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這次來的人太多,洗澡體檢一天忙不完。還沒有體檢的人並沒有被安排在隔離區,而是被臨時安排在了海灘的一個避風處。委員會安排了巡捕房和第一連的士兵擔任了夜間的警戒任務。
柳冠南沿著海灘慢慢朝前走著,一個聲音突然從礁石後面傳來:“口令!”
“烏雲。”
一個腦袋從礁石後面探出來:“柳總探長。”
“周磊啊,怎麽又是你執勤。”周磊現在是陸軍第一連6班的中士班長。
“我倒霉唄。”周磊嘿嘿一笑,“你說這是誰傳的口令,烏雲,這他媽哪有烏雲啊,大月亮多亮。”
柳冠南朝不遠處的2個黑影努了努嘴:“誰啊。”
“是譚主任和一個剛來的明朝女孩,這麽晚了也不睡覺。不過,”周磊打了一個哈欠,“你還別說,那女孩還挺漂亮的。”
柳冠南心裡猜到那個女孩可能就是白天的那個姑娘,可不知道為什麽,聽到周磊說她長的漂亮,柳冠南的心裡似乎有點異樣的感覺。
“是柳冠南嗎?”那邊的譚靜喊道。
“是,是我。”柳冠南應了一聲,朝譚靜2人走去。
和譚靜在一起的正是白天的那個明朝女孩。見柳冠南走過來,譚靜說道:“我來介紹一下,徐茹,河北遵化人。這位是柳冠南總探長,也就是衙門裡的捕頭。”
徐茹微微一個萬福:“民女給大人見禮了。”
“客氣,客氣。”柳冠南一面說著一面心裡不由暗暗想到,“聽許朗說去年遵化就被滿洲攻破,巡撫王元雅與推官何天球、知縣徐澤等都以身殉國,這個女孩也姓徐,難道和徐澤有什麽關系?”
“大人不必猜測了。”徐茹說道,“遵化知縣正是民女的先父。”
柳冠南一揖到地:“原來是忠良之後,請受柳某一拜。”
將徐茹送走,柳冠南和譚靜漫步在海灘上。
“譚大姐,那些女孩子你們打算怎麽安置?”柳冠南問道。
“挺麻煩,她們現在已經不能被明朝人容納了。我和委員會商量了一下,正好現在婦聯缺人,把她們都安排到婦聯吧,有我看著還能好一些。”譚靜說完又突然罵了一句,“萬惡的舊社會。”
柳冠南沒有說話,默默地朝前走著。
“小柳,我怎麽感覺你好像對徐茹有點意思,是不是?”譚靜笑著問道。
“譚大姐,您別取笑我了。”柳冠南趕緊將話題岔開,“她們自己怎麽打算的。”
“她們倒是沒什麽意見。不過,”譚靜說道,“這個徐茹挺有主見,我側面問了一下,遵化城破,她一家人都遇害了,她自己也被擄走,後來找了個機會,跑了出來,本來想來廣州投奔她父親的同窗,可惜人沒找到,就跟著船來到了咱們這裡。這孩子今年才18歲,本來已經訂婚了,不過現在出了這事,恐怕夫家也要退婚了。你說你們男人三妻四妾也就罷了,現在連自己的媳婦都保護不了,還把髒水往別人身上潑,什麽東西。”
“譚大姐。”柳冠南委屈去的辯解道,“這跟我有什麽關系。”
“我知道跟你沒關系,我這不是有感而發嘛。”譚靜繼續說道,“徐茹說了,她之所以沒去尋短見,就是要留著一條命給全家報仇,別的那些女孩也差不多的情況。這姑娘性格還很堅強,也算苦大仇深,好好培養一下,將來說不定有用得著的地方。”
柳冠南沒有接譚靜的話,而是在心裡默默說道,“這譚克思老太太,看來是團委書記乾多了,三句話不離本行。”
巡捕房的總探長辦公室裡,柳冠南正在大發雷霆,葉大和李逍筆直的站在他對面,一句話不敢說。
“你說說你們2個,簡直是廢物點心。當巡捕這麽久了,現在都當探長了,這麽點小事就處理不好嗎,我平時怎麽教你們的,給我丟人。”
徐茹按照譚靜的吩咐去製衣組安排工作。對於這個失了貞潔居然沒有以死抗爭的女孩,製衣組的人是從心底瞧不起的,徐茹說了半天,也沒人搭理她。吳嫂更是陰陽怪氣的連諷刺帶挖苦,雙方三言兩語就吵在一起,最後還動了手。葉大和李逍帶著巡捕前去處理,也許是看出了柳冠南對徐茹好像有點意思,兩個人在處理的時候極力維護著徐茹,結果不但引起了製衣組的不滿,最後吳嫂還帶著十幾個女人連罵帶抓的把葉大一乾人趕出了製衣組。
葉大摸著被抓傷的臉辯解道:“總探長,您不是說不能打女人嗎?”
