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這個意思,777號什麽時候能動起來還很難說。你也知道,古雲鯤說過,一年之內很難讓777號具備遠航能力。就算777號能遠航了,咱們的炮彈夠打幾次的還不一定。”張國棟說完又搖搖頭,“但是海上君王號的造價是4萬英鎊,大約折合現在的白銀40萬兩,咱們根本造不起這麽大的船。”
“張主席,你是什麽意思?”夏天陽知道張國棟說的是實話。
“我也就和你這麽一說,你有數就行。”張國棟笑道,“我現在也變不出銀子來,不過這的確是個問題,咱們還要考慮到將來和西洋人翻臉的情況。”
張國棟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的時候王華已經在等他了。
“老王,有什麽情況嗎?”
“有個情況,和你說一下。”王華關上了門,“我不是安排了李大遙去釣魚嗎,現在基本可以確定有一個西洋人是濤敏安排的。”
“就一個嗎?”
“不好說,現在就一個人找過李大遙,話裡話外透漏出一些意思。”
“你們有什麽打算?”
“我就是來問問你。”王華說道,“是秘密抓捕還是再等等,我覺得可能不會就這一個。”
張國棟思考了一會:“我覺得現在抓捕不太合適,我們還不知道內奸的確切人數以及他們的聯絡方式,貿然抓捕的話,可能會打草驚蛇。我建議可以放長線釣大魚,讓李大遙可以透漏一點榆林灣內的無關緊要的情況,爭取能弄明白他們的真實意圖。”
“那行,我去安排。”王華轉身要走。
“老王,先等一下。”張國棟叫住了王華,“你現在不光是要搞情報,你還是軍校的校長。”
“張主席,我知道。”王華笑道,“榆林灣軍校現在一切正常,所有工作都在按部就班的開展。”
“我不是說這個。”張國棟示意王華坐下,“我和老夏剛剛商量了一下,咱們這幾個月還要大規模征兵,需要一定數量的軍官和士官。你們軍校要抓緊時間,最好能搞個速成班什麽的。”
“大概有多少缺口,我回去做個計劃。”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張國棟說道,“我們要和鄭芝龍一起去日本,而且咱們也把大話說出去了,出兵一萬。海軍方面8艘戰艦大約兩三千人,陸軍方面我想整編出一個獨立師,大約六七千人吧。”
王華不覺皺了一下眉頭:“要這麽多嗎,咱們兵員不夠。”
“所以才要大力征兵。”張國棟解釋道,“現在在家的軍委會委員就你我和曾廣賢,你先回去打算一下,過幾天咱們3個開個會研究一下,不征兵肯定是不行了。”
濤敏和濤功坐在南浦兵營的辦公室裡。
“哥,你還別說,韓萬濤他們建的這個兵營還挺堅固的,省了咱們不少事。”
“要不要你回榆林灣去謝謝他們。”濤敏笑道,“現在朝鮮的情況怎麽樣了?”
“船廠正在建造,我招募了大約七百個朝鮮人。豪格去過一次平壤,他現在也沒什麽反應。”
“你招募的那些朝鮮人都是什麽人。”濤敏問道,“他們家裡的情況一般是什麽樣子的。”
“基本都是窮的叮當響。”濤功答道,“建造船廠的活很累,不是真吃不上飯的也不會來這乾活。”
“乾活很累嗎?”濤敏突然頓了一下,“弟弟,你有沒有強迫這些朝鮮人乾活?”
“哥,你說的強迫是什麽意思。”濤功沒明白哥哥為什麽會突然這麽問,“我和監工說過了,不準打罵,但是天天加班是肯定的,咱們耽擱不起。再說咱們都管飽飯,他們應該沒什麽問題的。”
“哦。”濤敏略微放了點心,“周圍的情況查清楚了嗎,人口土地。”
“我查過了。”濤功從身上拿出一張紙,“原先韓萬濤他們租下來南浦大約是100平方公裡,零零散散十幾個小村子,人口不多,差不多也就是2000多人吧。開墾的耕地大約有一萬七八千畝,我看了一下,還能開墾出幾萬畝。”
“階級成份怎麽樣?”濤敏說完自己先笑了,“這個詞真是有點怪。”
“階級成份。”濤功也笑了,“我還是按照咱們50年代的劃分,貧農、中農、富農和地主四個成分。朝鮮的情況和咱們差不多,貧農中農佔了80%,但是真正的地主不多,朝鮮本來就沒什麽地。”
“知道哪個村子的貧富差距最大嗎?”
“有一個村子。”濤功看了看紙上的記錄,“在咱們的西北有個村子叫青山裡,人口大約200多,耕地2000畝,其中有一半都是裡長家的。大部分人家的耕地都在10畝以下,屬於貧農階層。”
“那個裡長為人怎麽樣?”
“也沒什麽大奸大惡。”濤功說道,“他家有個兒子在黃海道的衙門裡做什麽官,所以在村子裡很有勢力。”
“沒有大奸大惡?”濤敏笑道,“那咱們就給他找點大奸大惡出來,就拿他開刀。”
“哥,這不太好吧。”濤功突然覺得有些不忍心。
“沒什麽不好的。”濤敏拿出了一份文件,“這是我這幾天關於土改的一點想法,你要是覺得沒什麽問題就先去青山裡搞個試點。別忘了咱們還有3000快槍隊,朝鮮人是不敢有什麽想法的。”
濤功知道哥哥的決心已下:“那好吧,我去準備一下,用不用和豪格說一聲。”
“先不用,等咱們去了青山裡看看情況再說。”
幾天之後,濤敏兄弟帶著100人的一支快槍隊騎馬去了青山裡。
200多村民全部被趕到了場院上,周圍100八旗快槍隊平端著上了刺刀的燧發槍,濤敏的心裡突然有了一種日本鬼子進村的感覺。
“你們這裡誰是裡長?”濤功在馬上喝道。
一個50多歲的老頭聽完翻譯從人群中走出來:“小人便是這裡的裡長崔真浩,不知諸位大人來自哪裡?”
