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一下顛簸，墨夜感覺到一瞬間的失重，轉瞬即逝快到讓人誤以為是幻覺。

方塊放間向上抬升，越過一層又一層，總部大樓雖然空無一人卻燈光大亮，清冷空曠。

持續向上不停，視線內的畫面不斷變換，從總部大樓內部樓層直到再看不見整齊排列的方格房間，空曠的方塊被一望無際的墨藍色所取代。

一望無際的墨藍色中點綴著零星的銀光。

是星空。

當透明方塊外的環境從總部大樓替換成為外太空時上升速度明顯減緩，墨夜幾乎感覺不到移動。

輪椅微微晃動隨即平靜，上升停止，透明方塊停了下來。

這哪裡是房間，這分明就是傳送器。

墨夜只見四面牆向外打開，整個房間猶如一個被打開的折疊方盒子，毫無遮掩的暴露在星空中。

墨夜的第一反應是想要瞬移離開以及給自己加上防禦護盾，當意識到身體並未受到傷害的時候開始懷疑這星空是全息影像或是某種擬態技術。

可是小七全部予以否定，“主人，這裡是外太空。”

“你是說我們現在就在太空中?”

眨個眼就上天了，還是穿過大氣層直奔星空那種，還能更離譜一點嗎，要怎麽呼吸，為什麽不會失重，她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強大到可以無防護立於太空中面不改色了。

幾秒鍾後終於接受了已然上天和星辰肩並肩的事實。

法師閣下淡定的點點頭表示明白，面上波瀾不驚。

這麽厲害的上天技術，布爾吉斯有必要開始研發一下啊，墨夜默默的為布爾吉斯未來計劃加上一筆。

“主人，我們並沒有暴露在太空環境下，這裡是空間站，外壁處於透明觀景狀態，是全封閉的。”小七有些無奈的提醒。

“哦”

方塊房間從開始上升直到此刻，整個過程中墨夜並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

符文石板的震動並沒有停止只是頻率趨於平穩。

卡莉斯·杜晨旋身看著墨夜指了指前方，“我們到了。”說著率先走了出去。

也許是看出了墨夜的疑惑，卡莉斯·杜晨沒有等墨夜提問便主動開口說道“彼得斯城有備用體，這裡卻沒有，無論是幾號彼得斯城總部連接通往的目的地是同一個。”

“彼得斯城太過混亂，從這裡走會減少許多干擾。”

墨夜點點頭，雖然依舊不明白卡莉斯到底想幹什麽。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墨夜提醒卡莉斯，她不知道卡莉斯是因為巧合中斷還是故意回避這個問題。

“萬年前的高級文明消亡是為什麽?”

卡莉斯看著墨夜，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平靜的說道“沒有任何事物是可以永久存在的，包括人類文明，無論發展到多麽高級的程度，也無法取得永恆，這難道不是自然規律嗎?”

墨夜皺著眉，這話不是沒有道理，可依然沒有正面回答問題。

“正是因此才有了彼得斯城存在的意義。”

“什麽意義?”

“保留人類文明火種。”

“擁有星鑰的人具備獲得彼得斯城的最高權限的資格，你以為你已經進入了彼得斯城，其實不算是。”卡莉斯的視線落到墨夜的手腕上，目光有一絲急切。

“彼得斯城此時因為空間衝撞造成的空間裂縫導致大量凶獸湧入，空間亂流引發的亂象已經嚴重破壞了城市的穩定運轉。”卡莉斯右手在空中一抹。

巨幅光幕出現，“這是彼得斯城的監控畫面，你可以看到不同區域因為空間亂流而喪命的市民數量正在增多。”

墨夜在其中一副監控一晃而過的畫面中似乎看見了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

“小七，你看見了嗎?”

小七將畫面複製存儲後一幀一幀查看，果然在其中一副監控畫面的左下側角落裡找到了一隻滿身是毛扛著人形麻袋狂奔的金毛怪。

安德魯?

因為是背影，墨夜不敢肯定有沒有看錯。

可如果是真的，安德魯為什麽會出現在彼得斯城?

“空間衝撞造成了這一切，毀掉源頭是最簡單便捷的方式，因為某些原因我們並不具備主動攻擊的能力。”卡莉斯表現的極為坦白誠懇。

墨夜當然知道卡莉斯口中所指是帝都星，心裡隱隱有了大概的猜測，“督查委員會只是門衛?”

