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秋慧聽著她們說起了定國公家的三小姐,腦海中慢慢回憶起來,想了想。
忽然,她眼前一亮,臉色刷一下慘白,嘴唇微動,半響才喃喃道:“娘……那女人……那女人長得好像和……好像和定國公家的三小姐寒姐兒一樣,不不不……好像是一模一樣。”
她驚的幾乎睜大了眼睛,留在記憶中的寒姐兒,似乎真的和那小寡婦長的一模一樣,只不過這個小寡婦似乎長開了,有了幾分女人的韻致,除此之外,那眉眼,那嘴巴,真的是一模一樣。
而且那小寡婦別人都稱呼她高家媳婦……
種種的巧合,讓她幾乎坐不穩身子。
馬氏也放了手中的茶碗,連跌聲道:“怎麽可能?天下就算有長得像的人,可也沒你說的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啊!”一面又擺著手道:“慧兒,你想多了,真的是你想多了。”
“也有一種可能……除非那是雙生子,一胎開出來個並蹄蓮。”郭姨娘眼神帶著幾分深意,似乎大有文章一般。
“並蹄蓮?”馬氏喃喃,目光未轉,心裡暗暗琢磨著。
當初這定國公的三小姐可是要入宮選妃的,離大選還有幾日,她卻忽然發病,幾乎是一夜之間損了容貌,再見不得外人,每日只有貼身丫鬟和府上的大夫伺候著……
這……
難道其中還有文章不成?
若真是並蹄蓮,當日這個女兒病了後,定國公夫人必然會換了另外一個去宮裡選妃,為何還要把庶出女兒給送進宮頂替?
難道她就不想讓自己的女兒榮華富貴,為家族光耀門楣?
若是真有文章,她又實在想不通,那定國公夫人自打女兒病了以後,人也憔悴了不少,平常連府門都不肯多出,隻初一十五的拜佛燒香。她還曾在淨水寺遇見過兩次,兩次遇見,那周氏都是病怏怏的樣子,一臉的心事,提起女兒來,還會流眼淚。
不對……
那女人肯定和定國公家沒什麽關聯。
“慧兒啊,是不是你心裡想的事情太多,看錯想錯了?”馬氏眼神帶著幾分質疑,道:“定國公權利顯赫,就算真有‘並蹄蓮’的女兒。他又怎麽可能讓她流落山野。還為村夫生養孩子。這……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褚秋慧卻搖了搖頭,堅定道:“‘並蒂蓮’不‘並蹄蓮’我不知道,但是那女人……那女人真的很像寒姐兒,女兒真的沒看錯。”她急的搖頭。道:“不信,不信您問問吳嬤嬤,就連吳嬤嬤都說以前見過她呢!”
馬氏見褚秋慧態度堅定,不像是看錯了的樣子,這心中一時間也亂了起來。
若真是定國公家的女兒,那這事兒就真的難辦了。
畢竟定國公的身份在哪裡呢……
看來,這事兒要實地考察一下了,若是不考察,只怕永遠也不知道真相。
馬氏眼光閃過了一絲冷芒。對著褚秋慧道:“女兒啊,你放心,娘給你想辦法。”一面又吩咐郭姨娘道:“你去準備些東西,明兒從宮裡來,咱們去趟城南定國公家。”
“以什麽名義?”郭姨娘低聲問了一句。
“給她們家三小姐薦大夫。”馬氏聲音堅定。語氣中也帶著森冷,有種肅殺之氣。
褚秋慧還有些木然,仿佛時間靜止了一般,滿腦子都是高香寒的那張臉……
…………
定國公府,周氏也接到了容妃娘娘的傳召,要她進宮賞花。
周氏明白,賞花為虛名兒,實則只怕是容妃已經知道了高香寒和安安的身份,要找她商量此事。
定國公也是這個意思,隻定神囑咐周氏道:“容妃雖為妃位,可實則和副後並無兩樣,此番進宮,凡事要小心謹慎。”
周氏明了,心中雖然有幾分的懼怕和不安,可一想到是為了女兒和外孫子的將來,登時又像是打了雞血一般,渾身都充滿了力量,正色道:“公爺隻管放心,妾身雖為後宅夫人,可也是個母親,容妃雖身份尊貴,可她同樣也是母親,將心比心,我想她應該也不是那刁鑽之人。”
定國公爺沒什麽話說,隻點頭表示默然。
第二日,天氣很好,萬裡無雲,許是才下過雨的緣故,日頭雖然很暖和,但是照在身上還是有了幾分涼意。
因為是傳召賞花,所以也不敢穿家常衣裳,按品大裝後,周氏方乘坐了小轎往宮裡去。
王姨娘得了消息,心中暗暗詫異。
這容妃好端端的怎麽會召了周氏去宮裡賞花?現在是深秋,滿上就要入冬,哪裡還有什麽好看的花可賞?
