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蕙蘭眸心微動,不覺望向了蘇大夫,沉聲道:“此法可準確?”
蘇大夫肯定道:“文獻有記載,應該不會有錯。”
高蕙蘭咬了咬唇,皺起了眉頭,半響方喃喃道:“那若是想讓血不融合……”停一停,若有所思道:“蘇大夫可有法子?”
蘇大夫聽了,後脊背一陣發涼。
她果然是想阻礙高香寒的兒子認祖歸宗,若是他告訴了她法子,若是東窗事發,高蕙蘭把他給招供出來,到時候他就真的死無葬生之地了。
“這個……這個屬微臣無能,並不知道有這樣的法子。”他掩飾著心虛,垂首不敢看高蕙蘭的眼睛。
高蕙蘭早知道他不會輕易說出法子,隻冷笑道:“蘇大夫,咱們可是一條船上的人,翻船了,對誰都不好。”她嬌笑一聲,輕輕撥弄著手指上的寶石戒指,低低道:“不瞞你說,本宮是想幫著大皇子,他是先皇后的兒子,這個太子的位置,他才實至名歸。所以本宮不希望我姐姐的兒子認祖歸宗,你明白嗎?”
蘇大夫聽了,面如白紙,渾身是汗,半響才緩過神來道:“您這是何必呢?三小姐總歸是您的姐姐……”
“姐姐?”高蕙蘭眼中迸發出仇恨的光芒,冷笑一聲,淒然道:“你可還記得當年我表哥的死?若非我姐姐那賤人告密,他怎麽會被我爹爹打的臥床不起?怎麽會最後支撐不住含恨九泉?這一切,都是我姐姐那賤人乾的……”她咬牙切齒,恨不得此刻就把高香寒生吞活剝了:“明擺著說,我就是見不得她好,見不得她凡事都強,我就是想看她落敗,看她狼狽,看她受盡折磨而死……”
“四小姐,您快別說了……”蘇大夫聽著一陣陣的心驚肉跳,搖搖欲墜道:“法子倒是有一個。只是……只是若是被人揭發了,您不能……您不能害了我。”他喏喏道:“若是您答應了,那我便告訴您。”
“你說,我答應你。”高蕙蘭松了一口去,擺手道:“我說話算話,絕對不會連累你。”
蘇大夫猶豫半響,咬了咬唇,似乎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道:“那好,那我告訴你。”
高蕙蘭一時附耳過去。蘇大夫如此這般的說了幾句話。
高蕙蘭聽的歡喜。興奮道:“這法子可行?”
“嗯。醫書上曾有這樣的記載,應該不會有錯。”蘇大夫猶自膽寒:“四小姐,你可想清楚了,這要是被皇上他們發現。可就真的死路一條……”
“閉嘴,本宮比你清楚。”高蕙蘭瞪了蘇大夫一眼,狠聲道:“如今我活著,也和行屍走肉並無兩樣,與其痛苦自傷,不如大乾一場。”她擺一擺手,面上有些不耐,道:“你且回去吧,等皇上傳召。你就來給本宮作證。”
“是”蘇大夫喏喏答了一句,站起身來往後走。
高蕙蘭不放心的又叫住了他,道:“你可給本宮記清楚了,你和本宮如今是一條藤上的螞蚱,誰都跑不了。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想清楚。”
她目光冷然,自言自語道:“這一次,絕對不能失手……”
蘇大夫見她神情有些魔障,亦不好再說,隻低低道:“微臣知道”一時告退,暫且不提。
高蕙蘭想好了對策,又叫寶珠暗中托人送了信給大皇子,兩方一時串通好,就等著二皇子和高香寒回來,好好的演一出戲給他們看。
…………
再說褚佩卿這邊,剛過了未時初,他就穿戴齊整的進宮面聖。
往日這個時候,皇上必定午睡,可今日第一次和安安見面,他竟舍不得午睡,用了午膳,就帶著安安去了禦書房玩耍,容妃也陪在一邊。
倒是嵐姐兒,容妃交給了乳母照看著,並未帶到南書房去。
大理石的書案旁,皇上正握著安安的手,教給他寫字。
安安小臉憋得通紅,學的很認真,不時的還揚眉望著容妃,笑著詢問:“皇祖母,你看我寫的好嗎?”
容妃每次都會寵溺道:“寫的好極了……”
偶爾,皇上也會誇讚兩句,祖孫三人很是溫馨。
正在開心處,內監來稟,說是褚佩卿有事求見。
皇上和容妃相視一眼,心中都明了。
皇上軒一軒眉,丟了手中的筆,對著容妃道:“看來他是得了信了,想來阻礙朕認下這個孫子。”
容妃輕輕“嗯”了一聲,雖然朝堂上的事情她們后宮女人不得干涉,但是對於這些官員中的交情她也是略有耳聞的,她喃喃道:“他和明文清是同窗,想必明文清已經和他說了。”
皇上皺一皺眉,靜默半響方道:“朕早就知道明文清會告訴他朕要安排安安認祖歸宗的事情,這也是朕特意安排的。”皇上一臉的肅然,背著手道:“這兩年褚佩卿已然不似從前,仗著自己是風兒的嶽丈,在朝堂上時常發表一些謬論,大有不把朕放在眼裡的趨勢……”
容妃心咯噔一下,怪不得呢!
