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婉也知道說出莫愁和柚子的下落來,就是讓紫玨得了便宜;因此她才向老太爺開口,意思就是她要說給老太爺聽而不是你池紫玨。
池老太爺聽到薑婉的話臉色稍稍好轉,主要就是薑婉把他看作是池府的當家人,要說的重要話就是對他說。
“你知道?那說吧。”他看著薑婉:“兩個丫頭回來後,肯定會給你磕頭的。”沒有直接說出來讓薑婉留在池府,但是意思還是透了出來。
他說完話後看著薑婉等著她說出丫頭的下落來,對於身後的女兒他是一眼都沒有看。如此忤逆他,他是真得傷了心不想留女兒在府中繼續住下去。
薑池氏已經撲了過來,她的話和池老太爺幾乎是同時出口:“婉兒,你敢?!”她真得沒有想到女兒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孀居的日子,她可是把一對兒女當成眼珠子呵護著,也同時把一對兒女當成了自己的倚靠:有什麽事情都會和兒女們說一聲,商量幾句。
尤其是薑婉,因為她是個女兒常伴在薑池氏的身邊,不像薑才經常是一天不見人影兒;越是大事兒薑池氏越是需要有人聽她說幾句,以安自己的心神。
所以這次的事情她瞞了池家所有的人,就是沒有瞞自己的女兒;她就算信不過天下所有的人了,也不會懷疑自己的兒女啊。
卻沒有想到,就是她的女兒要出賣她。
薑婉聽到了池老太爺和母親的話,對於母親的怒吼她很不服氣:“你為哥哥豁出了一切,但是你不能豁出我去。我為什麽不敢?我不過是做些能保護我自己的事情。”
“沒有了母親在身邊,我如果不為自己打算豈不是更可憐了。”她抬高下巴看著母親,心裡的火氣同樣不小。
薑池氏跺腳:“婉兒。你——!”
“我怎麽了?”薑婉寸步不讓的打斷母親的話:“你能為了哥哥不要我,那我當然可以為了自己,把那兩個丫頭弄回來。”
她看著薑池氏很認真的說:“你不要我了,可是我還是不能不管你的;母親,這次你真得做錯了。我這麽做也是為你好。更是為哥哥好。”
紫玨拍手:“表姐說的有道理,姑母。因為就算那兩個丫頭在你手上。又如何?薑才如今在官府,可不是我開口就能讓官府放人的;還有,我憑什麽要放過薑才?”
“就因為兩個丫頭。還是池家的丫頭。又不是我的什麽人?我已經告訴你了,姑母,你就是不放人,我也不會聽你的主意去救什麽薑才。”
薑池氏轉頭:“池紫玨。我們母子、母女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紫玨看著她微笑:“全是因為你沒有母親好好的教你,而你做了母親後同樣沒有好好的教你兒女;嗯。在池府長大的,是不是?”
“那說不定還有人替你教過兒女,能有今天你可不要謝錯了人。”她在這個時候也不忘照顧一下不在的池老夫人。
這是曾經的苦日子教給她的東西,對於一個對自己不懷好意的人,在你能坑他的時候絕對不要放過。
紫玨當然不知道池老夫人是不是對薑婉和薑才做過什麽,但是她說起話來卻半點也不猶豫,也沒有半點的愧疚。
幫自己的仇敵結下很多的仇人來,這是紫玨最喜歡做的事情。
薑池氏的眼珠子通紅的盯著紫玨,可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要恨的是眼前之人,還是那個她一直稱之為母親的婦人。
再惱恨紫玨,再知道紫玨說出來的話肯定不是為她好,但是她也不能不承認對兒女只有養而沒有教:一兒一女都笨的要死。
女兒在這個時候反水,那根本不是自保那是在害自己的母親,更是在害她自己:在池府沒有了母親的相護,又只是個表姑娘,而且母親還被池老夫人所厭憎,豈會能得了好?
更何況現在連老太爺也惱恨上了薑池氏這個女兒,她所出的女兒會讓池老太爺再疼愛萬分嗎?
就算說出兩個丫頭的下落來,就算能留在池府,薑婉在池府只怕連個姨娘也不如:不可能像從前一樣,從前她們母子在池府可以橫行,是因為池老太爺的疼愛。
紫玨看向薑婉:“你想不想說,不想說就算了;或者你說得晚了些,兩個丫頭少了根頭,你就想想你會有什麽結果吧?”
