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迪威呆呆的望著這一切,目光呆滯而茫然。“他們過去了,竟然過去了……就連裝甲載具都難以突破的死亡地帶,僅僅依靠兩條腿,他們竟然毫發無損的過去了。這……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凱爾森使勁揉揉自己的雙眼,害怕看不真切,將挎在脖頸的望遠鏡平舉到眼前,仔細瞧了又瞧:“乖乖,他們到底是哪裡來的?這都能平安無事,真是神跡!”
“神跡?”格蘭特在一邊冷笑連連,如果讓他看到9名機槍兵乾翻100架無人戰鬥機的一幕,不知又會作何感想。
大炮洗地火力是強,但是,試想一下,在數百顆MINI導彈的夾縫中求存,又該是一件多麽驚心動魄的事情?相比後者,穿越炮火齊鳴的硝煙戰場,對這些人而言,不過小事一樁。
“兄弟們,是時候該我們登場了。”隨著豪森粗啞的聲音響起,這貨還未出戰壕,便給自己扎了一針興奮劑,然後如同一頭髮情狂奔的野生黑犀,晃動著臃腫不堪的身軀,風馳電掣一般,朝著前線陣地跑去。
史迪威第一次覺得像“濃縮的都是精華”,“短小精悍”這類詞很片面,就像現在,那頭黑熊一般的大塊頭,跑起來虎虎生風,簡直迅如脫兔,哦,不,是刷了一身黑漆的草原雄獅。
當然,雄獅不只一頭,那家夥屁股後面還跟了十二個跟班,同樣的跑姿,整齊劃一的動作,遠遠望去,就像一道快速奔湧的黑潮。
“嗯?黑潮……”望了遠方一眼,史迪威情不自禁的皺了皺眉頭,來自魯特灣的艦炮攻擊居然停了。
“你們看,敵人的炮火停了。”凱爾森等人也發現了這一異狀,不覺一個個驚呼出聲。做為火力支援型單位,在敵人發動進攻的時候停止炮擊,這簡直就是撤後腿行徑。
格蘭特等人面面相覷,怎麽也想不透來自海面的攻擊為什麽停了。
不只是他們,費迪南德等人也傻了,來自潛、艦混編聯隊的炮火支援怎麽突然停了?為什麽?要知道那支來歷神秘的裝甲小分隊已經攻到鼻子底下,炮火支援一停,起義軍的大股部隊湧上來怎麽辦?那會將海隼突擊隊好不容易鑄造的鋼鐵長城撕開一道缺口,徹底葬送掉得來不易的戰鬥優勢,甚至可能全線潰敗。
“該死的,薩皮爾,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趕緊聯絡海面艦隊。”
不用他吩咐,薩皮爾已經在做了,只是,通訊器內除了一片電子忙音,再無任何回聲。
“頭……頭兒,聯……聯系不上。”
“聯系不上?薩皮爾你在開什麽玩笑,怎麽可能聯系不上!”
