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的時候,楊重光讓府上的管家帶上新年的禮物特地跑了一趟邊城的醫所,與老軍醫進行了交流,請老軍醫初五那天巳時正無論如何要去大帥府給楊延保診脈。
老軍醫一聽楊延保的症狀,恨不得馬上就去大帥府替楊延保診治,哪裡還想著啥過年不過年,嘴裡還直埋怨:“四公子頭疼你們怎地不早些過來喊我,隻讓那小子任性妄為。頭部受傷以後的頭疼,事情可大可小,若一個不慎就是一場大災難……不行不行,我得馬上去給四公子診脈。”
管家見老軍醫說得嚴重,也被唬了一大跳,再也顧不得什麽初五巳時不巳時的,連忙請了老軍醫和醫童,上了馬車直接去大帥府給楊延保診脈。
一番診斷下來,老軍醫並沒看出有什麽問題,從楊延保的脈相上來看雖然還是有些滯澀,卻沒有神經受傷的丫頭,於是楊延保的頭疼問題自然被歸結到腦子裡淤血尚未散盡。
老軍醫的診斷,讓楊重光和楊延宗舒了口氣,不過楊延宗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問道:“請問魏老,我四弟這樣的情況幾時能夠斷根?”
老軍醫手撫長髯,沉吟半晌,這才有些含糊地說道:“這個……老夫還真沒法子斷言。有的人頭部受傷以後,腦子裡淤血很快就被吸收,除了初期有些頭暈嘔吐等不適以外,幾乎與常人無異;
可是有的人就算淤血全部被吸收,頭疼的症狀也會伴其一生;
當然還有極少數的人,淤血遲遲不散,最終壓迫腦部神經,引起各種嚴重的後續病症……”
老軍醫的這番話,讓楊重光和楊延宗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連原本十分淡定的孫燦爛臉上也露出了擔憂。
見氣氛凝重了許多,老軍醫又道:“從脈相上看,四公子腦部的淤血。吸收情況還是相當不錯的。至於會不會落下頭疼這個頑疾,老夫不敢下定論。
等到四公子回到京城。不妨請太醫院的太醫們做個會診,太醫院的太醫醫術比起老夫來要強上許多。
對了,太醫院的魏太醫乃是家弟,他對各種疑難疾病很有研究,我寫封信給他,等四公子到了京城不妨讓他給四公子好生看看。”
雖然楊延保不覺得那個魏太醫能比孫燦爛那個空間池水的治療效果好,不過他還不著急讓頭疼這個毛病那麽輕易地就安全治愈,這個毛病他還有用呢。
不過對魏軍醫的一番好意。楊延保自然也不會拒絕,接過魏軍醫給他的引見信件,楊延保連連道謝。
對於自己的身子骨是如何一種狀況,楊延保心裡有數的很,他的頭的確偶爾會有些疼痛,卻也沒那麽嚴重,如今這番作為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罷了。
只是看到楊延宗為此表現出的擔憂和內疚,楊延保的心裡其實真的很不太好受,可是現在卻也不是告訴楊延宗的時候,等一切落定再向兄長請罪吧。
“魏老。我四弟如今這種狀況能長途跋涉嗎?”想到楊延保與孫燦爛的婚期已經不遠,楊延宗還有一層擔憂就是楊延保如今的身體狀況是否會延誤他的婚期。
魏軍醫聽說過楊延保的婚期就安排在三月,從邊城到京城快馬加鞭不眠不休也得差不多十天。楊延保如今這種身體狀況,再加上孫燦爛一個姑娘家,自然只能坐馬車回京城,趕得快些也得將近一個月,如此算起來過些天就該啟程回京城了。
魏軍醫再次替楊延保診脈,先是淺表的脈相然後再重按把深層的脈相,如此反覆幾次,又撫須考慮了半晌,總算有了計較:“四公子的身子骨底子不錯。雖說受傷帶來了一些後續的症狀,不過不影響趕路。
當然為了慎重起見。老夫建議再休養幾天啟程,路上盡量慢些。少些顛簸。”
聽到魏軍醫如此說道,楊延宗的心裡總算好過一些,若是為此延誤了楊延保的婚期,他的心裡可實在是過意不去。
楊延保和孫燦爛的年齡說起來都已經不小了,他像楊延保這個年齡的時候,長子都已經會走路了。
有了魏軍醫的診斷,楊重光建議楊延保和孫燦爛他們過了初十再啟程,不過楊延保卻堅持初八啟程,最終在魏軍醫的首肯下,還是依了楊延保定在了初八啟程。
既然定了時間,大家自然開始整理行裝,看著楊延保和孫燦爛準備回京,方夢蝶又開始動起了點子,她借口自己是楊延保的繼母,提出要回京城替楊延保操持婚禮。
方夢蝶的這個要求自然再次得到了楊重光的否決,開什麽玩笑,如今他們父子的關系好不容易有所緩和,楊重光又豈會讓方夢蝶從中插上一腳,破壞這來之不易的父子情。
這次方夢蝶倒也沒有大吵大鬧,只是眼淚汪汪地用各種理由軟硬兼施,甚至不惜抬出楊樂兒,以楊樂兒年齡大了,她要回京城替女兒相看人家為由,要求隨同楊延保他們回京。
楊重光不為所動,其實如果方夢蝶不提楊樂兒還好,提起楊樂兒,楊重光就一肚子的火。
當初若不是方夢蝶,楊樂兒又豈會被人當成癡傻兒,如今楊樂兒的為人處事好不容易有了進步,楊重光怎麽可能再讓方夢蝶去打擾她平靜的生活。
若讓方夢蝶回去,說不定楊樂兒又會將自己關閉在自己的世界裡,楊重光自然希望楊樂兒有個好歸宿,可是他不再相信方夢蝶,絕對不可能再讓方夢蝶去影響楊樂兒的生活,就算方夢蝶是楊樂兒的親生母親又如何呢?
