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文信原本還指望著不說一個字,勉強做到自保;怎麽說,池府也是需要遮羞布的,到時候還用得到他。
可是他真得沒有想到事情越鬧越大,紫瑛和薑婉如今是兩敗俱傷,想到嫡母的冷冰冰的的眼神,他就是一背的冷汗。
他知道,再沉默下去他真得只有死路一條;如今事情已經鬧大,並不是他沉默就可以得到原諒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脫身事外,這也是唯一的生機了。
因為紫瑛是池家的女兒,不管是嫡出還是庶出在池家人的眼中,都比他這個呂家庶長子要金貴的多:何況,他無生母護持又不得父親喜愛。
他和薑婉真得沒有關系,而他和紫瑛的事情如今也只有打死不認;此舉不但能保得住他自己,也算是能保得住紫瑛:要犧牲的唯有薑婉而已。
是薑婉在胡說八道,紫瑛可是沒有說過一個字的;他相信池家的人知道如何選擇,就算以後他不會有好日子過,那也強過承認一切被責罰:怕是再也無法留在京城。
一頓毒打也是脫不了的,他的父親要向池府請罪,當然不能輕饒了他;而他的名聲也壞了,因此他只能把薑婉扔出去,把自己能洗得乾乾淨淨。
紫玨吃驚的後退一步:“你、你真好大的膽子,居然在壞了表姐和四妹妹的名聲後,還想壞掉我的名聲?!”
她彎腰揀起一塊手掌大小的石塊就擲了過去,正正打在呂文信的頭上:“你再說下去,是不是二妹妹什麽的。都會在你嘴巴裡吐出來?!”
“我們池家倒底是欠了你什麽,讓你如此恨我們池府,居然如此的處心積慮。啊,不對。你是看上了二房的錢財吧——你真得是想入贅?!不會吧,天,這可真是狼子野心。”
紫玨大呼小叫著。話說得有點亂七八糟,但是不管池家的人信了哪一點,都不會有呂文信的好果子吃。
紫瑛的眼珠子都紅了,她放棄了薑婉轉過身來看著呂文信:“和你無關?!”她一指紫玨:“你是想在她面前落個清白,然後還想借著池家二房擺脫你庶子的身份,是不是?”
“你倒是打得好算盤,借池家二房你就自立了門戶。從此之後你就再也不用怕三姑母了!好,是我池紫瑛眼睛瞎了,到現在才看清楚你。”
“和你無關?”她伸手在脖子上扯出一根鏈子來,用力一扯鏈子就斷了,而她的脖子上也出現了明顯的血痕。但是她卻無動於衷:“那這鏈子呢?上面可有你的生辰八字。”
她把鏈子重重的摔在地上,還用腳踩了兩下子;但是鏈子是赤金的,雞心的墜子有些變形,也只是上下兩層錯開了,並沒有被紫瑛毀掉。
紫瑛一步一步逼過去:“和你無關?你和我說過的話忘記了嗎?你是怎麽說得來——先騙池紫玨上勾,你入贅後再想法子納我為貴妾,相信為了二房的銀錢老太爺他們都會答應的。”
“多我一個,就可以讓你和二房的人周旋的時候多個幫手嘛;然後再把池紫玨弄成上官姨娘那樣的瘋子,我就會成為二房裡真正的當家主母!”
“這是你親口說的吧。可是你回頭做了什麽?勾搭薑婉主仆!你如果是勾搭旁人也就罷了,也算是你有本事,可是薑婉是什麽樣的人,是人都不要的東西你卻揀來當成寶。”
“和你沒有關系!”池紫瑛伸手抓住了呂文信的衣領,手中的血染紅了呂文信的衣衫:“你現在再說一遍和你沒有關系。”
呂文信嚇得臉泛青色,哆嗦著開口:“放開我。你放開我。”
紫玨倒沒有想到能激得紫瑛說出這些話來——大半是呂文信的功勞,因為他想自保嘛就把薑婉和紫瑛都扔了出來;而再聽到紫玨的幾句話,紫瑛就明白了。
這個世上最了解的呂文信的人,不是他的嫡母池家三姑奶奶,而是紫瑛;就因為明了呂文信的想法,紫瑛才當真是萬念俱灰。
紫玨大驚小怪:“你、你們知道上官姨娘不是病是被人動了手腳?你們怎麽知道的?”
