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香寒一聲尖叫,人已經撲在了地上,蹲下身抱起黑鷹的頭,他半眯著眼睛,臉se蒼白,喘著粗氣,低低道:“我……我沒事……只是中了一箭……”
高香寒隻覺得口發悶,眼淚巴拉巴拉掉在了黑鷹的臉上。
肯定是剛才他為她擋了暗器才傷到的。
安安見黑鷹流著血,也哭了起來,小手往他流血的傷口上去,哭道:“大伯……你流血了……”
黑鷹眼神一亮,猛然搖頭,略微拔高了音調道:“別……別動……箭頭有毒。”
有毒?高香寒一驚,急忙哽咽道:“你別說話,我們先扶你進去。”
在錢媽媽,水仙她們的幫助下,才勉強將黑鷹扶進了屋裡,躺在了炕的另一邊。
蘇子謙正在檢查二爺的傷口,高香寒急忙吩咐錢媽媽:“快去請周大夫來。”一面皺眉問蘇子謙:“二爺怎麽樣了?”
蘇子謙滿臉憂se,低低道:“傷口離心臟不過三寸,流出來的血是黑se的,只怕……只怕凶多吉少……”
高香寒聽了,登時倒抽了一口涼氣,隻覺得兩發軟,幾乎站立不住。
“這毒……這毒是七日斷腸散……”黑鷹還有幾分清醒,他傷在肩頭,比二爺要輕,隻喘著粗氣道:“這種毒……這種毒是康九自己配製的,解藥……解藥也只有他一人才有……”
“什麽?”高香寒登時覺得兩眼發黑,差點沒一頭栽倒。虧得蘇子謙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你先別急,會有辦法的。”
“沒用的……若中了此毒,中毒之人最多……最多只能活七日,若是沒解藥……就會爛腸破肚而死……”黑鷹目光也有些渙散,說話的時候時不時的發出幾聲咳嗽聲,看上去十分的痛苦。
安安只在一邊低低的哭著:“大伯……”一面又偷偷的去看躺在另外一邊的二爺,眼中lu著幾分擔憂之se。
高香寒隻覺得心裡痛極,幾乎發不出聲音來,目光落在二爺已然沒有血se的臉上,失聲道:“二爺……你一定不能有事……”一面又急急的去問黑鷹:“此毒除了解藥,就真的沒有可解之法了嗎?”
黑鷹眼中帶了幾分琢磨不透的黯然,隻低低道:“除了解藥……那就只有換血之法,可換血……只怕也沒有大夫敢吧……”
換血?
眾人臉se大怔,對他們來說這換血之法只能用‘天方夜譚’四個字來形容。
若是在現代,這個不過是個小手術罷了,可在古代……
高香寒幾乎要絕望,她眼中含淚,哽咽道:“都是我,都是我害的……”
“這個時候不是你該自責的時候,本來大皇子就想要置二爺於死地,即便你不出來,今天也免不了一場惡戰。”蘇子謙言語鎮定,目光透著清冷,吩咐身後的程昱,道:“你快回京去請太醫,二殿下現在傷著,不易車馬勞頓。”他想了想,壓低了聲音道:“記住,請李太醫,他醫術高明,最善毒藥。”
程昱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高香寒臉se蒼白的坐在炕沿邊,目光定定的落在二爺的身上,那麽俊朗高傲的一個人,怎麽說倒下就倒下了?
他的傷口還在汩汩的留著血,中了毒的傷口,旁人碰不得。
秋萍和水仙已經拿了軟布過來,高香寒接了,用軟布替二爺吸著口上流出來的血。
水仙在另外一邊伺候著黑鷹,黑鷹傷在肩頭,傷口也不是很深,所以神志一直很清楚。
高香寒眸中帶著幾分朦朧的痛楚,眼底氤氳,哽咽道:“若你真有什麽好歹,我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
黑鷹定定的凝望著她的背影,眉頭微蹙,嘴chun微微動了動,似乎有話要說,可終究還是沒說出來。
周大夫來的很快,進來時滿頭大汗,幾步就奔道了炕邊。
“周大夫,快替他們瞧瞧,可有大礙?”高香寒起身,讓周大夫坐在了炕沿上。
周大夫見二爺眼睛緊閉,渾身是血,已覺大事不好,急忙抬臂掰了掰他的眼瞼,又伸手了額頭,檢查過了傷口,診完脈,方吩咐道:“先燒熱水包扎傷口。”
“那他……沒事吧?”高香寒聲音微微顫抖,幾乎不敢問出口。
周大夫搖了搖頭,臉se很不好看,隻喃喃道:“失血過多,還中了毒,只怕……只怕……”他輕輕搖著頭顱,隻低低的歎息著……
“這毒……沒有別的法子嗎?”蘇子謙似乎也有些不能淡定了,皺著眉頭問了一句。
周大夫搖了搖頭,肯定道:“除非解藥,否則無解。”
高香寒登時覺得口好像被人重重的擊了一拳,腳下一輕,人已經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
“高姑娘……”
“娘……”
“三小姐……”
高香寒隻覺得耳邊亂哄哄的,似乎有好多聲音在喊她,可她什麽都聽不清,心裡隻覺得空虛失落,。糾纏了這麽久的情感,難道就要離她而去了嗎?
