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前行,並無阻礙,快到軍營前方之際,前邊路旁卻是看到有人無比悲涼的哭泣。
馬匹很快停了下來,而韓江雪也看到了哭泣之人是名三十不到衣著破舊的可憐婦人,手中正抱著一個不知是死是活的孩子。
看到有人來了,那婦人並沒有做出任何求助,而是依著如先前一般死死抱著懷中的孩子放聲大哭,韓江雪心中不由得一陣酸楚,想來那孩子已經走了。
而婦人邊哭還邊不停的責怪著自己的無能,讓孩子跟著她生生受苦受難餓死病死。
這樣的時候,任何的安慰在這位母親面前都顯得無比的蒼白,而這樣的人與事在多災多難的社會底層更是層出不窮。
墨離默默的握了握韓江雪的手,用他的溫暖安撫著此刻韓江雪的感傷,而後又吩咐留了個人下來,給了那婦人一點銀子,並且幫著把那孩子安葬。
亂世之中,命如草芥,就算是墨離也沒有那樣的能力改變所有的一切,唯有遇上時略幫一把,但真正解決的根本還是盡快的平息東明所有的戰亂,讓這些窮苦百姓有所居,有所養,有所依!
吩咐過後,墨離與韓江雪也沒有再久做停留,繼續騎馬往軍營方向而去。
回到軍營之後,何二虎很快迎了出來,與墨離稟告道:“啟稟王爺,您等的貴客已經來了,這會正在大帳休息。”
“讓人多準備幾個酒菜,一會送去大帳。”墨離簡單吩咐了一聲,而後牽著韓江雪直接往前邊大帳而去。
韓江雪心中嘀咕不已,同時也愈發好奇起來,不知道能夠讓墨離在軍營重地如此破例在軍營之中這般接見招待。
而且,他們才到青陽沒兩天,墨離便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看來她果然沒有看錯,自己這夫君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什麽事情都早早算得好好的,典型的走一步已經看到後頭十步二十步的。
不過再好奇,這會她也沒有多問,反正馬上就可以知道答案。倒是不急著這一小會。
掀簾入帳,韓江雪卻是不由得愣了一下,怎麽也沒想到眼前看到的人竟然會是張浩成!
她記得張家去年初就已經正式封侯,而張浩成也自然而然的成為了侯爺繼承人,早就不在外頭歷練,而是回到了京城主持整個張家的大局,真正擔起了那一份繼續人的擔子。
她與墨離大婚那天,張浩成並沒有去參加婚宴,不過卻派人送去了重禮,沒想到今日卻是在青陽軍營之中相見。
“張大哥。你怎麽來了?”韓江雪即意外又頗為欣喜,很快走了過去出聲詢問。
都是說他鄉遇故知可是人生一大喜事,這會見著張浩成當然也難免會有這樣的感受,更何況如今張浩成早就已經放下當年那些所謂的情愫,韓江雪自然更沒必要避著什麽。
“受你家夫君所邀。我就算是不想來也得來呀,不然指不定會有什麽苦頭吃了。”張浩成早已沒有了當年的困惑與糾結,這會再次見著韓江雪,倒也是真正的放開了心懷,不論是打小認識的情份還是兩家的交情,自然而然的將韓江雪當成了妹妹一般對待。
“這話不假,你若不來。我還真準備了不少的好招給你嘗,保證可以讓你嘗夠苦頭。”墨離接過張浩成的話,笑著打趣了一句。
而後自是招呼著一並坐下,幾人很快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來。
其實在認識韓江雪以前,墨離與張浩成的關系本來也還算是不錯的,只不過後來那次詩會之後。張浩成因為妒恨墨離得到了韓江雪的心,所以自然而然的疏遠了兩人之間的關系。
直到後來張浩成正式放下一切,解開心結,兩人之間的關系這才得以真正的緩解。墨離本就不是那種狹隘之人,只要不再有那種惦記他妻子的心思。以前的恩恩怨怨當然不會放在眼中記在心裡。
一番相聊,韓江雪這才知道,原本張家已經與西榮侯府聯姻,張浩成果然娶了西榮侯府嫡出小姐盛夢玲為妻。
兩人婚事還是在墨離與韓江雪成親前辦的,而韓江雪卻直到現在才知道。
聽到張浩成提及,算著時間才發現竟是在她從西蜀回東明的路上發生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竟然沒有人在她面前提過此事。
