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允灝飛馬到了何府,見得大門緊閉,頓即揚起鞭子往門上甩來。♀
門房立即開門,見得來人滿面怒容一身戎裝,威風凜凜跟戲裡的楊戩似的,再一看又認出他是府上的九姑爺,頓時嚇得都軟了,連忙跪地喊救命。李行劉威隨後跟進來,指著那門房道:“我們將軍夫人在哪裡?!”
門房一指長房方向,說道:“在那——”
說沒說完,祈允灝便已經大步往長房去了。
越往長房方向去人越多,祈允灝握刀的手就扣得越緊。來往的人紛紛讓路,有認識他的,有不認識他的,都紛紛驚呼著。
這麽多人湧向長房,肯定不正常,一定有事發生!
進了長房內,見得人都往旁邊小院子裡去,他立即也掉頭進了那院子。
進門便見地上躺著一個人,從頭至腳蓋著白布。許多人在那裡忙碌著,見到他進來,都定在那裡。
他雙眼圓睜著,腰上挎著的刀被他握得撞到了盔甲。
“將軍?”
忽然有帶著疑問的聲音從側方傳來。緊接著,那房裡走出來一個人,飛快地,俏地,往他這邊奔過來。
“將軍!”
琉璃撲進他懷裡,眼眶陡然酸了。看到他,蘇姨娘的死讓她未曾流盡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祈允灝環抱著她,頭一次覺得身上的盔甲過於厚實過於僵硬,使得他不能再緊一點、再近一點地將她抱進懷裡。
“你怎麽來了?”
琉璃忽然想起這個問題,收住眼淚站直。
祈允灝又將她收進懷裡,說道:“我想你了。”
琉璃眼淚又泉湧出來,環住他的腰道:“我也想你。”
有這句話就夠了,人安在就夠了。祈允灝看著被抬進房裡去的蘇姨娘的屍體,攬住琉璃的肩膀將她身子扶直。
有了祈允灝突然到來,蘇姨娘裝殮的規製終於在午飯後定了下來,不管何廷玉何廷芳他們怎麽鬧騰,何蓯立親手殺死蘇姨娘這是事實。方才何蓯立意圖傷害琉璃也是事實,眾人心裡有數,便不得不在此事上妥協。畢竟,這位九姑爺護起妻來不顧一切的名聲是早就傳開了的。真要是鬧將起來,事情傳出去,丟的也是他何府的面子。
下晌閔華夫fu也急忙忙趕回來了,馬惟清見著祈允灝,便立馬一揖到底。祈允灝看見琉璃與閔華相對拉手抹起了淚,於是也與馬惟清嘮了幾句。
之後就開始操辦起來。老太爺臨時通知了西何府那邊的人過來,給蘇姨娘補辦平妻的手續。從此何府長房有著兩位夫人,平妻蘇氏依例葬入何府墳園。而余氏在佛堂裡聽得此消息,不由得又氣出了幾口血,匆匆忙忙又喚了吳隱中進去。
何廷芳阻止不成,自然就把消息傳到了余府,但是余氏所作所為早令得余懷卿夫fu多年不曾登何府大門,尤其蘇姨娘又著實死於何蓯立之手,面對這種事,他們也拉不下這個臉來討公道,再者與東陽伯府的聯姻眼見在即,攀上了東宮這條線,只要太子順利繼位,那余懷卿就還是朝中元老,索也就當沒了余氏這個女兒,面都沒見何廷芳,就打發了他回來。
何蓯立傍晚時醒過來,聽說琉璃還未曾出府,於是還妄想衝到她這裡來把那幾篇國策再要回去,但是早被葉同劉威看住在房裡,哪裡出得門來?
而琉璃也從始至終沒曾告訴他那裡頭的幾本簿子是什麽,到眼下為止,他罪孽已經不止這麽些了,如果說隻憑手裡的證據他最多也就落個抄家下大獄的下場,而不會要他的命,那再加上他蓄意殺人這一條,他就已經離死不遠了。
這一日還隻算是奔喪,真正吊唁還須三日後。而蘇氏也會在滿一七之後送往城外的寺廟裡,余氏的兩個兒子會以嗣子身份從旁操持,直到出殯葬入何氏家族的墳園。琉璃與閔華作為出嫁女,只需要三日後再過來,然後呆到棺槨被送入寺廟即可。
因此蘇氏入大殮之後,琉璃就暫且與祈允灝回府了。
一路上一個乘車一個騎馬,都沒有說話,琉璃這一天大喜大悲下來,竟就在車裡睡著了。回到府裡月桂海棠下了車,想要叫醒她,祈允灝止住她們,彎腰進去將她抱起回了屋。
這一夜就和衣睡了。
直到翌日早上醒來,琉璃睜開眼,見得祈允灝坐在chuang沿,也看著她,這才狠狠伸了個懶腰爬起來,倒進他懷裡,將他的腰環抱住。蘇姨娘的死令她傷心,眼下,她真的需要這樣一個懷抱。
她聽著他的心跳聲,說道:“將軍,我喜歡你。”
祈允灝撫著她的頭髮,點點頭,“我知道。”
琉璃紅著臉坐起來,“你怎麽知道?”
