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天后,曾廣賢和王兆星站在廣州號的甲板上舉著望遠鏡眺望著遠處的熱蘭遮城。
“這個熱蘭遮城也沒我想象中的那麽堅固啊。”王兆星放下望遠鏡感慨了一聲。
“熱蘭遮城最後完工是在1640年,現在還在建設時期。”
“曾司令。”王兆星轉過頭問道,“咱們到這都好幾天了,上帝號一直沒回來,也不知道聯系上鄭芝龍沒有。我看熱蘭遮城裡面也沒什麽動靜,咱們怎麽辦,總不能老是這麽漂在海上吧。”
“咱們船上的淡水和補給怎麽樣?”曾廣賢沒回答王兆星的問題。
“前兩天剛剛補給過,這你知道的。還能維持一個月吧。”
曾廣賢又舉起望遠鏡看了看,突然厲聲說道:“我命令,所有戰艦升起明字大旗,右舷炮試射。”
“現在就打嗎?”王兆星問道,“不用等鄭芝龍他們了?”
“不用等了。咱們先打起來,拖住荷蘭人再說。”
“等等。”王兆星轉身要走,曾廣賢卻一下子又叫住了他。
“曾司令,還有什麽事?”
“壞了,老王。”曾廣賢突然一拍腦門,“壞了,壞了,咱們忽略了一件大事。”
“到底怎麽了?”王兆星被曾廣賢的表情弄得有點心虛。
“老王,咱們把送給鄭芝龍的那封信給忽略了。”
“信?什麽信?咱們什麽時候給鄭芝龍送信了?”王兆星並不知道王華安排古利特送信的事。
曾廣賢簡單的把送信的事說了一遍,然後說道:“咱們現在改變了計劃,鄭健去通知鄭芝龍,荷蘭人的真正目的是台灣,並且要忽悠西班牙和葡萄牙進攻廈門拖住鄭芝龍,那荷蘭人就絕不會給葡萄牙人寫那封信,還約好了一起進攻台灣,鄭芝龍那麽聰明的一個人,肯定會起疑心的。”
“哈哈哈哈。”王兆星突然仰天大笑,“曾司令啊,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我,我怎麽糊塗了?”
“這事和咱們壓根就沒關系。”王兆星笑道,“你說的不錯,鄭芝龍肯定會猜到那封信不是荷蘭人寫的,但也絕不會猜到是咱們寫的。因為如果咱們要騙鄭芝龍的話,就不會現在把真實的情況告訴他,這不符合邏輯。我估計鄭芝龍即便是懷疑,也會懷疑到兩顆牙的身上。不過這更好,挑起他們的矛盾不是對咱們更有利嗎?”
曾廣賢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
“還有。”王兆星繼續說道,“這封信的事讓咱們搞得太複雜了,就算鄭芝龍再聰明也不可能想明白,你以為他是福爾摩斯還是柯南?”
“呵呵呵呵。”曾廣賢笑道,“那就別想了。老王,執行命令。”
“是。”王兆星轉身下去傳達命令去了。
一會的功夫,三艘戰艦上的30艦炮接二連三的朝著熱蘭遮城吐起了炮彈。沒多久,整個海面上硝煙一片。
熱蘭遮城的城防炮也開火了。距離太遠,誰也打不到誰,雙方都在做著無用功。
“這麽打有用嗎?浪費炮彈啊。”王兆星問道。
曾廣賢笑道:“老王,知道李福強在越南有個飯前運動嗎?”
“呵呵。”王兆星笑了起來,“你也想來個運動?”
“為什麽不?咱們的目的是為了拖住荷蘭人,等鄭芝龍來了再說別的。”
熱蘭遮城的飯前運動運動了好幾天,鄭芝龍和兩顆牙都沒來,上帝號先回來了。
“怎麽樣?鄭芝龍那邊什麽情況?”辛家駒一登上廣州號的甲板,
曾廣賢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辛家駒還沒回答,身後鄭芝虎的大嗓門就吆喝起來了:“多謝你們榆林灣了,家兄讓在下先來和諸位打個招呼,家兄隨後就到。”
曾廣賢沒想到鄭芝虎也一起來了,衝著他抱拳拱手:“原來是鄭兄到了,有鄭兄在此,我們萬無一失了。”
“呵呵呵呵。”鄭芝虎咧著大嘴笑道,“曾兄言重了。”
根據辛家駒帶回來的消息,上帝號帶著鄭健找到了鄭芝龍。正如王兆星分析的那樣,鄭芝龍認定了那封信是葡萄牙人所為。但如今大敵當前,再加上辛家駒的遊說,鄭芝龍決定先和兩顆牙聯合起來,打退荷蘭人再說。由於這次事發突然,鄭芝龍就算發出了江湖令,匯集的船隻也不過60多艘,同歷史上相比大打了折扣。鄭芝龍先帶著艦隊去了雞籠,同西班牙人講明了荷蘭人的真實意圖,西班牙人也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了,經過緊急磋商,西班牙人同意和鄭芝龍聯手對抗荷蘭人。為了預防萬一,鄭芝龍分出了一半的艦隊同西班牙人的船趕赴廈門通知進攻廈門的葡萄牙和西班牙艦隊停戰,自己則留在了雞籠。然後派出了鄭芝虎先跟隨上帝號趕赴熱蘭遮城和榆林灣匯合。
“這可真夠亂的。”聽完了辛家駒的訴說,廣州號上的所有穿越者都不禁苦笑了起來。
“反正現在這個局勢已經被咱們給攪和成一鍋粥了。”安宇航問道,“下一步的形勢會怎麽發展誰也說不清楚,但下面怎麽辦,曾司令,還得你來拿個主意。”
“咱們這樣,靜觀其變。”曾廣賢命令道,“咱們還是每天放幾炮,拖住熱蘭遮城的荷蘭人,等鄭芝龍他們來了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這仗打的。”趙德全發起了牢騷,“我怎麽感覺咱們現在不是海軍,都快成了政治家了,政治上的事咱們能弄明白嗎。”
“呵呵,德全。”王兆星笑道,“咱們這300多人,哪個不是政治家啊,你趙德全開穿越大會的時候不也是侃侃而談嘛。”
“哈哈哈哈。”眾人都笑了起來,辛家駒又問道,“曾司令,那如果劉香和巴達維亞的荷蘭人比鄭芝龍先來了咱們怎麽辦,打還是不打?”