這會幾人一說,韓江雪才發現搞了個不小的烏龍。原本墨離以為她早就知道了此事,畢竟人雖在外地,但韓家卻一直有與江雪通家書,所以他自是認為韓家早就已經將這件事情告之了江雪,畢竟張韓兩家可算是世交。
而韓家人又以為此事墨離已經告之韓江雪,因此韓江雪回來之後也沒有再特意提及什麽,再加上忙著準備韓江雪的喜事,這事自然而然也就被眾人給忽略掉了。
此時弄明白後,韓江雪與墨離都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好在張浩成倒是並沒放在心上,不論韓家還是墨王府,他成親之際那禮也是厚重得很,心意都有已經足矣。
韓江雪並不知道張浩成最後娶了盛夢玲到底是出於家族的需要還是當年與盛夢玲間那所謂的神秘約定,不過從現在張浩成的神情氣色以及提及妻子的態度來看,這門婚事應該也不僅僅只是交易那般簡單。
她看得出來,不論以前張浩成與盛夢玲之間如何,而現在,他們之間至少應該是有了些夫妻之情的。
當年,她對盛夢玲沒有什麽好感,不過最後一次盛夢玲與她相見時卻是讓她覺得成熟懂事了不少,至少也不再如當年初那般令人生厭。
再者,不論如何,盛夢玲對張浩成的心終究還是真誠的,所以如今知道張浩成成家立業,過得也算不錯,她的心也愈發的踏實起來。
聊完家常交情,最後話題自然便轉到了正題之上,而韓江雪也自動的當起了聽眾,靜靜聽著墨離與張浩成相談要事。
從兩人言談之中,韓江雪這才知道,原本張浩成的到來是在數月之前便有的一次計劃。
整個青陽,張家產業佔到了當地六成以上,而因為張家的勢力,所以他們的產業並沒有受到戰亂太大的衝擊,再加上他們在此渠道門路極多,所以一早便成為了墨離在當地籌集軍資物品的最佳合作夥伴。
本來,憑著墨王府的勢力,要想依靠自己的能耐解決也完全沒有問題,但那樣的話便意味著整個清剿大軍都是在靠墨王府養活,朝廷也好還是李清也罷,當真是坐享其成。
所以這樣的虧本買賣墨離肯定不會乾,因而聯系到了張浩成,由他出面,讓張家來解決青陽戰事中清剿大軍所需的一切物資。
如果單單是為墨離幫忙,張家自然不敢出面接這筆活計,不過世人誰都知道,墨離手下領著的可是朝廷明正言順調配的大軍,打的也是為國為民的為朝廷為皇室出力解圍的戰事,所以張家出面接下本應該由就應該為朝廷負責的這些事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張家數百年以來,一直便承擔著為朝廷軍馬提供軍需物資的事情,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算是他們的本職,只不過一般來說都是朝廷有專門的官員直接出面安排協調罷了。
就算李清知道了,不但沒有任何理由為難張家,反倒還必須得獎勵張家,否則的話那可就真成為天下笑話了。
讓人給你打仗,拖著軍晌也就算了,糧草不夠也先別說,到這會軍需什麽全都沒人理,自己想辦法找人解決還要處罰的話,那簡直就不是清剿亂軍,而是故意逼人造反。
當然,張家也不可能做出那種為朝廷分憂而自掏腰包的傻事來,在聽到墨離提及軍資所要支付的費用出處時,韓江雪頓時樂得不行。
羊毛出在羊身上,眼下墨離可是把這話給抬到了一個最新的境界。
“攻下北陽縣後,當地被亂軍發現並且控制的一處新金礦開采權就歸你們張家所有。據我所知,亂軍控制北陽還不到半年功夫,因為開采技術低下再加上其他一些內部原因,所以整個金礦開采得並不多。”
墨離笑著與張浩成說道:“這幾個月你應該已經找到了足夠多的人員,半個月之後拿下北陽,張家便可以直接開采。我的軍隊會在牧州呆上差不多五個月的功夫,完全可以確保開采一切順利,而這些日子足夠你們將整個金礦開采得差不多,抵上軍資隻多不少。”
聽到這話,張浩成不由得點了點頭,同樣笑著說道:“五個月足夠了,我們張家行事自然不是一般之人所能夠比擬的。至於到時開采出來的金礦收益,抵去我張家應得的部分,其他的我會以相應數量的軍資折算給你,日後清剿大軍去往別處平亂,同樣也由我們張家輸送給你,以解大軍後顧之憂。”
“好,如果這樣的話,到時我再給你增添些人手一並開采,也好多換些軍資。”墨離面露滿意之色,而後舉起了手中:“來,咱們一起乾一杯,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