何況京城裡還有老母在,老母親又豈會置楊樂兒而不顧?
更何況還有孟風羚和孫燦爛這對妯娌,從京城來的信件中,楊重光知道這對妯娌對楊樂兒如同對待自己的親姐妹,因此她們斷不會眼看著楊樂兒的年齡一天比一天大,卻不為楊樂兒打算的。
“你還好意思提樂兒?若不是你的疏忽,樂兒又豈會耽誤到今日?樂兒的事你就別管了,你給我安安生生在邊城呆著。
若你真要離開邊城,你就回萬凌城吧!
以後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如何?”楊重光現在一看到方夢蝶那眼淚汪汪的模樣就厭煩,甩開方夢蝶抓著的衣袖,冷冷說道。
楊重光的話讓方夢蝶驚住了,半張著嘴呆呆地看著面前極不耐煩的男人,半晌才反應過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久久沒有出聲。
以前無論方夢蝶做什麽,楊重光大多都是聽之任之,除了年三十那天實在忍無可忍打了她一耳光以外,每次發生爭執大多還是方夢蝶佔上風。
可是今天楊重光無論從語氣還是表情,都讓方夢蝶感到一種危機,他並非只是口頭說說,若她再鬧騰,等待她的將是一封休書直接將她休回萬凌城的方家。
這絕對不可以!別說當初自己費了那麽大的勁才上了位,就說她已經和離過一次,若再被休,哪裡還有她的活路?
方家如今已經是方夢蝶的大哥是家主,如今他通過方素琴攀扯上了楊二公子,方家如今還是靠著楊家過著衣食無憂和生活,怎麽也不可能會為了她而得罪楊府?
如果真的被休棄,萬凌城的方家絕對沒有她方夢蝶的容身的地方。
方夢蝶雖然心裡氣得要死,可同樣的也怕得要死,生怕一言不如楊重光的意,真得會讓她直接滾蛋,所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楊重光甩袖離開,再也不敢當面哭鬧。
楊重光在離開竹苑前,還丟下了一句話:“夫人若摔打東西,你們給我一件一件記清楚,什麽東西,多少價值,到時從夫人的月例中扣,月例不夠扣的,就從夫人的陪嫁中照價賠償。
若夫人打人,你們給我直接將她綁起來,別給我客氣!”
楊重光這次大概真的是氣恨了, 這個吩咐讓方夢蝶怒從心頭起,卻無從發泄,最後只能倒在床上蒙頭大睡。
楊重光雖然知道自己的那一番話已經將方夢蝶震住了,不過他深知方夢蝶的脾氣,等他離開以後,一定會拿竹苑的東西和傭人出氣。
他明知這樣的吩咐讓方夢蝶威信掃地,可是不出重招,只怕等他回竹苑,竹苑的所有易碎品都重換新的了,而傭人們除了方夢蝶的奶娘,估計人人都會被方夢蝶苛責,為了大帥府的安寧,楊重光隻得出此招,重拳出擊將方夢蝶鎮住才上上上之策。
“爹,你那樣做她會不會發瘋的更加厲害?”楊延宗在得知楊重光對方夢蝶的處置以後,十分擔憂。
楊延宗與楊重光的關系相對比較親密,雖然內心裡對楊重光的為人處事有自己的看法,可是自始自終都謹遵孝道。
楊重光這幾年過的什麽日子,楊延宗可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很多時候他懶得直接衝到方夢蝶面前痛斥一頓,可是作為長子他考慮的東西很多,他做不來衝到方夢蝶面前去痛罵一頓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