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還是子晴不大了解這大風國的風氣,這前朝是蒙古人的天下,蒙古人坐了四百年的江山,這漢人的風氣,還真改變了不少,女子,尤其是北方的女子,染了幾分蒙古女人的豪氣隨性,不像宋朝,尤其是南宋,受程朱理學的影響,女子的地位相當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故而,大戶人家的女子也會時不時的出來轉轉,偶爾也會邀幾個手帕交的出來小聚。
這文家大奶奶就是帶著自己的孩子出來逛的,要過年了,京城的大街上自是熱鬧非凡,小孩子們豈有不願意出來玩的?
這文大奶奶看著子晴,似笑非笑的,說道:“林奶奶果然好性子,才進京幾個月,這京城的幾大世家公子居然成了你們林家的常客。進一趟我們文府,我們老夫人的心頭好趙姨娘居然被三爺冷落了幾個月,知道的是趙姨奶奶得罪了林奶奶,不知情的還以為是趙姨奶奶得罪了我們文三爺。”
沈氏這些年跟傅夫人和秦夫人夏太太來往了幾年,也學會了些察言觀色,眉高眼低的,在一旁聽了這番話,心下很不喜,說道:“我家女兒的性子好不好,跟這位奶奶沒關系吧?這位奶奶要不樂意,盡可以把你文家的孩子帶回去,還有,你們文府的姨娘受冷落,自有她受冷落的因由,與我女兒又有何乾?”
“這位太太,我好像是在誇你家女兒吧?難不成這位太太沒聽出來?”文大奶奶看了一眼沈氏,笑道。
小翊說道:“曾夫人早就是五品誥命夫人,不是什麽太太。”
文大奶奶聽了看看沈氏。似乎不大相信。
子晴笑道:“文大奶奶好興致,我聽著不像是誇我,倒像是要替趙姨奶奶出頭,子晴不知。原來文大奶奶居然和趙姨奶奶交好。我和趙姨娘也不過是一面之緣,得罪是萬萬不敢的,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我家相公也是從文家出來的,文家不來為難我們這等升鬥小民,我們就該燒高香了,哪裡還敢去得罪文家的貴人?”
子晴的話,文大奶奶聽了很是惱怒,子晴暗示她一個主子跟一個奴才交好。豈不是把她也貶低了?子晴自認林康平是從文家出來的,便是把自己擺的很低,倒是讓她一時無話可答了。
旁邊的丫鬟見自己的主子為難,剛想對子晴訓幾句,被子晴身邊的幾個孩子唬住了。雖不認識小翊,但羅浩炎和自家少爺能不認識嗎?
子晴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見文大奶奶有幾分尷尬了,便道:“不好意思,文大奶奶,我們一家子還要去別處看看,就不打擾大*雅興了。”
從銀樓出來,子晴有些意興闌珊,每次出門都能碰到不愉快的事情。看來,還真是自己的人品問題,這滿京城,子晴也不認識幾個人的,這概率,還真些大。
倒是幾個小孩。一直興致挺高的陪著子晴,幫子晴參謀要買的東西,最後,挑中了一對前朝的青花纏枝牡丹紋魚耳式大罐,因為子晴沒有從南方帶瓷器過來,故家裡的擺設瓷器還真沒兩件,這次,借子喜的光,出來挑了一對,花了子喜二百兩紋銀。
既然出來了,子晴便想著給這三個孩子買點禮物,畢竟,他們幾個送的年禮,子晴還沒看,也沒還禮呢。
羅浩炎聽說子晴要給他們買東西,便雀躍著問:“姑姑,我能自己挑嗎?”
“當然沒問題,你喜歡什麽,姑姑送你,不過,買好了,你們各回各家,姑姑今天要陪家裡人。”子晴說道。
文星彧看看子晴,看看小翊,小翊說道:“姑姑,不如你送我一塊石頭,讓子壽舅舅替我刻成印章,姑姑替我想個名號。”
子晴答應了,羅浩炎說道:“姑姑,我也要一樣的印章,我的名號自己取,嗯,我叫,叫,”
子晴見他糾結的樣子,便道:“不如就叫玉面小飛俠。”
這話正中了羅浩炎的英雄情結,喜得忙點頭應了,“對對,就是玉面小飛俠。”
子晴見文星彧睜著大黑眼睛看著自己,便道:“你叫玉面小達摩,文武雙全,年少俊美。”
文星彧聽了笑道:“就依姑姑的意思,那小翊的呢?”
子晴想了想,說道:“那就叫玉面。。。”
子晴還沒想出來,小翊說道:“姑姑,我有了,回來我自己跟子壽舅舅說。”
劉氏見了笑道:“沒想到妹妹哄孩子也是有一手的,這下倒是給三弟找了不少事,三弟,說好了,你大姐要是不給錢,你就不給刻。”
子壽看了眼子晴,說道:“我姐還能虧了我不成?”