柳冠南更火了:“我讓你們不打女人,可沒說讓你們就這麽傻站著挨揍。巡捕房的臉都叫你們丟光了。”
“那要不我們現在去把人再抓回來?”李逍低低的問道。
“胡鬧,現在再去抓人,你不怕譚靜?”柳冠南抽了抽嘴,“這母老虎要是發起瘋來,誰能扛得住。”
葉大和李逍憋不住哧哧的樂了,總探長也有怕的人啊。
柳冠南屏退了了2人,自己坐在辦公室裡靜靜的想了一會。史顯揚起草的《榆林灣治安法》已經由穿越大會表決通過了,根據《治安法》的規定,打架的事不論大小,都是要拿出一個處理意見的。
柳冠南一人來到了婦聯,譚靜不在,屋子裡只有徐茹一個人。
“柳大人。”徐茹向柳冠南點了點頭,譚靜告訴她,在榆林灣裡是不需要行禮的,尤其是跪拜,男人和男人之間只需要抱拳拱手或者握手,男人和女人之間點點頭就行了。
“徐姑娘。”柳冠南見只有徐茹一人在屋子裡,略微有些尷尬,“譚主任不在嗎?”
“譚主任出去了。”徐茹給柳冠南倒了一杯水,“柳大人是來興師問罪的吧。”
“沒有,沒有。”柳冠南趕緊否認,“我就是來隨便問問。既然譚主任不在,那我改天再來吧。”
“柳大人稍等,民女有一事相問。”
“姑娘但問無妨。”見徐茹還有事問自己,柳冠南有點奇怪。
許茹咬了咬嘴唇說道:“我聽譚主任說,在你們海外,女人受了侮辱,錯不在女人而在男人,不但這個男人要被收監,女人也不會被人歧視,柳大人,是這樣嗎?”
“這個。”柳冠南覺得就算在21世紀,這種遭遇的女人也不太可能一點不受歧視,可他馬上就明白了譚靜說這話的意思,“正是如此,在我們故國,男人的責任就是保護女人,如果一個男人連他自己的家人都保護不了,那他就是一個無用之人。”
徐茹呆呆的望著柳冠南,仿佛是自言自語的說道:“你們那裡真好。”
柳冠南表現出了現代人的優越感:“徐姑娘,我們自海外漂泊萬裡來到大明,在這裡扎根,自然就要建立一種更為先進的制度,將來會人人有飯吃,人人有衣穿,無處不均勻,無人不飽暖,誰要是想破壞這種生活,我榆林灣就會堅決消滅他。”柳冠南說完又在心裡暗暗的罵自己,“這他媽不是太平天國說的東西嗎,自己怎麽順口說出來了。”
“那是不是也包括消滅韃子?”
柳冠南突然生出了一種豪氣雲天的感覺:“對,消滅韃子,保衛我漢家江山,給千千萬萬受苦受難的漢人報仇,也包括徐姑娘你。”
徐茹深深的做了一個萬福:“民女在此先謝過柳大人。 ”
“姑娘不要多禮。”柳冠南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又一次在心裡暗罵自己:“如何對待滿清的問題上,穿越大會一直沒做出一個最後的定論,自己倒是先把大話說出去了。”
徐茹施完一禮又望著柳冠南說道:“將來有朝一日,民女能大仇得報,也就可以去見我的爹娘了。”
柳冠南忙說道:“姑娘千萬不要多想,逝者已去,我們活下來的人還是要好好生活的,再說令尊是以身殉國,實乃國之忠臣。我想他也希望看著自己的女兒能好好生活,將來找一個如意良君,生下一男半女,以續香火,這才是令尊的希望所在。”
“呵呵。”徐茹冷冷的笑了一聲,“我如今已是殘花敗柳之身,無人敢娶,這終身大事,民女是不敢奢望了。”
“別人不敢娶你,我娶你。”
兩個人同時都愣住了。柳冠南也沒明白自己怎麽就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話。
徐茹臉色一變:“柳大人,你這是在取笑民女嗎?”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柳冠南趕忙解釋道。
徐茹沒有再聽柳冠南解釋,一轉身跑出了屋子。柳冠南站在婦聯的門口高聲喊道:“徐姑娘,在下說的是真心話,我想娶你。”
許大老爺瘋了,這柳大探長也瘋了。消息又一次傳遍了榆林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