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玨沒有注意甘夫人打了翠花,被寶兒眼中一閃而過的喜色勾起了心思來:寶兒當然不是在高興甘夫人打了翠花。
甘夫人打到翠花是意外,寶兒眼中的喜色在是甘夫人身子後仰的一刻閃過的,比翠花挨打早了那麽一點點。
所有的一切生的都很快,寶兒快的那一點點眼神就像沒有過,就連看到的紫玨都不能確定是真得看到了,還是看錯了。
寶兒在高興什麽?那個時候正是紫玨踹甘夫人時候,自己的母親被打了,不和人去拚命還高興?
紫玨第一個念頭就是寶兒瘋了,第二個念頭就是此人極為不孝,然後她能確定這裡面肯定有貓膩。
寶兒再不孝,也不至於在自己母親被打的時候高興,尤其她的母親明顯是為了她出頭——紫玨不傻,那天寶兒對她的敵意她能感覺得出來。
還有,她也能看出寶兒對水清的那種——他是我的人,太過明顯了,就差她把這句話說出口來。
就算如此紫玨也沒有收手,一腳狠狠的落在寶兒的腳尖上,然後趁著寶兒疼痛難忍之際把自己的胳膊抽出來,就給了翠花一記重重的耳光。
甘夫人那一記耳光就很重了,打得翠花就有點眼黑,不等她反應過來,紫玨的手掌又到了;這下子翠花的眼前不黑了,出現了無數閃閃光的星星。
伴著紫玨這記耳光的,是甘夫人摔倒在地上的痛呼聲:她痛叫並不是因為摔的,而是被紫玨踹得那一腳讓她痛出一身的汗來。
紫玨又次抽出一隻胳膊來,後退兩步剛想說話,就看到寶兒撲了過來;她正要再踹一腳的時候,方正人手中的杯蓋不知道怎麽到了寶兒的腳下。
寶兒一腳踩在杯蓋上,身子再也立不穩面朝下直直的跌下去;她極為看重自己的一張臉,所以在跌倒的時候唯一能顧上的就是抬起臉來。
努力的抬高臉,生怕把臉摔傷了;也因此她的身子更重的跌在地上,胸部傳來的疼痛讓她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她的臉當然是保住了,但是她卻忘了護住她的下巴,所以小小的下巴和地面接觸後,讓她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舌尖那小塊肉被她自己硬生生的咬了下來——想不流淚都忍不住啊,疼得她暈都暈過去,雙手想去捧起下巴,可是手卻移不過去。
紫玨回頭看,方正人對她擠了擠眼睛,低頭繼續吃茶;不過這次他手裡多了一塊點心——紫玨看到了,所以她笑了。
打架最讓人高興的是什麽,當然是有個高手相助了,還是一個你的對手不知道的高手在相助。
什麽,勝之不武?紫玨才不會理會這些,她要得只是贏,只是不被打,只是把人打得滿地找牙:如此就好,她就高興就滿意。
翠花被打得都在同一個地方,所以半邊臉有些腫脹,轉過臉來她也沒有去理會地上的甘夫人:“大姑娘,你不要誤會。”
紫玨搖頭:“我沒有誤會。”話音一落,抬起一腳踹在翠花的肚子上,讓她摔倒在甘夫人的身上後,拍拍手:“我最恨拉偏架的人。”
寶兒痛得說不出話來,血還是流了出來,她真點要嚇得暈過去,身體裡更是提不起半點的力氣。
甘夫人現在也痛得不知道自己是誰了,由著丫頭們把她扶起來,卻還是微微的躬著身子:痛啊,這一輩子她就沒有如此痛過。
生孩子時的疼痛和此時的疼痛不同,但有得一拚。
她們母女都沒有想起來讓丫頭過去教訓紫玨,她們帶來的丫頭婆子們當然也就樂得假裝不知要如何做,只是亂哄哄的圍著她們母女二人,誰也沒有去找紫玨的麻煩。
紫玨撇撇嘴,想不到甘夫人和寶兒如此不禁打,連個翠花也沒有什麽本事,三兩下就放倒了三個人,實在沒有什麽成就感。
她拍拍衣裙轉身回去坐下,對夏承勤點點頭:“見笑了。”
夏承勤微笑如故:“表妹身手如初,可喜可賀。”他看一眼爬起來的翠花:“相信表妹可以如魚得水,愚兄倒不必為你擔心了。”
對上紫玨的話,翠花等人只有吃虧的份兒,他要擔心也只是擔心紫玨會不會一時沒有輕重,再把人傷得過重。
不過他看一眼方正人也就不多想了,寶兒那裡的傷和紫玨可沒有關系;只是他也沒有看到杯蓋是如何到寶兒的腳下。
惹什麽人不好?夏承勤瞧著寶兒和甘夫人,說出口的話卻是:“要不要請大夫?嗯,晚輩出來的時候太急,身邊沒有帶那麽多的銀子。”
他倒不是小氣,只因為他如今也有了自己的打算,想到將來的日子他的心裡溫暖起來:他的銀子才不會用到甘夫人母女身上。
翠花已經哭成淚人兒,對著紫玨再次施禮:“我……”
甘夫人尖聲道:“叫大夫,叫大夫。”她的話打斷了翠花,好不容易坐下後卻還怒斥翠花:“你就不知道叫大夫來?沒有看到……”
此時她才看到被丫頭們扶起來的寶兒嘴邊上全是血,她一下子站起來卻又因為痛跌坐在椅子上:“寶兒,你怎麽了?”
