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綠豆呢?綠豆多少錢一斤?”
一斤的確能買不少紅豆,賀瀾將紅豆放下,問著綠豆的價錢。
“綠豆啊,綠豆便宜,六文錢一斤,小娘子你看你要哪個,我給你包。”
“恩,給我包兩斤紅豆,兩斤綠豆,一共是二十八文錢,你看我頭一次就買這些,按二十五文錢算罷,要是我買的好了,肯定還是要來的。”賀瀾就數了二十五文錢,遞給了那攤主。
攤主顛了顛手裡頭的銅板,錢都拿到手裡了,反正半天也沒個生意,“成罷,我給你包起來。”
拿著兩大包的紅豆和綠豆,她往回家走。
“誰說可不是呢,那模樣,可真是嚇人,可怎麽好端端的就死了呢?不會是有人蓄意謀殺吧!這要是找著了凶手,那可不是個小罪名。”
“你知道啥,他啊,早在半個月前就遇害過一次,僥幸命大,逃過了一劫,這會,又載別人手裡了,當初就沒報官,這次我看他們也不敢報官,誰知道他們幹了什麽不乾淨的營生。”
路旁扎堆賣菜的人閑嘮嗑,賀瀾無意中聽到了幾句,她搖搖頭,這世道,死幾個人,根本算不上事,大戶人家,哪家沒死過幾個無辜的丫頭。
“不過你說這事,人家馬二爺不就是平時愛喝個酒,也造過啥孽,好端端的就死了,死的怎不是那作惡多端的馬大爺!”
旁邊的婦人趕緊捂住發話那人的嘴:“不想活命了你,這話也敢說的出,不怕惹禍上身,不說了不說了。”
被說的婦人卻是不滿:“嘴長我身上,我還不能說幾句了,依我看啊。沒準這馬二爺就是馬大爺的替死鬼,誰讓他倆長得樣樣的,分也分不清。”
賀瀾聽的一個頭兩個大。她拉住其中一個。
“嬸子,剛才你說馬二爺不在了?”
兩個婦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都以為賀瀾是來找事的,尤其是她還說了那樣的話,那婦人連連搖頭:“不知不知,你別問我,我什麽都沒說。”
“嬸子,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打聽打聽馬二爺是不是真的去了,哎。”
話還沒等她說完,那兩人提著籃子就跑了。
賀瀾皺了皺鼻子,這話肯定不是空穴來風。想來應該不假,怎麽馬昌死了,木廠開張也不過才是昨日,昨日他精神氣十足的說要定二十把交椅,今兒個人就沒了。
這究竟是個怎麽一回事。
賀瀾抱著兩袋紅豆。去鎮上的馬宅外頭溜達了一圈,馬宅在西平街,到了馬家,遠遠的看著,馬家上下已經是掛滿了白綢。吊起了喪,出出進進的皆是縞素喪服。
看來,事情是真的了。
要讓她說,該死的還真不是馬昌。
吐了口氣,轉著身子便要走。
“二嫂,你怎也往這跑,也不尋思尋思這是什麽地方!!”
許奇剛邁出了馬家的門檻,就瞧見了賀瀾鬼鬼祟祟的瞎看著,心裡對賀瀾本就怨恨著,如今他就要傍山發達了,免不得對賀瀾眼不是眼,鼻不是鼻的。
賀瀾轉過身子,看戲般的瞅了一眼許奇,還真是進了馬家的門,不當自己是許家的人,渾身上下穿的體面,遠瞧著,還真以為他是馬家的少爺呢。
“這不是小叔嘛,怎麽小叔能來,我就不能來了,我和小叔不都是許家的人,小叔說這話不是將自己也繞進去了。瞧小叔這身派頭,光身上的這匹綢緞就該不少銀子呢罷。小叔現在是出息了。”
許奇撣了撣衣袖,手不自覺的揣摩著身上的上等綢緞,春風得意的笑著,彎彎的一雙桃花眼,晃花了眼。
“哼,我身上這匹綢緞,可是二嫂你賣幾十個桌椅都買不到的,行了,別在馬家門口晃蕩,這不是你該來的地,否則,別怪我撕了臉面,不念親情!”許奇一副大頭做派,甩著寬大的衣袖,沒將賀瀾放在眼裡,從前沒有,如今更不可能。
“許奇,你和什麽人說好,趕緊進來,我爹找你問話呢。”
賀瀾看著從門裡出來的女子,白色襦裙,發髻上卡著一朵白色小花,白淨的膚色,眉眼清秀,正是上次她瞧見的那個女子。
馬琉璃抬眼撇向賀瀾,圓瞪的雙目帶著幾分不屑,上手拉了一把許奇:“誰啊!”