“如果莫愁和柚子受了傷之類的,或是已經被賣到了那種地方去,我想你只能離開了;不管你願意不願意,都只能跟著你的母親走出池家的大門,再也不能回來哦。”
她說完晃了晃手指:“想好沒有?還是說你根本不知道是在騙老太爺?”
池老太爺等得有些焦急,而且紫玨的話讓他極為不喜,只是迫於夏家的人快到了,他才不得不任由紫玨一直說下去。
聽到紫玨的話他也追問了一句:“人,在何處?”眼下他隻想趕快把事情了結,然後他要好好的想一想,齊家也是君子之課,他豈能任由家裡人對他的冒犯?
紫玨是要教訓的,但要如何教訓要好好的考慮一下;其它的人要如何教訓也要想好,他要讓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他才是池府的真正主人。
池家的家主。
說起來也不怪他會如此,因為之前他無法養家,看著池家在他的手中越敗落,最終賣的隻余下祖宅和一點田;後來池家的興旺也不是因為他,所以在池家真正做主的是池子方。
在池子方病倒之前,池府上下的人都知道池家能真正能做主的是池二老爺,而不是池老太爺;池老太爺只是個擺設,大家都很尊敬他但沒有任何事情會請他做主。
雖然池老太爺多年來沒有真正的當家,但是池子方做官的要好好守一個孝字,因此池老太爺在池府還是很得人尊重的。
不管事又讓大家心存一個敬字,所以池老太爺一年比一年威信更重:不管事自然不會得罪人嘛,而他又是池子方的老爹,什麽事情只要他開口池子方總不能駁了回來。
好在池老太爺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也知道池子方是真有本事,所以他並不會要求池子方做過份的事情,父子二人這些年來還真是父慈而子孝。
但,做為一個男人,一個窩囊沒有本事的男人來說,池老太爺最喜歡的當然是人們打心裡的敬意,以及他能成為池家真正的家主。
現在終於有了機會,池家的頂梁柱池子方倒了下來,對池家當然不是好事兒,但對池老太爺來說也不能說一點好處也沒有:從此之後,池家他就是那個做主的人。
因此他要借處置紫玨和薑池氏,讓府中上下都知道,他現在是池家的當家人,真正的家主;以後,在這個家裡所有人都要仰他的鼻息過活,都要看他的臉色行事。
薑池氏嘶聲大叫:“婉兒,你如果說了我就沒有你這個女兒,你兄長就沒有你這個妹妹!”
薑婉看看她,想想在池家的日子,再想一下離開後的生活,她還是對池老太爺道:“她們就在芸娘的家中。”
紫玨沒有想到芸娘會摻和此事:按理說她應該早早告訴老夫人的吧?如果老夫人早就知道了,那她今天的所為就耐人尋味了。
如果老夫人不知道,那芸娘八成是暈了頭才會找薑池氏這樣一個人來做主子。在紫玨看來,芸娘向老夫人告密的話就可能會再回到老夫人的身邊,至少也會再謀個不錯的差事。
池老太爺也有些想不到:“芸娘?她有什麽家,早就賣的人。”
薑婉低下頭:“是、是……”她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說出來,因為她的本意只是想留在池府;可是卻沒有想一開口要說的事情根本不是一件,她真得有些為難了。
薑池氏那裡已經大哭起來:“生下來的時候,知道你會如此就應該掐死你。”她癱軟倒在地上,想到兒子後更為傷心:“薑婉,薑婉, 你哥哥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紫玨不理會她的大哭大叫,輕輕一拍手:“表姐,你如果為難就不用說了;老太爺只是隨口一問,你答不答都沒有什麽要緊。”
“就像你離開池府與否,對老太爺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因為多養一口人和少養一口人,在池家算得了什麽呢?只是不知道表姐是不是也認為是小事。”
薑婉的臉色白了起來,她看一眼池老太爺低下頭來:倒底不是真正的傻子,她知道自己在池府已經沒有了母親相佑,總要找個人依靠才成。
紫玨看向老太爺:“現在讓人去吧,芸娘帶了回來什麽話問不清楚?嗯,大管家一頭是汗的跑過來了——我想夏家的人就在後面吧?老太爺您不再快點兒……”
池老太爺怒哼一聲,把二官家叫了過來,打他帶人去把莫愁和柚子帶回來,如果看到芸娘的話也一同帶回來。
紫玨看向薑婉:“你不說芸娘會不會說呢?我就說過,老太爺並不在意你要不要開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