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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米高，一米寬，三角形的腦袋沒有脖子直接架在身體上，龍蝦鉗一樣的手臂，雙腿看上去猶如青蛙後腿，有力結實的肌肉支撐著身體的重量保持行動速度，身體呈半透明狀，骨骼血管清晰可見，所有的器官被骨骼包裹，黑溜溜的眼睛就像是挖出來的兩個空洞。

這隻凶獸在禁錮空間裡瘋狂奔跑跳躍拍打，水流席卷，憑空出現了巨大的浪濤幾乎將它完全淹沒。

每一次攻擊都異常凶猛，可是隨著被困住的時間越長攻勢越弱，墨夜不出現的時候它表現出了驚人的警覺性。

墨夜確定這隻凶獸的情緒反應不是追求獵殺的刺激而是一種動物求生本能的警惕。

這一點讓墨夜格外困擾。

“它是怎麽回事，到底是人還是凶獸，還是那個人被變成了凶獸，能變回來嗎?”

墨夜在一些魔法手劄中曾看過不少變形魔法，小時候師父艾梵還給她說過一個王子被魔法師施法變成青蛙的故事。

可是那樣的變形魔法都是有時效性的，將人變成另一種生物或是植物在原理上更類似於障眼類法術，致幻型魔法，徹底改變生物屬性已經算是禁忌魔法，將王子變成青蛙那是禁咒。

墨夜的大腦飛快的轉動著，在自己的記憶宮殿裡搜尋各種可能相關的魔法，亡靈魔法可以做到這樣的改變，將人的靈魂從自己的身體裡轉移到另一種生物的身體裡，這當然也屬於禁咒，也是亡靈法師之所以被歸納到邪惡魔法的原因之一，將人的靈魂禁錮到貓貓狗狗甚至老鼠蟑螂的身上，可想而知將是怎樣的痛苦。

可是眼前的情況類似卻又無法和墨夜腦海中閃過的任何一個魔法對上號。

“它是那個執事嗎，如果是的話他的精神力波動為什麽也變了，在生物屬性被改變的同時精神力也會隨之改變嗎?”法師閣下覺得自己無意間發現了一個新的可研究方向，然而這對於目前的情況似乎並沒有任何幫助，她依然無法有確切的答案。

“如果他不是，那個執事呢，被吃了嗎?”

各種可能性在墨夜腦海中糾纏打架，“為什麽這隻凶獸的異能屬性與那個執事一模一樣，他們之間有什麽關聯嗎?”

與其說是在詢問不如說墨夜在自言自語，她看著空間禁錮中的凶獸，心底已經升起的懷疑無法徹底放下。

“那麽其他凶獸呢?”墨夜想起在那列列車上的凶獸，戰力凶狠到讓她無可奈何，特殊的戰技屬性與身體屬性實在不像是人可以擁有的。

可是這宇宙浩淼，種族繁多，有那麽一些奇奇怪怪的種族似乎也就不那麽奇怪了。

“小七，你覺得呢?”墨夜對於此刻的狀況很是苦惱，嘴角抿起，詢問小七時她並沒有抱什麽期待。

彼得斯城重新開始一個新的循環日，這裡的時間節點又一次回到了往複循環的初始狀態，那麽之前的一切有什麽意義呢，為了讓她有一次完整體驗?

遊樂場嗎?

這個彼得斯魔方到底是什麽鬼東西，那個和她對話的系統聲音又是怎麽一回事，還是這些都是她的幻覺?

“主人，我不知道。”

因為被強製休眠與墨夜一起斷片的小七同樣沒有上一個循環日夜晚的記憶，那之後發生了什麽對於小七來說是一片不存在的空白。

“可是，主人我認為你應該相信。”

“什麽?”墨夜一時沒能理解小七的意思“相信什麽?”

“主人，相信你自己，相信你心裡的判斷和懷疑，

相信你的決定。”墨夜沒有回應，她看著眼前依然瘋狂不已的凶獸，再看看四周一如往常的彼得斯城。

“我認為這隻凶獸就是那個執事，雖然有很多疑點解釋不清。”墨夜不知道這算是直覺還是什麽，她沒有羅妹子那樣的預感天賦。

“可我又覺得我們似乎陷入了幻境，眼前這些都是真實的嗎，這隻凶獸會不會只是我以為我看見了?”

