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先謝過萬氏,然後看向老夫人:“兒媳不知道老夫人的意思,可否能說得更明白一些;還有,兒媳先前就要找老夫人,也是為紫玨的事情,不知道老夫人有了決定嗎?”
“紫玨認祖歸宗的事情不能再等了,不管如何這是紫玨應得,也是子方的意思;且,也算是給萬氏姐姐一個交待。”
“池家欠他們母女的,老夫人。”夏氏的話極輕,但是話裡卻沒有半分容情,直指老夫人從前待萬氏母女太過於絕情。
老夫人有些惱怒了,讓夏氏出面就是想讓她去對付萬氏,而不是讓她代萬氏母女說話;她長長的吸了口氣:“是啊,原來的時候的確是有些不是之處,但那也是子方的意思。”
“兒大不由娘啊,有什麽法子呢?說到原來的一些事情,唉,還是不要說了吧,終究是不太好的,倒底也是因為你嘛。”
她看著夏氏:“不說了,不說了,都過去了,人要往前看。從前是薄待了人家的,如今你可是想補償一二?”
她知道那是夏氏的逆鱗,對於一個無兒無女的婦人來說,銀子就是她唯一能抓到手裡的東西。
夏氏淡淡的道:“當然是要補償的,再說子方留下來的一切都應該是紫玨的——如今那兩個姨娘的孩子,相信老夫人不會讓他們平白分我們二房的東西吧?”
“如果老夫人認為我的話不妥,倒是可以把三弟媳叫來,再請族長來一並說說;有些事情可以糊塗,但是有些事情卻不可以糊塗,您說呢?”
她開口就把鄒氏二人推出,問到老夫人的臉上:你還說那兩個婦人的孩子是池子方的嗎?
老夫人真得很著惱,她認為夏氏會和她一樣急著把萬氏弄出去,卻不想她開口不對付萬氏,反而和自己算起帳來。
鄒氏二人的事情她是真得不想再提,三兒子做出來的好事,本來是要處置的;但是現在她為難的地方在於,老三是不是她親生的?
原本她還有其它的心思,再加上偏疼小兒子一些,雖然也狠狠的罵了老三一頓,卻在老太爺面前硬是要保老三。
如今她更是不好對老三下手了,所以事情到現在也沒有給二房一個交待;更因為她著急謀奪二房的錢財,事情是層出不窮,哪裡還有心去處置老三?
夏氏如今身體更不如從前,精力不太好、事情又太多,好像是顧不上和她較真;卻沒有想到她會在今天非要一個交待不可。
“她們,會願意去帶修行,為她們、為那幾個孩子求個平安。”老夫人對鄒氏二人當然是恨極——兒子再不好也是自己的,這兩個婦人當然就是極壞的,勾引她的兒子做錯事。
老夫人看著夏氏:“那幾個孩子嘛,就交給你來教養吧。”
夏氏淡淡的道:“吃奶的孩子可憐的很,我來養便由我來養;但是另外兩個年歲不小了,我看還是由三叔帶回去的好。”
老夫人長長的吸口氣:“此事我以後再議……”
“還是今天說個清楚的吧,不然我還真得不知道要如何處置後面的事情;您也知道,牽扯的太多。”夏氏歎口氣:“也沒有外人,有什麽不可說得?”
老夫人咬牙:“好,那幾個孩子都由你教養,絕不會有人多說一個字;如果有多一個字的,當即就打殺了他。”
夏氏看看她:“如今不說不等於以後不說——我想還是分家吧。”她直接把要求說了出來:“分家後我帶著幾個孩子跟著我大哥去任上。”
她看一眼紫玨:“我想這樣也就沒有什麽人會嚼舌頭了,也免得以後再有禍起蕭牆一說;您說呢?”
孩子是自己養大的,她也不打算欺瞞孩子們什麽,但是由她嘴巴來說和由別人來說當然是不同的。
吃誰像誰,她還是有把握把孩子們教養好,讓他們明辯是與非;到時候也算是老來有個依靠。
紫玨是有娘親的人,就如紫玨指責她一樣:十年前搶了萬氏的丈夫,十年後還要搶走萬氏的女兒嗎?她想,此事還是不要再提了。
紫玨的認祖歸宗只是對紫玨和萬氏的尊重,也是她想為當年的事情做個彌補罷了。
至於招贅的事情,她想紫玨如果真得留在池府,當然是要招贅的;到時候她也會幫著相看,不要讓一些別有居心的人接近紫玨。
到時候成親後她帶著紫玨小夫妻一走,至於離開池家紫玨要不要和娘親遠走他鄉,還是和她一起去大哥的任上,她都不在意。
她如今還真得想明白了很多,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至少紫玨母女兩個人,她不想與其為敵。
不管池子方如何想,但是她不想做那個壞人。
紫玨想不到夏氏已經存下分家的想法,而且也想離開池家走得遠遠的:這才是聰明的做法。
老夫人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你說什麽?我和老太爺都在,你卻想要分家?!”