他恍惚也有些赧se,將她又扣回懷裡,說道:“你說你想我,我就知道了。”
琉璃揚chun,眯了眼睛,將雙手環得更緊。
窗外天已大亮了,陽光已經照進來。窗下一株梅花開得早,綻出了點點嫣紅,幾隻鳥兒在樹上嘰嘰喳喳,不知道在商量著什麽,跳來跳去弄得花枝兒也不住亂顫。
小廚房方向已經傳來淡淡的濃湯的味道,新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
原來有他在旁等候著醒來的晨光這樣美好。
她深嗅著他的氣息,又閉上眼。他身上的味道好聞極了,淡而素雅,是薰的槐花味兒,她這才發現,他對於槐花似乎格外喜歡,連院裡種的樹都是。這是他的丈夫,時刻都惦記著她的那個人,她要把這味道牢牢記住。
“對了。”想起晨光,她忽然想起來:“你不用去早朝嗎?”
“這個時候已經下朝了。”他將她扶起來,睨了她一眼,“今兒營裡也不去。以後每個月逢九,我休沐。”
逢九休沐,琉璃記住了。看他身上,果然還穿著朝服。然後又趴進他懷裡。他隻好又把她抱住了,親wen著她的頭髮,柔聲道:“不起chuang換衣嗎?”她窩在他肩窩下點頭,但是又不挪窩:“我再趴一會兒。”於是他就這樣任她趴著,就這樣靜靜坐著,也十分安適。
“琉璃。”坐了一會兒,他還是開口了。琉璃嗯了聲,“你說,我聽著。”
他頓了一下,說道:“你那天問我母親的祭日,我想過了,有些話,我還是想告訴你。”琉璃沒出聲。他便接著道:“對不起,讓吳子薪給你開藥方的事情,是我——”還沒說完,一隻柔nen手掌已經將他口封住了。琉璃坐直身,看著他道:“這個我已經知道了。只要你以後不再什麽都瞞著我,我就不會再生你氣。”
祈允灝將她的手握住,放下來,說道:“你放心,我以後一定不再瞞著你。”
琉璃點點頭,又膩到他身上去了。
他親了親她的發鬢,又道:“除了這個,還有。含雪是太子的眼線,而凝霜暫時未知,但是她目的也不單純,在不知道她們的目的之前,我不能對她們不聞不問,也不能一點余地不留,因為怕打草驚蛇。你能容忍這個嗎?”
太子的眼線?琉璃終於坐起來了。怪不得她總覺得含雪怪怪的,原來是別人安插的眼線!可是這怎麽可能呢?她們倆不是陸詔送過來的嗎?
祈允灝看出她眼底的疑問,想了想說道:“其實慶王把她們倆送過來的時候,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我初初見她們時候覺得有些不太正常,所以那幾日就與她們走得近了些。後來含雪在向外傳遞消息的時候,被李行半路截到了。這個便是我所不能對她們過於重罰的原因,因為我同時也還要通過她們,向太子那邊傳遞些錯誤的信息過去。”
“將軍的意思,是要誤導太子他們?”
“不錯。”祈允灝點頭,“我知道你是聰明的,我這麽解釋,不知你能否理解?”
琉璃看著他,說道:“既然將軍說心裡只有我,那如果將軍只是尋常過聞她們的生活,我當然可以忍受。可是如果將軍對她尚有情意,”她抱著膝蓋,睨著他說:“那我吃起醋來的時候, 也不會管什麽七出七不出什麽的。”
“知道了。”他拉起她手來,“我既然都跟你明說了,當然只是面上給她們幾分情面,難道我還會去親近她們嗎?聖上染恙那段時間我宿在後院,我也沒有碰她,只是為了防止她在府裡做什麽事,所以一是安撫,二也是監視。既然你在意我,那我從今以後,更加離她們遠些便是。”
琉璃想了想,說道:“如果她們真的是太子派來的眼線,那不用將軍出面,由我來替將軍盯著便是。”
“可以嗎?”看著她慧黠的雙眼,祈允灝撫撫她頭頂,又道:“那你要小心點。”
琉璃搖頭:“沒關系,有葉同和劉威在呢。”
祈允灝揚chun,點點頭。再收斂了笑容,說道:“除此之外,還有別的一些問題。比如我名下所有的田產地契,其實我早就聽范雲說過,你問過他這些東西。可是這些都不在我這兒,而在王爺那兒。所以我也沒辦法給你,所以乾脆沒有提起。不過你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肯定會把它們都拿回來交給你。”rs!。l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