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30名士兵扛著燧發槍整裝待發,蔣北銘和許朗站在隊伍前面心潮澎拜。雖然在後世讀書的時候,每個人都知道闖南洋是何等的艱辛,也都親眼看過新聞上的東南亞反華事件,可真正穿越到了這十七世紀,真正親耳聽見了越南華人的訴說,兩個人才深深地真切感受到,一部華人南洋史就是一部華人血淚史。
“士兵們。”蔣北銘高聲說道,“我們都是大明帝國的軍人,我們的職責就是保護大明帝國的每一個子民。在安南的這些日子,你們也都親眼看見了,親耳聽到了,我們的同胞過的是怎麽樣的一種日子。雖然他們可能衣食無憂,但卻絲毫沒有一點權力,任人蹂LIN,任人宰割。士兵們,這一切將要從我們改變,將要從我們這30個人開始改變。今天我們要去清都王府,就是要去改變這一切,就是要讓任何一個大明子民在任何一個地方都能挺胸抬頭的做人,做一個堂堂正正的大明人。。。。。。”
許朗在後面拉了拉蔣北銘,差不多就行了,再說多了這些士兵也聽不懂啊。和一幫十七世紀的人講國家和民族,是不是有點太超前了。
蔣北銘止住話語,又高聲問道:“你們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長官!”30名士兵齊聲答道。
蔣北銘一揮手:“出發!”
和鄭梉的談判又是艱難而辛苦的。一番威逼利誘,鄭梉同意了將鴻基煤礦租給榆林灣20年,每年的租金是白銀1萬兩。在升龍府將設立一個大明帝國商會,代行領事館職責,第一任會長就選擇了在當地華人當中已經頗有聲望的穆綏德。
王華站在軍校角落的一個房子面前,門口的牌子上寫著“總務二處”,這就是王華秘密組建的特工處所在地了。
“校長,人員都在裡面了,一共8個人,校長是不是進去訓話?”何炯現在的公開身份是政治部主任,秘密身份特工處處長。
王華沒有說話,抬腿進了門。裡面的8個人見王華進來,都趕緊站起身來,有些不知所措,但沒一個人敬禮的。
何炯遞過一個文件夾,文件夾上標著“絕密”2個字:“校長,這是他們的資料。”
王華接過文件夾,臉上不露聲色,心裡卻說道:“這就是你招的特工啊,怎麽一個個歪瓜裂棗的。”
“謝田。”
“回老爺,俺是謝田。”一個年近30,老實巴交的農民應道。
王華點了點頭,低頭看著謝田的檔案:“謝田,瓊州府萬州人士。本名馮武,年二十七,崇禎2年犯殺人罪潛逃,此人特點,心狠手辣,極會偽裝,野外生存能力強。善用器械,刀,棒。”
“葛濤。”
“回老爺,我是葛濤。”一個不陰不陽的聲音答道。
“葛濤,廣州府人士。本姓蘇,無名,年二十五歲。綽號‘草上飛’。此人無案底。特點,善賭,偷竊,長距離奔跑。善用器械,無。”
王華挨個把8個人的檔案都看了一遍,合上了文件夾說道:“你們今後就是我榆林灣軍校總務二處的一名職員了。你們的工作就是沒事掃掃地,擦擦桌子,搞搞衛生什麽的。具體的任務,何主任會給你們安排的。何主任都分別找你們談過話,你們自己心裡也多少知道一些,大家都記住了,在這裡,不該問的別問,不該說的別說。一切事情,只聽從何主任一人的安排,除了我和何主任,任何人都無權指令你們,都明白了嗎?”
屋子裡頓時響起了抑揚頓挫的聲音:“俺知道了,
明白了,聽老爺吩咐。” 特工處的事情在穿越集團內部目前也是不能公開的,這極大的難為住了王華,因為關於特工具體要怎麽訓練,王華這個後世的正統軍人是不太清楚的。他只知道後世的特工學校一般是先精選人才,進行技術培訓,比如外語、心理學、格鬥、風土人情、追蹤與反追蹤、情報網的建立和管理等等很多科目,然後,還要進行長時間的實習,經過專業訓練才能執行特殊任務。
王華只能自己冥思苦想,把自己能想起來的一丁點的東西編寫了一個小冊子交給了何炯,讓何炯先按照這上面寫的東西訓練這8個人。對於在培訓中出現的問題,只能是自己慢慢摸索改進,“摸著石頭過河”,王華心裡苦笑,“謝謝鄧大人的教誨了。”
8個人被何炯帶回了宿舍。榆林灣軍校的宿舍是仿照了後世的大學生宿舍,一個屋8個人,高低鋪,每人還有一個上了鎖的櫥子。葛濤把自己的包袱哐當一下扔在了地上,順手把被子一掀,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床上。
“你輕點行不行,不知道這屋還有別人嗎?”對面正在收拾床鋪的謝田不滿的說了一句。
葛濤沒回嘴,而是照著謝田的屁股狠踹了一腳,謝田一頭撞在了牆上。
“操,你想幹嘛?”謝田回過身對著葛濤嚷道。
葛濤依舊沒說話,從床上站起身來,一把掐住了謝田的脖子:“怎麽?不服?找地方練練?”
