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高蕙蘭走的遠了,容妃才目光凝在了定國公臉上,輕歎一口道:“看這情形,定國公對女眷的管理還是過於松散啊!”
定國公微微張了張口,臉上有些羞愧之色,隻垂首道:“容妃娘娘教訓的是,是微臣素日裡沒有管束好她們,才會讓王姨娘有了可趁之機,做出這等令人發指之事。”
畢竟定國公也是老臣,又是立下汗馬功勞的肱骨之臣。容妃不願意再多說,隻低低歎道:“人無傷虎心,虎有害人意,定國公以後也要多加防范了。”想了想又勾唇笑道:“不過你家夫人倒是個極好的人,本宮很是喜歡。”
定國公聽了,心裡方暢快了些,垂首恭敬道:“多謝娘娘誇讚。”
容妃隻笑了笑,又去服侍皇上用飯。
皇上臉上頗有些煩惱之色,低低問容妃:“你可知道風兒已經有兒子的事情?”
容妃怎會不知,只是她又不能說自己知道了,若是說了自己已經知道這件事情,皇上勢必會多心,以為就瞞著他一人。父子間,夫妻間,也會顯得生疏。
她一挑眉,隻佯裝驚詫,連跌聲道:“風兒有兒子了?皇上您是哄臣妾呢吧!風兒只有嵐姐兒一個女兒,何時有了個兒子?”她搖了搖頭,一臉不相信的樣子,隻嬌聲笑道:“皇上您是想皇孫想糊塗了呢……”
皇上聽了,呵呵笑了兩聲,沉悶的心情也好了許多,伸手輕輕拍了拍容妃的手背,又掃了一眼定國公,道:“你去問問定國公,別說是你不信,就連朕都覺得如夢中一般。”一面又道:“我已經叫人傳了風兒來,只怕這會子已經在路上了。”
正說著,就有太監來稟。說是二爺已經到了朝華殿門口。
“宣”皇上微微挑了眉,坐直了身子。
二爺一襲寶藍色繡著雲紋的錦衣,足步過處,不帶纖塵,飄飄然進了殿門。
進了殿內,二爺目光落在了定國公身上,心中咯噔一下,神色一閃,卻又馬上屈膝行禮道:“兒臣參見父皇、母妃”
皇上微微蹙著眉頭,也不讓他起身。只看著二爺的眼睛道:“風兒。你在外頭。可是真有一子?”
二爺一臉的驚訝,不過方才他在看到定國公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了這些事情,旋即正色。輕輕點了點頭,鏗鏘有力道:“是,兒臣是有一子流落民間,父皇是如何得知的?”
皇上一臉惱意,雖然從定國公口中已經聽出來,這事兒並非是二爺的錯,他也不過是藥力發作,一時難以控制犯下了大錯。可既然他都已經尋到了孩子,為何還一直瞞著。不肯告訴他這個當父親的。
就算他是皇上,可拋開所有,他也不過是個很普通的父親罷了,也是想著能有孫子孫女承歡膝下,頤養天年。
這樣隱瞞。實在讓他憤懣。
容妃察言觀色,不待皇上發火,她已冷眼狠聲道:“不孝之子,還不速速跪下。”聲音帶著幾分尖銳,目光灼灼,直直的盯著二爺,怒聲道:“皇家血脈,豈容流落民間。你本就鑄成了大錯,為何一直隱瞞不報?”
二爺聞言,知道是母親為了他好,是怕皇上暴怒,後果不堪設想。
撲通一聲,雙膝跪地,二爺神色瞬間恭敬無比,垂首道:“兒臣自知犯下大錯,也知傷了父皇和母妃的心,辜負了你們對兒臣的一片期望。既然錯已鑄成,隻望父皇母妃能接納他們母子二人。”二爺神色露了幾分傷感,隻低低道:“他們母子二人受的苦已經夠多了,這一切皆是兒臣造成的,兒臣罪孽深重,隻望父皇母妃能顧念血脈之情,好好的照拂他們,兒子便也能安心受罰了。”言畢,他俯首,重重的磕了幾個頭,似乎大有決絕之意。
容妃皺著眉,很是心疼自己的兒子。
尤其是磕頭的時候,頭每撞擊一次地面,她的心就會跟著揪在一起。
但是她知道,此刻不是心疼的時候,皇上正在氣頭上,必須先讓皇上把氣消了。
容妃神色一凌,臉色越發冷了幾分,沉聲道:“你欺君罔上已是大罪,在外私自養兒也有損皇家威嚴,這兩樣,論任何一樣都是大罪。”她咬了咬唇,看著二爺的眸子,急忙使了個眼色,旋即道:“雖說你生了皇長孫出來,可終究是個……終究是個不能外言的皇長孫……”言語中帶著幾分痛惜和惋惜,目光卻在皇上臉上掃了掃,旋即又望向了定國公。