卡莉斯無奈的笑了笑，“一點沒錯，我們不是彼得斯城的主人，只是被選中的門衛而已，肩負著看守這裡的任務，負責維護城市的日常運轉，而彼得斯城並不允許對人類文明星球主動發動攻擊。”

這是督察委員會遲遲沒有針對帝都星行動的原因。

“你們需要我做什麽?”摸不清對方的目的讓墨夜無法安心，合作更是無從談起。

卡莉斯仰頭看著星空“太久了，即使這裡時間一直重複同一個節點，重複太多次，多到沒人能數的清這到底是第幾個循環日。”

無法前進的時間不斷往複循環足以將人憋瘋。

“我們被賦予了永恆的生命與職責。”

“重複生活在同一天的永恆?”卡莉斯·杜晨的臉上露出如卡索爾一般壓抑的瘋狂與激動。

督查委員會內部有一部分人快被憋瘋了。

“我可以改變這種現狀?”

“也許”卡莉斯並沒有給予肯定的答案，“沒有人試過，也許有希望成功呢。”

“墨夜閣下，你做好準備進入真正的彼得斯城了嗎?”

這話聽起來像是警告又像是威脅，可對於墨夜來說已經走到這一步不可能止步不前就此放棄。

墨夜苦笑，身體依然軟在輪椅上，直到此刻她對於彼得斯城的了解依然寥寥無幾。

“小七”

墨夜讓小七將保存的影像放出“我希望你能先回答我這個問題，你見過這樣的黑線嗎?”

彈出光屏，畫面中出現那道黑線吞噬星艦，隨即消失不見的畫面。

卡莉斯·杜晨原本還算輕松的微笑表情在看見黑線出現的一幕徹底消失。

墨夜眯起眼，等著卡莉斯的回應，看來對方果然是知道的，這黑線並不是第一次出現。

“還是出現了啊。”卡莉斯失神的呢喃。

“你知道這是什麽?”墨夜追問卻沒有立刻得到回應。

卡莉斯的表情好似陷入了回憶，痛苦，迷茫，疑惑，驚恐，各種情緒明顯的在她臉上不斷回閃。

“她的精神力波動太劇烈了。”

“主人，卡莉斯執事的生物指數異常。”

話音剛落，墨夜隻覺得眼前陰影籠罩，卡莉斯向她倒了下來，暈過去了。

風卷將卡莉斯托住平放在地板上。

“卡莉斯暈過去了。”

墨夜看著昏迷的卡莉斯眉頭微皺，低聲自語“她精神力核心的符文印記爆發，他們的記憶是不被允許存在的?”

沒有急著將卡莉斯喚醒，墨夜坐著輪椅在太空站轉了一圈，空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看不見外壁也看不見任何設備，就連地板也是看不見，哪怕腳下地板是真的存在。

墨夜抬起手，虛軟的手臂上抬，墨夜將精神力注入符文石板。

通過精神力下達指令。

震動陡然停止，符文石板發出一道光束，符文石板的節點相連。

大廳內出現一道接著一道拔地而起的光柱，密集的光束整齊的分布，從腳下的地板一直向上足有數十米高。

墨夜看著這些泛著微藍光芒的光柱推測可能是她通過符文石板啟動了空間站的控制系統。

她愣愣的看著這一幕，一而再再而三的驚詫之後，墨夜對於各種突發意外已經習以為常。

見怪不怪。

“這些是什麽?”

“主控平台”小七的語氣並不確定，更多還是猜測“也可能是空間傳送門?”

