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的一句話讓老太爺夫妻的眉頭都皺了起來,因為余氏可不是紫玨這般年紀的小孩子,她所說的大事自然是在大事,且聽她的話應該還不會是好事兒。
他們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看著余氏,等著余氏說下去;同時老太爺心中生出一種很荒唐的感覺來:為什麽每次要算計紫玨的時候,就會有不少的事情生呢?
弄到現在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向紫玨問罪,更不曾讓紫玨跪下認錯,反倒是被事情牽著鼻子走,好像做錯事情的人是他們了。
老夫人的目光有了變化,盯著余氏的眼睛就是想讓她明白,如果事情和紫玨無關、或者是對紫玨有利的事情,那還是不要開口的好。
有些事情再急也可以等一等的,余氏應該很清楚今天晚上最要緊的事情是什麽才對;怎麽說韓氏和鄒氏對余氏而言,那都是兩根刺。
他們正想把韓氏和鄒氏弄出府去——這個不是難事,最難的在於她們兩個人在京中也是有名的人了。
如果真得被余氏叫破她們是池家三老爺的外室,孩子也是池家三老爺的骨肉,那他們不要說是把人送出京城,就是把人殺了又能如何?
只會讓大家更為相信紫玨的話是真得,因此解決之道在紫玨的身上,只要她不會開口那韓氏和鄒氏要如何處置其實真得是小事兒。
當然,在余氏看來不會是小事,就因為如此她更應該知道眼下要趕緊把紫玨拿下來。而不是再去應對什麽大事小事。
余氏看到老夫人的目光微微的搖了搖頭,還是繼續說了下去;她當然知道應該如何以舍,眼下有如此好的機會不利用,那會遭報應的。
“老太爺。”她低下頭行了一禮:“屋裡也沒有外人,此事兒媳婦就直接稟明了;”她這話是說給水清聽得。
水清還真得沒有自家是外人的感覺,瞅著余氏是動也不動。
余氏也不是要趕他離開:“蘇萬裡。你是如何到我們池府當差做事的?可是夏公子做得保?”
蘇萬裡看看她摸摸下巴:“我不是賣身為奴,我只是打個短工罷了;三夫人您想說什麽直接來,不要想著把人繞進去。”
“小的我還真得不太容易上當,您就省了那個心,有話直說吧。”他說著目光往門外飄了飄,想不明白余氏開口的目的在何處。
但,余氏肯定沒有安心。
紫玨沒有說話任余氏繼續說下去。聽到現在她的臉色也沒有半點變化:池家出大禍事予她而言那叫做報應。
余氏看看紫玨:“我近日倒是聽聞大姑娘和夏公子走得極為親近,聽二嫂的意思,你們兩個也算是情投意合了。”
“本來就是長輩的意思,紫玨你就那麽著急等不得,還是說不懂禮做出了有辱門風之事?”她的聲音反而低了一分:“私相授受是禮法不允的。紫玨你不會告訴我們說不知道吧。”
紫玨眯起眼睛來:“嬸娘,是不是叔父總也不去你房裡,所以你才會一肚子的怨氣看誰都不順眼?你有話就直說,沒有話就到一邊涼快去,我這裡還有事情沒有說完呢。”
余氏有些惱意,但是很快化成冷笑:“聽你說話如此粗俗不堪就應該想到的,好人家的女兒豈會如你一樣說話沒有半點羞恥?”
“也怪不得你能做出不要臉面的舉止來,居然私自送東西給夏公子——蘇萬裡是吧?他也算是夏公子在我們池府的心腹人,給你轉送夏公子東西倒真是方便。”
紫玨明白她在說什麽。想不到紫琦的打算是這個;但是這樣做予她有什麽好處呢,只是為了出口氣嘛。
壞她的名節就為了出口氣,看來紫琦是半點也沒有把她當成親人來看啊。
余氏也不等紫玨說話,更不會給紫玨開口的機會,回頭喝了一聲:“進來吧。”進來的人是媚姨娘、還有一個小廝。
“鋤藥就是這些日子伺候夏公子的人,夏公子的房間也是他在收拾;他已經把蘇萬裡放到夏公子屋裡的東西取了過來。就是他手中之物。”
余氏的話說得利落而乾脆:“無人打開來看,倒底是些私相授受的東西,實在是……”
她說到這裡看一眼紫玨:“在我們池府絕無哪個姑娘會做出如此事情來,她卻不是在池府長大,又在那種地方一呆幾年,做出這等敗壞門風的事情來並不奇怪。”
紫玨的眉頭挑了起來:“什麽叫在那種地方一呆幾年?我就算是在池府之外長大,卻也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乾淨。”
她才不會讓人借此給萬氏潑髒水呢。
余氏看著她:“事到如今你還想要瞞下去?”