池老太爺和老夫人的臉色都有點變化,他們沒有想到會在紫瑛的嘴裡聽到上官姨娘中毒的事情;他們對視一眼後轉頭齊喝:“都給我住嘴。”
他們一直不想讓紫瑛等人多說,想讓他們回去後再詳問,可是事情總是不如他們的意;所有的事情都生的太快,而紫玨等人的嘴巴也同樣很快。
還有,就是無人把他們的話聽進耳朵裡,齊齊把他們當成了木偶對待,不管他們是大叫還是讓人過來請,都無一人肯聽他們的話離開此地。
倒是正和紫玨的心意。
紫瑛當然不會理會紫玨關於上官姨娘的問話,現在她隻想和呂文信把話說個清楚明白:“你說啊,你不是對我沒有半點想法嗎?那你送我的那些東西要如何解釋?!”
“這是在鬧什麽?”余氏扶著丫頭的肩膀慢慢的走了過來,看著紫瑛的樣子她嚇得驚叫一聲轉過頭去:“大夫呢,快叫大夫。”
她不敢看紫瑛還是輕柔的問她:“生了什麽事情,告訴我,自有我為你做主。”
紫瑛看她一眼,眼中帶著三分的輕蔑:“你做主?嗯,也是,你是三房的主母,只要是三房之外的人與事,你倒是向來都回護三房的人。”
余氏的眉頭皺皺,如果不是紫瑛現在的樣子過於可怖,她真想狠狠的瞪一眼過去:“紫瑛。”她沒有想到這個庶女今天會有這樣的膽子和她如此說話。
老夫人看到余氏後歎氣:“快把紫瑛弄到我房裡去——有什麽事情一會兒再問。”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說完轉身就要走。
紫玨揚聲:“老太爺,老夫人,四妹妹的話你們都聽到了,這算不算是人證呢?那嬸娘是不是也有可能動手腳?”
余氏看過去:“紫玨,你想說什麽直說吧。”
紫瑛卻搶在前面開口:“還用得著問嘛,你謀算人家的錢財之事敗露,人家現在把你當成仇敵來對待。”
“他,呂文信可是母親你和我姨娘商量好的人選,說要把我許配給他,還要我好好的留住他的心;我照做了——現在你要給老太爺說,我和呂文信算不算是有父母之命?”
紫玨還真得很吃驚,沒有想到紫瑛所為原來是余氏指使。
見紫玨一臉吃驚的神色,紫瑛痛哼兩聲,其實她是想笑的只是傷得太重笑不出來,現在說話因為鼻子被傷聲音本就古怪,這一痛哼聲音就更古怪了。
“有什麽好吃驚的,當真就是個村姑什麽也不懂。”紫瑛對紫玨白了一眼:“真以為對你擺出笑臉的就是好人?算計二房的那麽多的錢財,怎麽可能只有一個辦法。”
“當然是法子越多越好,才越有把握啊。”她說到這裡轉身看向呂文信:“你和我是交換過信物的,三姑母也是點頭答應了你我的親事,如今你說和你無關?你可以再說一遍。”
呂文信真得哭了起來,他除了哭真得不知道能做什麽了。
他的嫡母的確是對他說過和紫瑛的親事,但是事情並沒有過到明處,那能當得了真?根本不可能過明處的,因為他是要努力入贅池家二房,他和紫瑛的親事當然只能是私下的。
可是現在紫瑛就捉到了那幾句話,硬是把事情擺到明處,逼問到了余氏的臉上。
余氏只知道三房裡的紫瑛和薑婉打了起來,好像和呂文信有關系才急急的趕了過來,完全沒有料到紫瑛會說出這些話來。
就算她有些急智,一時間也因為驚懼而臉色有些變化,目光飛快的在老太爺和老夫人的身上轉了轉。
池府的人是在謀算二房的銀錢,可是只能老太爺和老夫人動手,其它人比如余氏等只能幫老太爺夫妻成事:因為二房的錢在老太爺夫妻的眼中,那都是他們老夫妻的。
因為池子方是他們的兒子,兒子的就是他們做父母的, 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而余氏如果私自謀算二房的錢財,那也是不被老太爺夫妻允許的。
老太爺和老夫人的臉已經拉了下來。
紫玨轉轉眼珠子:“原來四妹妹早就和呂表哥定了親,可是老夫人也說二姑母和她早就給表姐做了主,也是和呂表哥定了親——表姐妹同許配一人也不是不可以,但誰大誰小?”
火上澆油啊,就是怕今天晚上的事情還不夠亂。
“弟妹,你當真如此惦記我們二房的那點子銀錢?”夏氏被人抬著自陰影中走出來,也不知道她是剛到還是早就來了:“你們三房理應不缺錢吧,三弟可是管著南邊的作坊。”
軟轎落下夏氏也沒有站起來,她輕輕的咳了兩聲,緊緊身上的大氅:“兒媳病弱起不了身,無法全禮老太爺和老夫人不要見怪。”
她說完也不看老太爺兩個人,盯著余氏的目光尖銳如針:“不會是三弟在外面花天酒地花銷太大,有了虧空弟妹你才不得不把主意打到我們二房頭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