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有什麽情況?”兩個人同時扔掉了手裡的煙,抓起了支在一旁的燧發槍。
兵營大門的外面,遠遠的來了十幾個人,中間還抬著一頂簡陋的轎子。
蔣北銘等人聽到了鍾聲,稀裡嘩啦的出來了一大堆。“什麽情況,什麽情況?”孫天昊沒頭沒腦的亂問著。
哨兵從遠處跑來:“報告長官,軍營外發現有人正向我軍營處運動,可能是安南人。”
“多少人,攜帶武器了沒有?”
“報告長官,十幾個人,沒攜帶武器。”
蔣北銘揮了揮手,讓哨兵下去,又轉身對孫天昊等人說道:“都別亂,你們在這等著。徐田彬,帶著警衛排跟我和參謀長去看看什麽情況。程依依,去把姚韓氏請來。”
蔣北銘和許朗站在軍營門口等了十幾分鍾,十幾個身穿褐色五身襖的越南人抬著一頂破舊的小轎前呼後擁的慢慢騰騰來到了他們面前。轎子上坐著一個面色黝黑的小老頭,滿臉的褶子也看不出有多大的年紀。
轎子停下,小老頭沒有下轎,而是指著蔣北銘和許朗嘰哩哇啦的說了些什麽,兩個人一句也沒聽懂。
程依依和姚韓氏以及姚春從大營中趕了過來。
“姚夫人,這人說的是什麽?他們是什麽人?”蔣北銘問道。
姚韓氏上前用越南話和小老頭交涉了幾句,回過身對蔣北銘等人說道:“此人是安南的知州,他問我們是從哪裡來的,到這裡來做什麽?”
“知州?安南也有知州?多大的官啊。”許朗問道。
姚韓氏想了想:“安南的官製是仿照我大明朝設立的,他們的知州大約相當於我們大明的縣令,當然安南的縣比咱們大明的縣要小得多。”
“姚夫人,請你轉告這個知州。我是大明朝海南衛千戶,我們來此是奉了朝廷的旨意,我們要去見他們的清都王鄭梉。”蔣北銘臨時又把自己的官職往上提了兩級。
那小老頭聽完姚韓氏的翻譯,從轎子上下來,前前後後的打量了蔣北銘有好幾分鍾。突然他指著蔣北銘又開始嘰哩哇啦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等小老頭終於閉上嘴了,姚韓氏對蔣北銘說道:“他們說咱們是冒充的明朝人,他說大明官員他見過,穿的不是你們這樣的衣服,你們的軍服有點像西洋人的。他問你們是不是協助阮氏的西洋人,另外,他要求看你們的官憑文書。”
“奶奶的,還真騙不了他。”蔣北銘心裡暗暗罵道,“姚夫人,請你告訴他,官憑文書不是給他這個級別的官吏看的,我們要直接交給鄭梉。還有,我們的軍服和明朝的不一樣,那是因為我們是大明朝最新式的軍隊。”
姚韓氏翻譯完蔣北銘的話,小老頭沒有任何表示,而是簡單的說了幾句就又坐著破轎子吱嘎吱嘎的走了。
“他怎麽走了,他最後說什麽?”許朗在一旁問道。
姚韓氏的臉色略略露出了一絲愁容:“他說限咱們2天以內離開這裡,否則他的天兵天將將會來消滅咱們。”
“天兵天將?”不但許朗和蔣北銘,連旁邊的程依依和姚春都不自覺的笑出聲來。
姚韓氏不禁皺了皺眉頭:“各位大人,天兵天將是沒有的,可是民婦奉勸各位大人萬不可掉以輕心。安南雖說國小力弱,可他們的戰兵並不弱,尤其是他們還有戰象。”
“戰象?他們還有大象?”程依依問道。
蔣北銘沒等姚韓氏回答就直接說道:“姚夫人,