夏氏並不著惱靜靜的瞧著老夫人,沒有再說什麽;事情就擺在老夫人的面前,夏氏要求分家一事,肯定已經得到夏家的同意。
池老夫人沒有想到夏氏會如此做,一直想要把二房的銀子弄到手的她,還真得就沒有防著夏氏會離開池家:如果離開了,那些銀子真得和池家再無關系。
不同意?想到老三做出來的事情,想到夏家支持,老夫人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說不“不”字來。
夏家就是因為抓到池家三老爺做的好事,才會提出分家的要求來;到時候老夫人不同意的話,鬧到族裡還是鬧到官中,池家都是不佔半點道理的。
夏氏分家的理由很正當,因為池家有人謀奪她的家財嘛。
將軍,夏氏在此時提出來的要求,剛剛好;不早也不晚,讓老夫人就算想不答應,看看紫玨等人瞪大的眼睛,她也真得不好開口。
現在的她和老太爺那真是四面楚歌,哪裡還能找到肯為他們說句話的人?
“分家的事情等以後再說,如今子方生死未知,你如何能做出這等不孝之事來傷我和老太爺的心?讓子方知道,豈不是讓他死也難以瞑目?”老夫人只能找到這麽一個借口。
用兒子來做擋箭牌。
夏氏看著她:“老夫人和老太爺如果不同意的話,按規矩兒媳是可以向族裡訴苦的;那到時候就看族裡長輩們的意思,相信大家會給兒媳一個公道的。”
她說到這裡微微的低下頭:“至於子方那裡,我想他如果清醒的話,肯定也會同意我的話;原來,他就沒有違拗過我的意思。”
老夫人的臉色又是一變,不喜這個兒媳婦就是因為兒子過於聽她的話;如今聽她說出來,自然心裡更是不痛快。
她看一眼紫玨和萬氏冷笑道:“分家便分家倒也沒有什麽,只是你在這個時候提及,真得不知道你是什麽心思;不過人家可是來討帳的,分家你也是要應給人家一個交待。”
把禍水東引,然後再想法子吧;最好是紫玨等人和夏氏鬥個你死我活,到時候她自然會有好處的。
紫玨剛想開口,夏氏給她一個眼色:“二房所有的一切都有紫玨的份兒,她的那一份兒當然不會少了她;怎麽說,她也是子方唯一的骨肉了。”
“我還會立下字據,在我百年之後,我的所有也有紫玨的一份。”她看著太夫人:“但是,這些和她們母女來討的帳沒有半點關系。”
“您就說一句,這個家分還是不分吧?”她又把話帶回來:“如果要分的話,我二哥已經找了不少德高望重的長者,這幾天裡就可以分個清清楚楚。”
夏氏說到這裡微微一頓:“當然,子方的病很重,因此分家後我不會馬上就去大哥的任上。”
“總要送了子方後再做打算,還要守孝的三年,兒媳不是不知禮的人。”她說出來的話冷靜的不帶半點感情:“嗯,我們池府旁的那個三進的宅子,二哥已經再和人談。”
“相信這兩天就會買下來。”她說到這裡微微一笑:“分家自然不便再住在府裡,但是也不能遠離您和老太爺;如此還像是在住在一處,不過嚼用什麽的分開罷了。”
老夫人沒有到夏氏已經安排到如此地步:“你還真是鐵了心。 ”
夏氏淡淡的道:“兒媳身子不好,以後想吃齋念佛,不想再和人有什麽糾纏不清的事情,也不想再多出兩個姨娘來;還請老夫人成全。”
老夫人看著她:“你說得花一般,當我們真得會認為你能把錢財交給紫玨?哈。”
紫玨眨眨眼看看夏氏再看看老夫人:“您還是不用為我著想了,您一為我想著,我就會倒大霉的。至於那些銀錢——”
她看一眼萬氏,見她微微的點頭心頭就是一暖——母女果然是連心的,都不用她開口萬氏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夫人給誰與不給誰由著她做主。”
夏氏倒底跟了池子方這麽久,又生兒育女的,憑什麽就不能得到池子方留下來的一切呢?她是有份的,但並不是全部。
再說,她是愛財但並不貪財,夏氏不給她是定要討得,但是夏氏要給的話她還真得不會再斤斤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