這心下不免就起了疑惑,急忙派了人找宮裡的眼線去給高蕙蘭報信。
周氏進了宮,容妃也已正裝坐在偏殿等候。
見了容妃,周氏行了禮,問了安,容妃方賜了座,又叫宮婢泡了一碗六安茶來,笑道:“深秋時候,喝六安茶最是潤燥。”
周氏聽了,忙蓋了青瓷碗蓋,淺笑著答話道:“還是娘娘會保養。”
容妃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一臉的和善,道:“本宮近日閑來無事,養了些花花草草,聽說國公夫人最是擅長弄花蒔草,本宮這才傳你入宮,想讓你教教本宮。”
周氏一愣,她最不愛弄什麽花花草草了,怎麽會……
隻眨眼,她便立刻明白了過來,這不過是容妃召見她找的托辭罷了,這樣一來,旁人問起,也能堵了悠悠之口,少了些事端。
明白了容妃的良苦用心,周氏心裡也覺輕松了許多,急忙笑著垂首道:“娘娘真是抬舉妾身了,妾身不過是胡亂養幾盆花草打發時間,怎比得上娘娘養花的技術。”
容妃呵呵笑了兩聲,起身攜了周氏的手道:“你就別謙虛了,走吧,隨本宮去花房瞧瞧去。”
周氏也不推辭,心照不宣的跟著容妃去了花房。
到了花房門口,容妃讓跟來的人都守在了門口,隻帶了周氏一人去了花房。
花房中的花兒品種繁多,雖然已是深秋,但是各色花卉開的都爭奇鬥豔,花香四溢,格外舒服。
“怎麽樣?看本宮這花房打理的如何?”容妃俯身嗅了嗅一株開的正好的蘭花,表情滿足,道:“這些花兒都是本宮的最愛,就像是本宮的兒女一般。”
“娘娘的技藝精湛,這些花兒才能養的這麽好。”周氏恭維了幾句,靜靜的等著容妃的下文。
“那是,只要付出心血,就沒有養不好的道理。”一面又拿起花架上的剪刀,精心的剪了剪蘭花多出來的枝椏,道:“你家女兒的病……”
一提起這個,周氏登時惶恐起來,立刻垂首跪在了地上:“請容妃娘娘恕罪,妾身本不想欺騙……”
話還未說完,容妃就笑著轉身,伸手扶了周氏起來,和悅道:“看來你也知道自己錯了,只是當年之事也怨不得你欺瞞聖上,你我同為父母,自然是要護著自己的子女。”一面又包含感激,低聲道:“若不是你當年想了這個法子出來,我那可憐的大孫子,只怕要……”
怕不吉利,容妃沒說出口,周氏卻了然於心。
周氏真沒想到容妃非但不責怪,反而還會說出這些話來,心下感動,登時紅了眼圈兒,屈膝要跪,道:“多謝娘娘能體諒妾身為人母的心情,妾身只有這一個女兒,自小養的又艱難,若是她真的先去了,妾身……”周氏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容妃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事情總歸是過去了,你女兒吉人自有天相,又生了皇長孫,你該歡喜才對。”
“對對對,妾身是該歡喜。”周氏拿著帕子抹了抹眼淚,懇切道:“娘娘這般大度,妾身這輩子只怕也是無以為報了,只能來世當牛做馬,再慢慢報答娘娘了。”
“哎……”容妃勾唇笑了笑,親切道:“你我都是一家人,何必說這些謝不謝的話。就算是要感謝,那也是本宮感謝你,若是沒有你的女兒,本宮還沒有孫子呢!”
言畢, 容妃攜了周氏的手坐在了東邊一處空地的玫瑰交椅上,兩人寒暄了起來。
容妃字字句句離不開當年之事,隻道:“本宮分析了,出了這樣的事情最大的受益者是你們府上的四小姐,也就是現在的慧娘娘,你覺得此事和她有乾系嗎?”
她目光微閃,道:“雖然現在本宮有孫子不假,可到底身份尷尬,若是找不出那陷害之人,紅口白牙,萬歲爺也不肯相信。到時候莫說是你家女兒要被處死,就是風兒……只怕也逃不過一劫。”
周氏當然明白,這也是她日日擔心的。
對於容妃的推測,她也有幾分的認同,畢竟王姨娘一直就虎視眈眈,趕走了她女兒,高蕙蘭才有機會上位。
只是這兩年王姨娘有了些勢力,把府上原來有些關聯的丫鬟婆子都給發賣了,或者是許了人家,早都不在府上了,可怎麽查?
她低歎了一口,猶豫道:“現在蕙蘭已經成了慧娘娘,切當年稍微有些關系的人都不在府上了,可怎麽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