“主人，有沒有可能這些都是同時發生的呢?”小七眼裡藍光閃爍“理論上這些都是有可能的。”

墨夜愣了一下，小七似乎戳中了某個點。

同時發生的?

對啊，魔法還能不同屬性相互融合，沒道理這個彼得斯魔方會老老實實就按照一個方式運轉。

這隻凶獸是那個執事也不意味著所有凶獸都是，一切皆有可能。

此刻即使依然身處迷霧之中，墨夜覺得眼前豁然開朗，腦海中倒地不起的小人兒又在線團中心站起來了。

“你說的對，它們可能是同時發生的。”

“那主人我們現在要怎麽辦?”

“先找到迪卡娜和其他執事。”墨夜看了一眼天空中的帝都星，淡銀色的光線下垂，隨著陽光普照銀芒在藍天中閃爍如銀絲劃過若隱若顯。

關於閻安的計劃墨夜沒有精力多過問，只能選擇相信他至少不可能把自己給玩死。

墨夜再一次來到彼得斯城的督察委員會總部大樓，這棟大樓包括周邊的建築與清洗程序啟動之前一模一樣看不出絲毫變化。

“主人，這裡的警戒加強了。”小七刻意的放低了音量，悄咪咪的提醒道。

明明只是腦內對話，悄咪咪個什麽勁兒啊。

墨夜沒有立刻進入大樓而是在附近轉了一圈就近觀察，不斷有仿生警衛和調查員進進出出。

“主人，他們似乎在進行抓捕任務。”小七試圖截獲對方的來往通訊，自然是以失敗告終，只能連蒙帶猜的推測。

“可是清洗程序如果結束不應該還有殘余的凶獸或是蟲族在此刻出現，難道是預防措施?”

墨夜瞬移進入總部大樓，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相比起外界，大樓內的警備防禦更嚴密。

仿生警衛在每一層樓巡邏，這時候的防禦等級相比起上一次進入要高了不少，這明顯不是常態，而是警戒狀態。

這不像是在防范蟲族或是凶獸。

這裡在警戒搜查的如果不是凶獸和蟲族，那會是什麽，對了，墨夜忽然響起迪卡娜提起的潛入總部大樓的入侵者，那些人在清洗程序結束前死了沒?

這時的戒嚴與他們有關系嗎?

墨夜一層一層向上，在五樓意外撞見了一名穿著執事製服的人，這人很眼生，她沒有見過。

這種時候至少要執事級別才會知曉一些內幕，既然碰上了，自然要打聽打聽。

這名執事返回辦公室的時候眼前一黑然後露出驚恐的神情。

執事左顧右盼，警惕的向後移動“你怎麽會在這兒，你不應該出現在這兒。”

墨夜摩挲著戒紋，這執事的反應讓墨夜很莫名其妙，心想難不成還真是在防范搜查她?

可這也說不通，彼得斯魔方完全可以在記憶缺失的那段時間做手腳，不需要搞這些。

“不會有人看見你，不用緊張。”

“你以為隨便一個屏障就能躲避無處不在的監控。”

“我只有幾個簡單的問題”墨夜抬起手晃了晃腕間的手鐲，示意對方放輕松，“發生了什麽，迪卡娜他們呢?”

執事的表情很驚恐，在聽見墨夜的話後遲疑著不願意開口。

“你不能說?”

執事依然不予以回應，墨夜能感應到對方精神力核心上的符文正在緩慢的運轉，就像是懸在這位執事腦袋裡的定時炸彈，任何不符合規定的行為都可能引發足以喪命的嚴重後果。

“主人，看來這件事超出了你可以知曉的權限。”

墨夜聞言點點頭。

“現在我說，你只需要點頭或是搖頭就行了，這樣可以做到嗎?”

即使對方做不到，墨夜也可以根據這名執事的精神力波動來進行判斷。

對面站著一言不發的執事終於點點頭。

“我是在上一個循環日入夜後與你們分開的嗎?”

執事搖搖頭。

墨夜眉頭微皺，繼續問道“迪卡娜回到彼得斯城了嗎?”

執事點點頭。

“你們的記憶有受到影響嗎?”

搖頭。

“現在她在總部大樓嗎?”

搖頭。

“所有幸存的執事都回到彼得斯城了嗎?”

