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乍起,殿內充斥著血腥味。
殿內守著的幾個宮人臉上皆是懼怕驚駭之色。
高蕙蘭兩頰紅腫,口角皆是鮮血,輕輕咳嗽幾聲,目光卻不無恨意的從皇上身上劃過,她眼中藏毒,幾聲冷笑後,淡淡道:“事已至此,我還能有什麽話說?”挑一挑眉,慢條斯理道:“只是皇上就不想聽聽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是誰?”
容妃和二爺相視一眼,二人眼中皆是疑色。
高蕙蘭目光平靜如死水,冷笑一聲道:“容妃娘娘,二殿下,想必你們也想知道吧……你們處心積慮想扳倒我,我現在這般模樣,這下你們痛快了吧!”
容妃臉上一陣陣青紅,雖然這確實是她日夜所想,但是一下子從高蕙蘭口中說出,也會十分的難堪。
尤其是當著皇上的面,更是覺得心裡不自在,她眼神一冷,不由斥道:“簡直是一派胡言,本宮行的正坐得端,何勞你費心詆毀?”
“哼!”高蕙蘭不以為然的一聲冷笑,挑一挑眉道:“罷了罷了,事到如今,我也不和你計較,說多了並無益。”她目光如刺芒盯著容妃,譏諷道:“更何況你這樣的老女人,如何能懂年輕人的心?”
宮中女子,最是聽不得“老”這個字,現在從高蕙蘭口中說出,容妃簡直氣到了極點。
但是在皇上面前她又不能不顧臉面,隻咬牙道:“你犯下滔天大罪,竟然還出言不遜。真是打的輕了。”言畢,又喚了眾嬤嬤上前一陣教訓。
皇上也不阻攔,直到高蕙蘭大口大口的吐血,他才喊停。眼中帶著厭惡,恨聲道:“說吧,除了蘇江月,你還和誰有勾結?背後主謀是誰?迷惑朕又有什麽目的?”
“目的?”高蕙蘭冷笑一聲。挨了打,口齒也有些含糊不清,隻怨念道:“您是九五至尊,對您我能有什麽目的?不過是想你能多寵愛我一點,想我將來能有個好出路罷了……”
她說的是實話,自從她表哥死後,她的心就跟著她表哥死了過去,對於男女間的情愛,她亦不想再碰觸。
選擇皇上。當初也是為了復仇。更為了無上權力。
有了權利。才能主宰一切,所以她才要挾蘇大夫為她配製魅香和回春丸,想要抓住皇上的心。
皇上目光微動。眼底有了些憐憫,畢竟高蕙蘭也陪伴了他三年。沒有功勞也是有過苦勞的。
但是她這樣做,實在是不能姑息。
“難道朕對你還不夠好?這宮中的榮華富貴你還不滿足?”皇上搖了搖頭,輕歎一口道:“都說人心不足蛇吞象,果然不假。你有今日的境地,也是你咎由自取。”
“那皇上就沒錯?”高蕙蘭聲音有了幾分淒厲,道:“我在宮中三年,您何曾有真的真心待過我?在您心裡,不是先皇后就是容妃,我呢?只是你的玩物?”
“胡說八道。”容妃不想再聽下去,擰著眉頭質問道:“這宮中進宮的女子有多少?你自己掰著手指頭好好算算,可最後又有幾個能進了妃位的?即便進了,也是有些資歷,或者是母家立了功勞的。”她目光灼灼,咬牙道:“你呢?不單單沒有任何資歷,還是個庶女,皇上頂住壓力,還是封你為妃,這樣的恩情,你竟然忘得一乾二淨……”容妃越說越激動,也是因為她在宮中摸爬滾打這麽多年,才能有了今日的地位,而她高蕙蘭,不過是個毛頭丫頭,卻能和她平起平坐,這樣的恥辱,也是她一直以來忍不下去的。
“你自己好好想想,皇上那一點薄待你了?這一切都是你自己不自重,不知廉恥造成的,你能怪誰?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
“夠了……”高蕙蘭聽了,登時眼內冒火,歇斯底裡起來,道:“皇上待我是不錯,吃穿用度樣樣都用好的……”她胸口一高一低的起伏著,偶爾還會咳嗽兩聲,吐出來的都是鮮血:“可是我是個人,我也有感情,我也需要疼愛和呵護……我的寂寞……我的孤單……你又知道多少?”她咬一咬唇,若不是她太孤單,又怎會去勾搭大皇子這個人渣?
鬧騰到今天,他宇文軒也是脫不了乾系的。
她淒然一笑,臉上格外的猙獰,道:“每個午夜夢回,誰又能懂獨守空房的滋味……”
話說到這裡,殿內的人臉上都有些訕訕然。
尤其是皇上,臉頰上清晰可見赤紅。
滿足不了自己女人的男人,如何能叫一個男人?
