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三,大婚。
經過幾次的見面,黃青山愈發的覺得沈薇驕橫有余,溫婉不足。最讓他感到鬱悶的是沈薇對自己的父母一點也沒有一點媳婦對公爹婆母的恭順。這讓他不由得想起了王秀秀,他已然忘記了王秀秀曾經的糟糠之色,而是離去時的驚鴻一瞥。
婚期在即,黃青山剛剛步上仕途,在沈侯爺的走動下,出任並州司馬,並州刺史的佐官,從五品下。
黃青山儀表堂堂,船上官服,更是集謙卑與奮進融合在一起,做事謹小慎微,很得刺史魏玉忠的賞識。可謂官場得意,再加上他與沈侯爺之女的婚期在即,雙喜臨門,一時間傳為並州城裡的一段佳話。
秀秀在山野中自己的園子裡沉寂了數月,出來,便撞上了這麽大的喜事。
黃青山,沈薇,呵,原來那個女子叫沈薇呢,還是卸甲歸田的逍遙侯之女。倘若是以前,秀秀心有不甘,定會去看一看這個女子究竟有多麽的好,不過,現在,自己已經恢復了自由之身,又何必再去攪入這紛紛擾擾的,當真還讓別人以為自己是多麽的放不下舍不得的,所以淡笑置之。
秀秀思索一通後,決定還是包車回去。她很擔心家人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如果自己默默地回去,指不定讓人家怎麽想,索性來個“榮歸故裡”。
打定主意,秀秀再次用精神力孕育了一批藥材,分為幾批賣給並州城裡的藥房。
好巧不巧,當她去租馬車的時候。在城門口看到了老熟人,田遠山。
“田大哥,你在這裡等人麽?”
田遠山依舊還是豪爽的樣子,笑道:“呵。是啊,剛剛送了兩個客人來,想著回去也是空車。便在這裡等一下看有沒有客人的。”
秀秀說:“你這可不是等來了麽?”
田遠山愣愣問道:“啥?”
“呵,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現在還沒有等到客人的話,那麽我來成為你的下一任主顧。”秀秀說道。
田遠山說:“你要回去?”他疑惑地剛開了一個頭便打住,訕笑了一下,“呵,我是說,那那兩位還一起嗎?”
秀秀噗哧一口笑了出來。田遠山肯定是把她和薛氏葉孝全母子想到“一塊”了。不過一提及這兩人秀秀才想起這兩個月來自己一心營建自己的院子,倒是把他們給忘了,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不過,她卻知道葉孝全看似一個百無一用的書生,實則非常有自己的想法。她一點也不擔心對方帶著自己的娘在這城裡生活不下去。
秀秀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因為她也不知道怎麽說,便對田遠山說:“我老家在邊縣最遠的一個村裡,要多大半天的路程,所以,車資還是照上次的給,你看怎麽樣?”
“好好,這好說,妹子說話就是乾脆。你一個人馬兒都會跑的快一些。”
秀秀訕笑道:“呵,田大哥,我還準備在城裡買些東西,你把車趕進城吧。”
秀秀說話就像是對一個經年的老友,直接,不乏尊重。讓田遠山聽了很是受用,連道幾個好字。
牽著馬車,交了五十文的入城費,兩人一同進入城裡。
城裡熱鬧非凡,秀秀自顧地去買東西,想到自己現在也算有家了,也小有家底,總算可以給小妹和二弟買些嫁娶的置備了。所以從花細步搖耳釘手鐲到錦緞的枕頭被褥衣裳等等,同時也給爹娘大壯翠華備有豐厚的禮物,直直地塞滿了整輛馬車。
即便她看中一樣東西就買,又是田遠山幫著搬東西,但是因為買的太多了,仍舊到下半晌的時候,秀秀見馬車廂已經放不下了,才勉強收手。
田遠山的意思是連夜趕到下一個驛站休息,因為在城裡住宿太貴了。秀秀覺得田遠山這人比較靠譜,依言上了馬車,給城門守衛上供了二兩銀子,放在城門關閉前出了城門。
剛出城門,一個青衣男子肩上挎著一個藍色布包興匆匆而來,差點撞上馬車,田遠山急急地拉住韁繩。
男子連忙拱手致歉,田遠山驚喜道:“這不是葉小哥嗎?”
秀秀循聲掀開簾子,望出來,可不是麽,這個風度翩翩的青衣男子不久是兩個月前分開的葉孝全麽。果真是人靠衣衫呵,現在葉孝全看上去儒雅中帶著幾分成熟穩重。
葉孝全也認出了田遠山,高興道:“田大哥,你這是要回去了哈?”
