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樹下躺著玫兒和瑰兒姐妹,倆人身上都血跡斑斑,奄奄一息。一見我和天君,二人便爭相道:“爹……絳珠姐姐……救救娘親……” 天魂歸位,屬於昊天的黑風崖記憶早在天君腦子裡刪除。面對玫兒瑰兒“爹”的稱呼,他有一瞬的怔忡。而我來不及與他訴說前因後果,只是急忙問玫兒瑰兒道:“你們娘親呢?”
“娘為了救我們,用法力把我們逼出了遣香洞,自己則和那魔女搏鬥……”
“魔女心狠,娘一定不是她的對手。”
玫兒瑰兒哭成一片。
我向天君一跪道:“請天君先幫玫兒瑰兒療傷!”
“不要,爹先去救娘!”玫兒瑰兒齊聲乞求。
天君困惑地看著我:“她們叫我什麽?”
“此事說來話長,等救出麗麗姐姐,再同你說。”我惶急。
天君見我言辭急迫沒有再糾纏,對玫兒瑰兒姐妹各輸了一段真氣便看著我道:“現在我們要去哪裡?”
“玫兒,瑰兒,你們在這裡等我們不要走開,我們去找你娘。”我轉頭囑咐了姐妹倆一番,便領著天君向遣香洞而去。
遣香洞口不再泛著紫光,整座山洞陰森森灰蒙蒙的。我領著天君小心地走了進去。一路除了黑暗,倒也暢通無阻。這遣香洞,我曾在黑鷹的陪伴下來過一趟,依著印象摸索著前進。天君手指打了個響哨,手裡便多了一把照明火把。火光驅散了山洞裡的黑暗,我們很快便來到那兩扇櫻木大門前。大門洞開著,裡面洞天一覽無余。我們一眼便望見了那棵高大的櫻樹燈架下躺著麗麗和幻兒二人。二人昏迷著,不知是生是死。我和天君急忙走向二人。
“怎樣?”我把詢問的目光投向天君,天君已檢視了二人,凝重道:“一息尚存。”
“能救嗎?”我惶急。
天君斂容收色,“你故意將我騙到此地,不就是為了救她們嗎?我能拒絕救嗎?”
我一顫,原來他知道我使計將他帶到此地,竟只是不戳破我而已。
“多謝天君。”我忙不迭謝恩。
天君擺手道:“她們之前鬥法太甚,筋脈俱斷,五內俱裂,能不能救得活要看她們造化。救活了,法力也無法恢復如初了。”
“天下沒有天君辦不成的事情,只要天君肯盡力,便是她們的造化。”我嘴巴抹蜜,不過為著救麗麗,而幻兒只是沾了麗麗的光。
天君道:“我在這裡施法救她們,你去山坡上把那姐妹倆接上來吧,咱們估計要在這遣香洞小住一段時間。”天君說著,扶起麗麗和幻兒,打坐準備施法。
我福了福身子,領命自去櫻樹林尋玫兒瑰兒姐妹。
等我尋到玫兒瑰兒,三人一起走回遣香洞時,天君已替麗麗、幻兒施好了法術,二人看起來臉色已不再死灰,而天君整個人卻不好了。我知道這一通法術勞神傷心,天君耗了真氣,忙去扶他。麗麗和幻兒幽幽睜開眼睛,一看見對方又劍拔弩張拉開架勢就像兩隻好鬥的公雞就要鬥法,我忙呵斥她們:“住手!你們都是鬼門關才剛出來的人,不愛惜自己,也該體惜天君為了救你們耗費的元氣吧?”
二人這才注意到一臉疲憊的天君,都衝過來,爭相喚道:“昊天哥……”
天君推開她們,隻讓我扶著,不耐煩地問我道:“她們二人怎麽知道我修仙得道前的名字?”
說來話長,從何說起。
我怔忡間,玫兒瑰兒又傷心道:“爹,
你又忘記我們了?黑風崖我們還相處了那麽長愉快的時光,你也忘記了嗎?” 天君一臉倦怠和不耐,我隻好勸阻姐妹二人道:“天君累了,讓他先歇著,有什麽話日後再說吧!”我說著轉向幻兒,“你是遣香洞的主人,從前昊天哥住哪裡,現在就讓天君在那間房間先歇息吧!恩怨情仇等天君身體康復再議,可好?”
幻兒抿著唇,對我的話含英咀華,一番斟酌後不情願地點了頭。
天君一到幻兒提供的房間內,沾床便睡。幻兒執意要留在房內陪床,她一向執拗頑固,沒有人能說服得了她。我隻好和麗麗母女退出了房間。
一出房間,麗麗就癱軟了一下身子,玫兒姐妹忙扶住她。我看著麗麗慘白的臉色,心裡充滿不忍與感激道:“姐姐受累了,天魂能夠歸位,阻止了天君七魄血盡,姐姐首居一功。”
麗麗蹙眉,一臉的愁悶,“昊天還是沒有想起我們。”
我一直好奇麗麗是否知道昊天的真實身份,她只知道昊天是大仙,是否知道這個大仙大到無仙能及。
“不但沒有想起,爹好像把黑風崖與我們共處的這段日子也忘卻了。”玫兒是聰明的,已經窺探出其間玄妙。
母女三人把探尋的目光投向我, 我隻好道:“天魂歸位,屬於昊天的記憶在天君的身體裡就不複存在了,他不會記住黑風崖與我們共處的時光。”
“你剛剛稱呼昊天為什麽?”麗麗怯生生地問。
“天君。”我答。
“你是說昊天他是……”麗麗仿佛不死心地想要改變那個她自己已經了然的答案。
“不錯,他就是統治三界,宇宙十方最大的神仙,天君。”
我說完,麗麗的身子向後趔趄了一大步,一口殷紅的鮮血便噴口而出。
“娘!”玫兒姐妹痛喊起來。
我看著麗麗的形容,儼然很不好了,忙上前握了她的手勸慰道:“你這是何苦來?不論他什麽身份,他都是玫兒瑰兒的爹,這是不容改變的事實,等他身子好了,我一定會勸他認下你們母女的。”
麗麗淒涼地搖著頭,面如土色,雙手冰涼如水,整個身子都瑟瑟發抖,許久痛苦道:“絳珠妹妹,你不懂!”
麗麗說著,徑自去了,由玫兒瑰兒一邊一個攙扶著徑自去尋其他房間歇息,獨留我一人站在抄手遊廊上對著園子裡那棵高大的櫻花樹發呆。隻一瞬間的功夫,那棵櫻樹的所有櫻花都枯萎凋謝,局促的天空飄下陣陣雪花。那雪花如棉如絮,輕慢飄灑,不多時地上就積蓄了厚厚的雪,景色甚為壯觀。
我不由自主走到雪地上,仰頭看這紛紛揚揚的雪片,它們大抵是六角形的,輕輕落在我的掌心,一疏忽的工夫就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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