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佩卿望著定國公沉穩的目光,心裡已經明了幾分,定國公這次勢必要讓自己的女兒和他的女兒爭個高低。
也對,眼下的局勢,誰不想攀著二皇子?
褚佩卿略一計算,皮笑肉不笑的道:“那公爺是打定主意要讓自己的女兒進府了嗎?難道公爺就不怕外面會起風言風語?這奸生子的名聲……”
定國公聽的身心俱是一震,雖然說皇上和容妃想了萬全之策,但是外人難免還是會猜疑,到時候傳言一出來,確實也有損他們高家的清譽。
但是諸事沒有十全十美,兩害相權取其輕,既然皇上和容妃都認可了,他們褚家就是在掀起來風浪,皇上和容妃也會壓下來。
“褚大人此言差矣,既然是皇上下詔書在先,天下人豈有敢胡亂猜測的?就算是有些居心叵測之人,想乘機興風作浪,汙蔑我們高家,只怕皇上和容妃娘娘也不答應。”他目光灼灼,正視著褚佩卿,哈哈一笑道:“我剛才說錯了,應該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了,今日大殿之上皇上已經下了詔書,再稱呼容妃娘娘,就大不敬了。”
聞音知雅,定國公的話明明白白告訴褚佩卿他們高家也不會相讓這個皇子妃的位置。
畢竟等二爺登上了太子位置,太子妃會由皇上和皇后欽點,到時候誰能勝出還不一定呢!
尤其是定國公的女兒還生了個兒子,這就幾乎是一招致命。
而且從皇上和容妃如此為定國公之女考慮的情形上來看,聖意已經十分的明確。
褚佩卿握了握拳,實在是不甘心的很。
他們褚家栽的樹,憑什麽他們高家來乘涼?
鳩佔鵲巢,他還佔的如此理所當然嗎?
“那你女兒來了,我女兒怎麽辦?”褚佩卿有些氣糊塗了,乾脆明白白的問了出來,道:“我們家秋慧自問也沒什麽錯處,你們這一個個的為何要這般待她?”
作為父親,他也不忍女兒受苦。
定國公也不讓,隻冷眼道:“那我女兒何辜?她生的孩子可是比你的女兒的孩子還要大,先來後到,也是她受苦了才對。”
“你……”褚佩卿氣的額上的青筋突突跳了幾下,眼底都有些發紅:“好好好,這些話我也不和你理論,等二皇子回來,我親自和他去皇上面前理論。”說完,他冷哼了一聲,旋即拂袖而去。
定國公早知他女兒回來的時候,就是高褚兩家不和的時候。
這也沒辦法,一山容不得二虎,就算皇上現在允許了高香寒和褚秋慧同為平妻。
可將來一旦封了太子,還是要掀起太子妃的爭鬥。
這兩家的衝突,已然是不能避免的。
料定褚佩卿不會善罷甘休,定國公當即回府,寫了書信給二爺,叫人快馬加鞭的送去。
褚佩卿也是一刻不停的回了府上,他一肚子的氣憋的實在難受。
一進屋就拍著桌子吼道:“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馬氏見他如此,急忙向郭姨娘使了個顏色。
郭姨娘很快屏退了左右,自己也退了出去,隻留下馬氏和褚佩卿夫妻二人。
“老爺這是怎麽了?怎麽發這麽大的火氣?”馬氏聲音帶了幾分擔憂,皺眉道:“可是朝堂上出了什麽事情,惹得老爺不快了?”
“是,朝堂也出事了,咱們家也出事了。”褚佩卿黑沉這臉色,抓起桌上早就泡好的差,咕嘟咕嘟喝了兩口,悶悶道:“皇上早朝上已經下了旨意,封了容妃為皇后。”
馬氏大喜,一臉的笑容:“這是好事啊,老爺為何還要苦惱?”