“木……情,桑……倒……射……偷。”寶兒的舌頭痛,再加上短了一點,所以說話不清楚。
一句“母親,傷到了舌頭”說出來,連她自己都聽不清楚在說些什麽,後邊那句“打死她”就說得格外用力。
池紫玨不死,她寶兒如何能出這口氣?
“大……四……頭。”她再用力也說得含混不清,聽得紫玨大笑出聲。
甘夫人卻急得抱住女兒落下淚來:“慢慢說,我會給你出氣的。”她狠狠盯一眼紫玨:“我就讓人把她綁起來送官。”
想要綁起自己來?紫玨還真不是看不起甘夫人,不要說她不會束手就縛,就憑方正人坐在這裡,世上有幾個能說綁她就能綁她呢?
她忽然感覺現在打人不同了,和在小鎮上的時候不同,與在池府的時候也不同:如今她可是有靠山的,完全不用擔心其它的,隻管打人就好。
爽!
活了十幾年的紫玨,頭一次知道什麽叫做痛快。
她拍拍手掌:“行啊,我就坐在這裡你叫人來綁吧。”
寶兒卻大叫道:“約……嚷……膘……”她要說得話是“要讓表弟綁起她來送官”,可惜的是費盡力氣,說出來的東西能把八個人笑死一半。
翠花終於有機會再次開口:“大姑娘……”
一塊點心突兀的出現,把她的嘴巴塞得滿滿的,且門牙上下四顆都有些松動,滲出了血絲來。
方正人不喜歡聽翠花說話,做出來的事情就擺在那裡,真以為叫兩句就可以當作沒有生嗎?
廳上正亂的時候,水清回來。
做為水府的主人,他當然不可能到現在還不知道廳上生了什麽事情,在他一入府的時候就有人把一切源源本本告訴他了。
但是他硬是進門就一臉驚愕,好像被嚇到了一樣:“出什麽事情,遭賊了嗎?”
話音一落他就衝到紫玨的身邊,看看她完好然後問方正人:“方叔,你還好吧?”方正人當然很好,四平八穩的吃著茶,還能有什麽不好的?
“夏兄,你沒有受傷吧?”水清轉頭看向夏承勤。
就連夏承勤身邊的蘭兒和紫玨身邊的柚子和莫愁,他都飛快的問了一遍;然後他抓起紫玨的手來:“你沒有事,太好了。”
夏承勤的眼角抽了抽,知道水清是在做戲,但是能不能不要做得如此過份啊:誰還能看不出他是在做戲來?
方正人的臉色不變,依然是有一口沒一品的吃茶。
最傷心的人就是甘夫人和寶兒了,她們沒有想到水清出現後看她們一眼後就丟下她們不管了。
水清不是這樣的人啊,再說他可是在甘家長大的,就不怕人家說他忘恩負義嗎?而寶兒的心更像是被生生的撕開,尤其是聽到水清問紫玨的那句話時。
有事的人是她好不好,她一嘴的血就在水清的面前,但是水清卻沒有多看她一眼,更不要說過來問她一句了。
水清按了按紫玨的肩膀:“你坐好,有我呢,有我呢;唉,莫要嚇壞就好,你向來膽小的。來人,上安神茶給大姑娘。”
就好像紫玨是那風吹就倒的大家閨秀,他那真是仔細貼心到家了;看得方正人都偏過了臉去,更不要提夏承勤抽搐的臉。
翠花膝行兩步:“公子……”
水清猛得轉過頭來,指著翠花就罵了起來:“你不知道大姑娘是誰嘛,她是我們水府的未來女主人,你們的主子!”
“我離開的時候怎麽交待的你,大姑娘性子柔弱膽子又小,你要小心伺候著,莫要被人欺負了大姑娘,更不要讓人驚嚇到大姑娘。”
“可是你看看,我剛剛出去多大的功夫,如今看大姑娘都變成了什麽樣子?”他心疼萬分的回過臉去,看著紫玨紅撲撲的的臉蛋咽了一下口水。
“你看看,大姑娘臉紅成這個樣子,這下子是真得嚇出了毛病,可有請大夫?”他連珠炮似的大罵起來,聽得翠花一愣一愣的。
翠花從來沒有見過水清現在的樣子,更不能接受水清的話:池大姑娘那是嚇得嗎,滿屋子的人你拉一個出來問問,誰會同意這樣的說法?!
睜眼說瞎話有,但是說到這種地步那就是欺負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