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蕙蘭一驚,忙起身請安。
容妃一把按住她,隻笑道:“昨晚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情,想必妹妹你也受驚了,就不必行禮了。”
容妃一進來就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分明就是帶了一把軟刀子,在高蕙蘭本來就血肉模糊的心上,又狠狠的扎了一刀。
高蕙蘭忍了心痛,隻淺淺一笑,道:“多謝姐姐關心,我已經沒事了。”她手中死死攥著帕子,笑的越發嬌媚動人,勾唇道:“不過是死了個姨娘,況且她也該死。這樣該死之人,我又怎會為她傷痛,姐姐真是多心了。”
這話說的沒有絲毫的人情味,仿佛王姨娘非她生母一般。容妃隻淡笑一聲,拉了高蕙蘭的手輕輕拍了拍,笑道:“妹妹想的開就行,只不過她到底也是妹妹的生母,也算是有過母女的緣分,丟去亂葬崗我這個當姐姐的也是於心不忍的很。”一面淡笑著衝身後的劉嬤嬤擺了擺手,吩咐道:“去,叫人把東西給慧妃娘娘拿上來。”
劉嬤嬤應了一聲,緩緩出了殿門,片刻功夫,就有個內監托了個大紅描金的托盤進來,托盤上放著個四方盒子,上面罩著黑紗,若隱若現的,依稀能看出裡面漆紅色的匣子來,那內監走的極緩慢,仿佛每一腳都踩在高蕙蘭心尖上一般。
高蕙蘭隻覺得渾身瑟瑟,目光死死盯著內監手中的匣子,低聲道:“姐姐這是……”
“哦”容妃淺笑,拉了她的手絮絮道:“我惦記著妹妹自小就和你生母要好,我就想送點東西給妹妹你當點念想。”一面又吩咐那內監道:“還不快把匣子給慧妃娘娘呈上來。”
待那內監走的近了,容妃才莞爾道:“亂葬崗多是野狗出沒,我本想派人去尋個全屍給妹妹,沒曾想,去的時候已經沒有全屍了,這匣子內,只是你生母的一些屍骨。我惦記著妹妹進宮後就和生母來往的少。必然沒有什麽念想之物,便把這個叫人撿來給妹妹當個念想之物吧!”容妃說的一臉輕松,仿佛那匣子裡是一匣子的糕點一般。
早有丫鬟聽的吐了起來,還有幾個膽子小的,乾脆低低哭了起來。
誰都沒想到那匣子裡竟然是亂葬崗上被野狗吃剩下的人的屍首殘骸。
容妃看了一眼高蕙蘭身旁的丫鬟寶珠,隻挑眉道:“你還不快替你家主子先收下,愣著做什麽呢?”
寶珠駭的捂住了臉,再不去看那紅木匣子,隻哭著對高蕙蘭道:“娘娘,奴婢……奴婢害怕……奴婢不敢……”
“怕什麽?”高蕙蘭挑眉。恨聲道:“沒用的東西。”話音未落。寶珠臉頰上已經重重的挨了好幾個巴掌。那巴掌聲清脆無比,寶珠的嘴角即刻掛了血珠,臉頰跟著也腫了起來,可見這幾個巴掌打的很重。
寶珠何曾被打過。高蕙蘭這幾下打的她幾乎嚇傻,也不敢去捂臉,隻嗚嗚哭著。
“還不快去接,難道要讓容妃娘娘的一片好意付諸流水嗎?”高蕙蘭聲音冰冷,目光狠狠的掃過了寶珠,聲音也變的尖銳起來:“你個蠢貨,還不快去,難道要本宮親自去接嗎?”
寶珠又是委屈,又是害怕。嘴唇已經發白,眼睛掃了一眼內監手中的匣子,手輕輕伸了出去,可馬上又縮了回去,跪在地上哭道:“娘娘……奴婢真的不敢……”
“廢物”高蕙蘭氣白了臉。冷眸,一指指了另外一個小宮女,吩咐道:“你給本宮去接。”
那小宮女本就十三四的模樣,膽子又小,如何敢接,也哭倒在了地上,討饒道:“慧妃娘娘饒命,奴婢不敢……”
“那你給本宮去……”容妃的目光又落在另外幾個人身上,那些宮女也都嚇得跪倒在了地上,一個個哭著喊不敢。
容妃本來就是來給她下馬威,看她笑話,往她心捅刀子的,這些沒用的東西竟然沒有一個經得起嚇的。
高蕙蘭隻覺得心裡悶的要死,簡直有種要崩潰的感覺,她眼中的恨意似流星一般劃過,掃一眼笑的莞爾的容妃,她緩緩站起身來,摒住呼吸,伸手去接那匣子。
不知是太害怕還是太傷心,那手一抖,匣子竟然桄榔一聲掉在了地上,那黑紗也落在了一旁,漆紅的匣子上竟然沒蓋著蓋子,裡面的人骨上赫然還帶著血肉模糊的痕跡,十分的駭然。濃重的血腥味一時間彌漫在了殿內,充斥著每個人的鼻腔。
那些個膽子小的宮女瞧見了,一個個都捂著臉,有兩個乾脆“呀”的尖叫了一聲,暈死了過去。
高蕙蘭眼睛睜大的大大的,內中含著血絲,心中更是血氣上湧,身體幾乎有些支撐不住。
容妃隻冷眼看著,淡笑道:“狗奴才,還不快幫慧妃娘娘收拾好,拿個東西都拿不穩,真真是沒用。”
那內監急忙將上面的黑紗又罩了起來,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將匣子遞給了高蕙蘭。
高蕙蘭雙手接過,也不看那匣子,隻淺淺笑道:“真是多謝容妃娘娘了。”一面邁著步將那匣子放在了桌上。
容妃抬手,扶了扶鬢角,嬌聲道:“這一場雪下的,我這渾身都覺得乏”回眸,望了一眼高蕙蘭,隻低低道:“既然妹妹收下了,那我就回去歇著了!”