搖頭又點頭。

這樣的舉動讓墨夜有些疑惑，這到底是幾個意思，打啞謎真不是一種令人愉快的交流方式。

“掉隊的是那些沒有回到休眠艙內的人嗎?”

點頭。

這時候的執事臉上已然呈現出掙扎的表情，他的精神力波動忽然劇烈起來，那道符文開始起作用了。

墨夜知道自己已經觸碰到一些關鍵。

“沒有返回休眠艙卻返回彼得斯的執事是不是無法繼續在督察委員會工作?”

點頭。

這一次的點頭仿佛有千鈞重擔壓在執事的脖頸上。

執事的表情痛苦扭曲又極力試圖隱藏。

“他們消失不見了，仿生警衛戒備和查找的是那些沒有回到休眠艙去的人?”

“是迪卡娜下達的命令嗎?”

“還是彼得斯城的安全系統自行運轉的結果?”

這一次執事無法點頭或者搖頭，他整個身體僵直在原地無法動彈一下，似乎有什麽東西將他牢牢把持住。

仿生警衛靠近了，警報拉響，當一群警衛趕到時執事昏迷在地，房間裡已經沒有了墨夜的蹤影。

“他似乎很恐懼，小七，你覺得他在害怕什麽?”

“怕死。”

墨夜“......”聽起來很有道理呢。

墨夜離開總部大樓坐在彼得斯城一座空中花園的長椅上，倚著靠背微微仰頭，從她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帝都星上灑下的銀芒與空間漩渦糾纏形成一道道淡銀色的炫光。

也許在此刻的彼得斯城民腦海中，這天上的快要撞上地面的星球不過是奇妙又絢麗的空中景觀而已。

那名執事的反應讓墨夜更確信自己的感覺沒錯，卻也更疑惑了一些。

那些執事為什麽不願意進入休眠艙?

“主人，在休眠艙裡才能保證這些人長久的存活且將生活所需消耗的資源和能量壓縮到最低限度。”

“我在彼得斯城吃的食物都是假的嗎?”

小七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主人，你吃的都是你自帶的食物。”

“哦。”

墨夜心裡默默慶幸自己並沒有狩獵凶獸做食物，不然萬一吃進去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那就不太好了。

“所以那些食物都是假的嗎，這些樹，天上飛的鳥，還有那些人，他們看起來明明都是真的，可是躺在休眠艙裡的那些又是怎麽回事呢?”

墨夜坐在長椅上看著四周的一切無比疑惑。

“太真實了。”

為什麽虛擬體和真實的人可以相互接觸呢，自己會不會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被掉包了但是自己不知道?

想到這個可能性，法師閣下不得不承認她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似乎是看出了自家主人陷入牛角尖無法自拔， 小七提醒道“主人，雖然那些人的主體在休眠艙裡，可是並不代表這些就是假的，他們本身就是重要的生物基因樣本，也是這個人類社群基因庫的重要組成元素，主人需要被謹慎小心翼翼對待的資源就是這些人類啊。”

小七當然不是從人類的角度觸發思考，才能想到這一點，而墨夜一直受困於自身人類的身份居然忘記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人類也可以算作是資源之一，要被節約將資源消耗降到最低的不是供給給人類的食物而是這些人類本身。

“主人，我說的不對嗎?”見墨夜遲遲沒有回應，小七不是很確定的問道。

“對，非常對。”

“他們是什麽材質製成的，不是機器人，與真人沒有分別。”

“主人，這裡的科技文明發展程度遠遠超出了星盟，也超出了我可以判斷的級別，這是我從未接觸過的。”

墨夜點點頭，並不是非要知道不可。

“有一部分人不願意回到休眠艙繼續被限制的人生，逃了，現在系統正在抓捕那些人?”

墨夜嘗試與符文石板溝通，喚出了光球魔方，以精神力開始交流。

原本只打算試一試而已沒想到真的會得到回應。

“系統有責任和義務確保彼得斯城居民安全”

這樣的警戒可不像是單單為了確保他們的安全，何況自己還目睹了那麽奇異的一幕。

如果這裡的市民可以是躺在休眠艙裡的人，那麽濃霧封禁區域裡那些凶獸也可以是，只是被改變成另一種形態而已。

這麽一想似乎也不是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