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招就算是慕容元,自忖也未必能抵擋過去。卻不料電光火石之間,無名身形再一晃,這可不是尋常的退後,慕容元那也是行家,只看見對方這一步,嘴巴便張得能吞一個雞蛋,心道剛才那個,是鬼影迷身吧?這門輕功不是說失傳了嗎?無名怎麽竟然會用?老天,難道我們都看走了眼?這無名還是個江湖奇俠?
果然不出慕容元所料,下一刻,無名便來到羅刹的背後,還不等那靈巧的女人做出應對,他就一把扯住了對方的脖領子,一抬手便扔了出去,還氣死人不償命的低吼道:“不要再來招惹我。不然下次就沒這麽客氣了。”
羅刹女的輕功在村裡也是數一數二的,然而無名這一摔,竟讓她連變招落地的時間都沒給“啪嘰”一下,摔了個結結實實的大馬趴。
對女人來說,這是決不能忍受的羞辱。這一刻,羅刹女渾忘了她對無名的愛慕之情,渾身都泛起強烈的殺機,可還不等她撲過去,就感到從無名身上散發出一股更加強大,更讓人戰栗不已的殺機。
僅僅是一股殺氣,就讓羅刹女站立不住。往後退了幾步,才發現樹上的鳥兒們都振翅而起,紛紛鳴叫著逃亡。
羅刹女愣住了,慕容元也愣住了,不是沙場百戰殺人無數的大魔頭,根本不可能憑殺氣就做到這一點。一直以來,無名都是老老實實的跟著慕容元打獵,除了慕容元夫婦,所有村裡的人也都以為這就是個長得萬裡挑一的普通青年。卻沒想到,對方真正是深藏不露,就算是因為那件銀甲而猜測無名的身份不會簡單地慕容元夫婦倆,都想不到這個一時好心救下來的小兄弟。竟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兒。
羅刹女驚訝的看著無名,最終狼狽而去。這裡慕容元走到無名面前,一豎大拇指,哈哈大笑道:“好樣兒的。能讓羅刹吃這種虧,無名兄弟,你可真是好樣的,媽的別說羅刹了,就是我,剛剛也讓你那股殺氣給嚇得差點兒尿了褲子你知不知道?”
無名身上的殺氣收斂,他愕然舉起自己的手看了看,然後撓撓頭迷惑道:“剛剛……剛剛發生了什麽事?”
慕容元差點兒一跤跌倒,抓著無名的手險些哭了:老天啊。你要不要這麽打擊人?剛剛把人都差點兒給嚇死了。這人現在倒是一副茫然無知的模樣。有這樣兒的嗎?
正要說話,忽然就聽遠處傳來一聲嚎叫:“不好了,那些該死的胡子又來了。”
“操他媽的。”
慕容元雙目通紅。大吼一聲,一邊說。就拉起無名飛快往家中跑去。他們本是一群因為各種原因隱居山野的世外之人,奈何鄰近這些山頭上的幾股土匪老是看他們不順眼,過一段時間就派人來攻打一番,土匪們的手下不足為慮,可是這周圍山頭上那些有名號的土匪,個個武功高強,都不是易與之輩,之前幾次村子被圍攻,就有十幾個人丟了性命。
不過這一回,或許身邊這個小兄弟能出幾分力?
慕容元回到家中,把手中的山雞兔子放下,榮嫣也已經換上了短打衣服,做好了戰鬥準備,卻見丈夫先喝了一大碗水,然後拉著無名誠摯道:“兄弟,等會兒兩軍陣前,不需要你動手動腳,你就在那裡站著,把剛剛散發出來的王霸之氣,哦不對,是殺氣,給我放出來成不成?”
無名:“……那又不是屁,哪能說放出來就放出來啊?就算是屁,也不是說放出來就能放出來的吧?”
聽了無名的理由,慕容元深以為然。但他很快就有了主意,嘿嘿笑道:“沒事兒,我讓羅刹女再來勾引勾引你,你一生氣,殺氣可不就放出來了嘛。”
無名:……
榮嫣:……這兩人在說什麽啊?為什麽自己一句都聽不懂?
