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幽冥裡邊一樣的事情。
唐允風想起糯米在幽冥時候做的事,不由也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才知道糯米比他們所以為的都要能耐。只是,他當初對煉丹的了解也沒那麽深刻,隻以為是在那樣特定的環境當中,所以才顯得糯米特別的重要。
可如今回到了這人間界來,糯米還是隻做著一樣的事情,然後呢。
唐允風可不會忘記自己前兩日在仙逸城城門前邊見到的情形。
那麽多散修或是門派裡邊出來的修士,聚集在仙逸城前邊,圍攏成一個大大的人浪圈子,將一個修士圍攏在最中間。他們雖然相互之間爭搶擁擠得厲害,可對於被圍在中央的那個修士卻好像相當恭敬,都隱隱地同中間那修士隔出一個短短的距離來,好像是在刻意為對方空出一點兒空間來。
唐允風他們當時是站在飛劍上頭,好奇地低頭俯視,很快就認出了人群中央的蕭景言。
糯米還奇怪蕭景言怎麽一直就沒有回門派一趟,可唐允風他們早就看出來了,蕭景言是根本就沒辦法離開。
那些想要購買丹藥的修士,裡裡外外地將蕭景言身邊圍了個水泄不通,好像害怕蕭景言會突然消失,叫他們是去了這次hua費靈石的機會一樣。
唐允風想起當初那情形來,眉頭不由動了動,歎息道“那場景實在是那些修士確實有些太叫人吃驚了。我可從來沒想過會有人願意排著隊將自己手上的靈石給對方。就是以前的競拍,恐怕也就是這樣了吧?”
江承淮笑了笑,又想了想,慢慢地講“我們可能都有些小瞧阿苗了。”
其他幾個劍修都跟著杜樂一道,喊糯米的名,唯有江承淮還在阿苗阿苗地稱呼糯米。
他們這些大門派裡邊出來的修士,當初可能真有些太過不在意糯米的存在。
“現在回頭想想。當初修仙宗門的比鬥,其實當真能說明許多問題,只是咱們都沒發現罷了。”
沒錯,當初修仙宗門的那次比鬥。明明已經清晰地告訴了他們答案,是他們自己沒有在意,只是在一旁抱怨著那個比鬥是他們意料不到的,竟然讓一個毫不起眼的女修拿到了魁首。
可如今到了這時候,江承淮才猛然發現,其實那個比鬥,並不僅僅只是他們心目中的“胡鬧”那樣簡單。修仙宗門所流傳下來的比鬥,確實有不凡的地方。
他們這些劍修都出自龐大的修仙門派。
在大門派當中,每一個修士都有清晰明確的定位。體修就做體修該做的事情、雜役會被分配到不同的位置上邊去做事。仙修就好好修煉法術,而劍修每日所要做的。也僅僅只是煉劍。所以在他們這樣的大門派當中,很容易就會出現厲害的天才。
一個天資不錯的修士,若是將自己一輩子的時間都放在同一樣事情上邊,那總不可能會差的。
相反,像是千仞宗這樣的小門派。分工就沒有那麽的明確了。他們連著真正管事的人都只有三個,秦廣嵐那個掌教兼管著傳功,而蕭景言這內務總管也還有長老的工作要做。這樣的事情在大門派看來,簡直就如同是笑話一樣。
連人手都不夠的門派,又怎麽能有好結果呢。
漸漸地,他們就都忘了,哪怕是六大那樣的門派。當初也還是從一個人手不足的小門派開始發展而起的。像糯米這樣的修士,雖然天賦不錯,可因為要兼顧的東西太多,所以修煉的速度肯定是要比旁人慢一些。
然而,這種“慢一些”所換來的,卻是她一個人就能支撐起一整個門派。
她自己一個人自然做不來那樣多的事情。可只要她懂得這些事情以後,便能夠傳授給門下的弟子了。只要還有她一個人存在,門派就不會覆滅。當初修仙宗門的比鬥,想要尋找的,顯然是這樣的一個修士。可笑他們那些劍修卻一直沒辦法看透。
他們是能夠鎮住門派、為門派趕走宵小的利劍,可在如今這樣的情況下,糯米的作用卻比他們都要大得多。
“唉、煉丹師,就是在以前,也是十分搶手的存在。更何況如今這人間界如此混亂,誰不想要多一些保命的手段。”江承淮搖頭歎息道“只可惜,也不知道我門派當中的那位煉丹師,什麽時候才能回到人間界來。”
一說到這個話題,便連杜樂也跟著沉默了起來。
他們總不可能永遠就留在千仞宗當中。