墨夜搖搖頭，否定了第二個猜測，這不可能是傳送裝置，沒有絲毫的空間能量波動。

可是，墨夜對此也無法百分之百確定，文明等級造成的知識斷層，即使是空間魔導師也不能凌駕之上。

符文石板是解開疑惑的關鍵，墨夜的精神力注入符文石板，再一次發出指令嘗試溝通。

墨夜走到其中一根光柱面前伸出手輕觸，光柱的手感類似於有彈性的軟膠，手指觸及的地方微微發熱，當墨夜嘗試將精神力探入的時候眼前的畫面再次驟然轉變。

天旋地轉。

黑暗，一望無際的黑暗，一支艦隊出現在墨夜的視線內，艦隊所有艦船組成陣列相連，組合成品字型。

這些戰艦的型號墨夜從未見過。

墨夜察覺到自己此刻身在一艘小型偵查飛行器內，因此才能看清這支艦隊的布陣。

“K356飛行器驗證完成，準予進入。”

指令聲響起，墨夜乘坐的飛行器朝艦船陣列飛去，進入停泊中轉平台。

“k356申請降落”

墨夜轉頭這才看見原來駕駛艙還有另一名駕駛員。

“喬伊你今天怎麽了，一直心不在焉的樣子?”駕駛員結束與塔台的通訊，對墨夜說道“不在狀態的話申請假期好好休息休息一段時間吧，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個假期，接下來有得忙了。”

這個人在對自己說話，可是卻喊著另一個陌生的名字。

墨夜疑惑的轉頭，視線落在儀表盤一處按鈕，鏡面反光照射出她此時的模樣。

紅色短發的年輕女孩，白皙的臉蛋上撒著好些小雀斑，琥珀色的眼睛沒精神的耷拉著。

這不是她的臉。

從發色，人種，無一相似之處。

“喬伊，喬伊。”

同伴連呼兩次墨夜才回過神來這大概是喊自己。

“嗯?”

“天啊，你一定是太累了，連續值勤一年又三個月，我想念可口的溫熱飯菜而不是補充營養所需的壓縮膠囊。”

“不過很快就到家了，我想念酒館老板娘的陳釀。”

家?

你是說戰艦陣列?

飛行器進入停泊平台，一系列繁瑣的安全檢查折騰了半個小時，墨夜一開始還有些擔心自己會不會被認出是假貨，可是並沒有，無論是基因檢測還是其他是，自己的身份核實無誤。

墨夜暗忖也許這只是身臨其境的小電影而已。

安檢結束，墨夜被同伴帶著回到分艦的生活區域。

“嘿，喬伊，麥克。”

“嘿，老夥計，明天一起喝酒，我申請了一周的休假。”

“好的，你請客。”

“麥克，你小子在天上不願意下來是想要打破巡航輪值記錄嗎?”

“麥克，喬伊......”

“喬伊......”

一路上碰到的人熱情的招呼她和麥克，現在墨夜知道自己的同伴叫什麽名字了，萬幸不需要采取特殊手段詢問。

墨夜能感覺到精神力核心依然可以照常運轉，魔泉的感應也正常， 可是她卻沒有冒然嘗試施放魔法。

在沒有弄清楚自己身處何地時，不希望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小七”

“小七”

一直試著聯系小七，可是呼喚卻沒有得到絲毫回應。

墨夜懵懵懂懂的回到生活區域，跟著麥克進門的時候聽到一陣起哄的笑聲。

“哈哈哈，喬伊你的眼睛被星星擋住了，這是要跟著麥克回家?。”

“麥克，你怎麽折磨小喬伊，她連自家都不記得了。”

走錯門了，墨夜恍然後退，可是依然不知道該去哪一間房，怔楞的站在原地很有些茫然無措的模樣。

墨夜面前是一排緊挨著的平房，所謂的生活區域是類似於蛋餅號上金屬小鎮那樣的地方，只是獨立有院落的房屋被一排連著一排的三層平房取代。

一屋一門一窗，整齊排列除了門牌號其他結構一模一樣。

“你家在隔壁，喬伊，你狀態實在不好，一會兒去醫務室看看好了。”麥克很擔心的將墨夜送進屋內。

手掌輕觸房門，自動開門，還好，墨夜松了一口氣不需要研究門鎖和鑰匙在哪兒。

“好好休息，明天我們一起去喝酒，大熊說老板娘新到了一批酒。”

墨夜迷迷糊糊的進到房間。

房間利用了空間嵌套技術，內部比外面看起來要寬敞的多，可是房屋內並沒有太多裝飾，簡潔利索的船員風格。

墨夜走到洗浴室，落地鏡反射出的人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身體。

一個非大眾人類，後背的蝴蝶骨格外突出，就像是收攏在皮膚裡的翅膀。

墨夜繞著房間走了一圈，找到了喬伊的通訊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