言畢,起身緩緩移步,走至高蕙蘭身旁,她低聲道:“風兒有私生子一事,是你派人告訴老大的吧!”她眉頭微微挑起,隻笑道:“你的小動作,別以為本宮不知道,本宮告訴你,送點骨頭只是小事,以後說不定就該是皇上的毒酒或者白綾什麽的了……”
她聲音極低,只有她們二人能聽的見。
高蕙蘭臉色一白,身子不由一震,片刻,方恢復過來,隻木然道:“若是有那麽一日,我也認了。”話語中帶著尖利。
容妃噓了一口,笑道:“很好……”
言畢,喚道:“劉嬤嬤,我們走。”
蓮步輕移,長長的裙角拖過了地板,畫出了一道美麗弧線……
容妃一走,高蕙蘭方癱坐在了繡塌上,她隻覺得渾身發冷,胸口漲的她幾乎呼吸不上來。
地上跪了一地的宮婢,一個個臉色發白,戰戰兢兢的。
還有兩個昏死過去的,此刻似乎又幽幽出了一口氣。
她冷眼望去,咬牙切齒道:“如此不中用的東西,不過是個裝了人骨的匣子,你就嚇了個半死,我還留你何用?”一面厲聲喚道:“來人啊,將這個兩個宮婢給我拖出去,亂棍打死。”
那兩個婢子剛睜開了眼睛,就聽了此消息,一個個哀嚎著討饒:“娘娘饒命啊……”
“拖出去,給我拖出去……”高蕙蘭聲嘶力竭,快要發瘋一般。
其余的宮女一個個更是抖得厲害,哭道:“娘娘饒命……”
“都給我滾出去……”高蕙蘭目光似刀劍的刮過每一個宮女,聲音帶著幾分恨意。
這些人如同得了赦一般,一個個屁滾尿流的爬了出去。
人一走,高蕙蘭隻覺得血往上湧,抑製不住的吐了一口,雪白的絹子上登時沾上了殷紅。
望著絹子上的血,高蕙蘭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哭倒在了繡塌上。
…………
容妃回到自己的寢宮,臉色也有幾分發白。
誰見了帶血的人骨能不駭然?
若非高蕙蘭勾結大皇子,非要給二爺難堪,她又怎會想出此法來對付高蕙蘭……
她幾乎有些虛脫的靠在了玫瑰纏枝的繡塌上,閉上眼睛,心底是一層難言的陰鬱。
隻盼著二爺這次能順順利利的接過來她的孫子吧!
那孩子才是國之根本,是二爺能登上寶座的製勝法寶。
…………
此刻,同樣抓狂的還有大皇子,早朝上他失掉了負責糧餉的美差,後又被二爺堵的沒話說,讓他顏面盡失。
尤其是二爺有了兒子的事情,更是讓他憂心如焚。
“殿下,您先喝口茶消消氣吧!”宋玉菁親自給大皇子泡了茉莉花茶來,早朝的事情,她娘家那邊已經托人給她捎了信來,她知道大皇子此刻正在為糧餉權一事生悶氣,所以伺候的也格外小心。
“喝什麽喝?你看我能喝的下嗎?”大皇子氣急敗壞,踱步在屋內來回走動,眼中帶著幾分恨。
宋玉菁撅了撅嘴, 放了茶碗,隻柔聲道:“那管糧餉的事情,本來就是個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如今丟給別人,也算落個清閑……”
“你懂個屁……”大皇子駐足,站在宋玉菁面前,咬牙切齒道:“真真是沒用的婦道人家說的話,一點見識都沒有。”
宋玉菁聽了,很是委屈,厲聲道:“我是不懂,那個什麽狗屁慧妃就懂了?”她聲音帶著幾分尖利,狠聲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她暗地裡背著我,背著父皇做下的那點子齷齪勾當……”
“你……你胡說什麽?”大皇子急了一腦門子的冷汗,急忙去捂宋玉菁的嘴,低聲斥責道:“這話你能亂說嗎?你就不怕被外人聽見了?”
宋玉菁撥開了他的手,嚶嚶哭道:“是我不怕還是你不怕?你要是害怕,就不該和那賤人私通……”她哭的傷心,道:“你可別忘了,她可是你父皇的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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