請到大帳中一敘。” 中軍大帳裡,最高決策三人小組和許朗、周磊、王兆星等人都圍坐在一起,姚韓氏正在向他們介紹著越南的戰象情況。
在出征之前,陸天翔專門給這些遠征軍的穿越者們上了一堂課。現在的越南人口約300萬,鄭氏控制人口是阮氏三倍。另有割據高平的莫朝,割據宣光鎮的保主武德恭、武公悳。鄭氏統治人口約180萬,阮氏統治人口約60萬。莫、武各控制約10萬人口。佔城人口約10余萬。不在當時越南政府統治下的高原少數民族約10萬。湄公河三角洲約10萬。北越老街萊州等處邊境土司人口約10萬。
在鄭阮戰爭中,鄭氏能動員的正規軍加民壯不足10萬,但留守兵力5萬左右,而且擁有500頭象,500條船。阮氏的兵力大約在四五萬人左右,100頭象。莫氏、武氏各有兵力不到1萬。
“各位大人,民婦曾親眼見過他們的戰象。”姚韓氏說道,“那大象巨大無比,身披堅甲,象背上建有碉樓,碉樓裡有禦手和射手。那大象平時行動緩慢,可是要是打起仗來,據說是勢不可擋。尤其是它們肉堅皮厚,再加上覆蓋戰甲,一般的刀槍是根本傷不了它們的。”
姚韓氏介紹完安南戰象便和姚春一起回去休息了。剩下的這些穿越者們繼續討論目前的情況。
“看來恐怕要打一仗了。”蔣北銘首先說道,“沒想到那個越南小老頭還真蒙不了他。”
“如果他們真的派戰象來怎麽辦?”周磊問道,“那可是好幾噸啊,整個一古代坦克,咱們的圍牆能受得了它們的衝擊嗎?”
“這個你不用擔心。”蔣北銘說道,“關於戰象的問題,我當年在軍校學戰爭史的時候還真關注過。雖然它們的戰力很強,但那是對付步兵和騎兵。到了火器時代,根本就沒用了。1751年的時候,英國軍隊與印度軍隊在普拉賽爆發了一次戰役。結果在英國人強大的火炮、燧發槍面前印度戰象全軍覆沒,從此戰象徹底退出歷史舞台。咱們現在正是裝備了燧發槍和火炮,而且咱們的槍炮比100年後的英軍絲毫不差。所以這個問題大家不用擔心。不過我倒是擔心要是真的開戰的話,咱們一共500多人的部隊,崖州號和3艘大明福船昨天都已經回去了,萬一戰鬥局勢對我們不利,僅憑一艘上帝號,根本裝不了這麽多人。”
“怎麽,對咱們混成營的戰鬥力沒信心?”王兆星問道。
“不是沒信心,是人數問題。別忘了陸老說過,鄭梉的留守部隊可能在5萬人,咱們才500人。”
“那怕什麽。”林兆龍有點不服氣,“我可是帶著機槍來的。”
“機槍也沒用。”許朗先說道,“你不就帶了一挺機槍,子彈才500多發,真要打起來,突突幾分鍾就沒了。而且除了這挺機槍,咱們一件現代武器都沒帶,全是燧發槍和火炮。”
“我不懂軍事。”孫天昊突然問道,“但我想知道,憑借咱們現在這座軍營和500多人的部隊,咱們最多能扛住多少人?”
“我不知道你說的扛住是什麽意思。”蔣北銘答道,“如果不計傷亡的話,我想四五千人的進攻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可問題是咱們死不起人。你們也都知道,上次的穿越大會通過了《傷亡軍人撫恤辦法》,死一個就是200兩,重傷一個100兩。你們想想,這要是死傷百八十個的,那孫大雷還不得把我吃了。”
“我怎麽覺得你們越來越像美國大兵了。”程依依笑道,“人命比什麽都值錢。”
“這樣不對嗎?”許朗反問道,“難道還有什麽比生命更值錢的?”