皇上會一下子下詔認了安安,看來他是早有心思,想要拿捏拿捏褚家人了。
平心而論,這幾年褚家對二爺的幫助還是很大的。但是正如皇上所說,這褚佩卿是個居功自傲之人,尤其是一味的把幫助二爺這件事當作是把柄,時常想拿此事來要挾,作為臣子,確實是大忌。
拿捏拿捏也好,軟了的柿子將來才好管理。
“到底還是皇上高明。”容妃由衷的發出讚歎,莞爾道:“那臣妾要不要帶著安安避一避?”
“不必了,有話就要當面說清楚。”皇上擺了擺手,讓內監去請了褚佩卿進來。
褚佩卿心裡也直打鼓,不知道該如何和皇上開口,進了禦書房,又見容妃娘娘也在,還有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伏在書案上寫字,此刻正睜著大眼睛好奇的看著他,眉眼儼然就是二殿下的樣子。
褚佩卿心裡不由一怔,料定這孩子必然就是二爺的私生子。
他心裡翻江倒海,不由想起自己的女兒不過生了個女兒,而且容妃竟然都不帶著上南書房來,而是隻帶了這一個過來。
想到這些,心裡隱隱的憋了氣。
不情不願的行了禮,皇上叫人賜了座,方笑道:“大晌午的,佩卿可是有要事要稟?”
奉茶宮女端了茶過來,是上好的碧螺春。
茶碗上熱氣繚繞,迷蒙中,褚佩卿神色尷尬道:“回稟皇上,微臣這次來並非為國家大事,而是……而是為了私事。”
皇上和容妃心中一沉,面上卻並不露分毫,容妃笑吟吟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拘謹,有什麽話不妨直說。”一面又慈祥的拉過了安安的小手,對著褚佩卿道:“褚大人瞧瞧,這孩子長得像誰?”
褚佩卿想了一路,就是沒料到容妃會問這個,更沒料到這孩子會在這裡,心中一慌,半響才垂首沉吟道:“請恕微臣眼拙,實在看不出這孩子像誰。”
皇上也盎然抬首,揚眉道:“佩卿向來眼力就十分的好,今兒怎麽會看不出這孩子像風兒?”
一句話,毫不留情面的把事實擺在了眼前,讓褚佩卿不面對都不行。
此刻若是他說不像,勢必會引的皇上和容妃生氣,若說是像,又有種打落牙齒往肚裡咽的苦楚,更是對不住自己的女兒。
怎說都說都是錯的。
他心中一陣陣的不痛快,隻垂首道:“方才沒有細看,請皇上和娘娘恕罪。”
“這有什麽好恕罪的,褚大人太客氣了。”容妃佯裝面露不喜之色,抱起了安安,逗弄道:“來,讓皇祖母瞧瞧,這滿頭的汗,讓皇祖母給你擦擦。”
安安很聽話的揚起了小腦袋,乖乖的讓容妃拿著帕子擦額上的汗水。
容妃笑眯眯道:“果然是身子壯,這樣冷的天氣,他還出汗了呢!”
皇上也微微笑著,道:“男孩子火力壯,不似女孩兒身子單薄。”
褚佩卿聽著,心裡五味慘雜。
他們這樣,明擺著就是一定要認下這個孫子了,而且給他們褚家一點面子都不給的感覺。
他心裡越發氣惱,也顧不得許多,隻低低道:“皇上和娘娘如此,可想過微臣的女兒沒有?她將來怎麽辦?”他一指指向了安安, 歎道:“再說這孩子來歷不明,皇室血脈,豈容混淆?”
“風兒都說了是他的,而且風兒和高國公三女兒的婚事早就是定好的,怎麽會是來歷不明?”容妃挑一挑眉毛,臉上有幾分氣惱,道:“莫說是旁的,但是這孩子的長相,就和小時候的風兒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怎麽會不是他的兒子?”
安安現在可是她心尖上的肉,豈容旁人詆毀。
褚佩卿捏了捏拳,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也不怕得罪了容妃,隻喃喃道:“口說無憑,若是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他是二殿下的兒子,就算您認了他,將來只怕也難堵天下人悠悠之口。”他目光微轉,正色道:“娘娘您也不希望外面傳出什麽不好的風言風語吧!”
“本宮倒是要看看,他們誰敢說。”容妃頭上的步搖也因為她動怒而搖晃起來,明晃晃的閃著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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