既然無心加入門派,那麽自然是在尋回自己的門派以後,就趕緊離開比較好。他們若是還有一些羞恥,就該現在馬上離開,哪怕就像其他散修那般,在仙逸城外頭隨便找個地方露宿著。他們還留在這個門派裡邊,不過是仗著先前同糯米關系不錯,又還沒爆發出什麽矛盾來罷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叫人間界忽然就成了這麽個混亂的模樣呢。若是早知道這樣,我早十年前肯定要將糯米垃到我門派裡邊去。”唐允風玩笑一樣開口說了一句,總算是將氣氛衝得淡了一些。
江承淮他們想了想,竟然都跟著點了點頭。
確實,當初誰能夠想到會是如今這樣一個模樣呢。就是前些天,仙逸城那邊的修士恐怕也想不到外頭會突然多了蕭景言那麽一個競爭者。
其實在蕭景言剛出現的時候,仙逸城的修士就已經注意到他的存在了。那些修士可不敢怠慢,發現蕭景言拿出手上的丹藥倒賣以後,馬上就通知了他們的頭兒,也就是如今佔據著仙逸城,自稱“城主”的那一位修士。
可那位修士卻並沒有十分在意,隻說隨他去。
“大概是運氣好,在什麽地方撿到了幾粒丹藥。這也不礙事,等賣光了,他自然就會離開。若是不給他賣,反倒是會得罪了前邊那些想要買丹藥的家夥。不要管他。”那位城主十分大氣地講。
過來匯報的修士自然是領命離去。
周步雲就坐在城主邊上,聽到了這個消息以後,耳朵微微動了動。可既然城主已經那麽講了,他也就不好再說什麽,只是默默地坐在一邊。
說到底,這群佔據著仙逸城的修士,其實並不相信糯米是個多高明的煉丹師。特別是在他們見過糯米以後,發現糯米果真是個年紀比周步雲還要小一些的女修,便更是不將她放在眼內。
在他們看來,周步雲這樣年紀的煉丹學徒,已經算是天賦過人的了。在千仞宗那樣的小門派當中,又怎麽可能出來一個天賦比周步雲更了不起的煉丹師。周步雲雖然將糯米稱作師尊,可在他們看來,那都成了討好一個小女修的手頓。
甚至有人仗著平日關系好,私下笑呵呵地同周步雲講“你為了那小女娃子,倒是認真得很。可你瞧見沒有,如今人是當真騎到你頭上去了,一點兒不將你放在眼裡呀。哈。”
周步雲瞧著那些修士,只是在心下冷笑了一聲。
他早年跟著周東四處流浪,就是將自己的心思說出來,卻也沒一個人會聽,所以他已經習慣了將所有事情都放在心底。
在聽說蕭景言在外頭販售丹藥的時候,周步雲甚至又在心中冷笑了一聲。
他永遠都沒辦法忘記糯米當初在仙逸城裡邊賣藥液的事情。從那時候開始,糯米就已經是個了不起的,她煉製出來的東西,總被人搶著要買。這些佔據著仙逸城的修士都是些外來的,也沒聽過糯米的名字,注定要在這事情上邊吃虧。
周步雲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沒有將這些話說出來。
也許是因為他心中還是放不下糯米這個師尊,又或許只是惱怒這群外來的修士不相信他的話。
不論如何,周步雲沒有再多說什麽,佔據仙逸城的修士也就不曾在意蕭景言的事情。
然而,叫他們沒想到的是,蕭景言鋪開了架勢在他們城門外頭販售丹藥以後,便再也沒有停歇過。而且,還打著能夠開爐煉丹的旗號,將他們絕大部分的客人都搶了過去。
他們這時候才覺得有些慌了。
在仙逸城護罩邊緣的地方,還插著那些用來警告散修的頭顱,可那些頭顱如今早就變得乾枯,再不會滴落血滴,反倒是已經皺巴了起來,顯得有些不真實。
而就在那些頭顱不遠的地方,修士們熙熙攘攘地擠成一團,只為了能在蕭景言手上買到一粒丹藥。
他們自然是不願眼睜睜看著蕭景言在他們城門外邊掙靈石。
馬上就有仙逸城的修士假裝散修,去將情況問了一遍,將一些丹藥同價格送到了城主和周步雲手上。
周步雲只看了一眼那單子,根本就沒瞧價格,已經直接搖頭“我煉不出來。”
“你煉不出來,他們就能煉出來?”城主冷笑了一聲,顯然對周步雲這樣的少年天才很有信心。
周步雲沒有回答。
他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