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小船放下了姚德祥一家,又帶著新佑左衛門駛向了荷蘭戰艦。
姚德祥登上甲板,指了指身後一個懷抱嬰兒的少婦:“這便是家嫂。”又指了指另外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這是舍妹姚春。”
姚德祥說完,那少婦微微做了一個萬福:“多謝各位大人救命之恩,請恕民婦不能全禮。”那小女孩也深施一禮:“民女也謝過各位大人。”
程依依趕忙上前扶起兩人:“不必多禮,都是大明子民,豈有袖手旁觀之理。此處話說甚為不便,兩位請隨我到艙中一敘如何?”說完又轉頭叫道:“芷若,來扶這位姐姐到船艙裡說話。”
程依依和趙芷若將兩個女人帶入船艙。王兆星向另外的穿越者們問道:“一會荷蘭人來了怎麽辦,咱們得先定下一個基調。”
孫大雷反問道:“一般海戰的時候,敵人打敗了,投降了,這種情況應該怎麽處理?”
“那得分什麽時期。”蔣北銘說道,“現在這個時代的話,一般就是船貨扣下,除了自願留下的,加入我們的,其余的要麽找人拿贖金來贖,要麽找個小島放下他們,當然,賣了當奴隸的,殺掉的也有。不過好像這幾個辦法都不太適合我們。我們和荷蘭人開戰的消息目前還不能透漏出去。”
“不透露是不太可能的。”許朗接過話題,“就算咱們自己的人不說出去,估計姚德祥的船一到廣州,這事就會嚷嚷的滿天下都知道了。當然這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有2個,第一可以震懾一下劉香,荷蘭人我們都敢打,還怕他劉香嗎?第二可以幫一下孫天昊,我們打了荷蘭人,葡萄牙人應該偷著樂了。但壞處也是顯而易見的,如果因為這個和荷蘭人全面開戰的話,先不說能不能打得過,起碼我們目前還沒這個精力去跟荷蘭人死磕。”
“你們說的都有道理。”王兆星有些不滿,“可一個實用的也沒有,一會怎麽辦,倒是拿個主意啊。”
“這樣行不行。”夏天陽提了個建議,“咱們按照規矩來,把船扣下,人放走,不過咱們別表露自己的身份,讓他們不知道是誰打的他們。”
“肯定不行。”王兆星直接否決了,“咱們已經掛了明字旗,就算荷蘭人不知道咱們是榆林灣的船,但肯定認定我們是海南島的明軍,再說就咱們這船,一打聽的話,整個海南島誰不知道是榆林灣的。”
“那就斬草除根,不留後患。”辛家駒擺了個殺頭的姿勢,又看了看諸人,“算了,當我沒說。”
“都別費心了,有個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許朗賣了個關子。
“有辦法你就說啊,賣什麽關子啊。”眾人紛紛表示不滿。
“呵呵,我說。”許朗笑道,“很簡單,打仗的事,我們來。政治的事,咱不管。甭管什麽荷蘭船,大明船,也甭管什麽男人,女人,荷蘭人還是姚德祥,通通拉回榆林灣,怎麽處置,讓穿越大會傷腦筋去吧。”
眾人都沒再說話,蔣北銘突然呵呵笑道:“許朗啊許朗,有些時候啊,你真他媽比誰都壞,這事就這麽定了,先拉回去再說。”
趙德全又一次爬上了甲板,身後跟著一個被濃煙薰黑了臉的西洋人和一個身材矮小的東洋人。
蔣北銘和王兆星威風凜凜的站在船頭一言不發。西洋人走過來深鞠一躬:“尊敬的閣下,尼德蘭王國聖路易號船長范巴斯滕前來與閣下商談停戰事宜。”
新佑左衛門翻譯完,
旁邊的許朗捂著嘴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范巴斯滕?是不是一會還有古力特和裡傑卡爾德?荷蘭三劍客?” 蔣北銘回了一個標準的現代海軍軍禮,正色說道:“我是大明帝國海南衛百戶蔣北銘。你們的戰艦無故侵犯我大明領海,搶劫我大明船隻,嚴重騷擾我大明安寧,對此我們大明帝國的海軍對你們所采取的一切必要行動均為合理合法。同時,范巴斯滕船長,我正告你,你到我的船上來,不是來談論什麽停戰事宜的,你們必須放下武器,停止抵抗,立即向我大明帝國投降。否則,我們將有權采取任何的必要措施,直至擊沉你的聖路易號。
新佑左衛門翻譯了一半,突然停了下來,惴惴不安的向蔣北銘問道:“大人,那個領海是什麽意思?”
