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有用沒用,想起點事,來和你說說。”許朗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個多月前,有一次我和程依依還有趙芷若去孟有財的魯菜館吃飯,當時夏天陽也在。當時有件事我覺得很奇怪,但後來我太忙,也就沒多想,就把這事給撂下了。”
“你怎麽這麽囉嗦。”柳冠南埋怨了一句,“有什麽奇怪的事,直接說。”
“當時孟有財來了榆林灣也就一個多月吧,按說榆林灣裡面的情況他應該是不了解的,可無論是我還是夏天陽,還是程依依,好像咱們這些人他都很熟悉。不但能準確的叫上名字,連我們幹什麽的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似乎是做足了功課才來的榆林灣。可他一個開飯館的做這麽多功課幹嘛?”
“哦?”柳冠南往前探了探身子,“你的意思是他來榆林灣是有目的的?”
“有沒有目的我不知道。不過咱們榆林灣現在名聲在外,大明朝的錦衣衛,瓊州府,劉香,鄭芝龍,誰都有可能往咱們這弄點眼線什麽的。再說咱們這陣子招人這麽多,混進幾個還不是很正常。”
柳冠南想了一會:“你是說孟有財的死不是謀財害命?”
“你別總問我啊,你才是總探長。”許朗笑道,“不過你最好去問問王華,看看他的總務二處有沒有什麽線索。”
許朗剛說完,辦公室的門一下子被推開了,李逍和嚴浩風風火火的走進來,連門也沒敲:“報告總探長,有新情況。”
“什麽新情況?”許朗和柳冠南一起問道。
李逍見許朗也在,止住了話語:“許老爺在啊。”
“怎麽,對我還保密?”許朗站起身,“算了,你們說吧,我告辭了。”
見許朗出去了,柳冠南問道:“到底有什麽新情況。”
“報告總探長。”李逍一個立正,“魯菜館的四個夥計少了一個?”
“少了一個?少了誰?誰跑了,把話說清楚。”
“總探長。”嚴浩答道,“我們奉命去調查那些夥計的情況,可其中有一個叫劉三的,就是那個從大陸來的,讓人給接走了。”
“接走了?”柳冠南有點糊塗,“他在這不是沒親戚嗎?讓誰接走的,去哪了?”
“是軍隊的人接走的。”
“軍隊?”柳冠南更糊塗了,“軍隊的什麽人?你們沒攔著嗎?”
“我們攔了,但沒攔住。人家向我們出示了軍隊的證件,好像是總務二處的人。”
“那他們用什麽理由接走的?你們沒說這個人牽扯到命案了嗎?”
“我們說了。”李逍有些委屈,“可人家說劉三也牽扯到了軍隊上的一些事,要把他帶回到軍隊去問話。總探長,劉三說是被接走的,其實就是讓軍隊從我們手上給搶走的。”
“胡鬧。”柳冠南一拍桌子,“軍隊的人這是想幹什麽?你們兩個現在立即帶著人去總務二處,再帶上拘捕令,無論如何把這個劉三給弄回來。還有,許朗還沒走遠,把他請回來,我有事還要問他。”
李逍和嚴浩遲疑的對視一眼:“總探長,我們去軍隊抓人?”
“讓你們去就去,出了問題我兜著。”
“是,總探長。”
沒過半個小時,許朗又推門進來了:“我說你離了我不行吧,還得把我請回來。”
“得得得,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柳冠南連連擺手,“你幫我分析分析。”
許朗聽完了柳冠南的敘述,
想了一會,點上一根煙:“照你這麽說的話,那現在的情況應該很明白了。這個孟有財肯定是一個眼線,哪個方面的眼線還不好說。那個劉三肯定是凶手,而且還是總務二處的人。這件案子就是總務二處乾的。” “你怎麽就那麽肯定?證據呢?”
“沒有證據,所有的證據都在那個劉三身上。”許朗彈了彈煙灰,“還有,李逍他們肯定抓不回來人。雖然我還不知道總務二處為什麽非要乾掉這個孟有財,但現在軍隊是在保劉三。”
“唉。”柳冠南歎了一口氣,手指在桌子上下意識的敲了幾下,“我也知道李逍恐怕會無功而返,但這個劉三不歸案,這件案子會很麻煩。”
“冠南,這件案子你到底想怎麽處理?”
“還能怎麽處理,按司法程序走。”
“事情不是那麽簡單的。”許朗說道,“既然劉三是總務二處的人,而軍方現在又不遺余力的保他,這裡面的事情恐怕會很複雜。我建議你做兩手準備,一方面你去找找王華和張國棟,問問軍隊那邊到底是什麽情況,為什麽非要殺這個孟有財。另一方面,你最好找找陸老和史顯揚,看看委員會和穿越法庭的意思,如果非要走司法程序,弄不好會引起衝突。”
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糟雜聲。
“怎麽回事?”許朗看了柳冠南一眼,“外面怎麽這麽亂。”
門被推開了,李逍和嚴浩衣冠不整的站在門口,李逍捂著頭,指縫裡不斷地滲著血。
許朗和柳冠南都愣住了:“李逍,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你的頭怎麽回事?”
“總探長。”李逍叫了一聲總探長,委屈的流下了眼淚。
“別哭,到底怎麽了?”