“還是這話說的好,意思是讓晴兒看著給,這準比自己要的還合適,完了他還落個好名聲,我怎麽沒發現小三你學這麽精明了?”子福笑道。
“我根本就沒什麽意思,你偏生還想的多,不就是想在我和姐姐之間挑弄嗎?”子壽給了子福一個白眼,遭到子福的一頓荼毒。
子晴給三個孩子挑了三塊一寸見方兩寸來厚的壽山石,像松油似的顏色,小翊又非多要了一塊,子晴也不知什麽意思,不過還是依了他。
總算把三個孩子打發走了,子晴陪著沈氏他們進了銀樓,想著給沈氏再添幾樣首飾,這京城自然不比安州鄉下,太過隨意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家裡拿不出來,心生輕視。
買好了首飾,傅氏說道:“不如給娘再買件大毛的衣服,這京城的夫人們都講究穿大毛的。”
劉氏笑道:“可不是,弟妹不說,我還忘了,這大毛的衣服我給娘買,你們都孝敬了,我這個長媳還沒送娘點什麽呢?”
最後轉了一圈,劉氏給沈氏買了一件銀狐狸毛鬥篷,給曾瑞祥買了黑狐狸毛的大褂,這兩樣,也花了劉氏一百兩銀子,沈氏見了直心疼。
陳氏幾個見了,也各自給曾瑞祥和沈氏買了些東西,陳氏是二件紫貂毛坎肩給沈氏和曾瑞祥,其他的有衣服有首飾還有曾瑞祥喜歡的字畫不等。
子晴雖沒去過英國,不過,小說可是看了不少,那邊的氣候潮濕陰冷,便給林康平和子喜也備了兩件大毛厚衣服。
這一個春節,雖然是在異鄉,不過,好歹曾家也算是大團圓,故而,濃濃的喜慶渲染下,那淡淡的鄉愁便有些微不足道了。
如果說這個春節跟以往有什麽不同的話,便是大年三十這日,沈氏接到了聖旨,是聖上表彰沈氏教子有方,溫良恭儉,賞了沈氏玉如意一柄,表禮十六端,其他的宮製堆花、錁子若乾,以及禦製酒席一桌。
東西雖然不貴重,到底是聖上的一番心意,能在除夕夜想到曾家,整個京城也沒幾家,可是從沒有過的榮耀,曾家上上下下都喜笑顏開的,獨子晴和林康平想到了自己一座礦山,才換來一桌酒席,這皇帝的日子過得真細。
林康平的心思更重,這皇帝對曾家和林家太過照拂了吧,他會不由自主地想到是不是這皇帝還對子晴有什麽心思?可是,如果這皇帝不照看曾家和林家吧,林康平又擔心曾家會不會因此罹禍。
這自古福禍相依,林康平的心也是七上八下的,恨不得把子晴也一塊帶走。林康平猜想,這小翊八成是皇帝的兒子,因為這李瀚跟羅家文家都走得很近,他聯想到小翊和文星彧羅浩炎三個,跟當年的李瀚、文三、羅馳如出一轍。
林康平之所以沒把這個猜想告訴子晴,一則是不想讓子晴過心,二則是希望萬一子晴或曾家有什麽事,這李瀚能看在小翊的份上,放過曾家和林家。
正月十六,林康平在書房和幾位大管事商談了一日,王財是總管事,負責各處鋪子和莊子的租金以及自家鋪子的進項,王喜,負責宮裡各項采買,每月給子晴送一次帳簿;林興,負責莊園的改造規劃, 銀子從子晴手裡過,也是每月報一次帳。阿土和阿水,各自負責林家的出口和進口生意。
事情安排好了,林康平也不再出門,每日隻陪著子晴和家人,靜候皇家的派遣。
正月二十,衙門開印辦公,子喜從衙門回來後,告知林康平,預備在二月初二龍抬頭之日動身前往松江府,從松江府起航,隨行的除了戶部和工部十名官員外,還有三十名從國子監挑選出來的優秀學子。
沈氏聽到了這消息,拉著子喜的手,滾下了淚,幾千句話想說,也是說不出來的,連飯也沒好生吃。子晴也是,抱著林康平不舍得放手,連晚上睡覺,也不得安穩,時不時的摸摸,身邊的那人可還在?
縱然子晴有再多的不舍,也阻擋不了時間的腳步,二月初二這日眨眼就到。子晴和林康平幾乎一夜沒睡,天快亮了,子晴被折騰得筋疲力盡,被林康平喂了點水,昏睡過去,一覺起來,已是午時,林康平早已出了城。
子晴這一頓懊惱,林康平心裡還不定對自己多失望呢,這種時候,自己居然還能睡著。(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