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著大肚子的利芷，撐著腰看著在菜園裡忙活的孫子明，笑逐顏開道:“子明，《斷箭》的票房過六千萬了。”

　“哦”，孫子明繼續忙著除草，旁邊的孫明娟依舊把跟她搶爸爸的阿姨當空氣。

　……

　“子明，《斷箭》票房八千一百萬，全面下畫了。森哥打電話過來，說想請你吃飯。”

　“哦”，這次孫子明把女兒的小腦袋扭過來，小聲威脅道:“不叫人，就不準去迪斯尼。”

　“不去就不去！”

　……

　說是吳雨森請客，其實還是在他弟子湯姆·克魯斯家吃飯，《斷箭》的票房雖然不是十分理想，卻得到影評人的一致好評。

　電影學院的《好萊塢報道》評論這部電影時，認為‘吳雨森創造了發·閏周的英雄傳奇，同樣，他也知道如何去發掘湯姆·克魯斯的獨特氣質’;連影迷們都認為，湯姆·克魯斯飾演的反派人物的魅力，要遠大於史萊特飾演的正派人物，算是對這位超級偶像演技的一種肯定。

　第一部好萊塢電影就能拿到八千萬票房的吳雨森，也非常高興，頻頻與孫子明舉杯。當聊到即將開始宣傳的《碟中諜》，吳雨森感慨道:“原以為我們香港人夠拚命了，沒想到湯姆也和我們一樣拚。”

　孫子明舉起酒杯向對面的湯姆·克魯斯示意了下，笑道:“湯姆，一年拍三部的滋味如何?”

　“不好，明年得休息一年，太累了！”

　“看到沒?這才是常態，今年是讓跟你學當導演刺激的！”

　吳雨森對湯姆·克魯斯的悟性非常滿意，維護道:“他很不錯，在學習的同時，還能用心去揣摩角色。不象鏵仔他們樣，演來演去還是演他自己。”

　扯到了學習，孫子明放下準備給女兒的飲料，正色道:“森哥，你覺得他現在能**執導了嗎?”

　飯桌上安靜了下來，連在旁邊說悄悄話的利芷和妮可·基德曼都停了下來。

　沉吟了一陣，吳雨森才搖頭道:“他對美式動作戲非常有悟性，等我拍完《碟中諜2》就完全可以當導演了，但對感情戲的把握不太嫻熟。我建議他再跟你學一段時間，這方面是你的強項。”

　餐桌上的白人或許聽不懂，但孫子明知道他的意思。《斷箭》是吳雨森第一部好萊塢影片，迎合了美國人的口味，不屬於他自己的風格;《碟中諜1》是自己畫好了分鏡頭再讓他拍的，更談不上他的風格了。他想拍一部完全屬於自己風格的《碟中諜2》，也正好讓湯姆·克魯斯學習一下港式動作片。

　孫子明也沉吟了陣，這才答應道:“行，挑部小成本影片，先讓他自己試一試，也讓他沉澱一下。明年我安排的全是商業片，沒什麽學習機會。大概後年，我會拍一部關於日本的影片，讓他來當主角。”

　這可是大好事，明調/教演員的能力是全世界公認的，只要數一數他影片中的主演拿過多少榮譽就明白了！

　“”，湯姆·克魯斯立即眉開眼笑地向兩人敬酒，馬上把明年想休息的事扔到腦後邊去了，餐桌上又恢復了熱鬧。

　沒多久，話題自然扯到即將上映的《碟中諜》上，趁著酒興大家都想讓孫子明預測一下票房。孫子明可是有名的‘票房王’，只要有他的電影上映，不管在香港還是好萊塢，年度票房冠軍都讓他給承包了。

　孫子明可不想當神棍，預測票房的事歷來是大概、也許、或許之類的用詞，這次也不例外。

　“森剛進入好萊塢，得先適應這裡，所以我才按好萊塢的模式畫了個分鏡頭劇本。如果能想到《斷箭》會成功，我就不會去畫分鏡頭，讓森哥自己發揮了。票房還真不好說，也許會看得過去吧，畢竟動作設計方面遵循了好萊塢的傳統，又突出了一些新意，還有湯姆的票房號召力在那。”

　這話等於沒說，不過孫子明也再次解釋了，自己為什麽會畫分鏡頭劇本，幾乎是強逼著新來乍到的吳雨森就范。當然，要不是孫子明一向的好名聲，生性固執的吳雨森也不會嚴格按劇本拍，肯定又是鴿子滿天飛再加上慢動作之類的。

　吃完飯，大家喝著茶或是咖啡閑聊，中心人物依然是孫子明和吳雨森。孫子明沒得說，為人處世是一等一的，朋友滿天下;票房、獎項也證明了他是一代電影大師，只是在片場的脾氣和他的名聲一樣大，人送雅號‘片場暴君’與詹姆斯·卡梅隆並駕齊驅。

　吳雨森則有點不同，他在業內既是公認的動作電影大師、暴力美學大師，又是一個虔誠的基督教徒，認為人和人應當互相尊重。所以他不但在日常生活中很少發脾氣，即使在片場也講究‘以德服人’，他導演的片場裡幾乎不會發生罵人的事。

　現在這兩個在片場裡，脾氣截然不同的電影大師坐在一起，克裡斯·斯威夫特這些八卦愛好者，還不死命地攛掇好脾性的吳雨森解釋:為什麽他能片場內外都溫和，而孫子明卻一進片場就象變了一個人?