謝田沒說話,兩隻眼死死地盯著葛濤。葛濤從謝田的眼神裡似乎看到點什麽,心裡一陣發虛,但是嘴上依舊強硬:“你TM再看我,信不信我打出你屎來。”
“叭”,這次不是謝田打葛濤,也不是葛濤打謝田。一根皮鞭從遠處甩過來,鞭梢準確的抽到了葛濤的臉上,一道血紅的鞭印登時鼓起老高。
“哎,我操,這他媽誰打我。”葛濤一回頭,剛才已經出門的何炯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門口,手裡提著一根長鞭。
按照榆林灣的軍規,除了藤條,是不能用任何器械體罰士兵的,尤其是不能打臉,因為這是侮辱。但王華給了何炯這個特權,對於總務二處的人,不但可以任意體罰,還必須要他們心甘情願的去忍受這種體罰,因為將來,如何對抗敵人的刑訊,這是特工的必修科目。但王華沒告訴何炯,實際上軍委會已經授權給他,對於總務二處的人,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滅口。
“打啊,接著打。”何炯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在這兒,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趴著。誰想稱王稱霸,擾亂規矩,先來找我。”
“都趕緊收拾利落了,一會去吃飯。”何炯將腳邊的包袱一腳踢出老遠,又指著葛濤和謝田說道:“你們2個今天不準吃飯,去圍著操場跑圈,太陽不落山不準停。”
葉戰背著背包站在軍校的門口,將手裡的報到證遞給了哨兵。哨兵接過了看了一下,衝著葉戰敬了個禮:“長官,尉官培訓班宿舍在西面第二個房間。不過您還得先去政治部報到。”
葉戰回了個禮:“謝謝你,二等兵。那邊那兩個跑圈的人是怎麽回事?”
“他們啊。”哨兵露出了一絲不屑,“總務二處打雜的。不知道犯什麽錯誤了,被罰呢。”
葉戰點了點頭朝著政治部的方向走了過去。葉戰本來是不想去擔任警衛排排長的,安南戰役中,自己的排戰死8個,重傷退伍10個,生死與共的兄弟就剩了12個了。這12個人當中在戰後還有4個被提升成了班長,調任到了別的連隊。葉戰現在深深的感受到了當年周磊說的那些話的意思。
“在戰場上,你們將彼此相依,彼此安慰。在最難以忍受的時候,互相鼓勵,互相用身體替對方擋住敵人的武器。你們將一起忍受死亡的恐懼,一起經歷戰爭的磨難,兄弟的情誼只有在並肩戰鬥中才能永存。”
葉戰現在深深地眷戀著自己的混成營步兵一連二排這個番號,這個番號代表了榮譽,代表了兄弟,代表了血與火的磨練。但是軍令難違,尤其是這個命令是蔣長官親自下達的,原先的許先生,現在的少校參謀長也找葉戰談過話,葉戰最後選擇了服從命令。不過這件事讓葉孫全大大高興了一把,當35具棺木在榆林灣碼頭抬下船的時候,葉孫全的兩腿打顫,羅氏當場就暈倒在地,誰也不知道這裡面有沒有自己的寶貝兒子。結果不但葉戰毫發無損的回來了,而且還成了唯一一個被授予了一等日月勳章的幸存者,現在又要進軍校深造,下一步還要成為蔣長官的警衛排長,這讓葉孫全早把當初的擔心拋到了九霄雲外,逢人便說:“我們家老二又升官了,要跟著蔣長官了。”武承宗白天嘴上一個勁的恭維著葉孫全,晚上回家把所有的怨氣全發泄到了幾個妻妾身上,哼哧哼哧的,沒幾天工夫,居然瘦了一圈。
葉戰到了政治部辦完了手續來到了自己的宿舍。因為尉官培訓班這次一共只有4個人,所以全部安排在了一間宿舍裡。這4個人全部是少尉升中尉,其中有一個就是剛剛傷愈出院的徐田彬。
葉戰來到宿舍的時候,其余的三個人已經到了。看見葉戰進來,徐田彬站起來同葉戰打了招呼:“葉戰,這邊,你的床在我上鋪。”
葉戰趕緊過來扶住了徐田彬:“你的傷好了?”
“好了。”徐田彬摸了摸屁股,“本來就沒什麽大事,皮肉傷。”
葉戰又扶著徐田彬坐下,張了張嘴想問什麽,但卻沒問出來。
徐田彬笑道:“葉戰,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也和你們住一起了?”
旁邊的一個少尉說道:“是啊,剛才我們也想問,但沒好意思問。徐少尉,你是榆林灣的老爺,跟我們不一樣,怎麽也和我們住一起啊?”
“沒什麽不一樣的。”徐田彬笑道,“咱們都是榆林灣的軍人,連軍銜都一樣,有什麽不能住一起的?我是來自海外的大宋遺民,可大宋遺民不也同樣是華夏子孫?在軍隊裡講的是戰功,是能力,不是出身。你看看人家葉戰,咱們幾個裡年紀最小,軍功最高,一等日月勳章。”
“徐哥,你就別笑話我了。”見徐田彬如此說,葉戰也放松了很多,“你比我厲害,你屁股上都被捅了一刀。”
“嘿,葉戰。”徐田彬笑道,“你這是損我呢還是誇我呢。”
“徐哥,葉戰。你們倆說說,打起仗來你們怕不怕?”旁邊的2個少尉屬於韓萬濤的增援部隊,沒趕上戰鬥最激烈的時候,放了2槍越南人就撤了。
“要說這個嘛。”徐田彬又不自覺的摸了摸屁股,“不害怕是假的。那個越南人捅我一刀的時候,我心裡想,這下完了,再來一刀我的小命就沒了。也多虧了蔣長官背後開的那一槍,救了我。”
“不過害怕也沒用。”葉戰接著說道,“那種情況下,也沒時間去想害怕還是不害怕,你不殺人就要被殺,所以當時只能有一個念頭,我殺你,不能你殺我。”
幾個人正在閑聊著,一個下士跑到門口敬了個禮:“各位長官,校長命令去會議室,開學典禮馬上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