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特效之所以燒錢，除了前期研究性的投入外，最燒錢的是一些簡單的機械性工作，比如數據、掃描、錄入、修改等等。數字·光影特效之所以成本突然跳水式的下降，完全是因為孫子明將技術移植回國內了，依靠內地大量廉價的勞動能力，將那些繁瑣機械性的工作，用相當於美國1/10的人力成本完成了。因為九五年的中國內地，年薪十萬人民幣屬於絕對的高薪，可是在美國要聘請一個相同的程序員，沒有十五萬美元根本請不到人。

　當初孫子明能說服蒂姆從麻省出來做電腦特效，除了允諾他可以自由地研究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外，更重要的是給他畫了一個天大的大餅。現在憑著幾年潛心鑽研、不惜工本的投入，特效公司的技術上取得了突破，將工業光魔甩在了身後。只要憑借著內地的成本優勢，賺取超超額利潤的同時，不斷開發新的技術，提高這一行業的門檻，就能嚇阻後來者進入這一領域，達到壟斷這一行業的目的。

　而壟斷了這一行業，就意味著未來二十年內，光影集團掐住了世界電影的命脈！

　其他語種的電影相對好萊塢有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語言劣勢帶來的市場劣勢。沒有足夠大的市場，就不可能有足夠的利潤，就不可能玩得起大製作，所以盡管歐洲電影的藝術水平與好萊塢不相上下，卻最終都淪落為要靠政府扶持過日子。

　在亞洲的經濟水平還達不到美國的水平時，不管是華語還是日語、韓語電影都無力承受動輒幾千萬美元的特效製作費，只能去走捷徑。而這條捷徑，目前就掌握在自己手裡了，不管制作費有多高，無非是錢從左口袋放到右口袋的事！日本與韓國承受不了價格高昂的電腦特效，但華語電影卻可以，只要保住這種技術優勢，別說是韓國電影，哪怕是日本電影都會被華語電影打個落花流水！

　這些東西，孫子明先知先覺，詹姆斯·卡梅隆稍落後了一點，但也後知後覺，他跟蒂姆爭吵，除了不滿吉爾落井下石外，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讓出特效公司的主導權。然而這事的決定權，不在蒂姆手裡，也不在他手裡，而是在孫子明手裡，因為他才是最大的股東，掌握著特效公司70%的股份！

　蒂姆也算是後知後覺，他趁機發難，是因為詹姆斯和他一樣都只是個技術狂，不是一個合格的商人。特效公司再讓這家夥管理下去，會影響到他及他的團隊的利益。當初孫子明可是答應過的，只要公司做到了行業裡的。1，會給他股份，保證讓他成為億萬富豪！

　喬治和蔣鵬他們不勸架，也是因為利益。他們持有集團的股份，就相當於持有了特效公司的股份，詹姆斯不適合當董事長兼總經理，卻和蒂姆一樣，儼然成為了特效公司的靈魂式人物。現在的特效公司，離開了孫子明可以，但要是沒了詹姆斯和蒂姆，不可能繼續象今天這樣，將工業光魔踩在腳下。技術這東西，今天你領先了，不代表別人永遠落後。

　但是這事又非常麻煩，當初孫子明招攬詹姆斯時，就答應過董事長、總經理憑他挑，而且是寫進了協議裡的。換句話說，只要詹姆斯不同意，除非是孫子明強行重組公司，才能任命新的董事長和總經理。

　兩人吵了一陣，吵不出新花樣來了，燙手的山芋也就自然而然地交到了孫子明手裡。

　“吵完了吧?要不，我來說幾句?”

　孫子明將手裡的茶杯放下，戲謔道:“詹姆斯，你幾年拍一部電影?拍電影的收入，有你在公司賺的多嗎?”

　呃，詹姆斯眼睛立即看向了天花板，當作沒聽見。

　去年《真實的謊言》北美票房拿下一億八千萬，卻在全球狂攬四億六千萬，不但替公司賺進兩億多，自己也拿到了五千多萬，還有未來的後續收入等。然而，去年特效公司賺進三億多，今年又最少四億多，他帳面上的資產在今年應該還能增加五六千萬，而且隨著時間推移會越來越多。這也是吉爾跟他吵架時，他沒想把股份抵押給銀行的原因，拍電影是有巨大風險的，而特效公司的收益是實打實的！

　孫子明也沒心思再嘲諷，只是笑了笑，繼續道:“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這兩年，各大電影公司把業務給我們，是因為我們當初談判時有過協議，我替他們把關電影項目，他們同意我們參與公司外的影片發行，而且在同等條件下，將特效業務優先給我們做。”

　詹姆斯的目光立即從天花板看向孫子明，這才想起來，公司前年突然有了院線預留的黃金檔期。也因為拿到了預留的檔期，公司這兩年的發行影片的收益賺得盆滿缽滿，單去年他就拿了一百多萬的分紅。別小看這一百多萬，這是以後年年都有的，哪怕是自己死了，只要公司還在，自己的後代還能領到的！

