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孫子明放下筆關了座位上的小燈，揉了揉發澀的眼睛，一隻白淨小手遞了瓶‘新樂敦’眼藥水過來，“要這個嗎，孫導演?”

　“哦，謝謝你，我不用這東西的。{首發}”

　遞眼藥水的是李若佟，沒想到兩人還真有緣，孫子明來的時候是坐她們的飛機，回香港又乘坐她們的客機。

　“這是緩解眼睛疲勞的，你試試，很管用的！”

　孫子明這才接過試了試，果然舒服多了，見艙裡的人都睡了，用兩根手指示意了下，李若佟捂著嘴笑了起來，蔥白小手指了指衛生間。孫子明連忙起身，到衛生間裡去過煙癮，出來後給這姑娘和她同事簽了個名，再陪她們聊會天。

　“華人之光?也虧得你們想得出來，我就是一個導演！”

　李若佟的同事急忙從乘務室裡拿出張《大公報》，指著上面的標題，分辯道:“不是我們說的，是報紙上說的。前幾天《》總票房一出來，整個香港都沸騰了，聽說台灣和內地的報紙都在報道您的新聞。”

　孫子明接過報紙掃了眼，頭版頭條就是自己的新聞，可讓他眼光定住了的是，那位雜交水稻之父獲得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科學獎”。哎，那些狗屁記者，連這樣的新聞都放第三版去了，也不知他們腦子裡是不是裝的全是大便！

　突然間，孫子明覺得自己靠剽竊來的成就，比起這位真正的偉大人物來說，非常的微不足道。孫子明指了指那張精神矍鑠卻又黑又瘦的臉孔，正色地對這兩位青春靚麗的空中小姐道:“我不是什麽狗屁‘華人之光’，要真有人配得上這個稱號，他算是一個！”

　孫子明突如其來的自貶，讓兩個女孩有點不知所措，囁喃著以為惹這位大導演不高興了。歎了口氣，孫子明低聲道:“我不是說你們，我是說這些記者腦子有病，一個電影導演對於社會而言，哪有一個偉大的科學家重要?”

　拿著手裡的報紙，孫子明回到座位，仔細地看了遍這篇報道，心裡更為慚愧。哎，象這種偉大人物，自己是一輩子也難望其項背，即使在外人看來自己成就非凡，其實冷暖自知。當看到報紙把《》的成功吹捧成了‘為國爭光’時，孫子明臉都黑了，這是要把自己捧殺啊！難道他們不知道，這些報道會讓自己成為有心人眼中的肥肉嗎?

　……

　飛機降落在啟德機場，已經是凌晨兩點多，孫子明在剛才一幫人的簇擁中走向通道，遠遠地看見利芷拉著兩個旅行箱進了普通通道。哎，人的階級差別就是這樣無處不在。

　想了想，孫子明與飛機上結識的幾個朋友招呼了聲，拿出手提電話來，走偏點用家鄉話給光仔打電話，“光仔，你派人接下阿芷，她從普通通道出來了。”

　掛了電話，孫子明一出通道，還是讓來接機的人嚇了一跳，除了張耀揚他們一夥身強體壯的年輕人外，其余的都是架著長槍短炮的各路記者。嗯，光仔、向鏵強他們呢?哦，可能是自己這趟玩大了，國忠讓他們在公開場合，別再跟自己攪一起，怕影響自己的聲譽。

　在機場警察、保安和自己公司一幫人的護送下，孫子明擠出了人群，全然不理快塞進自己嘴裡的話筒。這倒不是孫子明不給這幫娛樂記者面子，實在是他們太沒公共道德，搶新聞也不能妨礙其他旅客吧?

