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在長安批折,甘林在秀野亭中嗟歎,俱是眉頭不展、心事重重。程小二和橫水關的瀟灑哥們卻是撕羊腿、喝烈酒,羌笛胡笳,一通狂飲豪唱。
十裡秀野亭中,美酒飄香,歌聲遠揚,將士們推杯換盞,觥籌交錯,酒氣肉香齊飛,不一會,十幾壇“特勒漿”己告磐空。
乘著酒興,程處亮眯眼咧嘴,拘著甘林的臂膀。甘林也正酒入愁腸,索性斜靠在程二身上。倆人摟肩搭背,時而豪論,時作低語,東倒西歪,象一對拴在一起的醉蟹,看得止舞小歇的兩個胡姬MM在一旁“哧哧”竊笑
程處亮用匕首扎起一疊羊肉,送入口中大嚼著,順手接過胡姬遞來的“特勒漿”,和著肉仰脖咽下:“甘兄弟,大唐勇士可不得總是用那馬奶酒漱喉,咱們血管裡一半是血,另一半是‘特勒漿’!”
甘林淡淡一笑:“美酒、親情和友情,是小弟命程中缺少不得的‘三寶’,這‘特勒漿’雖好,可惜不夠烈,不夠淳,實在是算不得佳釀……”
什麽,“特勒漿”還不是佳釀?
程處亮把雙眼瞪得象如銅鈴:“要知道,這可是當世最好的酒了。前隋時存下的十六窖,每窖八十壇。當今皇上收之禦苑,舍不得獨享,除了留下四窖備著國宴番客時用,余下的都賜給了重臣愛將和戍守關塞的勇士。我橫水關也隻就隻分得這區區十六壇。除了上次隴右將軍李靖李大帥巡關,開了一壇孝敬,還有一壇藏在愚兄床下,今天可是傾盡所有,一十四壇全開。要是父帥知道了,肯定上腳踹咱兄弟兩人,直罵敗家呢!”
程處亮並未妄言,那程老魔頭平日裡喝酒,從來都是抱著壇子牛飲,唯獨喝這“特勒漿”,也是低吟淺酌,舍不得放開肚量喝,為這,那大肚子裡的酒蟲沒少嘀咕報怨!
“程兄和袍澤們的深情,小弟豈能不知!我請諸位嘗一嘗什麽叫真正的烈酒,世問少有的佳釀。”
甘林從旁邊拽過背囊,拿出三隻現代社會最普通還過的玻璃瓶子,這是56度牛欄山白酒,是采蟲草時用來禦寒的。
甘林把三瓶酒遞向程外亮,款款言道:“人生難得一知音。程兄既是甘林的兄長,也是知音!所謂寶劍贈英雄,你我都好杯中之物,也是志趣相投,小弟就把這幾瓶佳釀贈送於你和兄弟們,聊表感激之意!”
“是,――特勒漿麽?”程處亮心中,特勒漿獨領的地位不可撼動!
甘林心中暗笑“我這程兄這輩子看來是跟‘特勒漿’較上勁了,眼裡沒別的”
“非也,是牛……”甘林話到嘴邊,給百年牛二換了個更儒雅的名號:“是‘牛伶醉’!”
程處亮兩眼閃光,環顧四周,大聲問道:“弟兄們,你們喝過這‘牛伶醉’麽?”
“未聞其名……”
“從未見過……”
……
“好,兄弟就請程兄和諸位兄弟嘗嘗――喝了一瓠,那快樂勁兒,就像馭手跨上了千裡馬,――不過,別喝成騰雲駕霧!”