“不打。”曾廣賢的回答乾淨利索,“如果他們要進熱蘭遮城,咱們就放他們進去。如果他們要進攻咱們,咱們就往雞籠方向撤,把他們引到鄭芝龍那邊去。總之,咱們保持一個原則,這次的戰役,誰也不能被打垮,更不能被消滅,咱們要盡量製造鄭芝龍和西洋人之間的矛盾,要讓鄭芝龍明白一件事,只有榆林灣才是和他一心一意的。”
四艘戰艦又在海面上飄了好幾天。這天早上,曾廣賢和王兆星正在甲板上商量著事情,廣州號瞭望塔上的鍾聲突然敲響了。
哨兵從瞭望塔上探出身子大聲喊道:“報告長官,南方7點鍾方向發現大批艦船。”
曾廣賢和王兆星同時舉起了望遠鏡,遠處的海面上大大小小30多艘戰艦正滿帆全速的朝著熱蘭遮城開過來,既有大明福船也有西洋戰艦。
“看來是劉香和荷蘭人到了。”王兆星對曾廣賢說道。
曾廣賢還沒回答,鄭芝虎從船艙中跑了出來:“兩位,發生了什麽事?是不是家兄來了?”
曾廣賢衝著鄭芝虎笑了笑:“鄭兄,不是鄭將軍的船,應該是尼德蘭人和劉香的援軍到了。”
“是嗎。”鄭芝虎不覺皺了皺眉。
瞭望塔上的鍾聲突然再一次敲響,哨兵又一次探出了身子:“報告長官,北方十點鍾方向發現一支艦隊,正在向我方駛來。”
曾廣賢和王兆星又一次舉起了望遠鏡。
“北面是誰的船?”鄭芝虎在兩個人的身後急切地問道。
“令兄的艦隊也到了。”曾廣賢簡單的回答了一句然後大聲命令道,“我命令,所以艦隻升起明字大旗,左轉舵15度,咱們去迎接鄭將軍。”
廣州號同鄭芝龍的旗艦靠幫了,曾廣賢和王兆星跳到了鄭芝龍旗艦的甲板上抱拳施禮:“榆林灣參見鄭將軍。”
鄭芝龍趕緊還禮道:“二位萬勿多禮,芝龍這次還要好好謝謝兩位,如果不是你們榆林灣及時送信,恐怕這次我們就有大麻煩了。”
“鄭將軍言重了。”曾廣賢說道,“目前劉香和尼德蘭人也已經到了熱蘭遮城,他們大約30多艘戰艦,不過他們的西洋戰艦數量不少,不知鄭將軍如何打算?”
“哼。”鄭芝龍的鼻子裡哼了一聲,“我們的船也不少,葡萄牙和西班牙人這次也派出了6艘戰艦,你們榆林灣也有4艘,這仗有得一打。”
鄭芝龍說完突然又問道:“曾兄,你們榆林灣不會袖手旁觀吧。”
“鄭將軍說的哪裡話。”曾廣賢笑道,“先不說我們榆林灣如今同鄭將軍是一家人,就算咱們毫無瓜葛,都是大明水師,我榆林灣豈能袖手旁觀。”
“多謝曾兄。”鄭芝龍和鄭芝虎一同拱手謝道。
“不過,鄭將軍,在下有幾句話想同將軍商議一下。”曾廣賢還完禮又說道。
鄭芝龍微微一笑:“兩位,海上風大,請兩位艙內敘話。”
鄭芝龍的船艙裡隻坐了曾廣賢王兆星等四個人。
“鄭將軍,請恕在下直言不諱了。”曾廣賢略施一禮,“我榆林灣同鄭將軍同為大明水師,咱們齊心協力那是不必說的。只是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們這次能同鄭將軍聯合也是形勢所迫,不知將軍對他們如何打算?”
“他們?”鄭芝龍憤憤說道,“等我收拾完尼德蘭人再收拾他們,一個也跑不掉。”
“鄭將軍不怕他們突然反水嗎?”曾廣賢又問道。
鄭芝龍沉默了一會,突然歎了一口氣:“唉,芝龍如何不擔心,只不過同他們聯合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實不相瞞,這次事發突然,我們隻匯集了60多艘船,因為擔心金門和廈門,我分出了20多艘去了金廈,如今這裡只有不到40艘船。”
“將軍。”王兆星插話道,“將軍只有40艘船,而尼德蘭人那邊也有30多艘,況且他們的西洋戰艦就有10艘。就算加上我們榆林灣的4艘戰艦,咱們一面要同尼德蘭人和劉香血拚,一面還要防備著西班牙和葡萄牙人反水,恕在下直言,這仗不好打。”
“那怎麽辦?”鄭芝虎先急了,“咱們不打了?難道要把台灣拱手相讓?大哥,台灣可是咱們的心血啊。”
“芝虎,稍安勿躁。”鄭芝龍不滿的看了弟弟一眼,“先聽兩位將軍把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