“我二嫂,一個山野村婦罷了,甭管她,爹找我有啥要緊事呢。”
“我哪知道。”馬琉璃說著瞪了一眼許奇並賀瀾:“往後進了我家門,別想著讓這些窮親戚進門,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
馬琉璃撂下話,就進了宅子。
許奇哪還顧得上賀瀾,趕忙追了過去:“琉璃,你說啥就是啥,爹這會找我,不是要說咱兩的事罷,你等等我啊……”
楊氏打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落空了。
看著掛滿白綢的馬家,歎了口氣,往村裡頭走。
雲煥在鎮上,不知道聽見這消息沒,原本還想著靠馬昌打壓馬家呢,這倒好,啥也沒乾成,就先不在了。
慢悠悠的進了村,將東西放到空間裡頭,她又去了東街一趟。
沿著東街的小道走,她走到了林虎家的攤位處。
“三娘,好久沒見你了,那個……聽說許霖開木廠了?”林虎瞧見賀瀾,自然是高興的。
賀瀾應了聲是,又說:“虎子哥,我今兒是專門來找你的。”
“找我?”林虎撓撓頭,一下子紅了臉,低頭撓腮也不是:“找我啥事啊,三娘,你隻管說。”
賀瀾在村子裡相識的人不多,像林虎這樣老實的,又能一下子找到的更是沒有,所以她才找了林虎。
她道:“我是想問咱們村子裡頭這塊,最大的地主是誰?”
“地主?三娘,你不是要買地吧,今年怕是要大旱,買地也沒用啊,到時候銀子都白瞎了。”林虎怕賀瀾吃了虧,趕緊替三娘分析著。
賀瀾笑了笑:“這個我知道,我就是問問,以後在村子裡也好辦事。”
正是因為旱年,賀瀾才打算先買幾畝地,今年買肯定價錢便宜,再說她也不急著用,又不是往後都不下雨水。
“咱們村裡要說最大的地主,那應該就是馬家了,這村裡頭人人都知道的。”
“除了馬家呢?”賀瀾竟然將馬家給忘了。
林虎摸了摸腦門:“除了馬家……那應該就是張家了。”
“張家?哪個張家。”村裡頭姓張的人家不少,不過她猜些許,有出息的張家,在這村裡頭,她就知道一家,那就是大翠花的婆家。
“就是那個張家呀,翠花她婆家,這你也忘了。”林虎自小認識賀瀾,也認識翠花,怎麽覺得三娘變糊塗了,連這事都忘了,他垂了垂眸子。
張家,張家,大翠花有了身子,正好就在村裡頭的老宅養著身子,別了林虎,她沒閑著,到附近的攤位買了兩斤糕點一包梅糖,匆匆忙忙就往張家去了。
不得不說,張家的老宅很大,佔地大約五畝地,是個二進兩出的大宅院,外形和那些大戶人家的沒什麽兩差,要說真的缺什麽,那就是缺了門口前的兩座大石獅,因為佔地大,所以有些偏,再走兩步,就快到別的村了。
這麽個宅子,放在這個眾多小農房的村裡,還有些乍眼。
她整了整衣襟,敲了門。
不一會,就有一個小夥子,露出半截灰色的領口的長袍,一雙眼睛將賀瀾通身打量了個遍,沒見過這人,他問:“小娘子幹啥來了?看著眼生啊。”
看來張家的規矩全按著城裡頭那些大戶來,除去那些個女兒,張琮是張家獨苗,她道:
“我找你們家大奶奶,勞煩小哥通報一聲才是,就說是三娘來看大奶奶了。”
小廝開了門,讓賀瀾在門房處候著,就上前去通報了。
片刻,就有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頭,過來領人來了。
“小娘子,我帶您去見大奶奶。”
這做派,還真的好像進了大宅門一樣,賀瀾緊跟著那小丫頭, 左穿右拐,方拐進了一個小別院,大翠花早就在門口候著了,可偏偏被身旁的嬤嬤攔著,不能親自去接三娘,一見三娘,也不管後頭的那嬤嬤,就是大步上前,親近道:“三娘,你可算來看我了,我都快憋壞了。”
“大奶奶,您慢些走……”後頭的嬤嬤連忙跟上,拉住大翠花。
大翠花臉色一板:“我在自己屋裡頭能有什麽事,這肚子還沒顯出來呢,你們先下去,別靠近過來!”
“可……”
“我說話沒用了?”
被大翠花一喝,仆婦與那小丫頭隻得退了下去。
大翠花拉起賀瀾往屋裡走,一邊走一邊絮叨:“三娘,你說說,都是鄉下人,還弄這些幹啥,搞得我啥都不能乾似得,非得貼身伺候著,弄得我還心煩,以前不是挺好的,我婆婆就是愛倒騰,自從到城裡見了姑奶奶之後,就把家整成這樣了,以前有身子照樣不出去,現在緊張的動也不讓動,孩子都生了幾個了,弄得我好像才是頭胎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