甘林這句話,使大家立刻興奮起來。戰地邊唾,荒涼苦寒,戎馬橫戈中,府兵們皆是杯中仙客,聞酒則喜。
隨著瓶口一條銀亮的酒線傾瀉而出,注入桌上的骨瓷大碗中,一股酒香逸出,鼻翼處立即飄過一股異香,甘冽、悠久、綿長,直透胸扉。
甘林用火一觸,碗中竟燃起了桔紅色的火苗。這得多烈的酒,竟能騰焰弄火?眾人瞪大眼睛,看著碗中酒漿和焰色竟魔術般的變化起來。先是從碗底冒出了泡沫,隨即火焰由桔紅漸漸變成了淡青色,又變成了天藍色,漸變漸濃……
甘林輕輕一扇,滅了碗中之火,先喝了一口,然後遞給程處亮。程小二先細細品了品,隨即眼冒精光,猛抽一口,然後依次遞給身邊諸人。
“奇釀,好酒,――奇釀,好酒……”
一碗牛二頃刻就喝完,眾人還兀自望著那空碗。
程處亮一把搶過甘林手中的瓶子,把鼻頭靠近瓶口,深深吸了吸酒香,隨後咚咚咚灌滿角杯,迫不急待的往嘴裡送。
酒一入口,程處亮立刻被65度的酒精衝得眼淚直竄,臉漲得通紅,過了好半晌才緩過勁來,“咕咚”一聲將口中的酒咽入肚子,頓時一條熱流如線順著喉際直下肚腹……
“呼……,好酒、好酒,如火如灼,甘烈無極,真是痛快!”程處亮長出了口氣,一抹嘴,高聲讚歎著。
程處亮一個懷中抱月,將余下二瓶酒抓在手中,悉數旋開,一鼓腦倒進桌上的粗陶大壇裡,那裡面還有多半壇的“特勒漿”。
剛要發令,甘林搶先笑著大喊一聲:“潑辣!”,大家各持杯碗一擁而上,都想嘗嘗甘兄弟的“劉伶醉”是何美味,不一會的功夫,壇子中的酒已分了個精光。
有了程處亮剛才的表現,眾人均小口而抿,果真入口如火,酒液在口腔中是如珍珠般的圓滑緊密,如絲綢般的滑潤纏~綿。吞之一條辣線如練,酒淨而口鼻留有奇香,天下怎會有這樣的奇釀!
眾人端著碗咂著嘴,直歎過往所喝無異白水!要知這還是匯入“特勒漿”中稀釋了的,若是瓶中原裝瓊漿,定是飲之如仙!
看著程處亮和眾人驚異的眼神,甘林呵呵一笑:“兄弟們,人海茫茫,相逢是緣,小子得諸兄弟之助,待再相見時,咱們一起釀它百壇‘牛伶醉’,暢懷而飲,不醉不休。可好啊?!”
“潑辣!……”歡呼聲響徹雲霄,光看看救人,冶鐵的本領,大家就對這話深信不疑,一個個盼著神通廣大的甘兄弟早日回返。
程外亮從腰間解下一柄魚皮鞘短刀,托在手上遞向甘林:“此乃愚兄心愛之物――解首刃,相傳乃是我程氏先祖、三國時東吳蕩寇將軍程普所佩。雖不及甘兄弟那把異刃鋒利,卻也是祖傳之寶,弟佩之,如兄在側!”
甘林趕忙雙手接過,從鞘中拔出刀身,只見上面鑲嵌著“吳蕩寇將軍程”幾個錯金小字,字體古樸剛勁,暗含機鋒。吞口處有兩條遊龍遙遙相望,光華閃爍,絢麗奪目,看來必是珍異寶器無疑。
“兄長太過多禮了――如此重禮,小弟卻如何敢受?”聽說是程處亮祖上所傳,甘林心中有些不安。
程處亮微微笑道:“兄弟一身異才,愚兄記得兄弟祖上甘寧甘興霸誅黃祖,滅凌統,濡須之戰時百騎劫曹營,也是三國時一代雄傑……愚兄贈弟這把解首刃,其實也是家父之意。父帥希望兄弟能為大唐聖主,為天下生黎盡展曠世之才,日後出將入相、封妻蔭子,承續祖上榮光!”
甘林收刀入鞘,放入懷中,他從內心裡感激程處亮父子,這番話是這個時代裡所能表達的最高人生追求,非莫逆之交不會有此肺腑之言!
