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連許管事也不見回來!?”出了薛府,一同上了馬車後,安嵐擔憂地道了一句。
佟氏面上更是不安:“剛剛已經派人去找了!”
安嵐微微皺起眉頭,馬車走了一段後,她掀開車簾子往外看了一眼,瞧著一直跟在她馬車後面的那幾名殿侍後,心頭稍安。片刻後,她又問佟氏:“那車行是否離得很遠?”
佟氏搖頭:“應該不會有多遠的,再怎麽,來回兩個時辰也夠了。”
安嵐想了想,便道:“興許直接去打聽消息了,也或者以為我們已經回去,所以許管事直接回蒙府了也不定。”
“沒錯。”佟氏亦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面上一下子變得有些急切起來,“得趕緊回去,可別許管事回去時看不到我們,又回來找,萬一路上錯過了。”
安嵐心裡也不安,但看起來比佟氏鎮定許多:“錯是不會錯過,即便許管事要找過來,也會在蒙府留幾個人的。”
佟氏幾次掀開車窗簾往外瞧了瞧後,才徒勞的坐回身,悄悄打量了安嵐一會,然後忍不住問:“究竟是誰將廣寒先生叫走的?安嵐姑娘一點都不知道嗎?”
安嵐搖頭,只是想了想,就道:“無論是誰,既然是事關蒙三爺,先生自然是要認真對待。”
佟氏微怔,不由移開目光,輕輕點了點頭,片刻後才低聲道:“這次只要三爺能回來,廣寒先生和安嵐姑娘就是我這輩子的恩人,我會一輩子都感激的,日後……”她本想說日後要報答。但想起白廣寒和安嵐的身份,哪裡用得上她報答的時候,便頓了頓,將後面的話吞了回去。
安嵐道:“先生說過,蒙三爺既然是景公的人。景炎公子又一直將蒙三爺視為手足,那麽三爺的事,便就是景炎公子的事。”
佟氏抬起眼:“廣寒先生真的……這麽說?”
安嵐點頭,佟氏微微張著唇,隨後眼圈紅了,便又垂下眼。拿手絹拭了拭眼角。
安嵐如似說與自己聽一般,又道:“所以三奶奶且安心等著吧,先生一定會將蒙三爺帶回來的。”
佟氏垂著眼睛點頭,不時輕輕吸一下鼻子。
只是她們回到蒙府時,卻聽說許管事不曾回來過。佟氏頓時有些慌了,一下子抓住安嵐的手:“一定是出什麽事了,這可怎麽辦!”
“許管事能出什麽事。”安嵐說著就將她拉了進去,“總歸剛剛也派人去車行打聽了,且等那打聽消息的人回來,看怎麽說的。三奶奶別這會兒就亂了,三爺不在,外頭的管事又有各自的事要忙。府裡的事還是得您打點呢。”
正說著,剛剛派去的那兩人就回來了,佟氏在剛往椅子上一坐。瞧著他們後,一下子又站起身:“許管事呢?”
“車行的人說,許管事是中午的時候過去的,問了幾句話後就離開了。”
佟氏怔了怔,又問:“那他是去了哪?”
那兩人紛紛搖頭,佟氏臉色有些發白。眼看就要不行的樣子,安嵐遂開口問:“許管事都在車行打聽了什麽事?”
“就問了是誰在車行給廣寒先生訂的車。只是當時車行的老板不在,那裡的夥計都不清楚。然後許管事就走了。”
“這!”佟氏轉頭求助般地看著安嵐。
安嵐又問那兩人:“落雁湖離這有多遠?”
“挺遠的,從這過去,就是馬車也得有將近兩個時辰的路程。”
佟氏遂恍悟過來,忙道:“該不會是,找到落雁湖那了?”
安嵐低聲道:“有這個可能。”
佟氏轉頭看了看那兩夥計,見他們隻跑了這一個來回,額上就起了一層汗,說話還有些氣喘籲籲的,她不由想起一直跟著安嵐的那幾位殿侍。她是個沒什麽眼力的婦人,但即便如此,她還是能看得出跟著安嵐的那幾位侍衛,絕非普通人,更不是她府裡這些夥計長工能比的。
“安嵐姑娘。”佟氏開口了,“能否讓姑娘的兩位侍衛帶著我府裡一些人去落雁湖那看看?這會兒連廣寒先生也沒回來,應當讓人去看看的!”
安嵐也有這個打算,聞言點頭,隨後站起身往外去。
佟氏趕緊跟上,安嵐去找那幾名殿侍的時候,佟氏亦將府裡一些長工叫了過來。
很快,安嵐便指定兩名侍衛,連著蒙府的五個長工,帶著火折子提著馬燈就坐上原先她們坐回來的那輛馬車,往落雁湖的方向找去了。只是這一來一回,再加上找人的時間,落雁湖那的消息送回來,怕是得天將亮的時候了。
而他們剛走,唐正就找了過來,安嵐趕緊讓人將他請了進來。
佟氏知道他們要敘舊,便將前廳讓給安嵐,再留下幾個伺候的人,就先回了自己的院子。只是她才進院門,她身邊的丫鬟桂圓就從一邊快步走過來,低聲道:“三奶奶,長喜在茶廳那等您。”
佟氏頓時有些慌,悄悄籲了口氣,才領著桂圓走向茶廳。
長喜是長福的哥哥,跟長福一樣,都是蒙三爺身邊的小廝,也是剛剛佟氏派去車行打聽消息的其中一人。長喜是在車行見到了許管事,而在那之前,許管事也在車行接到了另外的消息,因此,長喜找過去時,許管事才交代了他回來說這樣的一番話,並命他將自己的意思悄悄轉達給佟氏。
……
“所以,你是半年前才恢復記憶?”唐正打量著安嵐,“真的什麽都想起來了?”
安嵐點頭,提到以前,無法不想起唐慧,沉默了一會,見他杯子空了,便又給他倒了杯茶,才抬起眼問:“你呢?當年你去了哪?是怎麽到了合谷這?這些年,你……都是怎麽過來的?”
唐正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才道:“當年我將你托付給牙婆子後,就去找那人了。”
安嵐不解:“找誰?”
唐正道:“就是害死小慧的那個家夥。 ”
安嵐怔住:“你——”
唐正看了安嵐一眼:“當時我看了,倒在地上的那幾個都是他的手下,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不過想必他是逃了,小慧死在他手裡,我怎麽可能容他好好活著。”
安嵐聲音哽住:“你那時還不滿十歲。”
“第二年我就找到他了。”唐正裂開嘴,笑了,眼裡帶著少年人特有的狠,“第三年,他死了。”
安嵐急急地問:“那你有沒有怎麽樣?”
唐正又看了安嵐一眼,眼神柔和了幾分,她還是那個安嵐,他們曾擁有同樣的成長環境和同樣的經歷,對於某些“惡”,他們有著同樣的認知,不用明言就已彼此清楚,所以不問對錯。
“沒有,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
安嵐怔怔看了他一會,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