容妃也是聽不下去,她知道此刻皇上尷尬,便厲聲道:“你住口,如今禮義廉恥你是越發的不顧了,這樣的混帳話,你也說的出口?”
“哼!”高蕙蘭不屑的一笑,一雙眼睛犀利的盯著容妃,慢條斯理道:“你倒是假裝正經,你一個人的時候就不孤單?就不想讓人陪伴?那你為何還要如此爭寵?虛偽……”
容妃聽了,臉上一陣紫漲,簡直恨不得找個犄角旮旯鑽進去。
“休得胡言,你若是再敢對我母妃不敬,我定不饒你。”二爺冷目對著高蕙蘭,恨聲呵斥了一句。
高蕙蘭哈哈冷笑了幾聲,正要再說,卻聽宮人來稟,說是定國公、周氏和高香寒前來面見皇上。
高蕙蘭正怕等不到高香寒,聽說高香寒她們來了,她面上立刻帶了得逞後的笑容,卻又馬上隱去,對著皇上道:“皇上,您不是想聽罪魁禍首嗎?等我爹爹他們進來,我就告訴你……”
二爺沒想到定國公一家會來,心裡一時間十分的矛盾,他們不會是來給高蕙蘭求情的吧?
畢竟高蕙蘭是高家的四小姐,定國公再怎麽說也是高蕙蘭的父親,父親替自己的女兒求情,也是理所當然。
只是這事情定國公府一旦沾上關系,他和高香寒的婚事說不定就要泡湯,他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上,當即求皇上道:“父皇,定國公一家應該避嫌才對,若是不避嫌,總有求情之意。”
“哼!”高蕙蘭目光一冷,笑道:“二殿下莫非是怕牽扯上我姐姐?”她諷刺道:“二殿下還真是個情種啊!待我姐姐還真是好,真是讓人好生羨慕啊!”
“你……”二爺氣的簡直想給她來一拳頭,要不是她還是他父皇的妃子,他一定會動手。
“罷了罷了,讓他們進來吧!”皇上有了幾分不耐,一來,他也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二來也是想看看定國公到底有沒有參與此事。
高香寒正陪著定國公和周氏在殿外候著。
高香寒兩頰凍的通紅,心裡暗自想著方才送信人的話,說是高蕙蘭在宮中出了事情,要定國公務必帶著人去皇上面前求情。
對與高蕙蘭這個妹妹,高香寒打心眼裡不喜歡。
只是她也是定國公的女兒,而且高蕙蘭是皇妃,一旦出事,高家也是不能全身而退,還是來宮裡瞧瞧的好。
正等的心焦,就有內監來請。
一家三口不敢耽擱,急忙跟著內監往裡去。
定國公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私下悄悄給那內監遞了一包銀子,小聲道:“公公可知道慧妃娘娘出了何事?”
高香寒急忙支了耳朵悄悄的聽著。
那內監見錢眼開,悄悄收了銀子袖在袖內,放慢了腳步低低道:“您還不知道吧!您這位千金可是闖了大禍,她在宮中私自用了禁藥,聽說還意圖謀害皇孫,皇上此刻正大怒,您可得小心著點。”
定國公聽了登時面如土色。
禁藥?意圖謀害皇孫?
這兩條罪,不管是那一條,都是死罪……
周氏也是臉色慘白,從前她和容妃曾經分析過,當時她就覺得高蕙蘭有可能是在用禁藥,現在看來,果真是事實。
這個死丫頭,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怎麽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若是牽扯到高家,只怕高家要遭殃了。
高香寒心中也是一陣震驚,雖然她不知道在宮中什麽藥算是禁藥,但是這藥肯定和現代的鴉片,白粉是一類的東西吧……
沾染上了這樣的東西,怪不得黃皇上會震怒呢!
但願不要牽扯上高家……
她心裡暗暗祈禱,緩步往殿內走去。
剛進了殿門,迎面就是一股血腥味。
再一看,高蕙蘭就跪在地上,頭髮披散,身著素服,倒像是絕了凡塵的人一般。
眼角的余光與二爺的眸光相遇,她心中一動,他怎麽也會在此?地上還跪著一個人, 不就是那日的蘇大夫嗎?
到底什麽情況?怎麽感覺有點複雜?
隨著定國公行了禮,她的目光落在高蕙蘭身上,見她臉頰紅腫似發酵的饅頭一般,口內滿是鮮血,早被打的不成人樣。
看到這般景象,她心裡不由也是一陣膽寒。
果然著宮中的人就是狠辣,能將一個明豔女子打成這樣,這得下多大的狠手?
高蕙蘭眼神有些頹然,見定國公幾人進來,似乎也沒什麽反應,隻呆呆的跪著。
皇上一臉的怒意,劈頭蓋臉就道:“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女兒,竟然敢在宮中用禁藥,還想謀害皇嗣……你們高家的家教真真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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