“今年這春天,比去年的還冷,都三月份了,那桃杏樹上的hua還沒開,也不知道老天爺是想幹什麽。”
路王府中,翁老太君看著窗外喃喃自語,緊接著歎了口氣,問身旁的徐王妃道:“三丫頭的親事,你也幫著你弟妹看看,吳家和鄭家的那兩個孩子,我看還都不錯,要選一個出來,還真有些不容易。”
徐王妃在心裡斟酌了一番,小聲道:“老祖宗,我覺得雲白也很好,他去年就出了孝,論理也該定親了。”
翁老太君皺了皺眉頭,喃喃道:“我聽秋水的意思,好像雲白對莞丫頭也有意。老實說,當日就是他們三個和莞丫頭的交情最好,秋水如今娶了公主,青鋒又……唉!沒想到,莞丫頭的姻緣,最後倒是著落在雲白身上。”
徐王妃心中泛起一絲失望,心中卻也知道翁老太君十分疼愛羅莞,若是羅莞不堅持,她不會讓對方守活寡,哪怕守寡的對象是老人家最疼愛的孫子。
因把那一點剛起來的心思徹底掐了,沉吟道:“這麽說來,老太太是想給這兩家做媒?只是新安候是個固執的人,從前他們家退了莞丫頭的親事,如今要他回轉心思,只怕不容易。”
翁老太君哼了一聲道:“那個老糊塗,不是他當日聽信了流言,莞丫頭會受這麽多的苦?何況莞丫頭如今是今非昔比了,雖然是犯官之女,可她卻成了皇商,宮裡太后三天兩頭的召進去說話,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我就不信,憑我這張老臉,給那一對小兒女做媒,他還要固執?”
徐王妃沒再說什麽,知道婆婆這一次是要給羅莞撐腰了。暗道這樣也好,也讓我少些念想。想來是我糊塗了,青春年華的女兒,憑什麽要嫁給一個死人的牌位?守寡一輩子?明知道從前不過是那丫頭悲傷過甚,一時衝動才做出的決定,怎麽倒還念念不忘的。
正想著,就聽丫頭們報說羅姑娘來了。翁老太君笑道:“這正好,我雖然要保媒,卻還要問問這孩子的意思,不過話說回來,我想著她也不會有什麽意見吧,難得雲白是她知根知底的人,家世又清貴,人又正派,學識又好,對她又尊重愛護,除了青鋒,再沒有這樣如意的人了。”
說到最後,聲音到底還是露出了一絲顫抖,徐王妃心裡一痛,連忙強笑道:“老祖宗既要做這媒人,其他事情就不要多想了,免得好好事兒弄到最後傷心,倒讓羅姑娘也不自在。”
翁老太君點點頭,須臾間羅莞和幾個女孩兒進來,見到翁老太君便笑道:“聽說三姑娘要定親了,我特意來給她賀喜。”
翁老太君笑道:“可是胡說,人家還沒定下呢,你賀的哪一門子喜?我這裡倒有樁喜事,要問問你的意思。”說完咳了一聲,於是下人們會意,魚貫出去。這裡翁老太君才看向羅莞,呵呵笑道:“莞丫頭,這樁喜事若是成了,你如何謝我?”
羅莞滿臉通紅,眼中卻射出狂喜的神采,也不顧女兒家的矜持,站起身喜悅道:“老祖宗,您……您可是答應了?”
“答應,怎麽不答應。”翁老太君還以為方雲白是私下裡想辦法把話遞過去了呢。呵呵一笑,心中卻難免還是痛苦。這裡徐王妃也扭過頭去,暗道果然,我就說嘛,那些生死不渝的情愛之事,都是風月戲文裡杜撰的罷了。
“既如此,羅莞……多謝老祖宗。”
卻見羅莞幾步來到地中央,鄭重跪下去,含淚道:“多謝老祖宗成全,我……我本來還以為,您不會答應呢。”
翁老太君呵呵笑道:“做個大媒罷了,怎麽不答應?你這孩子也是,八字還沒一撇呢,至於就行這麽大禮嗎?將來成婚後,再和雲白一起來大禮謝我這媒人不遲。”
“什麽?雲白世子?關他什麽事?”
卻不料跪在地上的羅莞竟然愣住了,疑惑著問了一句, 然後眉頭便皺起來,喃喃道:“老祖宗以為我說的是什麽?”
“難道不是你和雲白的事?我看著那孩子對你很好,新安候府的門第也配得上你。”翁老太君也糊塗了,暗道莫非自己錯了?只是怎麽可能呢?看這孩子剛剛的欣喜模樣,還有話裡意思,分明也是這件事嘛。
正想著,就見羅莞猛地站起來,面色蒼白道:“自然不是。我雖和雲白世子是很好的朋友,然而卻沒有半點男女私情,更何況,這兩年我們也沒怎麽見過面,老祖宗,我心中,只有……只有世子爺一個人,無論他是死是活,我心裡只有他,您……您怎麽能把我和雲白世子想到一起?”
這一番話說的堅決,沒有半點兒猶豫,當下就讓翁老太君和徐王妃怔住了,好半晌,徐王妃才站起身顫聲道:“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若有半字虛言,便讓我五雷轟頂。”羅莞歎了口氣,又苦笑道:“剛剛聽見老祖宗的話,我還以為……還以為你們是記得我當日的話,會……會給我個名分,卻不料竟是我猜錯了。呵呵,王妃和老祖宗是不是覺得,我真是個無恥到極點的女人,竟然非要賴著世子爺不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