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入者:路平。
五個字的一條音訊,轉眼間便已在玄軍城內各部各司傳遍。
“還真的來了。”秦府內,秦家家主秦川收到這條消息時,雖對路平的到來有一些心理準備,卻還是免不了要驚訝。他沒想到路平來得會這麽快,而且還是這樣直接的一個方式。
“還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秦川對身旁的手下說著。
“自尋死路。”手下馬上附和道。
秦川笑著,但跟著便又意識到了一點什麽。先前對闖入者行蹤的不斷報告串出了他的路線,此時又知來者身份,秦川猛然回頭,望向廳中央掛著那副友人相送,取玄軍城實景所作的《東河圖》。
“院監會!這小子是要闖院監會。”秦川霍然起身。
“把人都叫上,跟我走。”他大步流星走出廳,一邊又問左右:“公子、小姐都在府上吧?”
“都在,但好像……”左右你看我,我看你,都變得唯唯諾諾起來。
“怎麽回事?”秦川看向左右。
“六小姐好像說她要親自去會一會這個闖入者。”一名手下說道。
“胡鬧,簡直比那個路平還不知死活!苦竹!”秦川一邊氣一邊高聲叫道。
沒有回應。
這個他最貼心的手下平時幾乎不需要他吩咐便知道該去做什麽事。至於這一次,看來也是的。任性的秦桑誰也沒法阻止,苦竹看來只能跟去暗中保護了。
想到有苦竹在旁,秦川總算稍稍放心了些。但路平在北鬥學院的那些壯舉他可是心中有數的。苦竹雖然可靠,但真要與路平正面對敵,怕也難討得好來。一邊是院監會那邊急需防范,另一邊是自己女兒的安危。上一分鍾還在笑看負責城防的衛氏焦頭爛額,這一分鍾卻已經開始換他提心吊膽了。
“你你你你!綁也給我把這丫頭給我綁回來!”秦川揮手指了四人,全是他身邊的貼身高手。
“是。”四人領命,之後就是眨眼消失,身手可見一斑。
“剩下的跟我走。”安排完秦桑那邊,秦川自己還是要去院監會坐鎮的。事實上他本人並非院監會的什麽人。但這院監會是他秦家一手創立扶植的,在他看來潛力十分巨大,尤其於他自己所掌管的吏監司相得益彰,無論如何也要盡全力去維護。
自己本人朝院監會這邊來了,那麽不在他親自掌控范圍內的,自然就是秦桑那邊,免不了又要牽掛一番。
這丫頭,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這趟完得狠狠教訓下她了。秦川心下琢磨著,卻不知自己這次,卻是有點誤解秦桑了。
眼下的秦桑,大小姐的任性,那一時間是改不掉的,但像以前那樣的驕傲自大,在她身上卻已經徹底沒影了。
她已經完全清楚自己這點能耐其實是多麽的不夠看,再也不敢妄自尊大。她和府裡人說要會一會這個闖入者,那意思真的就只是去見識一下,看看這個直闖玄軍城的是個怎樣的人物。至於跳出去和這樣的人物交手?秦桑一點這樣的心思都沒有。
所以苦竹也不是暗中相隨,暗中保護。他乾脆是被秦桑叫著一道,護衛著她去看熱鬧的。
苦竹深感小姐是懂事多了。換是以前,怕是真要領著她的背劍丫鬟就要親自上陣捉敵了。現在呢,知道自己只有資格看看熱鬧,也知道主動找苦竹來保護了。
只可惜出府轉了好一會,卻啥也沒見著。此時秦桑站在一座高樓頂上,身後跟著苦竹,四下眺望,看到的雖是玄軍城往日不會有的景象,但秦桑想見識的那位闖入者,卻不知眼下跑去哪裡了。
正無奈,忽見一個眼熟的身影,正從兩條街外的大道上跑過。秦桑驚喜莫名,縱身兩個起落後,已經在那大道旁的房頂,立即朝那身影揮手叫了起來:“嘿,路平!”
那身影慢了下腳步,扭頭看到,認出是秦桑後,朝她揮了下手,轉頭就要再跑。
“誒,你跑什麽啊!你怎麽來玄軍城了?”秦桑急忙就要去追。結果這次苦竹手快,卻是把要跳下街的秦桑給按住了。
“小姐……”苦竹一臉哭笑不得的神情,“我想,他大概就是那個闖入者吧?”
“啊?”秦桑一愣,頓時也反應過來了,望著路平衝出去的背影發起呆來。
苦竹此時可是連後背都濕了大片。看到是路平,看到秦桑竟然跳上前打招呼的時候,他心都涼半截了。他自忖無論闖入者是怎樣的高手,他總是可以護得住秦桑,他不是要去打,只是要帶著秦桑逃走。可是路平……這個莫名強大的變態小鬼苦竹心裡卻非常沒底。好在只是虛驚一場,路平沒有要對秦桑怎樣的意思。
苦竹小心翼翼地看著路平的背影,看著他衝向的方向,離府前看過的那些行蹤報告此時也全在他腦海中串了起來,他仿佛親眼看到路平如何跳上城牆,跳進城,然後沿路一直跑到這裡,而他接下來要去的地方……
“院監會!”苦竹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什麽?”秦桑愣了下,但她畢竟也是個聰明女孩,在答案都被人無意點破的情況下,一瞅路平這衝往的方向,馬上也意識到苦竹說的是什麽。
“二哥現在還在院監會!”秦桑猛然想起,大驚失色。她可一點沒忘,路平是把他那摘風學院的覆滅,以及院長身亡的帳算到秦琪身上的。他倒是一點沒有要波及秦家其他任何人的意思,但殺秦琪的決心,卻是在秦桑面前都絲毫不假顏色的。
“他要去殺二哥!”秦桑叫著,急忙也開始朝著院監會的方向衝去。苦竹聽了,哪敢怠慢,急忙一邊追上一邊道:“小姐,院監會那邊我先去照應,你快回府上送信,讓大人速速派人支援。”
“苦竹叔你怎麽了?這還需要親自過去送信嗎?”秦桑說道。
“這樣最為妥當一些。”苦竹道。
“苦竹叔你放心。”秦桑望著前方那個遠比他們要快的身影道,“路平有多強,我已經很清楚了,我不會貿然做什麽的。”
“那……就好……”苦竹無奈地說道,心知自己不想秦桑犯險,想把她支走的心思已經全被秦桑看穿了。但即使秦桑現在已經如此識大體,他倒也覺得不用過分保護了。
“父親收到消息,應該會親自帶人來的。”秦桑說道。
“那是自然。”苦竹道。
“終於還是……”
“小姐你說什麽?”
“哦,沒什麽。”秦桑搖了搖頭。
終於還是到了這一天。她是想說。
而且比她以為的帶來更快更早。
她很想阻止這一切繼續發生下去,可殘酷的現實是:她的實力在這場爭鬥中連拔劍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