　“現在知道了吧，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啊?詹姆斯，如果我們打垮了工業光魔，其他公司就多多少少受製於我們。這一點，我們能想到，人家也能想到。”

　孫子明剛說到一半，情商比智商低得多的蒂姆立即接嘴道:“所以，你可以當你的董事長，繼續帶著大家研究新的視覺特效，但總經理必須讓出來，讓能去幫公司攬業務的人來當！詹姆斯，我們只是做事的人，玩不了那些喜歡吹牛拍馬、利益交換的破事！”

　‘咳咳咳’，喬治和蔣鵬忍不住咳嗽了幾聲，連孫子明都臉扭過去，不看這口無遮攔的混球。

　詹姆斯懶得理會蒂姆，眼睛隻盯著孫子明，吉爾落井下石的事算了，隻怪自己忙糊塗了，連公司的傳真都沒看完，就跟那瘋婆子吵，但特效公司的事，這小子當初可答應過自己的。

　沉默了一陣，詹姆斯的耐性還是比不上孫子明，主動開口道:“明，你的打算呢?”

　有個談判的技巧，誰先開口就是輸，孫子明也知道這點小伎倆。

　“詹姆斯，我們是朋友對吧?吉爾逼你放棄分成和分紅的事，我不知道，那時我還在養病。要是我知道了，我會讓道格拉斯從工作室帳上借給你錢，不會讓你上當。”

　放映室裡劍拔弩張的氣氛松馳了一點，詹姆斯心裡一暖，要是他知道吉爾那樣，肯定會伸手拉自己一把。以前克裡斯·哥倫布沒錢投資《窈窕奶爸》，也是他主動借錢，連抵押物都不要。自己這朋友，對他心目中的朋友從來都是慷慨的，否則也不會主動給自己20%的股份，還允許自己的股金從分紅中扣。

　“不過，站在公司的立場上，吉爾也沒有做錯，你確實超支太多了，這是一個原則問題。”

　詹姆斯剛想反駁，孫子明立即阻止道:“詹姆斯，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吉爾做的事是公事，她沒有錯。我有那個能力幫你，這是我們之間的私事，是出於朋友之間的相互幫助，這也沒有錯。大家要公私分明，才能把企業做大，保障我們大家的長遠利益！”

　沉默了一陣，詹姆斯默默地點頭，吉爾是基於基本的商業原則，只是自己一時氣糊塗了。

　“回到我們剛才的話題，蒂姆說話雖然難聽，但也有他的道理。我和你差不多，不太會交際、管理，所以我把公司的經營管理，全部交給喬治和鵬他們，隻負責公司的發展方向。詹姆斯，你現在不是導演了，你是一家公司的董事長，要學會用人、把事情交給專業人士去做，而不是什麽事都親歷親為。我這麽說，你能理解嗎?”

　詹姆斯繼續沉默了一陣，突然道:“明，如果我拒絕呢?”

　孫子明心裡閃過一陣怒意，但嘴裡卻無比誠懇道:“詹姆斯，如果你拒絕，我隻好繼續去給其他公司把關影片項目。我們的實力還不足以完全踩死盧卡斯那混蛋，你又是我的朋友，我不習慣強迫朋友做他不願意的事。”

　‘哈哈哈哈’，詹姆斯得意地笑起來，把手伸向孫子明，也誠懇道:“明，我們是朋友，我也不喜歡強迫朋友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明，我不當總經理了，給我們找個超級棒的人，一定要讓盧卡斯的工業光魔破產！”

　孫子明也得意地笑起來，“那是肯定的，我還等著給他在希爾頓準備客房呢！”

　大家也笑了起來，只要詹姆斯讓出總經理職位，就可以安排一個深諳規則的老手去與各公司的大佬們交易。好萊塢就是個時刻交易的地方，盧卡斯只是一個導演，一個還算不錯的商人，他的實力怎麽能與光影集團比?

　那些大電影公司的總裁們一年數百萬的公務經費，就是為了讓他們交易方便！瑞士銀行為什麽這麽受大家青睞，就是因為他們對客戶的資料守口如瓶！為什麽有錢人都喜歡開離岸公司，就是因為不但可以避開稅收，還能保守各種秘密！

　那些總裁從一個小文員、小助理爬到如今的高位，奮鬥了幾十年，圖的是什麽?

　職業經理人會盡力維護雇主的利益，這是他們的職業道德，但如果不損害雇主的利益，順便為自己謀點利益，這樣的事，誰不願意乾啊?

　大家笑了一陣，目光看向蔣鵬，他在圈子裡混了這麽多年，也參與了與其他公司的所有談判，應該最熟悉那些潛規則、人事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