足了面子。
皮三定拋卻手中角弓,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要麽允我同去,要麽拿小人當鷹,就此射殺,公子請便!”薛仁貴趕忙上前捂住其嘴,曲膝跪下:“其語不堪,其心似金,還望公子成全!”
甘林被皮三定的話逗得哈哈大笑:“好個有趣的漢子,有你這麽求人的麽?!”他從內心中喜歡皮三定這樣的猛士,一身好功夫且心底純淨。
見甘兄弟笑吟吟地看著自己,程處亮走上前去,衝著皮三定肩頭狠狠抽了一鞭,又飛腳把陪跪在一旁的薛仁貴踢了個大馬趴:“都他*的給我滾,單撇下老子一個人在這橫水關前數星星。他日要是在我兄弟面前建不得功勞,看老子皮鞭大棍侍候”
說完,又拾起地上的角弓,塞到皮三定手裡:“到時折你弓,奪你箭,看你個愣貨再臭顯擺!”
皮三定淚流滿面,嗚咽而謝!
待皮三定喜滋滋地從護兵手裡搶過甘林的大背囊負在肩頭,翻身上馬,甘林一拱手,又想搜枯腸尋酸詞,程處亮趕忙照著黃膘馬屁股狠狠來了一鞭子,心裡話:“每次竄酸詞兒就生事端,還來?!”
真是生怕再衝出個攔馬追隨的,如此折騰幾回,諾大個橫水關沒準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數星星了!
甘林一馬縱出,薛、皮兩個趕緊衝過馬頭,前方開道,兩個護兵緊隨甘林,五個人擺個梅花陣形,馬蹄得得,忽哨嘯嘯,漸漸遠去。
身後,突然傳來陣陣鼓角鏗鏘, 細細一聽,卻是一曲《將軍令》,程處亮一介武夫,竟有文人氣質,提前預備了一套鼓吹以壯行色。
甘林曾聽過無數的現代音樂,也聽過不少軍樂奏鳴,但從來沒有今天這樣的感受:是如此地雄壯,如此拔動心弦,真是聞號角而戰馬嘶嗚,聽鱉鼓而揚戈出征。他的那匹赤駿驃騎馬,也昂首頓足噴鼻,縱身如電,刺破前路,揚起一陣煙塵!
看著甘林一行漸行斬遠,程外亮和那些疆場上金戈鐵馬,久經征戰的兄弟們,在聲聲鼓角與笛笳聲中,不禁神情肅穆、眼眶濕潤。兩個胡姬此時卻已無淚,隻瘋也似地爬上高崗,縱聲而唱,其語不知,其聲卻纏~綿悱惻,令人動容!
別了,我的兄弟,別了,我的橫水關騰龍地!
一行熱淚,順著甘林臉頰流下,隻任臉上江河縱肆,此時他心中並無酸楚,卻裝滿了感動。短短三天,從路人到莫逆,自己竟與這些神話般的人物生死相依,血肉魂牽,是什麽神秘的力量把我們凝結到了一起?是血脈,是文化,是親情?或許都有!
五騎翻上遠處的山崗,在正午日頭耀眼的光暈中,程處亮看到甘林勒住了馬韁,再一次回頭俯看身後這塊飛沙走石、綠洲瀚海的廣垠土地。
他像一尊凝然不動的塑像,在天邊沉思……
新書上傳,再求支持!深知兄弟姐妹們每一票推薦、收藏,如泉如醴,均十分寶貴。故倍加珍惜,更致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