　吳雨森確實是好脾氣，而且是個謙謙君子，他不解釋孫子明的事，卻坦誠自己為什麽會脾氣越來越好。

　“我年輕時脾氣也比較大，我那時候生活在香港，有很多不公平的事，貧富懸殊、好人通常被人誤解，我們又無力改變，所以我不但經常發脾氣，還把那些憤怒放在了電影裡面。後來，我信了教，心靈逐漸安寧了，脾性也就越來越溫和了。我覺得每一個人都應該得到尊重，如果你真的愛人、關心人，就不應該對任何人發脾氣。發脾氣的話，很容易損壞別人尊嚴，我很不樂意做這樣的事情。”

　克裡斯·斯威夫特、妮可·基德曼在片場都被孫子明罵過，甚至妮可還被他罵哭過，今天的氣氛很好，自然眼巴巴地看著他，想知道個答案滿足下自己的八卦心理。

　孫子明才不會解釋這些八卦，反而跟吳雨森聊起了派拉蒙即將開拍的新片《變臉》。剛才這位大哥想明年拍《碟中諜2》，這樣可不好，《變臉》才是當務之急。

　要說派拉蒙的運氣是真不錯，自己一直在關注那個劇本，誰知還是跑到那邊去了。派拉蒙也真有眼光，一看完《斷箭》就邀請森哥執導，歷史的慣性還真/他/媽的大。

　“不是你推薦的我?”

　“我真沒有推薦，我是真覺得這劇本好，非常考驗導演和演員的本事。”

　見孫子明如此推崇《變臉》，吳雨森猶豫了下，建議道:“要不你來拍?反正我也想明年拍《碟中諜2》。”

　這哪行?孫子明連忙拒絕，《變臉》可是這位大哥在好萊塢的顛峰之作。自己到了今天這個層次，已經不需要錦上添花了。

　“別，還是你來拍。我只是建議《碟中諜2》可以放一放，《變臉》才是重點。”

　吳雨森突然將英語換成了粵語，狐疑道:“子明，你是不是預感到了什麽?”

　算了，孫子明也隻好用粵語解釋道:“森哥，圈子裡雖然尊你為‘暴力美學大師’，但美國的影迷並不知道。你需要一部影片來向影迷證明自己，把自己也變成票房號召力的代名詞，《斷箭》的票房和反響雖然還算不錯，但畢竟連過億都沒有，而且是環球的影片。

　我估計《碟中諜1》票房會過億，但影迷們會把功勞安在我和湯姆頭上。你想拍屬於自己風格的《碟中諜2》，我沒有意見，但前提是不能影響你的前途！

　《變臉》是派拉蒙的，只有它成功了，才能證明你的成功！”

　李雨森沉默了，孫子明的潛台詞他明白，華人導演想在好萊塢站穩腳，不能光靠光影的扶持。如果靠光影的扶持，即使成功了，成功的成色也差很多。

　美國是個非常崇尚個人奮鬥的國度，要是讓華人導演戴上了靠扶持上位的帽子，以後哪怕自己取得了很大成就，也會被別人說酸話的。人啊，誰不是活在人家的眼光中?

　孫子明拍下大腿，附和道:“對，就是這個道理！”

　這也是李桉今年憑《理智與感情》拿下奧斯卡七項提名，還拿了柏林金熊獎、最佳導演，孫子明也沒去主動招攬的原因。如果華人導演扎堆在光影旗下拍片，不但會讓人覺得他們的成功來源於光影的扶持，也不利於華裔導演融入好萊塢。

　想讓華語電影在世界范圍內， 贏得它該有的地位，就應該融入世界，而不是象唐人街一樣，自成一體呆在一個小圈子裡。孫子明現在就很後悔，當初把這位‘槍戰之王’拉至光影旗下，雖然賺了錢，卻讓人家的成功成色大打折扣。

　孫子明的感慨，讓李雨森若有所思，反問道:“一花獨放不是春，萬紫千紅春滿園?”

　孫子明興奮地又拍了下大腿，壓低聲音道:“對，就是這個意思！要不是徐老怪他們不適合好萊塢，我老早就攛掇他們過來了。操，我們人口那麽多，真正能來好萊塢發展的有幾個?”

　話是這麽說，以孫子明今時今日的地位，他推崇某個導演，哪個導演自然就會受片商的重視。李雨森能受到派拉蒙的邀請，除了《斷箭》讓派拉蒙看到了他的才華外，孫子明的影響力也發揮了不少作用，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然而，派拉蒙畢竟不是光影，它們不可能拿錢開玩笑，隻可能在同等條件下優先，間接上也能證明了李雨森確實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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