蘇萬裡卻上下打量她一番:“我就不知道池大姑娘哪裡招惹了你,為什麽你要如此的咬牙切齒?瞞什麽瞞,是她不應該瞞下韓氏和鄒氏的事情,應該讓全京的人都知道才對。”
余氏瞪起眼睛來:“大膽,這裡有你說話的地方……”
“你才大膽——我轉給夏公子東西?我要轉的話會親自交到夏公子的手中,怎麽會放到他的房裡?還有,你說出了大事,出去進來才多大功夫,人證、物證俱全了。”
“真當這是一折子戲是吧,鑼一打就開演要什麽都準備齊活——三夫人剛剛還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到門外再進來就把事情弄了個清清楚楚,要害人也拜托你認真點行不?”
“你傻,但是這屋裡不傻的人有的是。”蘇萬裡看著氣得臉色鐵青的池三夫人:“你指著我做什麽,想要打人?”
“我可告訴你說,我現在不是你們池府的人了,乃是上等良民一個,你敢打我咱們就衙門見。”
他抹了一下鼻子:“我可是什麽也不怕的,滾釘板都不在話下,反正就看你三夫人肯不肯相陪了。”
蘇萬裡是什麽人,他就是一個街頭的小混混,有什麽混帳話是說不出來得?這還是他看在三夫人是紫玨嬸娘的份兒上,不然話只會更難聽。
老太爺拿過包袱來:“此事……”
老夫人直接讓人解開包袱:“什麽東西?”她倒是真得鐵了心,非要把紫玨拿住不可;至於紫玨的清白、名節她是半點也不放在心上。
余氏的目光掃向水清,對口出惡言的蘇萬裡氣歸氣,並沒有放在眼裡;因為水清可真是上好的女婿人選啊。
她也沒有想到女兒有如此的神來之筆,今天晚上算是助了老太爺一臂之力;嗯,還能讓水清水大呆子看清楚紫玨是個什麽樣的人,一舉兩得啊。
紫玨沒有說話,任由丫頭打開包袱,裡面卻只是夏承勤的兩套衣物;乾乾淨淨的衣物,疊放的整整齊齊,最為主要的是半新。
就算現在有人說此物是紫玨所做,不要說她的女紅如何,就憑衣物的新舊也不能賴到她的頭上。
“這就是我送的東西?”紫玨走過去把衣服抖開:“針腳和刺繡都是上好哦。”她看向余氏:“你不會是想說這些衣服是我槳洗的吧?”
一句話就把余氏的嘴巴堵上,她把衣服丟到老夫人腿上:“有些人的心思就是太髒了些。”
余氏沒有想到包袱裡的東西不是紫玨的肚兜,一時也想不明白隻當是小廝拿錯了:“你看清楚了嗎?!”
“看清楚了,就是青色的包袱皮,滿屋裡只有這一個。”小廝也嚇得不輕,又腿一軟就跪倒在地上。
紫玨看著小廝:“你這話還真得不能不讓我多想啊,什麽叫做‘就是青色的包袱皮’?是哪個告訴你包袱皮是什麽顏色的?”
小廝臉色大變:“不,不,沒有,沒有……”
余氏喝他:“滾到一邊去。”
紫玨看著她:“嬸娘好大的威風,不知道您還有準備了什麽想要誣蔑我?”
余氏抬手指向她:“你送了東西就是送了東西,有媚姨娘親眼看到的、親耳聽到的;你一個在青樓裡長大的丫頭,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合情也合理。”
“你貪圖我池家的榮華富貴,所以隱下此事想來池府做大姑娘,可是你就不想想你如此做怎麽對得起池家的列祖列宗?”
“女子本不入祖譜,你是因為要招贅而列入祖譜,但是你有這個資格嗎?你也不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自己,你配不配?”
“一個風塵女子,也妄想飛上枝頭成為我池家嫡出的、招贅入祖族開枝散葉的千金大小姐?!你是來害我們池家的吧。”
余氏罵得心頭一口氣終於吐出不少來:“你根本不配成為我池家的姑娘, 如今你還不知道請罪,以死來謝罪,以洗我們池家因你而受的侮辱?”
紫玨眨了眨眼睛,和蘇萬裡對視一眼後她並沒有什麽驚慌的,做不做池家大姑娘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麽要緊的,但是萬氏總要救出來。
“嬸娘,你要想清楚再說話,這些話你說出口來受辱可不是我一個人,而是池氏上下一族之人。”
余氏尖聲:“你還知道是一族之人受辱,那你還有臉活在世上?”
水清看一眼紫玨,他也不知道余氏所說是真是假:“三夫人,話不可以亂說啊,無憑無據的這樣對大家都沒有好處,傳了出去池家這麽多的姑娘……”
他隻想把大事化小。
老夫人冷冷的道:“自然不會是空穴來風。把人帶進來!”她說完一雙眼睛盯著紫玨:“你,還有什麽可說?”
現在,就算是夏家的人來了,也只能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