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屋外忽然傳來易殿侍謹慎的聲音,“長香殿的消息。”
白廣寒收回撫在安嵐臉上的手,淡淡道:“送進來。”
門簾被掀起,易殿侍垂著臉進來,將手裡的信遞給白廣寒,然後微微欠身,無聲無息地退了出去。
安嵐看著那封信,心頭忽的一跳,可是出了什麽事?
信很簡潔,白廣寒掃了幾眼就看完了,見安嵐一直盯著,便將手裡的信遞給她。
香師夜宴的時間居然定在中秋,安嵐心裡微詫,就往年來說,香師夜宴是長香殿的盛事,香殿每年都會邀請長安城的勳貴前來添彩,因而日期的選定,便會有一定的講究。中秋是團圓日,照慣例,每年中秋節皇上都會大擺團圓宴,長安城內但凡能上得台面的皇親國戚,都會入宮赴宴。而那些未能沾上皇恩的勳貴,自家也有團圓席……這是百裡先生和謝雲先生特意選定的日子,只是為什麽?
安嵐再往下看,另外一個消息是關於丹陽郡主,玉衡殿的傳人終於是定下了,對此她倒沒覺得意外。崔家千裡迢迢將郡主送來長安,再送進長香殿殿,而崔文君大香師也未拒絕郡主入玉衡殿,可以說,這是遲早的事。
“只剩三個月的時間。”白廣寒接過那封信,擱在一旁,看著安嵐道,“你唯有拿到長香殿的香師玉牌後,我授你天樞殿大香師印時,另外幾位大香師才無法出面干涉,你可明白?”
雖說每位大香師都有權直接指定自己的傳人,但是為了避免大香師懷有私心弄出魚目混珠之事。長香殿有一條定死的規矩:凡未得香師玉牌者,若被直接授予大香師印,其余幾位大香師皆可對其考驗,未能通過考驗者,大香師印收回。
安嵐點頭:“明白。”
“香師夜宴每年都有。照理說,凡有意長香殿香師玉牌者,即便今年不慎失手,但只要能找到合適的人舉薦,來年還是可以參加。但對你來說,這樣的機會卻只有一次。只有一次,這次你若失手,那麽等待你的不會是明年的機會,而是另外幾位大香師最嚴苛的考驗。只要我直接授予你大香師印,他們也便會知道。我已是強弩之末。”白廣寒看著她,緩緩道,“而如果給他們這樣的機會,你也就等於沒有機會了。”
落雁谷一事後,為何藍衣人決定離開,就是因為他做了這麽多試探後,依舊不能確定白廣寒究竟還留有多少實力。如果他知道白廣寒此時已到強弩之末,自然不可能就這麽離開。
安嵐再次點頭。只是聽到他說到強弩之末這四字時,她臉色微變,不由往前一步。定定地看著他,眼圈微微有些紅,只是那雙漂亮的眸子卻透著一股決絕之意。
白廣寒唇邊卻噙著一絲笑,眼神溫柔:“不過,玉衡殿那邊,你其實還是有一定的機會。”
安嵐微怔。隨即明白白廣寒指的是什麽,遂搖頭:“先生多慮了。崔文君大香師已經指定了丹陽郡主,不可能會有別的可能。”
白廣寒垂下眼。握住她的手,輕輕捏著她的手指:“真相已被時間掩埋,而只要是關系到那個孩子,崔文君任何事都做得出來。”
安婆婆已不在玉衡殿的消息,他在桃花林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因不想安嵐為此擔憂,他並未告訴她。而關於安婆婆的去向,他雖還未查出,但心裡明白,定是跟安嵐的身世有關,他甚至有種感覺,那個男人定是已在長安現身。
“先生……”安嵐亦垂下眼,低聲問,“是擔心我會離開嗎?”
白廣寒抬起眼看著她,唇邊依舊噙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笑,他未回答。
“先生……”安嵐再往前一步,低下頭,聲音裡含著一絲小心,還有一點兒別樣的情緒,“舍不得我?是不是!”
她步步接近,已觸到他的身體,那熟悉又親密的感覺即同時自兩人心底湧現,她閃動著雙眸,看著他緊抿的唇,鼓足勇氣,用低不可聞的聲音道:“我可以,親一親先生嗎?”
那樣纏綿,只要嘗過一次,就再也忘不了。
白廣寒微怔,她卻已微微彎下腰,將自己的唇輕輕印在他的嘴角。
夕陽的余暉從窗外照進來,被繁複精美的窗欞箭成無數光斑,灑落在她和他身上,照亮整個房間。
他的唇比那晚要涼,但依舊柔軟,她的心跳得很快,雖是貪心,卻還是不敢過於造次,只是輕輕碰了一下,就離開了。而他依舊那麽坐著,神色淡淡,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樣。她怔了怔,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想錯了,心裡有些澀澀的,忽的生出幾分拘謹,咬著唇等了一會,卻還是不見他開口。
她心中黯然,隻好道:“那,先生好好休息,安嵐告辭。”
只是她剛轉身,他就站了起來,從後面抱了她滿懷,聲音沙啞:“留下吧。”
她生出幾分委屈,垂著眼,低聲道:“安嵐愚鈍,不明白。”
不明白他為何是這樣忽冷忽熱的態度, 她終究年少,初涉情事,想得簡單,要得也簡單。不足二八年華,心思再玲瓏剔透,也參不透一個男人隱忍近十年,抱著舍棄一切賭上所有,終於成功擺出這盤生死棋局,卻忽然發現,竟還是低估了情之一字時的複雜心理。
他收緊雙臂,將她緊緊擁在懷裡,所有的複雜的情緒,都化成一聲低歎:“安嵐……”
夜裡,他扶著她的腰,在她柔軟的小腹上落下細密的輕吻,修長的手指繞過她纖細的腰肢,順著臀部的線條慢慢往下,緩緩探入,時輕時重地挑弄,弄得她嬌喘不止,顫抖的呻吟灑了滿床,潔白的脖頸仰出迷人的弧線。
她急切地抓著他的胳膊,迷亂地開口:“先生,我……”
他挺腰進去時,低聲道了一句:“裁決之刃在你手裡。”
只是此時的她,已被情欲衝得神思散亂,除了被動地接受他的給予,別的都無法留意。
依舊隻點著一盞紗燈的房間內,男人沉喘的呼吸,久久不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