田遠山說:“真是太巧了,上半晌的時候和秀正在說起你和你娘呢,沒想到現在竟然碰上了……”
葉孝全一聽到“秀”,下意識地朝後面車廂望去,正好和探出頭來的王秀秀瞧了個正著,一時間,四目相對。
人生四喜,其中之一便是“他鄉遇故知”。
葉孝全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無比欣喜和激動,連聲道:“秀,真的是你呵……”說著禁不住朝前走兩步來到車廂前面。
秀秀也不矯揉做作,掀開簾子,臉上洋溢著笑意,“呵,是我,好巧哩。”
葉孝全下意識伸出手,秀秀順勢搭上去,感覺到對方手心傳來的溫暖氣息,心中一動,從車廂裡面鑽出來。葉孝全想過去將對方抱下來,秀秀扶著他的手卻先一步從馬車上跳下來了。
這個時候,田遠山很識趣地沒有說話,也將馬車停到路邊上。
秀秀說:“你現在要進城?”
葉孝全一見對方從城裡出來,料定是要出去,便道:“呵,我……我和娘在城裡租了一間小院……”
秀秀正想說什麽,葉孝全忙道:“秀,你還沒有到我們新租的小院去過哩,現在天色已晚,不如先去看看……你放心,那裡寬敞的很。”說著他有下意識地看向田遠山,後者說道:“我無所謂的,其實現在到下一個驛站時間也緊的很……”
那意思不言而喻,秀秀訕笑了下,她覺得自己和葉孝全的關系還沒有到到對方那裡去過夜的程度,不過他們的確算是“他鄉遇故知”,若是不去,拂逆了對方如此一片熱忱也是不好的。再說了,田遠山的意思也想歇息一下,想到這裡,便點頭應諾。
只是想到剛才給了守城衙役二兩銀子的孝敬,心裡就有些後悔,早知道就遲一點出來……
於是田遠山牽著馬車,葉孝全在秀秀旁邊引路,進入並州城,從左邊那條小路拐進去,好在城裡的路面都是石板鋪就,馬車通行並無障礙。
走了大半個時辰,七彎八拐,三人終於到了巷道伸出,卻見一個婦人站在拐角處對著這邊翹首以盼。正是葉孝全的娘,薛氏。
薛氏看到跟在兒子身邊的秀秀,眼睛一亮,連忙迎了過來,連聲道:“喲,是秀秀,快快快裡面坐……”
秀秀看到薛氏如此歡迎自己,心情變得好起來,問候著,一路寒暄,在薛氏的引領下進到院子。
秀秀一看,這裡雖然有些偏僻,但是對於葉孝全母子二人來講卻很寬敞清靜。院門對面就是兩間正房,左手邊有一間廂房,右手靠院牆是一口圓井。在靠著院門的空地被薛氏整理出來,做成一壟菜地,現在正是下苗的季節,秀秀看了下,在寬不過三尺長不過兩丈的菜地上竟然種了五六種菜蔬香料,比如大蔥、甜瓜、辣椒、豆角等等。均已成活,長勢不錯。給小小的院子帶來許多的生氣。
房屋街沿院壩都打掃的乾乾淨淨,簡潔,雅致。
葉孝全在後面幫著田遠山將馬車牽進院子裡面,將馬兒牽到旁邊的柴房裡面安頓好。
薛氏把秀秀按坐下後便去沏茶倒水,讓秀秀很是不習慣,她長這麽大還沒有享受過如此待遇,所以便幫著薛氏去提水做飯等等。
薛氏讓葉孝全把秀秀領走,接過田遠山說自己無聊的很,主動到柴房旁邊的灶間去幫著生火了……
這一切的一切,心思通透的秀秀怎麽想不明白,上次在路上薛氏便對自己欲言又止的樣子,現在連田遠山也幫襯著……的確,以她現在的樣貌,出落的水靈清秀,的確與一身書卷氣息的葉孝全很是般配……
可是, 所謂“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繩”,她覺得自己現在還沒有與對方一個“才子”平等相對的資格,她不想把自己陷入到那種“卑微”的境地。
葉孝全激動的不得了,看秀秀一眼又怕看多了,欲罷不能的樣子,臉色漲得通紅,支支吾吾地把自己與對方分別後的境況大致說了一遍。不出秀秀所料,這人是個非常有魄力的“書呆子”,就這麽兩三個月的時間裡,他不僅在這裡落腳,而且還混出了自己的名聲,現在還在一個員外府裡供職私塾先生。
葉孝全最想知道秀秀現在怎麽樣,說:“秀,你你只要你願意,可以隨時搬到我這裡來住,我我娘天天都在念叨著你……”
秀秀笑笑,“呵,你又不是我的哥哥弟弟,我搬到這裡來像什麽話哩?”她沒有說出自己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獨立莊園了,而且裡面家具各種布置齊備,花草林木蔥蔥,小橋流水人家。
葉孝全聽了更囧了,不過想到這幾個月的“苦楚”,這次要不是機緣巧合,對方就這麽走了不知道又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夠再次相遇,所以,他鼓足勇氣,道:“你……我我可以養你……”r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