定國公看著容妃的眼神,心中明了,也上前跪在了地上,垂首道:“罪臣鬥膽,請皇上聽臣一言。”
皇上有些不耐煩的樣子,隻歎氣,擺了擺手道:“說吧……”語氣頗為煩躁,也正好能看出他不願意責罰二爺,想認了孫子的心態。
定國公略微思忖,隻字字用力道:“此次事情,依臣來看,二殿下也不過是個受害者罷了!至於他事後的隱瞞,想必二殿下也是有苦衷。”定國公目不斜視,聲音柔和了許多,道:“臣之女本就是待罪之身,若是二殿下在沒查清楚事實情況之下,貿然回稟了皇上您,只怕皇上您勃然大怒,傷及父子之情,若是此事傳出去,也會有損您的天威……”
後面的話定國公並未明說,可殿中幾人心中明了。
當年高香寒是待選秀女,就是皇上的女人。貴為天子女人,卻又與皇子生了兒子出來,傳出去,只怕天下人都要笑掉大牙,成為大齊朝最大的笑柄。
“所以,依老臣看來,此事二殿下處理的可謂合情合理,十分的妥當,也足見二殿下心思極細,不願傷及父子之情。”定國公再次俯身道:“而且現在諸位皇子本就子嗣單薄,二殿下不稟報,想必也有保護之意。”
定國公字字句句說的都十分的在理,聽的容妃頻頻點頭,道:“定國公說的在理。”一面又默默望向了靠在椅上的皇上,低低道:“皇上以為呢?”
皇上臉色微霽,神色略顯傷神,容妃急忙站在身後,伸出修長雪白的食指,輕輕替皇上揉著太陽穴,語氣也漸漸帶了幾分求情之意,道:“論理,臣妾應該回避此事才對。可畢竟風兒是從臣妾的肚子裡爬出來的,十月懷胎,各種辛苦臣妾自然是心知肚明。”話鋒一轉,又將話題轉移到了高香寒身上,道:“一個千金小姐,能屈尊降貴的去山裡生活已數不易,況還能拉扯大一個孩子,想必他們母子兩個也是沒少吃苦……”
“夠了。”皇上擺了擺手,閉著眼歎了一口,臉上多了幾分疲態,低低道:“想我宇文世家,子嗣如此稀薄,朕也心痛啊!現在既然多個孫兒,朕心中也是歡喜,只是……”他猛然睜開了眼睛,盯著二爺厲聲道:“只是你實在可惡,就算你有頗多苦衷,也該私底下和你母親說說,難道你也怕她不成?”
容妃撇著嘴輕輕笑了笑,心中方松了一口氣,眼中帶著幾分慈愛,對著二爺道:“你個傻孩子,還不快謝過你父皇。你父皇都原諒你了,你還愣著做什麽?”
二爺明了,登時磕了幾個頭,感激道:“多謝父皇成全。”
皇上似乎面子上還有些下不來,隻嗔聲道:“朕什麽時候說了要原諒他了……朕怎麽不知道……”
容妃淺淺一笑,嬌嗔道:“反正臣妾是聽出來了。”一面又頗為唏噓道:“到底是血濃於水,再怎麽犯錯,你父皇也是不忍心責罰與你。”一面目光又柔柔的對上了皇上,癡癡笑道:“況且還是添丁的喜慶事情,雖然百轉千回,經歷了各種磨難,但到底也算是圓滿了。”
一面又假裝不知道的模樣,笑吟吟的詢問二爺:“風兒,高家的三小姐如今在什麽地方?那孩子可還好?取了什麽名?”
二爺知道是他母親有意給他父皇台階下,才佯裝不知的樣子,垂首回話道:“回母妃,她……她其實已經來過宮中了。”
“來過宮中?”容妃轉首,與皇上面面相覷。
半響,皇上方如夢初醒一般,睜大了眼睛吃驚道:“可是……可是那日你帶來宮中的奇女子?”
她也姓高,名香寒……
皇上想起了高香寒面遮白紗的清麗氣質來,當時他還曾讚了一句“清水出芙蓉”,再想想高香寒的談吐和舉止,尤其是渾身散發的自信,皇上心中不由有了幾分滿意。
“回稟父皇,正是她。”二爺肯定的點了點頭。
容妃啞然失笑,輕輕推了推皇上,悄悄道:“真沒想到是她,那一身的好氣質。當日臣妾還想,一個鄉間村婦,怎會有如此氣質,如今看來,卻是她底子就好。”一面又望著定國公,讚道:“你家女兒隨你夫人,本宮很是喜歡。”
雖然她當日將高香寒視為敵人一般對待,但是她心裡很清楚,高香寒確實是個不錯的女子,尤其是容貌,堪稱絕色,又聰慧,比起褚秋慧來,似乎她更有堪當大任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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