蔣北銘突然對這個矮小的日本人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厭惡:“笨蛋,連這個都不明白嗎,你還當什麽通譯,回家抱孩子去吧。領海,就是這片海洋屬於我大明朝的疆域,屬於我大明朝管轄的范圍,世世代代是我華夏子孫的家園,任何人都不允許染指,也包括你們東瀛人。”
王兆星偷偷的碰了碰蔣北銘,心裡話:“你跟他生的什麽氣啊,現在對付荷蘭人才是最主要的。”
聽完新佑左衛門的翻譯,范巴斯滕說道:“尊敬的百戶大人,我們可以不再抵抗,但請你們能夠保證我們的生命安全和財產安全。要知道,這艘船和這艘船上一切都屬於尼德蘭王國的東印度公司。”
蔣北銘還沒說話,王兆星的鼻子裡哼了一聲:“財產?范巴斯滕船長,請問你們的財產是你們從遙遠的尼德蘭帶來的還是你們自己生產的。不,都不是,這都是你們搶劫我們大明帝國的,這艘船上的一切,都是你們搶來的,你們就是強盜。對於強盜,可愛的范巴斯滕船長,我們無需和你們談什麽條件,我現在就可以給你最後通牒,半個時辰以內,你們必須投降,我們可以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但是其他的任何東西,我們一概無法保證。還有,我也要提醒你,不要拿什麽東印度西印度來嚇唬我們,我們大明帝國幅員萬裡,人口過億,豈是你一個小小的尼德蘭可比的?”
范巴斯滕的臉上紅一陣黑一陣,也多虧有了黑灰的遮擋才不至於過分的失態:“尊敬的大人,尼德蘭王國的臣民是不會懼怕任何威脅的,上帝與我們同在。”
蔣北銘一伸手攔住了還要說話的王兆星,又抬頭看了看天色:“既然如此,范巴斯滕船長,我們不必再談下去了,我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半個時辰之後,我們開戰。”
范巴斯滕坐著小船回去了。許朗問道:“我說你們嚇唬嚇唬就行了,怎麽真得還要再打?那艘船不錯啊,拖回去的話等於白賺多少銀子,還真得打沉它啊?”
“操,勾起我的火來了。”蔣北銘恨恨說道,“老子前世當了半輩子海軍,今天怎麽也得揚眉吐氣一次,是不是啊,老王。”
“對。”王兆星也說道,“不服就打沉它,船不要了也得爭這口氣。”
許朗無奈的點了點頭:“行,那就打沉它吧。”
“我命令。”王兆星衝著趙德全等人大聲喊道:“左舷炮右舷炮全部重新填裝實心彈,5度仰角。右轉舵30度,繞到荷蘭船前面,搶佔T字頭,堵住它的去路。”
上帝號又一次穩穩的停在了聖路易號的左前方,五門右舷炮齊刷刷的對準了聖路易號的船頭。
王兆星站在船頭,又抬頭看了看天色:“時間到了。我命令,右舷炮準備。。。。。。”
“等等,等等,先別開炮,對面好像有情況。”一直拿著望遠鏡觀測聖路易號的孫大雷突然叫了起來。剛才蔣北銘和王兆星異口同聲的要打沉荷蘭船,孫大雷嘴上沒說什麽,但心裡這個疼啊,這條船,就算不能直接使用,但光拆除下來的木材也值好幾千兩銀子,更別說還不知道船上有沒有其他什麽更貴重的財貨。榆林灣現在缺錢缺的就差當褲子了,打沉它?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王兆星現在心裡也覺得打沉這條荷蘭船有點可惜,但話已出口,就不能收回了。現在聽孫大雷喊暫停,王兆星決定趕緊借坡下驢:“怎麽了孫委員長,對面有什麽情況?”