甘林隱隱覺得自己頭頂有張大網,鋪天蓋地的衝著自己罩了下來,看來,很可能自己早已進入了李二的瞄準鏡,被鎖定了。
從目前的情況看,織網者和操網者都是善意和友好的。想到這,甘林心裡掠過一絲暖意!
……
鳳閣嶺和秦嶺的峽谷中,又刮來了一陣寒風。
風中,笛聲羌管更顯悠揚宛轉,一曲舞罷,兩個胡姬一人懷抱銀壺,一人捧著角杯,好似素娥凌霄,梟梟婷婷,來到甘林面前。纖手輕揚,鳳凰三點頭,在角杯中斟滿了流光漾漾的馬奶酒。
隨後,雙雙跪下,將角杯雙手舉到甘林面前。
程處亮一臉壞笑,拍了拍甘林的肩膀:“兄弟,接招吧!這倆妖娥子,可比突厥可汗都辣手!”
甘林不禁一愣,低頭再看,舉杯的胡姬臉上浮現一個淺淺的酒窩,說不出的動人。旁邊那個更是眼中水波靈靈,充滿了媚惑神采。杯中奶酒的幽香與胡姬身上的麝蘭體香交融浮蕩,沁人心脾……
雙手拿起角杯,抿了一口,嫩香甘冽、綿甜芬芳,比剛才所飲更為香甜,定是額外加了妙物,用了心思。
羌笛又奏,胡笳鏗鏘,兩個胡姬從地上飄然而起,上前拉住甘林的手,在程處亮和眾人的大笑中,連擁帶拽,把甘林拉到了亭前的空地上。
倆MM放開手,隻把甘林當怒放之花,圍著他揮長臂、展嬌軀,翩翩而舞。此曲舞來,更是身形窈窕有致,如飛燕一般曼妙空靈。動作時而柔緩輕逸,如蝶撲花;時而急旋迅舞,如鳥投林。
甘林眼暈心跳,隻覺此時的舞姿較之先前,少了些許熱辣,卻多了幾分纏~綿,恰似乘風摶雲、鶴舞燕翔!心中飄然,恰有一句酸詞,嗯,當真是“飄然騰轉回雪輕,嫣然縱送遊龍驚。玉手招搖琅琅聲,斜曳長裙雲漸生!”
程處亮斜倚在軟榻之上,一邊看著胡姬圍著甘林起舞,一邊大聲喊著“潑辣!”,眾軍也大笑齊喊:“潑辣、潑辣!”
什麽意思,叫俺衝鋒?還真是看熱鬧的不怕事大,不是說兩個胡姬頸間的項鏈之色代表身份,紅色的是舞姬,隻可遠觀不能胡來麽,怎麽可以瞎衝鋒呢?
看看程處亮擠眉弄眼的, 眼珠子都快飛出來了,那意思“阿米爾,衝!”
“眾怒難犯,眾望所歸”,我不下手,還能有誰?”,甘小子心中找著各種理由說服自己踏破底線。輕伸猿臂,綻開指爪,正待先從拉手親腦門開始比劃一通。奈何人甘林、狼甘林意見相佐,在心中纏鬥不休。
時機稍縱即逝。欲下又罷,遲疑之間,卻見兩個胡姬大大方方先自欺身而上,倒弄得甘小子有點手足無措了。
左擁右抱,豈是君子所為,更何況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程小二也怎麽如此不著調!
心裡正納悶間,卻見胡姬粉臂輕揚,將筆墨呈上,心裡一驚:誤解其意,原來是想討俺簽名。可憐自己在現代社會沒能混成高富帥,除了家長會簽名報到,此外再沒能留個墨寶什麽的。哪知在大唐卻能如此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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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耬著點,她們想討那醬汁密方呢”程處亮看著甘兄弟自在陶醉,不知神遊何極,衣衫下暗器翹動,怕他乾出什麽莽撞事,趕緊提醒……
啊,甘自戀立即從天上掉到了地上!
暗自慶幸,好在剛才沒有貿然伸出指爪來真的,不然一準被倆生猛MM以色~狼論處,當場打翻在地!折了面了不說,還汙了穿界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