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等大夫的空當,高香寒在這三間破房內看了一遍,東邊一間也是個臥房,隻是沒有大炕,卻是一張木質的小床,似是原來給孩子睡覺用的。靠右手邊是兩條條凳,其中一條還缺了個腿,怕是也坐不了人。 緊挨著條凳擺放著一個漆紅色的大木櫃子,隻是木櫃上的紅漆也已掉去了大半,露出了木頭原本的土黃色。櫃子的門被錢媽媽打開了,方才那些花花綠綠的被褥許是從這櫃子裡翻出來的吧!
櫃子裡還放著幾個包袱,高香寒隨手過去翻了翻,倒是真翻出了些東西來。有幾件穿舊了的粗布夾襖,顏色有些泛白,許是洗過許多次的緣故。還有些做針線用的棉線布頭和一根撮好了的彩線,也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麽。其余的便是些男人用的東西,有鞋襪布衣,看來是原來定國公用過的。
最讓高香寒驚喜的是裡面居然有一堆孩子用的小玩物,有木質的撥浪鼓、小木劍之類的東西,還有小虎頭鞋虎頭帽和大紅的肚兜子,看著倒像是新的,並未用過。
高香寒拿起木質的小撥浪鼓輕輕的搖了搖,不禁又想起了西北老家的父母來,她小時候父親也曾為她親手做過玩具。高香寒正想的出神,卻聽門口一陣腳步聲,接著又是一聲尖銳的叫嚷聲。
“是那個不長眼的把俺家的羊圈門給打開了,俺家的羊和雞都跑了。”聽聲音是個婦人。
“羊圈?誰說這是羊圈了?這明明就是我家老爺的宅子。”是雲雀的聲音。
“胡說八道,明明就是俺家的羊圈。再說這家人早都搬走了,人家可是去了京城當了大官了,家裡怎麽可能再來人。”婦人不依不饒,直直的逼問著雲雀。
高香寒心中一怔,怪不得方才進來的時候院子裡有那麽多羊,還有羊糞,感情這裡被人當羊圈用了。
高香寒本就因著一路上的遭遇心裡堵得慌,這下有人來找茬,她正好也能撒撒氣。
施施然走出房門去,見那婦人正一手叉腰囂張萬分的看著雲雀。高香寒冷笑一聲,咱也是農村來的,耍潑誰不會。
“這是誰啊!鬼吼鬼叫的,誰說這是羊圈了?沒瞧見有人住嗎?”高香寒氣定神閑的站在了雲雀的身後,一手扯了一把雲雀,“瞧把你急的,是咱們的就是咱們的,任憑她嗓門大也是奪不去的,”
雲雀一怔,呆呆的看著高香寒,原來她可是從不與人爭執的,如今怎麽這般伶牙俐齒。
那婦人見又出來了個十五六歲的姑娘,生的樣貌倒是美,穿的也不俗,隻是挺牙尖嘴利的,看來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
但這婦人是楓山村出了名的潑婦,最是難纏。就連他男人李二剩在家也管不了她,說上幾句她就要鬧騰著上吊自殺或是拿了刀要抹脖子,李二剩也是被她鬧怕了,懶得和她糾纏。
二剩媳婦不依不饒,嘴一撇,衝著高香寒翻了個白眼,指著大罵道:“你算個啥東西?哪裡鑽出來的小潑婦?哪都能顯著你了,你以為你是個啥東西?再放一句屁,小心老娘撕爛你的嘴。”二剩媳婦完全發揮出了她的潑婦本色,連聲的罵起來了。
“俺家的羊和雞原來在這裡圈的好好的,都怪你們這些不長眼睛的把門給俺打開了。俺家的雞都跑了好幾隻了,羊也少了。你們說,這損失算誰的?”