“不要停,給我……”
費迪南德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斷了,特冶車間頂部耐蝕耐磨的複合鋼板“咚”的一聲被轟開一個大洞,火光一閃,一名劫掠者由空中飛落,槍口電光急湧,兩顆帶電彈丸直接轟在薩皮爾的動力裝甲上,將胸前鋼板炸出一片龜裂。
薩皮爾不由得呆了一下。正是這不足一秒鍾的遲疑,葬送了他的性命,又是兩道電芒閃過,龜裂變成破洞,蘊含強大動能的彈丸直接將他的內髒器官震成一團肉末,混合著血水骨渣噴湧而出。
他仰面倒了下去,由鋼鐵橫梁上墜落,“噗咚”一聲跌在一樓地面,濺起無數泥灰。
“還……還擊!”費迪南德終於回過神來,一面調轉槍口對準由空中飄落的收割者,一面大聲咆哮道。
然而,還沒等突擊隊員還擊,一枚拖曳著銀光的榴彈由玻璃窗裂隙飛入,直接撞在一根支撐房頂的精鋼立柱上,爆成一團刺眼的閃光。
震動由身下傳來,“雷神之怒”微微一晃,一枚子彈快速旋轉著由那名孤身犯險的收割者左頰擦過,“嘭”的一聲在屋頂鋼板上留下一道喇叭狀豁口。
“轟,轟……”連續不斷的爆炸傳來,一枚又一枚榴彈由窗口飛入,在100米寬的車間內掀起一道烈焰狂潮,還好真空感應爐處於停產狀態,否則,那玩意兒一旦受激爆炸,房間裡所有人都難逃一死。
當然,眼下的情況即使要好一些,卻也有限。一排排呼嘯而至的榴彈在廠房內爆開,屋頂槍聲連連,一名又一名收割者由上空飛落,如同翩翩起舞的冥蝶,用他們手中的大威力手槍,帶走一名又一名突擊隊員的生命。
“該死的,這群家夥到底是哪裡來的?費迪南德,你的人在幹什麽?”
“隊……隊長,他們……他們進來了……啊……”
“海面的炮火支援呢?怎麽停了,蘇北聯盟軍的裝甲載具正在推進,再不開火,整個防線都會崩潰的!”
“海格力斯,丟掉你的狗屁大局觀,眼下還是想想怎麽應付那些會飛的家夥吧。”
“……”
通訊器裡傳來無數嘈雜的聲音,咒罵與怒吼不絕於耳。費迪南德望望窗外那一支向著右翼挺近的機槍兵,再望望正對面持續進行火力壓製的3名劫掠者,不覺滿腹心酸。
海面上的那些家夥他們到底在搞什麽?全部死絕了不成?照這樣發展下去,那夥狂徒會一點點蠶食掉整條防線。任務失敗的責任,誰都付不起,奧爾德裡奇是一個文人,但這不代表他有一副好脾氣。
“指揮中心,指揮中心……”
“呲……呲……”回應他的,是一片刺耳的電子忙音。
“這群王八蛋,都死絕了嗎?”看著20幾名手下被3個收割者遛狗一般牽著鼻子來回奔走,並間或被他們手中的大號高斯手槍帶走一條條鮮活的生命。費迪南德覺得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一支六人小隊就能將己方30多名精銳突擊隊員壓得抬不起頭來。 要知道他們總共有38名。一旦分散至兩翼,對海隼突擊隊的其他小隊展開進攻,然後配合起義軍的載具軍團,等待政府軍的將是一場血腥大清洗。
自由,仁愛是馬裡恩整日掛在嘴邊的宣言,可那是對一般民眾而言,對於一門心思效忠帝國的軍方戰俘,他們從不會手軟。
尤其是蒙哥馬利,他隻篤信一句話,“血債,就要血償!”只有仇人鮮紅的血液,才能告慰陣亡兄弟們的在天英靈。
“呼救,呼救,蒙哥馬利的警備隊發起了反攻,我方小隊腹背受敵,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戰火已經波及內線了麽?”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原本龜縮起來,只能被動防禦的蒙哥馬利警備隊居然趁機反撲,這對風雨飄搖的軍方陣線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費迪南德掃過北方,槍榴彈與火箭炮的閃光照亮了漸漸黑下來的北天。
而另一面,蘇北聯盟軍的裝甲載具撞開掩體,軋過彈坑,正一路無阻的朝著政府軍防線高歌猛進。
“海上那些家夥們,難不成真的都死掉了?火炮支援呢?反載具導彈呢?你們那‘有我們在,絕不會放任蘇北聯盟軍一輛裝甲載具通過’的壯志豪言呢?都給你們吞回肚子裡了不成?”
這些話雖說只是他的泄憤咒罵,但與實際情況,卻是相去不遠。只不過,艦隊那些人吞進肚子裡的不是原來的壯志豪言,而是泛著魚腥味的鹹澀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