二爺啊二爺,你好狠的心……
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仿佛墜入了無邊的黑暗,她口中隻喃喃道:“二爺,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大夫,她怎麽樣了?”
周大夫嫻熟的替她把脈:“痰心竅,並無大礙。”一面叫人拿了茶水來灌了幾口。
高香寒一口氣沒提上來,猛烈的咳嗽了起來,咳嗽過後,她方緩緩睜開了眼睛,口內還喃喃道:“二爺……你不能有事……”
“高姑娘,你先振作,等宮中禦醫來看過再說。”蘇子謙安慰她一句,可眸中的憂se難以拂去。
“娘……娘……”安安哭著撲倒在了她懷裡。
高香寒無力的撫了撫安安的頭髮,低低道:“孩子,你快去看看你爹爹。”
眾人見高香寒說話了,這才松了一口氣。
“不……我要娘……”安安還是有些抵抗,隻撲在她的懷裡不肯動彈。
“閉嘴”高香寒冷了眸子,厲聲喝道:“你爹爹命在旦夕,你……你怎麽能不去看他?”她聲音三分的尖利,七分的痛楚。
安安嚇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她,眼裡的淚嚇得幾乎不敢掉下來。
“你別嚇壞了哥兒……”錢媽媽急忙摟住了安安,哄道:“哥兒別怕……”
嚇壞他?若不是他亂叫,她也不能出去,她不出去,二爺和黑鷹都不會受傷。
現在讓他去看看他爹爹有錯嗎?
高香寒想哭,卻一絲力氣都沒有,她只能看著安安,哄道:“兒子,你爹爹受了傷,此刻他最需要的就是家人,你去看看他好嗎?”語氣幾乎帶了幾分哀求。
真是可悲可憐,竟然淪落到要求一個小孩子了。
但是現在即便是求,她也想求安安能認了他這個爹。
猶記得他說過的那些醉話,她就心如刀割……
安安躲在錢媽媽的懷裡,隻偷偷的看著她,眼神中還有幾分猶豫,隻喏喏道:“我不去……他會帶走我的……”
傻孩子,真是傻孩子。
他現在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怎麽會帶走你?
高香寒無力的苦笑,隻歎氣道:“你放心,他不會帶走你的,你快去叫他爹爹……”
安安還是不肯開口。
錢媽媽無奈的歎了口氣,低低道:“要是不肯就算了吧!哥兒還小……”
“不行,必須叫。”高香寒臉上多了幾分嚴肅,心中卻痛的厲害。不是她非要逼著孩子叫爹爹,只是她真的好怕,好怕二爺再也醒不過來。
若真的醒不過來,安安會一輩子遺憾的,遺憾未曾開口叫過他爹爹。
而他,只怕死也不會瞑目吧!
她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淚如泉湧。
安安看著她臉上的表情,似乎很糾結,終於,他轉身目光落在了二爺的身上。
周大夫正在替二爺處理傷口,那些沾了血跡的軟布在白se金屬托盤內異常的刺眼。
安安的眉頭動了動,很顯然,他也被這一幕所觸動。
他緩緩抬頭,問錢媽媽:“錢奶奶……叔叔……他疼嗎?”
錢媽媽表情哀傷的點了點頭,道:“他是為了救咱們才受的傷,你爹爹是個好爹爹,你要記住,他是為了咱們才流血的。”錢媽媽說著,拉了他的小手往炕沿邊走去。
安安神se凝重,儼然小大人一般,步伐很慢,小小的背影在燈下被拉長,這一刻,他應該長大了吧!
高香寒靜靜的看著,盼著,希望他叫出那兩個字來。
二爺的臉se在燈下更是蒼白了幾分,雖然是個大男人,可睫毛卻十分的長,和安安的一樣。
安安站在炕沿邊,靜靜的看著。
“快呀!快叫爹爹……”錢媽媽引導著他叫爹爹,一面輕輕推推他,柔聲道:“快去,你看爹爹流了那麽多血,多可憐啊,你要是叫爹爹,他說不定就能好起來了。”
安安遲疑,回身看了看高香寒,猶豫道:“娘……”
高香寒坐在椅上,擺手道:“孩子,你快叫爹爹……”
蘇子謙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安安的身上,一個個眼中滿是期待,都想讓安安叫爹爹。r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