二剩媳婦黑著一張肉包子臉,尤其是那一雙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在這包子臉上越發顯得好笑。
高香寒忍住笑,也回擊道:“我是誰?我是這家的主人。
哪個不長眼的告訴你這裡是羊圈了?你家羊和雞把我家給弄成啥樣子了,你瞅瞅。光是那些雞糞和羊糞就臭死人,我沒管你要損失已經是我發了善心了,你還有臉吼,羊丟了,哼!活該。” 既然是到了農村,高香寒也跟著說起了土話,反正她打小兒長在農村,這點子本事還是有的。
不過雲雀卻是聽得傻眼了,她家三小姐什麽時候學會說這些話了?真是將她給搞迷糊了。
二剩媳婦聽完高香寒的話,不由拍著大腿笑了起來,笑的前俯後仰的:“你說這你是這宅子的主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個的模樣。俺告訴你,這宅子的正牌主人那可是都去了京城當了大官了,這宅子人家早就不要了。你是主人?俺看你是他家倒尿罐子的主人吧!”
二剩媳婦一陣狂笑,還用手指著高香寒譏誚道:“不過俺看你長的白白淨淨的,倒是有些狐狸精的模樣兒,說不定哪天倒貼給人家爬了人家的床,興許人家還能要你。”
“啪”二剩媳婦話剛說完,臉上便重重的挨了一巴掌,右半邊臉上登時起了來一塊紫紅色。
高香寒氣紅了眼,這婦人還真不識好歹,腥的臭的都說。
“你幹啥?怎還打俺?”二剩媳婦先是捂了臉,還不忘質問一句。
“這一巴掌是讓你知道你嘴巴有多臭。“高香寒氣的渾身亂顫,這一巴掌還有些不解氣。
“你個騷貨,敢打老娘,老娘和你拚了。”二剩媳婦惱羞成怒,一頭往高香寒的身上撞去。
雲雀嚇了一跳,忙撲了上去,護在了高香寒的身上。這高香寒可是有了身孕的人,若是撞出個好歹來可如何是好。
見雲雀護在了前頭,二剩媳婦越發急紅了眼睛,順手就鎬住了雲雀的頭髮,衝著雲雀的頭猛打了幾下,打的雲雀哇哇亂叫,卻又沒有還手的余地。誰讓這二剩媳婦生的體格健壯呢,就是兩個雲雀,怕是也弄不過她。
高香寒眼見著雲雀挨打,自己又不能和她硬拚,心急如焚下,卻見雜草邊上擱著一把菜刀,像是給雞兒剁食用的。
顧不得許多,高香寒抄起了地上的菜刀,衝著二剩媳婦衝了過去,口中高喊著:“你個死潑婦,竟敢打人,我和你拚了。”
二剩媳婦還在撕扯著雲雀打,抬頭一看一把沾了菜葉子的菜刀向她砍過來, 心裡咯噔一下,嚇的急忙丟開了雲雀,連滾帶爬的躲到了一旁去,嘴裡還不忘罵罵咧咧的:“你個小騷貨,還敢拿刀殺人,老娘這就去叫人,叫人來收拾你。有本事你給老娘等著,別走!”
二剩媳婦看著高香寒手裡的刀也有些膽寒,心裡想著好漢不吃眼前虧,還是先走的好。
高香寒氣的直喘氣,晃著手中的刀喊道:“有本事你別走啊!你看我敢不敢砍你!有膽子虎口拔牙就該有膽子打虎才對,你怕個啥?”高香寒看著二剩媳婦嚇得蒼白的臉,心中的一口惡氣也算是出了許多。
二剩媳婦踉踉蹌蹌的往後退著,生怕高香寒拿著刀追出來:“你給老娘等著,老娘這就喊人去。”
二剩媳婦出門出的急,竟忘記了還有一個門檻。腳一邁過去,一個不小心摔了個狗吃屎。卻又怕高香寒追出來,顧不上疼爬起身來急急的跑了。
看著二剩媳婦的狼狽樣,高香寒唇角浮出了一絲笑容來。
“雲雀,快起來,你沒事兒吧!”高香寒丟了手中的刀,忙扶起了雲雀。雲雀被打的青絲散亂,夾襖的領口處也被撕了個口子出來,雪白的頸上一道鮮紅的血痕,看來是被二剩媳婦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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