　一行人擠出機場候機大廳，護送著孫子明上車，幾輛車呼嘯而去，全然不顧後面緊緊跟隨的記者車隊。

　‘呼’孫子明長出一口氣，接過光仔遞過來的冰啤酒一口氣喝完，再接過王胖子遞過來的煙，罵道:“操，這幫狗仔也太厲害了吧?老子特意從紐約回來，還是讓這幫混蛋守到了！”

　向鏵強看了眼後面的車隊，不滿道:“你不知他們是狗啊?這幫混蛋也就是欺負你手下斯文，要換成我和光仔去接，保管他們都離你三米遠！”

　光仔和楊國忠呵呵了兩聲不接他的茬，這位大佬剛才看到張浩偉把利芷接上車，這是在發泄他心裡的不滿。

　“呵呵，我們現在去哪?”孫子明也不好接向鏵強的口，轉頭問王胖子。自己雖然送了他一個李聯傑，但也搶了他最眼熱的女人，若不是自己平時待他不薄，他早翻臉了。

　在這個圈子裡混，除了錢外就是女人最重要，不僅是滿足自己的獸欲，更多時候是為了面子！

　“去你家，操，今天你要不讓老子贏幾把，當心老子灌死你！”

　孫子明嘿嘿兩聲，“沒問題，要不我們合莊，玩死他們?”

　向鏵強也嘿嘿了兩聲，從口袋裡拿出串鑰匙扔過來，“操，老子倒了八輩子霉，女人跑了還得送你房子！那房子剛裝修好的，就是幫你把家具換了。等哥哥緩過這一陣，給你換個別墅，當補償給三弟妹的。”

　孫子明接過鑰匙，轉手交給楊國忠，“不會又勾搭上哪個吧?”

　楊國忠笑呵呵道:“給謝克尼亞的，老子一不小心種了個瓜出來，我那邊不合適，淺水灣那邊又太顯眼。子明，到時孩子的身份，你得幫我搞掂。”

　這可是好事，孫子明摟著楊國忠大笑起來，“沒問題，老子去找人搞掂。”

　大家笑鬧一陣，孫子明見後面的車子緊追不舍，想起了什麽。這幫王八蛋不把自己捧殺是不罷休的，自己又得自汙了，“光仔，等下你去罵那幫記者一頓，就說他們腦子裡全是大便，連華人拿到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科學獎”都放到第三版去了，還不去追蹤報道，他們就是幫唯利是圖的小人。反正什麽難聽，你就怎麽罵，就說是我說的。”

　王京從光仔手裡接過報紙掃了幾眼，這才仔細地看了遍，低聲道:“子明，你最好是自己去，這是個好機會。”

　向鏵強和光仔急了，名聲又好又大，難道不好嗎?楊國忠歎了口氣，解釋道:“他們那哪是宣傳報道，這是在造神！神是不能錯的，神是要普渡眾生的，到時哪個王八蛋找上門，要子明捐幾個億去修路建橋，他是捐還是不捐?”

　啊?兩人愕然，操，這幫聰明人心裡的彎彎繞也太多了吧?

　車隊回到山頂道十八號， 光仔他們帶人攔住記者，閃光燈一片耀人眼。孫子明從車裡出來，臉上浮起戲謔的笑容，揚了揚手裡的《文匯報》，“感謝大家的捧場，封了我個‘華人之光’，真不知道各位腦子裡都是些什麽?大便?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科學獎”獲得者，你們不去追蹤報道，卻來追捧我一個電影導演，這算什麽?”

　別墅前一片嘩然，連大門裡準備迎接的朋友們都愣了，可孫子明開始咆哮了，“我拍了部不錯的電影，跟你們這幫狗仔有個屁的關系，還給老子戴了個‘華人之光’的帽子，真以為老子會感謝你們啊?你們這是在罵老子！滾！一幫吃屎狗，活該你們只能吃大便！”

　孫子明罵完，不理這幫面面相覷的記者，轉身進了別墅與大家狂歡。這幫狗東西，根本不用給他們任何臉色，都是些沒人脈的八卦報紙雜志，不罵他們罵誰?老子搞了這麽一出，那些想打秋風的，想讓自己到處演講作報告為他們自己添政績的，應該三思而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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