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年,開了春,這天氣便一日暖似一日,高香寒的身子也越發的沉重,每日只在院裡活動。肚子裡的小淘氣時常用小腳丫踢著她的肚皮,似是讓她感受著他的存在。 這種甜蜜是她從來都未曾感受過的,好比懷揣著整個世界一般,格外的滿足。
站在院中,太陽暖暖的照在身上,陽光的味道彌漫開來……
醉人……
藍老爺子很信守承諾,給了高香寒四畝地,兩畝水澆地,兩畝旱地,旱地只能靠天吃飯。高香寒倒也不怕,反正她是學農業的,靠天吃飯也有靠天吃飯的種法。
早起她就讓錢媽媽和雲雀往地上挑糞了,先養地,再種田,才能長出好莊稼來。
“姑娘,你怎麽又出來了,快進去歇著吧!”錢媽媽擱了肩上的糞筐,就要過來攙扶。
雲雀隨後也進了院子,額上滿上汗水,濕噠噠的,看來累的夠嗆。
“沒事,這不才八個多月嗎,又不是快生了,怕啥?”高香寒莞爾一笑,遞了帕子給她們二人,轉身又進屋去給錢媽媽和雲雀倒水喝,忙活了一個大早上了,她們連口水都沒喝呢!
蹣跚進了屋,才伸了手拿了茶碗子,手還未觸及茶壺,忽的,肚子卻抽疼了起來。
高香寒吃疼的縮回了手來,皺著眉,嘴裡低喃著:“這還不到日子呢!怎麽就疼起來了。”
一語未了,又是一陣鑽心的疼,就好比有把刀在肚子內攪和一樣,一抽一抽的疼。
“啊!怎麽如此疼……”高香寒忍了疼,一手撫著腹部,掙扎著往炕邊行走去。
她想可能是站的久了,累著了,興許躺在炕上休息休息就能過。
錢媽媽和雲雀已經洗了手進了屋來,一進屋卻見高香寒扶著桌子往炕邊走,步伐蹣跚,勾著身子,看著與往日不同。
錢媽媽是過來人,立刻感覺不妙,忙上來攙扶道:“三小姐,您怎麽了?這走路的姿勢怎不對勁。”
豆大的汗珠已經順著高香寒的額頭往脖頸處留,臉色也不大好看,許是疼的:“錢媽媽……我……我著肚子疼的厲害。”
聲音有氣無力,已經不成語調。
“肚子疼?”雲雀一陣慌亂,也過來攙扶高香寒。
“這還不到日子呢,這肚子就疼的緊,許是我累著了吧!”高香寒一手撐著炕沿,一面往炕上去。
“壞了,看你這樣子……該不會是要早產吧!”錢媽媽將高香寒扶在了炕上趟下,臉色也難看的緊。算時間,她才懷孕八個半月,顯然是不到日子。
“疼……好疼……”高香寒躺在炕上,一手撕扯著炕上的褥子,右手放在腹部,眼中滿是驚恐。
生孩子?她真的還沒有準備好……
“姑娘,你等著,奴婢去叫大夫來。”雲雀急紅了眼,轉身就要去請大夫。
“慢,你先別去,依我看,姑娘這是要生了,請大夫也不管用。你快去叫了大喜家的,讓她幫著找個接生婆,要快去快回。”錢媽媽保持鎮定,立刻做了安排。
雲雀應了一聲,一路小跑的去了大喜媳婦家。
這邊高香寒已經疼出了一身汗,聲音幾乎變成了哀嚎:“錢媽媽……我的肚子好疼……”
錢媽媽是過來人,自然知道這第一胎的痛苦。現在只是陣痛,等到了正兒八經疼的時候,那才叫撕心裂肺呢!
只是這孩子八個月就早產,怕是不好將養……
七活八不活,但願這孩子能是個命硬的……
“姑娘,
你別怕,我先去門外弄稻草去,馬上就回來。” 這古代的女人生孩子,尤其是農村,都要在炕上鋪上一層厚厚的稻草,怕產婦的血汙了炕上的被褥,不吉利。等生完了孩子,再將稻草弄出門外燒了,也能躲過血汙。
高香寒咬著牙吃力的點了點頭,密密麻麻的汗珠已經布滿了她光潔的額頭,她緊咬著嘴唇,強忍著疼痛。下唇處已隱隱能看見血跡,看來是疼的熬不住了。
她不知道女人為何一定要受這樣的罪,為了一個男人生孩子,而這個男人是誰她都不知道。
高香寒握拳,死命忍著疼,無助感充斥著周圍的空氣,讓她覺得快要窒息一般。
錢媽媽手腳十分麻利,已經背來了一背簍乾淨的稻草,正麻利的往炕上鋪:“姑娘,您先忍忍,老奴鋪好了稻草就陪著您。”
“錢媽媽……我怕是不行了,快要生了”高香寒喘著粗氣,手緊緊的撕扯著衣角,她明顯感覺到下體有東西汩汩流出,這心裡頭更是一陣慌亂。
錢媽媽忙丟了稻草,過來坐在炕沿上握住了高香寒的手, 一邊拿了帕子替她擦汗,一面低聲鼓勵道:“姑娘,你在忍忍,接生婆馬上就要來了。放心,老奴在呢!不會有事的。”
聽到錢媽媽的鼓勵,高香寒莫名有些心安。
是啊!既然懷了孩子,就沒有不生的道理,只是遲早的問題。
忍忍就過去了……
高香寒自己給自己打氣,心裡頭鎮定了許多。
錢媽媽鋪好了稻草,又在上面鋪了一塊事先準備好的棉布,將高香寒挪在了棉布上。
高香寒不住的喘息著,這種疼與那種受了傷的疼截然不同,這種痛似是從骨頭裡往外冒的疼,錐心蝕骨。
忽的,高香寒感到腿間一陣溫熱,下體流出的東西似乎越來越多,腹部越發攪的疼痛難忍:“啊……疼……疼死我了。”
“血……出血了……”錢媽媽握著高香寒的手,目光移在了高香寒的褲子上,大片殷紅的鮮血正順著高香寒的褲腿往外滲出。
“雲雀這死丫頭,怎麽還不回來,這一出血可就是要生了呀!”錢媽媽也著了急,她生過孩子,可還從來沒有接生過呢!
高香寒疼的幾乎叫了起來。
院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劉婆婆,您快點。”是大喜媳婦焦急的聲音。
錢媽媽聽到這個聲音,心裡總算安定了不少,不由念起佛來:“阿彌陀佛,總算是來了。”
“姑娘,產婆來了。”雲雀跑的氣喘籲籲的,兩腮上一片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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