“你看看。”孫大雷把望遠鏡遞過去,“對面船頭綁出來一個人,好像是那個荷蘭船長,還有人在一直搖著白旗,他們的水手是不是暴動了?”
王兆星舉著望遠鏡看了一會,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呸,我還以為這些西洋鬼子多牛啊,看來也怕死啊。趙德全,把船慢慢靠過去,所有水手拿上武器,準備接受荷蘭人的投降。右舷炮做好戰鬥準備,防備敵人的突然襲擊,對方的炮門一旦打開,立即開炮。”
半個小時以後,范巴斯滕五花大綁的又出現在了上帝號的甲板上。蔣北銘走過去行了個軍禮,微微笑道:“范巴斯滕船長,看來你的上帝沒和你同在,他和我們站在了一起。”
穿越者們都坐在船長室,趙德全推門進來:“報告船長,已經清點清楚了。共俘虜荷蘭船員93名,都看管起來了,其中傷員21名,已經進行了救治。”
“93名?”蔣北銘問道,“他們船上怎麽這麽少的人?”
“蔣長官,情況是這樣的。”趙德全解釋道,“聖路易號上本來是有將近180名船員,挨了咱們一頓大炮,死了一些,後來一部分船員不同意船長堅持抵抗的決定,發生了暴動,又死了一些,活下了的就剩這90多個人了。”
“船體情況怎麽樣,上面的武器和貨物呢?”孫大雷對這個問題還是很關心的。
“孫委員長。”趙德全答道,“船體右舷一側被砸了兩個洞,受損不算嚴重,但船尾部分受損嚴重,船舵基本被打掉了,只能拖回去了。船上一共有24門大炮,火繩槍和燧發槍76枝,火藥還有不少。此外還找到了一些絲綢,香料和棉布,數量不多,但有個發現可能讓孫委員長能高興一下,找到了大約1萬多兩白銀。”
“一萬兩銀子?”孫大雷差點沒蹦起來, “看看,看看,我說吧,留著它肯定有好處,多虧沒打沉了。1萬兩,加上咱們從瓊州運回來的五千兩,榆林灣又能撐一陣子了。”
“姚德祥那邊的情況怎麽樣?”孫大雷轉向了程依依,“你和那姑嫂兩個打聽出什麽情況來了?”
“他們這次是結束了在越南的所有生意回廣州的。越南現在南北朝正在打仗,華僑在那裡的生意也越來越不好做,再加上姚德祥的哥哥病故,他老爹擔心孫子安危,所以就結束了越南的生意。那條船上除了他們自己的一些物品之外,拉的全是越南水稻,滿滿一船。”
“越南大米?那玩意運到廣州能賺錢嗎?”孫大雷繼續問道,“還有,依依,你問過她們願意不願意去榆林灣嗎?”
“越南大米便宜。”程依依答道,“自去年滿洲入關,大陸的米價飛漲,所以利潤還是有的。至於去榆林灣的事已經談好了,我們用榆林灣的鹽和其他特產來交換這一船大米,這姑嫂兩個對肥皂和玻璃很感興趣。”
“姚韓氏自己能做決定嗎?”許朗有點不相信,“這事最後是不是還得姚德祥拿主意啊。”
“哼,大男子主義。”程依依不滿的哼了一聲,“他們家在越南的生意說是由姚德祥的大哥經營,其實都是姚韓氏說了算的,大明朝的女強人啊。再說這船大米不是他們家族的財產,只能算姚韓氏自己房頭的,所以姚韓氏說賣給榆林灣,姚德祥也不能說什麽。”
“好。”孫大雷興奮的搓了搓手,“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啟程,回榆林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