“當然有,自由和尊嚴。”程依依回道。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許朗有點絲毫不讓的意思。
“行了,行了,現在不是你們爭論這個問題的時候。”蔣北銘製止了兩個人的爭吵,“這樣吧,老王,把你船上的火炮再搬下一半來,咱們把7門艦炮和6門三磅炮安排好,附之以燧發槍和轟天雷,形成遠近交叉火力,好在咱們的燧發槍比較多,有300枝。林兆龍的機槍不到最後關頭不能使用,打完這500發子彈,機槍就成燒火棍了。”
“你覺得越南人真能來嗎,他們會不會是在嚇唬咱們?”王兆星聽說要搬他的火炮,有點舍不得。
“不得不防,先做好準備沒壞處。”蔣北銘說完站起身來,“都去準備吧。他娘的,沒想到剛到越南就得先乾一仗。”
幾天以後的上午,一陣瓢潑大雨從天而降。許朗和蔣北銘等人視察完防線回到帳篷裡的時候全身都濕透了。幾個人脫下軍裝一邊擰著水一邊烤著火。
“這個鬼天氣。”許朗坐在火盆邊罵道,腳下原本還算平坦的地面早已是泥濘一片。
“沒想到越南下起雨來也這麽冷。”周磊凍的哆哆嗦嗦的,從旁邊拿過一件不知道是誰的乾衣服披在身上,“這越南人這麽多天也沒來,是不是真的在嚇唬咱們啊。”
“那誰知道啊。不過這種天氣嘛,最適合吃個火鍋,喝個小酒。”孫天昊在一邊打趣道。
蔣北銘光著上身伸著手在火上烤著,剛想說話,軍營門口的瞭望塔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鍾聲。
“不會吧。”幾個人都是一愣,“就這鬼天氣,越南人來了?”
幾個人連衣服也沒穿,光著上身就衝出了帳篷跑到了圍牆上。
“什麽情況?”蔣北銘向值日官葉戰問道。
“報告長官,前方發現安南人。”葉戰一面回答著,一面舉起手指給幾個長官看。
蔣北銘舉起望遠鏡朝著葉戰指的方向看去:“傳令下去,一級戰鬥警報。”
從望遠鏡裡看去,密密麻麻的越南人正在朝著這邊開過來,人數足有上千。
“我靠,他們人不少啊。這是真要乾仗?一點面子也不給啊。”孫天昊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忘幽默一把。
蔣北銘沒顧得上搭理他:“王兆星, 馬上去炮兵陣地,準備火炮射擊;周磊,2個步兵連交給你了;林兆龍,徐田彬,帶著你們的人作預備隊;梁城東、程依依,你們去負責醫療隊;依依,保護好姚韓氏;孫天昊、古雲鯤,你們的開拓團做好後勤準備。一切行動全看我的令旗,不得有誤。”
眾人齊聲喊了一聲“是”,紛紛下去準備去了。
“怎麽樣,什麽感覺?”蔣北銘穿上了勤務兵拿過來的軍裝問了許朗一句,“這可是實打實的正式戰爭了,第一次。”
“是啊。”許朗也穿上了衣服感慨道,“是騾子是馬,也該拉出來遛遛了。咱們辛辛苦苦訓練了這麽久,總不能打什麽仗都要靠機槍。這次不管打的怎麽樣,對今後的軍隊發展都是有好處的。打完仗,戰鬥總結我來負責。”
蔣北銘突然拍了拍許朗:“還記得咱們第一次上岸去綁架林超和呂興的時候嗎,那時候你許老師可是緊張的手心都冒了汗了。”
“呵呵,你還記得啊。”許朗笑道,“此一時彼一時。當初我和張海他們遭遇賀老六的時候,第一次開槍打人,古雲鯤嚇得直哭,我也吐了。”
“是啊,第一次都這樣。不過你現在連手雷都敢扔了。”蔣北銘一面說一面把望遠鏡遞給了許朗,“他們好像這次沒戰象。”
許朗舉著望遠鏡看了一會:“是沒有,但人不少,看他們的排兵布陣我倒是覺得頗有些章法,不過我是看不明白。”
“呵。”蔣北銘嘴裡笑了一聲,轉頭喊道:“傳令兵,傳令下去,30艦炮可以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