“我家主子是大金鎮國公。”一個牛錄額真上前用朝鮮話喝道。
濤敏努了努嘴,那個額真繼續喊道:“現在你們都聽好了,誰的家裡耕地不足十畝的站出來。”
朝鮮人都互相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知道這個趾高氣揚的八旗額真是什麽意思。
見沒人站出來,額真有些急:“怎麽,你們家裡的地是不是都很多啊,不夠十畝的馬上站出來。”
陸陸續續的有一百多個人站了出來,濤功跳下馬走到了一個衣衫破舊的老頭面前:“老人家,不用害怕,我們是奉了大金國大汗的旨意來這裡的,我們是來幫助你們的。”
朝鮮老頭聽完翻譯,唯唯諾諾的應道:“謝謝大人,謝謝大汗。”
牛錄額真繼續喊道:“家裡有地不足50畝的站到那邊去。”
又是幾十個人站了過去,原地只剩了幾個人。
濤功走到了崔真浩的面前:“你家裡有多少地?”
“回大人,小人的家裡有地1000余畝。”崔真浩不知道這位大金鎮國公這麽問是什麽意思,戰戰兢兢的答道。
“你們一家就佔了1000多畝地,他們那些人加起來還不到你們一家的多。”濤功冷笑道,“崔裡長,你覺得這樣合適嗎?”
“嗯,啊。”崔真浩不知道怎麽回答,嗯啊的支吾著。
“崔裡長,把你的地給大夥分一分怎麽樣啊?”
“大人,大人。”崔真浩沒想到濤功能說出這句話來,“這些地都是小人從牙縫裡省出來的,都是小人這些年積攢的。”
“我看是你剝削的吧。”濤功說了一個很現代的詞匯,然後轉頭對牛錄額真說道,“念給他們聽。”
“奉大金國大汗指令。”牛錄額真展開了濤敏寫的連自己也不十分明白的東西,一字一句的念起來,“大金國鎮國公愛新覺羅濤敏、愛新覺羅濤功來朝鮮國進行土地改革,實行均田製。所有郡縣鄉裡,成年男子佔地不得超過20畝,女子佔地不得超過10畝,孩童5畝。每家按人口數登記分地,不足部分予以補齊,超出部分予以沒收。”
“大金國要給咱們分地?”
“一個人20畝,女人和孩子也能分。”
朝鮮人開始嘰嘰喳喳的議論起來,有些人已經開始在心裡琢磨開自己家能分到多少了。
“都別吵。”牛錄額真繼續高聲念道,“對於那些對抗大金國,對抗分地的頑固不化分子,一律予以鎮壓。對於平日強搶民田,欺男霸女,罪不可赦者,一律予以鎮壓。”
“崔裡長。”濤功笑著看著崔真浩,“你聽清楚了嗎?”
“大人,大人。”崔真浩跪倒在地,“小人冤枉啊,小人的地都是小人自己買的,並沒有強搶民田,更沒有欺男霸女。”
濤敏從馬上跳下來走到了剛才那個衣衫破舊的朝鮮老頭面前:“老人家,你不用怕,我們是來給你們做主的。這個崔真浩平時有什麽惡行,你可以說出來,有我們在,沒人能威脅你。”
“大人。”那個朝鮮老頭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崔裡長平日,平日也沒什麽惡行,小人不知道,實在不知。”
“你們都不用怕。”濤敏站直了身子高聲喊道,“你們可以想想,為什麽他崔真浩可以什麽活也不乾,卻吃香的喝辣的。而你們平日裡辛辛苦苦,累死累活勞作一年。可到頭來卻吃不飽,穿不暖,這是為什麽?”
“我知道。”人群中有一個年近30的漢子走出來說道,“這個崔真浩罪大惡極,每日隻吃白面,可我們連口野菜都吃不上。他光媳婦娶了2個,我到現在都沒嘗過女人的滋味。”
“好, 說得好。”濤敏走過去看了看站出來的這個人,心裡暗暗罵道,“落井下石,真他媽該第一個把你鎮壓了。”
濤敏的心裡這麽想,臉上卻露出欣賞的目光:“鄉親們,就應該和他一樣。崔真浩以前剝削了你們這麽久,難道你們就這樣逆來順受,毫無怨言嗎?”
“你叫什麽名字?”濤功在一旁問道。
“回大人。”那人挺了挺胸,“小人名叫崔正賢。”
“很好,崔正賢。”濤功轉身從馬上拿過來了一件皮襖,“這個送給你,只要你敢於揭發崔真浩的罪行,你就是我大金的良民,我們欣賞你。”
“謝大人。”崔正賢也不顧天氣已經熱起來,轉身將皮襖穿在身上,很得意的看了一圈別的朝鮮人。
“鄉親們,你們看。”濤敏指了指崔正賢,“只要是和我們大金一條心的,我們都會重用,我們給你們分地是為了你們著想。過去的那個罪惡的剝削制度一去不複返了,你們將會人人有土地,人人吃飽飯,這就是你們將來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