“你懂個屁!”褚佩卿一挑眉,咬牙切齒道:“從前對咱們是有利,可現在不同了,咱家的女婿現在已經不是咱們一家的女婿了,這一杯羹,你知道如何分嗎?”他眼中閃著煩躁,道:“誰讓咱們女兒不爭氣,生了個女兒,將來這一杯羹,弄不好咱們就要吃殘羹冷炙了,他們高家倒是山珍海味的。”他聲音有了幾分尖利,質問道:“你說這是憑什麽?憑什麽讓他們高家得了好了?皇上和容妃這到底是怎麽想的?難道咱們褚家就沒立過功勞,就不是功勳之家了?還是……”
“喲喲喲……我的個老爺喲,你可小聲點。”馬氏嚇的臉色慘白,舉目四顧,一顆心都到了嗓子眼上,警惕道:“老爺怎麽能如此的口無遮攔,就算心裡不平衡,也不能就這麽說出來。”她到底也是大家子出來的,也還算有些見識,隻低低道:“此事咱們褚家肯定是不能忍氣吞聲的,您先等等,等接了那女人來了咱們再想法子也不遲。”
褚佩卿想了良久,才忍下來,喃喃道:“等他們來了,要是皇上和容妃娘娘不給咱們家慧姐兒一個交代,我也不會讓他們好過的,大不了翻了船,我就不信他不來求我。”
“行了行了,知道你有能耐……”馬氏隻一味的勸著,暫且不提。
同樣暴跳如雷的還有大皇子,一回到府上就摔了好幾碗茶。
宋玉菁嚇得臉色蒼白,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容妃被立為後的消息她也已經知曉,她外祖父還特意的派人囑咐她一定要看好大皇子,讓他別亂來,先穩住情緒,再想如何處置。
“都是一群混蛋……都是一群混蛋……”大皇子臉色猙獰,暴躁的像一頭獅子一般,在屋內來回的踱步。
地上被他砸碎的瓷片白花花的一片,宋玉菁怕扎了他的腳,急忙叫人來收拾。
大皇子正好有氣沒地兒撒,見來了個小丫頭在地上收拾碎瓷片,登時上前就是一記窩心腳,踢的那小丫頭往後退了好幾步,躺在了地上。
“滾,都給本殿下滾蛋……”
那小丫頭幾乎被踢的斷了氣,半響才哭哭啼啼的爬著出了門。
宋玉菁也嚇白了臉色,哽咽道:“你這又是何必呢?車到山前必有路,又不是沒路了……”
一聽這話,大皇子更是惱羞成怒,一把捏住了宋玉菁的脖子,眼底浮著一抹血色,怒聲道:“你這個賤人,你告訴我,路在哪裡?在哪裡?”
宋玉菁被她鎖著脖子,隻覺得一陣窒息,幾乎喘不過來氣,她掙扎著,喉頭髮出了微弱的聲音:“殿下……你快放開我……”
“都是你,都是你生不出兒子來……”大皇子好像發瘋了一般,眼珠子一片血紅,掐在宋玉菁脖子上的手,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鼓了起來,像幾條相互纏繞的小蛇一般,十分的駭人。
宋玉菁喘不過來氣,眼睛裡流著眼淚,痛苦道:“快……快放開我……”
“不許你欺負我母親,你快放開我母親……”不知何時,宋玉菁的一對雙胞胎女兒跑了進來,碧荷和碧月見他們的爹爹正掐著她們的娘,登時哭叫著撲了上去。
領著她們的奶娘看到這一幕,也是嚇的臉非人色,當即跪在了門口。
聽見碧月和碧荷的哭叫聲,大皇子才勉強反應過來,喘著粗氣緩緩的松開了手。
宋玉菁透了一口氣,咳嗽了幾聲,看著哭成淚人的兩個女兒,登時心酸不已,和她們抱頭痛哭起來。
“母親沒事,母親沒事,母親只是和你們父親鬧著玩呢!”宋玉菁不想給孩子們留下什麽陰影,毅然決然的打落了牙齒往肚子裡咽,就當吃了黃蓮自己忍了下去。
“你騙人,我明明看見您哭了。”碧月不相信,頭搖成了撥浪鼓,目光卻凝在了大皇子的身上,嘟著嘴道:“父親,您為何要打母親?”
大皇子被問的一怔,就算他在狠毒,在他的兩個女兒面前,他一直都是謙謙君子。
“月兒,母親真的是和你們父親鬧著玩的,你們父親真沒打母親,你們出去了可千萬別胡說,知道了嗎?”宋玉菁抹了抹眼淚,若是剛才的一幕傳出去了,她還怎麽做人?
別說她做不了人,就是娘家人也跟著蒙羞。
大皇子也清醒了過來,宋玉菁對他來說還有用處,又是孩子的母親,方才他確實是過分了。
伸手輕輕的拉起了宋玉菁, 眉頭微皺,道:“玉菁……”
“殿下不必再說,玉菁明白。”她冷了容顏,叫跪在地上的奶媽去喚了她的貼身丫頭來,把碧月和碧荷交給了她的貼身丫鬟。
奶媽戰戰兢兢,方才她看了不該看到的,聽了不該聽到的,會不會……
果然,碧月碧荷她們前腳剛走,宋玉菁後腳就叫人關了門,冷靜道:“殿下,方才的事情臣妾可以當作沒發生一樣,臣妾知道殿下心中不好受,發泄發泄也就罷了……”她目光微閃,透出了一絲狠辣,道:“您看看她,她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跪在地上的奶媽隻覺得背後一陣發涼,幾乎要癱倒。
大皇子掃了一眼褚秋慧,旋即沉了聲道:“狗奴才,主子的話你都敢聽敢看,活得真是不耐煩了。”一面喚了人進來,冷冷命令道:“去,拔了這婆子的舌頭,再亂棍打死。”
那奶媽一聽,嚇得登時昏死過去。r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