“總探長。”嚴浩回答道,“我和李探長帶著拘捕令去軍校的總務二處抓人,但軍校根本連門也沒讓我們進。我們在門口和他們爭吵了幾句,結果從裡面衝出一大幫人,不由分說,上來就打,咱們好多巡捕都被打傷了。”
“混帳!”柳冠南猛地將面前的茶杯摔了個粉粹,“抗拒執法,毆打巡捕房執法人員,總務二處這是要翻天嗎?領頭的是誰,知道嗎?”
“知道,就是總務二處的謝田。”
“李逍,你去把傷口處理一下。”柳冠南稍稍平複了一下,“嚴浩,召集所有的巡捕,帶上槍,簽發對謝田的拘捕令,我親自去抓捕。”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許朗趕忙拉住柳冠南,“事情還沒弄清楚,先別這麽急。”
“這還有什麽不清楚的?”柳冠南把許朗手撥拉到一邊,“嚴浩,執行命令。”
“是,總探長。”
許朗無奈的看著柳冠南的背影,轉頭對李逍說道:“李逍,先把傷口包扎一下,處理完了以後趕緊去一趟委員會和穿越法庭,把陸老和史顯揚叫到軍校去,要快,要出大事了。”
“我知道了,許先生。”李逍有點慌了,“我的頭不要緊,我馬上就去。”
許朗跟著柳冠南帶著100多巡捕浩浩蕩蕩的開向了榆林灣軍校。一路上的明朝人和穿越者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尾隨的人越來越多,等到了軍校門口,巡捕的後面已經跟了好幾百圍觀者。
柳冠南站在軍校的門口,將手中的拘捕令高高舉起:“榆林灣巡捕房辦案,無關人等,一律回避。現按照《榆林灣治安法》,拘捕榆林灣軍校總務二處謝田、劉三。”
門口的哨兵此時有點慌了神:“柳總探長,您稍等一會,我們這裡是軍校,您看我進去說一聲行嗎?”
柳冠南厲聲喝道:“你想阻撓巡捕房辦案嗎?讓開!”
“柳總探長,您這麽硬闖不太合適吧。”哨兵的語氣稍稍有了點強硬。
“來人。”柳冠南又是一聲怒喝,“下了他的槍。”
“柳總探長,這裡是軍校,不是你巡捕房。”何炯帶著一幫人也扛著槍走了出來,“我們已經通知校長了,校長馬上就到,還請總探長稍等片刻。”
柳冠南直直的看了何炯一眼:“根據《榆林灣治安法》,榆林灣巡捕房有權在榆林灣轄區內一切地方執法,也包括你們的軍校。”
“冠南,冠南。”許朗苦苦相勸,“別把事搞大了,陸老和史顯揚馬上就到了,你就稍等一會,等他們來了再說不行嗎?”
柳冠南的怒火有點平息:“好,我就等陸老來,我看等陸老來了,王華有什麽說辭。”
門外的黑衣巡捕和門內的綠衣士兵各自扛著槍就這麽對峙著,誰也沒說話,整個現場一片寂靜。
王華和張國棟從遠處走了過來。
王華瞅了一眼柳冠南身後的巡捕:“柳總探長,如此大兵壓境,可是有什麽大案嗎?”
柳冠南又將手中的拘捕令舉起:“巡捕房辦案,拘捕謝田、劉三。”
“別著急。”張國棟在一旁說道,“劉三和謝田的事,王華已經和我說了,這裡面有一些軍隊方面的東西還需要保密,柳總探長,你看咱們進去找個地方單獨聊聊?我們和你解釋解釋。”
“不必。”柳冠南的強勁也上來了,“按照司法程序,一切辦案公開,不必單獨聊什麽。”
“冠南,還是聊聊吧。”陸天翔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正好我也想聽聽。”
“陸老,您怎麽也來了?”眾人見陸天翔和史顯揚來了,趕緊迎了上去。
陸天翔看了一下周圍的人:“走吧,王華,你找個安靜的地方聊聊。”
柳冠南也不再說什麽了,乖乖的跟著陸天翔進了軍校。
眾人在王華的辦公室裡坐下。
“陸老,諸位。”王華先說話了,“陸老也在,我也不瞞大家,孟有財的事的確是總務二處乾的。孟有財是鄭芝龍安插在榆林灣的眼線,本來何炯的意思是敲打一下孟有財,可是謝田誤會了,以為是要解決掉孟有財,這才發生了這個案子,我也是剛剛才了解到的。”
“那劉三呢?”柳冠南問道,“案子是不是劉三乾的?”
“是誰乾的已經不重要了。”張國棟說道,“咱們現在得想辦法盡早了結了這個案子。曾廣賢帶回來的消息,鄭芝龍已經差不多要死心塌地的和咱們榆林灣合作了。孟有財的死他不會放在心上,但這個案子要是拖下去的話,恐怕對咱們和鄭芝龍的合作有影響。”
“呵呵。”柳冠南輕笑一聲,“如果張主席擔心有影響的話,那麽事情很簡單,你們把劉三和謝田交給我們巡捕房,我們馬上就可以結案。”
“這不可能。”王華說道,“如果把這兩個人交出去,對我們的工作會有影響。總務二處連自己人都保護不了,以後誰還會給你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